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

035.

太宰治跟坂口安吾之間的對話，站在門口的日向沙耶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将手輕放在門把手上很久，裏頭一問一答的聲音隔着這堵厚實的木門傳入日向沙耶的耳朵內。從走廊窗外拂過她臉的微風都卷起了她的呼吸。

什麽啊……原來說這麽多……

到頭來還是要面對死亡不是嗎？

她深深地呼吸着，試圖平緩內心那股莫名掀起的波瀾。

其實她并非真正地畏懼死亡，如果說她真的害怕去面對死亡的話，那麽她先前就不會一次又一次地選擇自殺。

她只是……像極了乘船飄蕩到孤島上的幸存者，每天站在海邊遙望着是否有她曾經熟悉的船只經過。

哪怕只是稍微一點點的希望，其實她都已經很滿足了。

但是這種希望的存在，是不是出現的概率似乎為零啊。

嚴格意義上來說，日向沙耶其實是在六月份的時候才算是真正地過了十八歲。（因為世界融合的緣故，其他平行世界的時間線都會有大同小異的差異。）

因為家庭習慣，小時候她生日的時候、家人總是以陰歷當做她真正生日的那一天……不過私底下她還是比較喜歡過陽歷的生日，不過她還是很少自己過生日就是了。

又是世界融合後的不知道第幾天。

像往常一樣，日向沙耶早早地就爬起了床，每天都給平行世界的自己的男朋友定時地無情續火。實際上她早就過累了這樣的日子……畢竟每天消息框裏除了“續火呀~”、“火要斷啦。”、“輪船要沒了。”諸如此類的話就沒有別的話了。

這種日子……如果能早點結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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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日向沙耶又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忽然擡起頭看向了日歷。

今天是居然是她的生日。

想起這樣重要的日子，日向沙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果然是最近忙活了亂七八糟的事情，結果連自己生日的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但是轉而一想，這種日子就算不記得也沒有關系。因為她也不會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而特意地去召集（？）男朋友們為她舉辦生日派對……

這種事情她也幹不出來的——

“叮咚~”

然而說曹操說曹操當，就在日向沙耶正準備收拾一下假期作業的時候，樓下忽然響起了門鈴那清脆的聲音。

随着門鈴聲音的落地，日向沙耶從窗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笨——蛋——沙——耶——”是江戶川亂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朝氣與活力，“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啦！”

沒有，今天根本就沒有太陽（。

日向沙耶下樓給江戶川亂步開門，卻又發現門外在她下樓的那一段時間內又多出了一個人。

“真是冤家路窄啊矮小的帽子君。”江戶川亂步看見中原中也的時候，眉頭都緊皺在了一起，臉因為情緒的波動而都圓了起來，“一大早就能在笨蛋沙耶家的門口看見你，難道PortMafia的幹部最近很閑嗎？”

“哈？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吧大偵探？”中原中也也覺得自己真的是不容易，少了一個太宰治但又多了一個江戶川亂步，哪頭都是不好對付的人。但是捅刀子這種事情誰不會呢？畢竟在太宰治吃了那麽多次的啞巴虧，他——中原中也在嘴炮方面也是得到了進化的，“難道從武裝偵探社到沙耶家，難道你沒有坐錯電車方向嗎？”

江戶川亂步還是頭次在中原中也這裏吃癟。但是又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方向感極差确實是他的痛楚，今天一大早還是拜托了社長才把他帶到這裏的。

大概是在世界融合後見慣了這種事情，曾經她還會對這種事情感到一絲絲的慌張，但是現在日向沙耶卻對這種名場面倒是應對地如心應手。

在兩個人忽然終止了對杠的時候，日向沙耶趁機插/嘴，分別按着視線的遠近向他們每個人道安。

“早上好，亂步先生，中也先生。”

“一大早……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她其實也有奇怪，這一大早的他們又來找她什麽事情？

“啊，該說你是笨蛋嗎還是笨蛋呢？”

見日向沙耶一臉奇怪的樣子，江戶川亂步也只能是無奈地攤手了。

他看了看中原中也，想必對方一大早來她家的用意也是一樣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現在怎麽回事啊！”

江戶川亂步覺得自己現在對日向沙耶說的每一句話時、他都是有一種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感覺。

而中原中也也深有同感（……）

“那就先謝謝亂步先生跟着中也先生……？”日向沙耶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想了想又補上了一句，“祝我生日快樂？”

