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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秦鷗再怎樣喜怒不表于面,此時還是難免慌亂,“不是我……”頓了一下,“我意思是,不是我把這玻璃渣放進去的!”
本來蹲着的周月陽,聽到她的話,慢慢站起了身,眼裏陰沉一片。
校醫正手腳麻利地給宋紫荊清理着傷口,後者因為疼痛一直緊抿嘴唇,沒有精力說話。
駱同和丁乙兩人剛才見周月陽提前離場,心道奇怪,此時也趕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宋紫荊染血的襪子,皆是吸了口涼氣:
“宋同學,你的腳這是怎麽回事?”
秦鷗緊張得有些不安,“宋紫荊,我看你的鞋在看臺的椅子上,就順手拿了,根本就沒料到有人會在裏面放這個!”
他問:“那你當時拿鞋子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誰在附近?”
秦鷗蹙眉回想了一下,“當時臨近活動開始,看臺的人都在操場集合去了,椅子附近……好像沒有別人。”
丁乙直直看着她,“也就是說,沒人能證明,這玻璃渣不是你放的?”
秦鷗的臉頓時慘白,嘴巴張了張,沒能說出為自己辯解的話。
駱同看了眼周月陽面無表情的神色,心裏有些打顫,和周月陽待了這麽久,他最是清楚,陽哥臉上要是有生氣的神色,那不一定是真生氣,但如果臉上沒了情緒,那就意味着已經到了憤怒的極點。
“都圍在這裏幹什麽?” 教導主任和米妮都趕了過來,後者看到宋紫荊叫上的上,驚呼一聲:
“紫荊,你沒事吧?”
教導主任也面露凝重,同學在學校意外受傷,校方本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加之他了解宋紫荊的家庭背景,其母在教育局內的地位也不容小觑,令此刻的他極為頭痛,怎麽偏偏就是她受傷了?
他看着地上的玻璃碎渣,一眼就看出了前因後果,聲音高揚:
“這玻璃渣是誰放的?總不能是自己長眼睛跑進去的吧?”
周月陽冷冷地掃了一眼秦鷗。
駱同立刻往前站了一步,指向秦鷗,“主任,是……”
卻不想被宋紫荊給大聲打斷:“主任,現在還不知道是誰把玻璃渣放進去的,請您一定要好好地查查,別讓我白白遭了這趟罪。”
語氣裏透着萬分的委屈。
秦鷗咬着嘴唇,感激地看着她。
周月陽聞言,眼裏寫滿了不贊同。
宋紫荊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駱同和丁乙相互對視了一眼,心裏雖奇怪,但也沒有自作主張。
“是啊,主任您得好好查查,我看着都覺得疼。”米妮在旁邊應和道,宋紫荊是她很喜歡的學生,自己的學生被陷害成這可憐樣,着實讓她心疼不已。
教導主任重重地點頭,“查!這件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我會去聯系校務那邊的人,調看監控,查出兇手,給宋同學一個交代。”
囑咐了兩句讓她注意傷口,他便風風火火地去往校務處去了。
宋紫荊對米妮苦澀地笑道:“老師,我這樣子可能沒法繼續參加接下來的運動會了,想和您請個假。”
“這當然沒問題。”米妮二話不說地就答應了,轉頭看向校醫,“這同學的傷怎麽說?”
校醫道:“多虧了這位男同學送來得及時,出血量不算多,也及時止住了血,傷口也消了毒,這一星期注意別讓它碰到水,結了痂後慢慢痊愈就好了。”
周月陽聽到這話,懸着一顆心方才放下。
米妮也囑咐了兩句,班級那頭不能久久地沒有老師照看,她急急忙忙走了。
宋紫荊看了一眼滿臉低落的秦鷗,牽起她的手,“我相信肯定不是你。”
別說駱同他們,就算是秦鷗自己都覺得不太真實,沒想到宋紫荊會這般信任她。
她心裏其實也一直憋着一口委屈,明明是為了節省時間,好心把宋紫荊的鞋拿上,沒想到卻攤上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有口難辯。
剛才遭到大家質疑的時候,她滿心的無力,現在卻得到了宋紫荊的維護,她的鼻子忽地有些酸。
宋紫荊搖了搖她的手,盡量讓自己的神色輕松些,“鷗啊,你也和老師請個假,送我回家好不好,我現在只有一只腳能動,不太方便。”
秦鷗剛準備應下,周月陽卻插了進來,“不用了,我送她回去。”
秦鷗沒有說話。
宋紫荊想了想,“就讓周月陽送我回去吧,秦鷗你就留下來好好地看看同學們參加運動比賽好了。”
秦鷗擡頭,目光在周月陽仍舊不太友善的面色上掃過,沉默了一會兒,方道:
“好吧,我去把你們的包拿來。”
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她走遠後,宋紫荊問周月陽,“你也就一只手,不方便送我回家啊。”
這時駱同自認為很有眼力勁地自告奮勇,“那我跟你們一起!我背宋同學回家好了。”
周月陽的臉色一黑。
緊接着駱同就被丁乙削了一腦袋。
丁乙沖着大家夥笑了笑,“他就是說個笑,宋同學你不要當真啊。”他佯裝生氣地對駱同道:
“喂,你不是說運動會完了要和我去吃串串香嗎?怎麽說話不算話呢?”
