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酒後清醒

酒後清醒

棕熊擡手抹掉額頭汗滴,圓溜溜地眼珠子看向顧朝槿,擺起客人的譜,“陛下,王妃都不介意,你還非揪着我不放,是想與棕熊國為敵嗎?”

宋清風指尖轉着一根木簽,咻的一下插中棕熊衣領。

棕熊瞬間被帶飛挂在木柱上,樣子滑稽,肚子上的肥肉顫抖,他頗為惜命的吼出一句,“陛下,我會肚皮舞,讓我來為大家獻舞。”

臉面和性命放在一塊比較,棕熊肯定會選後者,畢竟棕熊一族有一個規定,歲數越大的棕熊,享有的權利就會越多。

顧朝槿不想浪費果塊,咬上蘋果切塊,脆嫩多汁不是粉末口感,他伸手想去拿一塊,被宋清風按住手背,眼見宋清風再次插起一塊遞到他唇邊。

狼族的小崽子三個月起便會捕獵,宋清風此等做法,竟将他當做狼族幼崽來寵?想到這層顧朝槿嗆得直咳嗽。

宋清風手背輕輕拍打他背脊,神色焦急地問道:“怎麽樣?好些了嗎?”

“好多了。”各國使臣都在看在,顧朝槿突然想起前陣子傳言,說他是禍國禍民妖妃,要真如此就好了,宋清風喜歡的只能是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顧朝槿挺直背脊,藏在桌底下的長腿踹了宋清風一腳,暗暗警告宋清風別再有其他小動作。

棕熊站在宴席中央,其餘使臣看他的眼神已經夠讓他難受了,宋清風擡起下颚示意三只浣熊奏樂。

旋律輕快的前奏響起時,棕熊墊起厚厚的腳掌,像一只在水中掙紮的胖鵝,脖頸短到可以忽略不計,他不擅長跳舞為了保命不停地動肚子,哪是什麽肚皮舞,旁觀者看見的不過是一坨肥肉在蠕動。

此起披伏的笑聲讓他老臉火辣辣的疼,盡管回到國度也會受到其他棕熊嘲笑,該死,該死,真想讓他們閉嘴,想用熊掌拍在他們臉上,給他們教訓,可惡!連那三只短命的浣熊竟然也敢嘲笑他!

棕熊堅硬地蠕動着,明目張膽從短靴中拿出一把短刀,随機抓住一只短命浣熊,刀架在倒黴鬼脖子上,咆哮地說道:“你這只壞心眼的狼,我要你親眼看見你的子民去死!”

“這位棕熊先生,你還有兩句話的時間。”顧朝槿閑情雅致地吃着果快,絲毫不為這只棕熊的死感到惋惜,“你們喝的湯裏大量毒性藥物,融在水中無色無味,想必你看在覺得呼吸抑制,眼皮很重,看什麽都看不清楚,力氣會慢慢消失。”

棕熊拉着小浣熊倒退兩步,刀鋒見血,他狂笑不止,像是一位強弩之末時的歹徒,臨死前也要拉一位墊背的,“休想騙我。”當他意識到不對勁時,胡亂揮着短刀恨不得傷一個算一個。

“你們會下……”十八層地獄的,棕熊手中的短刀落地,他摔倒在地呼吸起伏不像中毒跡象,安靜是還能聽見均勻的呼吸聲。

宴席上大多數使臣被顧朝槿吓到,議論聲四起。

“我去,果然是妖妃,妖力也太猛了直接放倒一個!”

“先生,我也想學!!”

“不愧是狼王看上的美人!!!”

顧朝槿扶額苦笑,指節輕敲桌面,語氣平淡地說道:“來人請棕熊先生去地牢休息。”他端起茶杯微微吹氣,水霧擋住他狠厲的目光。

“王妃莫要動氣,孤自會為你讨回公道。”宋清風骨節分明,剝山竹時白色汁水會從指尖低落,他笨手笨腳地堆放在顧朝槿盤子中,害怕顧朝槿不吃,趁人不注意将盤子推過去一點。

黑狐坐在左下,他雙手一拍便有獸侍提來一個沉重的箱子,獻寶似的放在宴席中央,他站起身走到箱子一旁,雙手合并弓腰行李,“陛下,黑狐一族特獻來百家酒。”

他綠色的眸子掃過宋清風,規矩地站在一旁等待宋清風查驗收下,百家酒酒性烈不消片刻便會起到作用,随後年輕的狼王陛下便會倒在宴席之上。

“端上來。”宋清風半眯着眼睛,打量站在宴席中央的黑狐。

獸侍端着紅木托盤,玉壺和金盞散發出誘人光澤。

清酒倒入金盞中,宋清風晃動金盞眸色晦暗不明,誇贊道,“瓊漿玉液,好酒該賞。”

東部落能被鄰國忌憚是因為雄厚的財力,以及遼闊的領土,其餘使臣羨慕的眼神紛紛落在黑狐身上,壓得他煩躁至極。

黑狐耐着性子說道:“聽聞陛下酒量極好,不知陛下可飲完三杯百家酒。”

顧朝槿再次伸腿踹了一腳宋清風,暗示他別答應黑狐請求,他皺着眉頭聞到酒香,一杯酒下去就能走不動路,何況連喝三杯。

百家酒雜亂,一滴滴純度高的酒融合在一塊。

黑狐眸色陰沉,想着在宋清風死前滿足他一個願望,建議道:“我族流傳着一個傳說,若與心愛之人共同飲下百家酒,便可白頭偕□□度餘生。”