江戶川亂步嘆息，中原中也頭疼地捂着腦袋。

——跟女朋友總是有種對牛彈琴的錯覺到底是怎麽回事？！

于是日向沙耶一大早就被江戶川亂步跟中原中也拉到街上去過生日了。

而原本微妙的三人行到了最後也變成了四人行。

因為就在江戶川亂步跟中原中也暗自較量的時候，太宰治也跟着湊上來：）

幾乎一整天的時間，日向沙耶都是在太中亂三者修羅場中度過的。

因為太宰治跟中原中也吵完之後就輪到太宰治跟江戶川亂步吵，江戶川亂步跟太宰治吵完之後，他又跟中原中也吵……雖然日向沙耶一路上都沒怎麽關注他們就是了，她只想早點回家躺在床上休息TUT

畢竟逛了一整天啊！腿都快麻掉了好不好！但是雖然她是這樣想的，但是日向沙耶的內心還是很感激他們三個人願意浪費一天的時間陪她度過十八歲的生日。

以前可是從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吶……

也許将來的某一天、或者是明天、又或者是後天，總之這一天可能會很快到來……到了真正的那一天的話，可能她這輩子再也沒有辦法擁有這樣美好的回憶了。

真因為如此，她也覺得很是來之不易，更想去好好珍惜。只可惜時間停不下來，世界分割的那一天終究會是來臨的。

這些記憶也許主世界的他們并不會擁有，但是這樣的過程由她來記憶就好了。

“謝謝。”她忽然停下了腳步，看向身旁的他們，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老實說，今天還是很開心的……”

接着，她小小聲地接話道，“我知道你們每天都很忙，今天還能抽出這個時間陪我逛一整天的街。其實我還是蠻謝謝你們的。”

三個人都默契地頓了頓，但最快反應過來的還是太宰治。

“有什麽關系呢~”太宰治輕輕地笑着，“只要是有關于小沙耶的怎麽可以叫做是浪費時間呢。反正我的時間很多，做不完的事情都推給臭蛞蝓做也是沒有問題的。我是沒有什麽關系的鴨。”

“……？”社畜中也膝蓋中了一槍。但是他表示他準備謀權篡位。

江戶川亂步也沒有說什麽，只是氣呼呼地嘟了嘟嘴。

她站在自家的門口面前，本來都已經準備向他們三個人道別的時候，忽然從遠處緩緩的騎過一個踩着單車的身影。

那是許久未見的織田作之助。

“啊……你們都在啊。”織田作之助放好了單車，來到了日向沙耶的面前，“我還在想今天你怎麽一整天都不在，打電話也沒有接。原來是跟他們出去了。”

“诶？”

日向沙耶扭頭看向織田作之助，看見他手上提着的一個袋子……隔着薄薄的塑料膜，那是蛋糕嗎？

“織田先生等我等了很久嗎？”

“嗯吶。”他點了點頭，把手裏的遞給了面前的小姑娘，“生日快樂，沙耶。”

然後轉頭看向了面前的三人，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看起來你今天玩的很開心的樣子？”

因為發自內心的笑意是沒有辦法被刻意隐藏的。

她沒有表示掩飾，然後随後想到什麽又提議道，“進來坐吧？站在門口聊天怪怪的……”

本來三個人原本是打算離開了，但是沒想到織田作之助會忽然冒出來。想到接下來極有可能還有其他人的到來，三個人也一同進了日向沙耶的家。

毫不意外，她家還真的是陸陸續續地來訪了不少向她道生日快樂的“男朋友”們。

每個人以為自己都應該是錯開了時間點來的，沒想到居然又湊到了一塊。

“其實你們可以不用跑一趟的。”雖然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日向沙耶也還是忍不住地稍微有點吃驚，“發短信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的！一定要親自來——！”

雖然他們說的話不一樣，但是表達的意思都是差不多的。都是覺得沒有親自來都說不過去。

她家的沙發幾乎都快坐不下了人……稍微擠擠其實還是有的。

面對這麽多人對她的真摯，一時間內她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

或許是太久未曾感受過這種感覺，又或者是從來就沒有被這般在意過，她竟然是這般地在乎被別人關注感受。

因為這種真實感，出現的概率實在是太小太小。

可是現在，每個人向她發出了內心最赤誠的情感。

笑容可以是假的——

但是彌蔓延在空中的氣氛是絕對不會欺騙人。

每個人都是真心實意地、對她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那個，我可以提一個請求嗎？”

內心的柔軟被不停地觸碰着，日向沙耶擡起頭看向了每個為她道過“生日快樂”的每個人。她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掃了一遍。

“我可以……和你們有一張合影嗎？”

就連日向沙耶都覺得，她的願望竟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願望，卻已經是她最大的願望。

明天寫完最後兩張一起放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