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想要崽子
想要崽子
天蒙蒙亮,涼爽的風席卷簡易茅草屋,顧朝槿往裏挪動,掀開皮襖獸衣鑽進去,像是在寒冷冬季尋到溫暖火爐的貓,他手腳并用貼上去,額頭挨着額頭,鼻尖相觸炙熱的呼吸萦繞。
宋清風睡眠質量不好,很容易被吵醒,睜開眼睛看見顧朝槿睡顏,指尖撫摸過顧朝槿側臉,将落在臉頰上的青絲別于耳後。
不敢随意動彈任由顧朝槿抱着,若是一場美夢他寧願永遠不會醒來。
睡夢中顧朝槿墜落在爐鼎中,燃起的火焰灼燒他,猛地睜眼額頭出了一層薄汗,看見宋清風躺在他身側,松了一口氣。
他坐起來給崽子和宋清風蓋好衣物,不然冷風吹過很容易着涼,崽子握住宋清風手指,呢喃地說道:“爸爸和爹爹要好一輩子。”
顧朝槿不願破壞崽子美夢,彎腰走出簡易茅草屋,仔細扣好扣子,這件狐襖是宋清風親手為他做的,穿在身上不僅保暖防寒,還很輕盈沒有普通獸皮那麽厚重。
宋清風微微睜開眼睛偷觑顧朝槿,寬肩窄腰,他做的衣物好像有些小,穿在顧朝槿身上卻別有一番韻味,像是畫家手中的筆勾出他近乎完美的身材。
看得入神竟忘了繼續裝睡,顧朝槿轉過身來,兩人視線在空中相對,他沒有拆穿宋清風,垂眸靜默片刻說道:“好看嗎?”
“好看,爹爹穿草裙也好看!”兔崽子沒睡醒聲音軟綿綿的,像是漂浮在雲層中,不過他很樂意拍爹爹馬屁,竭盡所能讓家庭變得更加美好。
“小嘴跟抹了蜜糖似的。”顧朝槿走進茅草屋,彎腰抱起兔崽子,五歲的獸人跟人類三歲差不多,崽子聰明學獸語學得特別快。
安安頭靠在顧朝槿頸窩處,好奇地問道:“爹爹是要出門找食物嗎?安安不舍得讓爹爹不冒險。”
部落裏會派出一些沒有地位的雄性,組成小隊去到森林中為大家尋找食物,能回來的都是幸存者,安安上次就看見豬叔叔去了以後,連豬毛都沒回來。
“我去砍柴為安安建可以遮風避雨的家。”顧朝槿把安安送到宋清風懷裏,囑咐道:“你在家照顧安安,我一會就回來。”
宋清風否定顧朝槿決定,“我陪你去。”
“我也要去,給爹爹打醬油!”安安把小手舉得老高,生怕顧朝槿看不見他。
“你們就別跟着瞎參和了。”顧朝槿臨走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擁抱宋清風和兔崽子。
宋清風低頭臉頰旁浮現出一層緋紅,他沒想到顧朝槿會如此直白,當着崽子的面抱住他,不能多想,也許這個擁抱就是給崽子的,他只是順帶而已。
他和崽子互相對了個眼神,兔崽子變成原型小兔子,跳進竹筐裏,他用一片樹葉遮擋烈日帶着崽子出門,路過顧朝槿身邊笑道:“都說了,我陪你一起。”
“崽子呢?”顧朝槿放心不下兔崽子,沒有人待在家照看兔崽子,不等于送入返祖獸口中?
小兔子從竹筐裏冒出雪白的頭,動着小嘴巴不知說些什麽,顧朝槿望着宋清風遞過去一把斧頭,冷淡地說道:“下不為例。”
家中破破爛爛老鼠進來都得搖頭離開,顧朝槿卻在出門前關好木門。
牛兄弟打野路過,瞧見顧朝槿帶着老婆和幼崽準備離開,急忙上前熱切地詢問道:“兄弟,你這是要上哪去?”
“我上山砍柴。”
“哎喲喂,我滴親兄弟,部落裏找個野味都得結伴而行,你萬一出了什麽意外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牛兄弟從竹籠裏抓出一只野雞,“拿去給你老婆炖雞湯,補補身體準備下一胎。”
獸世打獵本就不易,顧朝槿垂眸看着掙紮的野雞,拒絕牛兄弟好意,“還是不用了,我們上山看看能不能尋到。”
至于昨日宋清風出現在祭祀典禮上的異象,獸人們不記得了,露葵第一個醒來看見木堆已經燃燒殆盡,而斷臂雄性奇跡般的出現在身邊,不明所以只能歸功于上天,這樣一來大家更加相信他的“醫術。”
牛兄弟只感覺昏昏沉沉睡了好長一覺,他打量顧朝槿老婆,面如冠玉,唇紅齒白,一看就知花了不少物資讨來當媳婦,視線下移落在幼崽身上,眉眼間有幾分相像,但整體容貌又能看出差異。
“兄弟,我有話跟你說。”牛兄弟簡顧朝槿不動,只能眼神示意讓顧朝槿過來。
兩人走到一旁,要不是自家兄弟牛獸人懶得管別人閑事,他倒是喜歡與顧朝槿相處,不能眼睜睜看見兄弟頭上一片草原,而裝睜眼瞎什麽都不告訴兄弟。
“你有什麽事要告訴我?”顧朝槿思來想去決定聽牛兄弟說說,能在祭祀儀式上心思單純告訴他全部,想來也不是壞人。
十裏八村都知道“顧朝槿”是出了名的惡毒後爹,也有一些不熱衷于吃瓜專心種田的土著民不知道,比如眼前這位牛獸人,他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家那位兔崽子不像你!”