在冥界做一對亡命鴛鴦。

“王妃不善飲酒,孤會替王妃喝下他那杯。”找不到顧朝槿下落時,宋清風日夜借酒消愁,病好了繼續爬起來在雪山上等着,他知道醉酒的滋味最是難捱。

顧朝槿舉着茶杯,兩人手臂交纏,目光短暫觸碰分離,一語不發卻像是說盡千言萬語,茶水清涼進入肺腑,擡眸偷看宋清風。

一杯杯酒水下肚,宋清風臉頰處泛起一陣緋紅,莫名讓顧朝槿想起那抹胭脂紅,最後一杯他手腕握住宋清風手腕,胡亂奪過酒杯一飲而盡,擡手擦了一下嘴角。

宋清風嗓音清冷地說道:“你的祝福孤收下了,你退下。”

黑狐驚訝地目光望向宋清風,在心裏倒計時,餘光瞥見燃盡的香煙,這不可能?!

宋清風也就罷了,為什麽就連兔子也平安無事,難道是拿假酒糊弄他?!!

他猛地提起酒壺灌進嘴裏,一口下去腳步虛浮,身體踉踉跄跄,雙手抱頭痛苦萬分地說道:“為什麽你們還不醉?”

宋清風長嘆一聲吩咐随身獸侍,“把他帶下去關在棕熊旁邊,切勿讓他自殺孤會親自提審。”

觥籌交錯的宴席結束後,顧朝槿癱倒在座椅上,他偏頭看向宋清風,“你一直這樣嗎?”應付虛僞的人際關系,小心謹慎以防止別人暗殺,連自己身邊的親信也會背叛。

徐徐冷風灌入宴席吹起白色幔漲,宋清風眼角泛紅,唇紅齒白,宛若生長在深淵中的蓮花,他掌心觸碰到顧朝槿臉頰,“你是在心疼我嗎?”

顧朝槿偏過頭急忙否認,“我沒有,你別誤會。”

“你喝醉了,孤抱你回去。”宋清風解開身上披風系帶,蓋在顧朝槿肩頭。

攜帶着宋清風香味的披肩落在顧朝槿身上,像是籠罩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顧朝槿伸出手壓在宋清風肩頭,拒絕宋清風好意,“我自己能走,我沒醉。”

醉酒的人一般喜歡說自己沒喝醉,表示自己還能戰鬥三天三夜。

顧朝槿扶着座椅扶手站起,腳下一軟跌倒在宋清風懷裏,他雙手纏繞住宋清風脖頸,“我現在醉了,你能抱我回去嗎?”

宋清風一把将他抱起,手臂攬住他勁瘦得腰肢,顧朝槿頭靠在宋清風胸膛上,兔耳聽見宋清風心跳,微微一動想要逃離,頭頂傳來宋清風警告:“別亂動。”

“哦。”顧朝槿乖乖趴回去,沒再胡亂扭動身體。

顧朝槿臉埋在裏側,聲音悶悶地難為情地說道:“我們能走小路嗎?外面人很多。”

“你是孤的王妃,他們不敢議論你。”宋清風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踩上掉落的枯木葉莎莎作響。

設宴之處到達寝宮有一段距離,顧朝槿看見那片開得茂盛的月季花,開始小幅度掙紮想要下來,“你放開我,已經到寝宮了。”

“王妃比較擅長過河拆橋?”宋清風扇了扇眼睫,嘴角一彎,“你再堅持一會,免得別人猜測我們感情不合。”

顧朝槿靠在宋清風臂彎處,心裏跟針紮似的難受,到現在宋清風還在為安安考慮,畢竟讓外人看見他們感情不和,不利于安安日後繼承王位。

一個不得寵的妃子生下的崽子,沒有資格繼承王位。

女仆們站在花叢裏給月季澆水,傑娜是顧朝槿貼身女仆,那日看見陛下為王妃描眉的也是她,手中的水壺方向偏移,淋濕女仆長新買的裙子。

“傑娜,你在做什麽?最近怎麽老是走神?”

“我在看陛下和王妃,他們真的很般配。”傑娜摸出粗糙的帕子,在女仆長身上胡亂擦拭,目光一直跟随陛下。

女仆長輕呵一聲,嘀咕道:“做戲給我們看的你也信?真是個傻丫頭,快幹活吧!”

宋清風心魔作祟眸色變得通紅,他一腳踹開寝宮大門,将懷裏的兔子摔在柔軟大床上,大門快速關上,只能看見兔子驚慌失措逃離,狼王殿下在後面追逐。

獵物游戲開始了。

女仆長坐在傑娜身邊,央求地說道:“我的好傑娜,快把你寫的同人話本給我們看看,我現在相信你所說,陛下和王妃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隊。”

卧室中滿地浪跡,上等花瓶碎了一地,嬌豔的玫瑰花別再顧朝槿頭上,他長發垂下雙手按着宋清風,俯身朝宋清風鎖骨處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他擡起脖頸喘息地說道:“宋清風,你給我清醒一點。”

宋清風倒在白色床單上,像一朵被揉爛的白玫瑰,他指尖觸碰到顧朝槿側臉,極為克制地說道:“我忍不了。”

他等了幾千年,終于等到和顧朝槿見面,一開始貪念一個擁抱,一個親吻,到後來他想永遠和顧朝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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