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升職

升職

湯圓仔細審視那些人的面孔，雙手放在桌下，掐算不止。

她能感應到某種不詳氣息籠罩，卻探查不到這些人的異常之處。

所有學生的生平一馬平川，并沒遇到過什麽重大危機。

看樣子，這其中某些人的天機被隐藏了。

化為斜挎包的黑貓輕輕搖晃着，向她無聲傳達自己感知到的信息。

呂蒙淵和他的三名特等成員，就混在其中！

天色漸晚，始終靠近十點半。

甜可可還有好多話想跟湯圓說，卻難掩困意。

她近一年身體較弱，習慣遵照醫囑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

湯圓善解人意地率先起身，向她告別。

“之後的校慶你會來嘛？”甜可可滿眼期待。

湯圓拿出五福米，塞進甜可可手上。

甜可可眨眨眼，忽然覺得神清氣爽，好像困頓時喝了杯提神的咖啡一樣。

“我父母要送我出國留學，以後可能沒機會再見面了。”湯圓雖不忍，還是說出早就準備好的借口。

“啊？”甜可可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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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校慶……可可，我學過一點中醫，會察言觀色，能看出你的身體不太好，像那種人流過于密集的地方，還是少去的好。”湯圓語氣輕柔，循循善誘。

甜可可眨眨眼，下意識點頭：“是哦，其實我也不太喜歡湊熱鬧的……”

不愧是彙集了鼠族全員祝福的五福米，看樣子已經将呂蒙淵的咒術影響抵消了。

“這是我送你的臨別禮，算是小護身符吧，以後盡量帶在身上，尤其是去上學的時候。”湯圓握住她的手，讓甜可可緊緊攥住米袋。

甜可可眼眶濕潤，将小米袋貼身收好：“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湯圓凝視她的雙眼，悄然推演，算出她能躲過未來的無妄之災，這才徹底放心。

“這、這發夾送給你。”甜可可有點手忙腳亂，找了半天後，最終從頭上取下枚粉色圓點的蝴蝶結發夾，“太突然了，我沒別的送給你，就……”

湯圓上前一步，緊緊抱住甜可可。

兩人在寧靜的河邊酒吧相擁，聽着河對岸街頭歌手遙遠的歌聲，良久才分開。

“再見。”湯圓朝她微笑。

“再、再見。”甜可可吸吸鼻子，目送湯圓的背影遠去，失落地坐回椅子上。

她不困了，明明胃口還很好，卻也不想再吃其他美食。

“其實我也沒有很饞。”甜可可苦笑，低頭自言自語，“辛苦主播送那只餓死鬼給我24個小時……沒用啦。”

“需要我現在把它帶走麽？”魂靈狀态的湯圓忽然從甜可可背後現身。

太過突兀，吓得甜可可驚呼出聲。

“好、好，麻煩您了。”甜可可回神後，沖湯圓露出個滿足的笑，“我今天過得很愉快，謝謝主播。”

叼着筷子的女餓死鬼被利落揪出，貪婪的目光被湯圓擋住。

“祝您身體健康。”湯圓朝甜可可微微欠身，飄忽消失在她眼前。

甜可可呆呆地沖着虛空揮手，手欲落未落，心中忽然冒出個有些奇怪的想法。

這位穿着藍色連衣裙、平底鞋，相貌恬靜可愛的主播，形象好像更符合她想象中的OO啊。

* * *

回地府之前，湯圓将得到的重要信息及時告知蔚向文隊長。

稽龍隊高度重視，當即派潛伏在明南大學的卧底，将調查對象縮小在學生會的範圍內。

蔚向文本人風塵仆仆，原本整潔的工作服都變得破爛，顯然是剛結束一場混戰。

問過才知道，原來經過地面上的不斷努力，已将酉雞和戌狗緝拿歸案。

他們跟早先捉到的亥豬一樣，都屬于乾坤宗的下等成員，接觸不到過于核心的信息。

自從亥豬失蹤後，負責招攬更多路人去校慶的任務，就落在了他們身上。

因任務緊迫，兩人铤而走險開始用咒術驅策活人，留下的痕跡頗多，這才讓巡邏組查出身份。

不過，他們也透露出個比較有用的信息。

乾坤宗的成員等級是按實力排序，按呂蒙淵原本的規劃，去地府卧底的三名成員，應該是卯兔、辰龍和巳蛇才對。

但卯兔因偶然與玄門世家扯上牽連，這才臨時調整分配，把資質稍淺的午馬派到地府。

“卯兔……玄門世家……”湯圓揉揉眉心，隐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看來參加兩天後的法華大會，她得更打起精神才行。