牛兄弟急得跺腳,就差沒揪着顧朝槿兔耳朵耳提命面,顧朝槿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認真地說道:“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牛兄弟後面的話沒能說完。
顧朝槿打斷他猜想說出事情真相,“我跟我老婆是二婚,那崽子長得不像我很正常。”
一切都有跡可循,怪不得崽子模樣和顧朝槿有兩三分相似,牛兄弟腦補一出大戲,戲名叫做《被老婆美貌沖昏頭,甘願做替身》
獸世祖祖代代相傳的思維是:沒有幼崽的婚姻是不會牢固的,牛兄弟謹記老祖宗告誡眉飛色舞地說道:“你什麽時候要自己的孩子?”
“該上點心了,這麽漂亮的雌性跑了很可惜,我那裏有生子丹,你要的話免費送你。”牛兄弟拍了拍顧朝槿手背,親自傳授生子丹用法,“在行房事前吃一粒,保管他能懷上你的崽。”
幼崽不應該成為約束婚姻的籌碼,顧朝槿想也沒想果斷拒絕,“我還沒想要崽子。”
他對宋清風的态度無非是組隊生存,從沒往情感上去想,如今聽牛獸人提起只覺心裏似乎有一團火燃燒。
宋清風依靠在門沿邊等待顧朝槿,見天邊染上橘黃色,喊了顧朝槿一句:“再不走來不及了。”
“兄弟我先走了,那是莫要再提。”
若是不小心被宋清風聽到,不得提着兩把菜刀取他狗命,天邊明月是不能觸摸的存在,遠遠站在距離之外瞧上一眼便好。
“我懂。”牛兄弟神色莫測地看着他,暗想着要為兄弟研制上好的生子丹。
兩人并肩沿着上山的路走去,山林間溪水流淌像是悅耳的琴音,黃鹂鳥輕聲哼唱童謠,宋清風糾結半響,漫不經心開口問道:“你們剛剛說了些什麽?”
他對旁人的事可以做到不關心,可對顧朝槿的事,像是有一塊磁鐵吸引他探究,明知這樣不妥還是想知道。
“沒什麽……”顧朝槿用手擋着兔耳朵,不讓宋清風看出異常,望向不遠處的森林,盡量讓浮躁的心因景色平靜下來。
“爹爹,撒謊。”兔崽子聲音很弱,在安靜的環境下,不留餘力拆穿顧朝槿心思。
“沒關系不想說也無妨,畢竟我們的關系還沒到那一步。”宋清風眼底閃過一絲失落,盯着竹筐裏的小兔子,摸了摸毛絨絨的兔頭,明明是安撫小兔子的常用動作,卻在這一刻安撫他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一家人沒什麽好隐瞞的,顧朝槿揉搓發燙的臉頰坦然道:“他問我們什麽時候要二胎。”
風很靜一時間誰都沒說話,約莫過來片刻宋清風握住安安兔爪,“安安想要弟弟嗎?”
“想!想要迪迪!”變回原型後安安只能說一些簡單的語句,而且有時聽不清,和小孩子剛學說話時差不多。
荒唐的話因幼崽變得正經起來,一家人各懷心事向山林中走去。
顧朝槿判斷樹木年齡,走到一顆一人環抱的大樹前,掄起斧頭往下砍,砍了半天累得他精疲力盡而樹木紋絲不動,僅有一片樹葉往下掉。
“你來背崽子。”宋清風取下裝着崽子的竹筐,塞到顧朝槿手中,輕松地握着斧頭往下砍去,頃刻間樹木倒塌,他蹙眉問道:“夠了嗎?”
“夠了……”顧朝槿望向宋清風健碩的手臂肌肉,再低頭看看自己白皙的手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從今以後他要好好強身健體!
“爸爸,膩害!!!”小兔子身體探出竹筐,兩只爪子不停地給宋清風鼓掌。
顧朝槿走到側方的藤蔓處,摘了一些野生西紅柿,汁水豐富正好用來解渴,小兔子抱着西紅柿狂啃,汁水流淌在雪白的毛發上,像一個小乞丐。
“給你。”顧朝槿抛了兩個給宋清風。
宋清風不喜吃西紅柿,每每嘗試都會被那股酸味勸退,不想讓顧朝槿掃興,他咬了一小口,扶着粗糙的樹幹狂吐不止。
“莫不是有崽子了?”顧朝槿奪過宋清風握在手中,不舍得扔掉的西紅柿,朝着宋清風吃過的地方,一口咬下去。
宋清風擡手擰了一把顧朝槿胳膊,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殺了他,“你再胡說,下次我直接下死手。”
他臉皮薄受不得顧朝槿這種撩法,沒有那種心思就別來招惹他,宋清風疾步走上前去,扔下父子倆在他身後晃悠,他掌心摸着肚子嘀咕一句,“不可能會有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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