駱同仍舊迷迷糊糊的:“現在運動會不才剛剛開始嗎?”
緊接着丁乙就把他給拖走了,“我現在忽然特別想吃,我們現在就去。”
老遠還能聽到駱同掙紮的聲音:“這大清早的,哪有什麽串串香吃?”
這頭。
校醫正給宋紫荊包紮,周月陽卻無視了她的目光,一個人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悶悶不樂。
“周月陽,你來扶着我點,這椅子沒有靠背,我坐着好酸啊。”宋紫荊察覺到了他心情不太好,對他說的話裏帶了點撒嬌的語氣。
可是周月陽卻不為所動,雙手環胸,“你剛才不是很善良麽,你這麽善良的人,吃點苦頭也沒什麽吧。”
宋紫荊這才明白,原來他還在為了秦鷗的那件事生氣。
她搖了搖頭,“我不是善良,而是我敢肯定,這玻璃渣絕對不是秦鷗放的。”
“為什麽?”
“首先,她沒有害我的動機,我們同桌有一段時間了,她和我相交雖然算不上熟絡,但也比較和諧,她無緣無故害我幹什麽?”她揉了揉真有些酸痛的腰:
“其次啊,她要真是兇手,至于這麽傻兮兮地親手把鞋子送到我手上嗎?這不擺明了讓別人懷疑?”
至于這真正的幕後兇手,她心裏隐隐能夠猜到身份,只是沒有确鑿的證據,她不好說。
周月陽很自然地靠了過來,讓她依托着自己。
其實他剛才也懷疑秦鷗是兇手的可能性極低,可是看到宋紫荊受傷的樣子他心裏就窩了一陣火,恨不得立馬把這個兇手揪出來好好教訓一頓才好。
休息了一會兒後,秦鷗也把東西送來了,宋紫荊腳上傳來的疼痛感也消減了不少。
“你送我回家吧。”她對周月陽說。
他伸出左手,讓她雙手挽住自己,單腳蹦着,慢慢地走到了門口,就在周月陽伸手攔出租車的時候,他的手卻被宋紫荊給拍掉。
“那個……你有沒有聞到什麽香味?”她問。
周月陽吸了吸鼻子,猜測道:“好像是梅幹菜的味道。”他看向四周,最後目光鎖定在斜後方的商鋪:“是那家燒餅店傳來的。”
再回頭時,發現宋紫荊沖自己眨了眨眼睛。
他覺得好笑,“想吃?”
“嗯。”她的身體已經有想往店鋪走的趨勢了。
周月陽說:“好吧,買了帶在路上吃。”
這家梅幹菜燒餅是家老字號了,除了實驗高中的學生,還有不少社會上的人士慕名而來,是以排了長隊。
周月陽和宋紫荊随着隊伍小步挪動着。
他仔細着她腳下的同時,總覺得有人盯着自己的後腦勺,他心有所感地回頭,看向身後,随即瞳孔驀地一铮。
“怎麽了?”宋紫荊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他卻跨了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沒什麽,到我們了。”
她連忙把注意力投到點單上。
等到拿到了燙手的燒餅,宋紫荊自己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率先遞到周月陽嘴邊,“你嘗嘗。”
周月陽搖了搖頭,“你吃吧,我不愛吃梅幹菜。”
“哦。”她立馬把燒餅塞到了自己的嘴裏,吃得不亦樂乎,嘴裏含糊地說:“我萌九吧。”
周月陽卻面露抱歉,“不好意思啊,你可能得自己一個人回家了,我這裏暫時有點事,沒法送你了。”
他臨時變卦得突然,宋紫荊有些措手不及,“你忽然有什麽事?”
周月陽卻快步地把她帶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剛把她塞上座位,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呼喊:“周月陽,好久不見啊—”
宋紫荊歪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幫穿着隔壁二中校服的男孩子,為首的那一人長得英俊秀氣,也正是他和周月陽在說話。
周月陽用手轉過了她的腦袋,無奈道:“你看,我的朋友來找我玩了,我差點忘記了我今天是和他們有約的,只能和你說抱歉了。”
宋紫荊心裏不太開心,那他明明也是和自己有約的,怎麽就可以對她爽約了?
她氣鼓鼓地關上了車門。
周月陽的手搭在窗戶上,囑咐道:“路上給你家人打電話,要他們到小區門口接你,到家了一定給我發短信。”
“師傅,開車吧。”宋紫荊不想理他,把窗戶搖了起來。
汽車漸漸駛離校區,宋紫荊心裏卻的越難越難受,這人怎麽這樣啊,不讓秦鷗送她回家,搶着要自己送,又半途把她撂下。
她煩悶地捶了一下前座的後背,腦子裏猛地閃過了什麽……
周月陽這人有的時候是比較毒舌,還難伺候,但他絕對不會把受傷了的她扔在半路上!
剛才那群二中的男孩子面上雖然是在笑,但現在想起來,那笑,似乎都有些……不太友好,還有為首的那人說話的語氣,實在太陰陽怪氣了。
她的心跳加快,內心燃起不安,焦急地對司機道:
“師傅!趕緊掉頭,回學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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