* * *

忙碌一天，湯圓與黑貓剛回到妖尾草田，遠遠的就見一只小無常興奮地朝她跑來。

他雙腿飛奔成輪，口中不斷嚷着“湯圓姐姐”，險些被警惕的黑貓一爪抓傷！

湯圓很快認出來者：“秦響？”

這小無常與湯圓是舊識，當初被亥豬困在悲傷蛙玩偶中發傳單，被折磨得渾身是傷。

瞧現在這活潑勁兒，像是徹底養好了。

“湯圓姐姐！大恩不言謝！這是我的工資本，全交給姐姐！”秦響眼中閃出真誠的星光，看得黑貓不自在地默默遠離他。

它不太喜歡過于熱情的人類或鬼怪。

“你把錢都給我，以後可怎麽生活？”湯圓拿着他的工資本逗道。

秦響大咧咧擺手：“城隍廟管飯的，我也有住的地方，沒錢也能活！”

湯圓哭笑不得，揉揉他的腦袋：“好意謝過，錢就不必了。”

秦響沒想過會被拒絕，一時有些無措。

他撓撓脖頸，自言自語道：“我聽老大說過，姐姐做直播得到不少酬金，現在不太缺錢了……那我該怎麽報答……對了，姐姐，你要不要收我當手下？”

湯圓疑惑。

秦響做事冒事，後知後覺地從懷裏掏出張委任狀：“哎呀，忘了正事！該把這個先給姐姐！”

湯圓接過拆開，黑貓和秦響也跟着湊近。

三顆腦袋随着字行齊齊移動，看得聚精又會神。

“滋委任湯圓擔任地府鬼将，負責陰陽兩界溝通事宜，可招攬手下萬員……”湯圓慢慢念出聲。

她被升職了。

“溝通陰陽兩界啊，權限還挺大的。”湯圓仔細審視更詳細的職責條例，回憶起白天直播間裏觀衆的讨論和抱怨，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她想做個地獄觀光車。

* * *

湯圓做事效率很高，兩個小時就已寫出完善的企劃書。

酆都城內，她親手将企劃書交給閻羅王，并口述計劃。

陽間的刑法過于溫和，且查案能力有限，導致很多人常年在法律的灰色地帶游走。

更有甚者利用職位之便作惡，貪污受賄、謀財害命。

雖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但若能加強對地獄的宣傳，讓人類清楚在世時的每一筆，都會被記錄在案，死後一一清算，這樣也能降低陽間的犯罪率。

黑白無常也聞詢趕來，幫湯圓游說。

陸判官一言不發地審視企劃書，偶爾在旁提出的刻意漏洞，均被湯圓一一解釋清楚。

不知過去多久，判官總算停止發問，拱手請示閻王。

閻王望着那份企劃書，又看看默許的判官和堅決支持的黑白無常，沉吟良久。

白無常背身掏出排位，熟練地盲發信息。

很快，牛頭馬面也聞訊趕到。

他們前不久被乾坤宗的人綁架，在暗無天日的囚牢裏受了不少折磨。

多虧湯圓揪出內奸，才被營救回來。

此後一直忙着打各種報告、梳理被耽擱的差事，現在才得空閑，見湯圓一面。

二位本身便重江湖義氣，此刻更是無條件站在湯圓這邊，對閻王說盡好話。

良久，端坐于殿的閻王終于肯擡手，在企劃書上蓋下公章。

“去請示地藏王菩薩。”他将文書交給判官，神色認真。

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互相對視，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能過閻王這一關，事情十有八.九是要成了！

事已談畢，衆鬼将散去，湯圓正欲跟大家離開，不其然卻被閻王單獨叫住。

始終跟在湯圓身邊的黑貓豎起瞳孔，對閻王發出聲帶有警告意味的叫。

“出去等我吧。”湯圓伸出食指，輕戳黑貓眉心。

閻王似笑非笑，單手支頤，饒有興趣地看着面前這一幕。

等殿內空曠，閻王才離開高座，踱步到湯圓身邊。

“三百年前，地藏王菩薩曾預言，未來将出現大功德者，為地府帶來颠覆性的改變。”

“現在看來，應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