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相顧兩無言

相顧兩無言

紫灰色的小鳥乖乖地停在欄杆上，霍漪走過去它就輕輕停在了霍漪的肩膀上，替它的主人傳達道：“蘇城城東悅來客棧天字號房，等你！”

聽完解語鳥的傳話，霍漪對解語鳥說道：“我馬上來！”說完便輕拍它的頭讓它飛走。

“這解語鳥我只聽過沒見過，原來說它們能替主人精準找到百裏內的想要傳話的目标，并準确對其說出主人想要傳遞的內容。今天第一次見，果然如傳說中一般，說的精準順暢！”沒見過世面的臺淵對着解語鳥贊嘆不已。

而另一邊順暢答應赴約的霍漪，則開始在心中犯難。畢竟她是最懂就柳湘湘這個小姐妹的，自從莫楓成為正門掌門後，兩人就一直形影不離，所以大家才會理所當然的覺得莫楓是為了她抛棄霍漪的。

這件事确實是霍漪心中的刺，她也承認自己嫉妒着柳湘湘，但是這些事情絲毫不影響她們的關系。時至今日柳湘湘一到蘇城就想着找霍漪見面，而霍漪也珍惜着這唯一的好友，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前去。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去了客棧見到這兩人如膠如漆的模樣，難道真的不會忍不住對他們發怒嗎？霍漪自己也不敢下定論，畢竟以自己的性格做出什麽事都有可能。

臺淵這種神經大條的人怎麽會知道此刻霍漪心中的糾結，他見霍漪沉默着一直不動就搖着她的肩膀，催促她快去，別讓別人等急了。霍漪沒有法子只能抿着嘴唇，咬着牙去悅來客棧找他們。

悅來客棧是蘇城最大的客棧，其中天字號房更是只給身份尊貴的客人準備的。不過以柳湘湘這樣走哪都受歡迎的人，想住這裏簡直輕而易舉。

時近中午，悅來客棧的一樓擠滿了人，霍漪從沒來過這種大客棧，根本找不到路。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店小二問他天字號房在哪，卻被那人瞟了一眼，那眼神毫不掩飾着鄙視，接着便不屑一顧地走了。

霍漪愣了一下，然後上下打量了自己。穿的是粗衣麻布，頭發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梳了個簡單的馬尾辮了事，怎麽看都是個窮鬼的模樣。

這也怪不了這間貴客雲集的客棧店小二不願意理睬她，在他心裏自己怕是連詢問天字號房在哪的資格都沒有。霍漪待在原地有些郁悶，一轉頭卻看見了在樓梯上左右觀望的莫楓。

兩人眼神一交集，就默契地飄向其它方向。說也奇怪，他們明明就是在找對方，但真正看到彼此後，兩人卻都有些不敢面對。

還好這時柳湘湘也下來了，她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好姐妹霍漪，飛快上去抱住了她。然後不由分說地将她帶回了房間。

莫楓關上門，就看到兩姐妹貼在一起講着悄悄話，好像回到以前一樣，便不去打擾就在外間等待。

霍漪進入天字號房，就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也太大了吧！進門竟然除了迎客松還有玉石點綴的屏風，連柱子都是細心雕刻了圖案。

“你是公主嗎？這排場也太大了！”這房子超乎想象的豪華加上她剛剛在門口還看見有兩個護衛在門口寸步不離地守護着這間房，實在忍不住吐槽她。

而這間房的主人卻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大大咧咧地說着自己想說的話，原來他們這次來蘇城是因為聽說有人在這裏見過錢顯。

柳湘湘作為天下第一的錢顯仰慕者，當初錢顯失蹤還差點因此自殺的她，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是趕來蘇城。

動用了所有力量，還是一無所獲。終于在臨別前想起了蘇城的好友霍漪，便要解語鳥去傳信給她要她過來一聚。

關于錢顯這種傳說中的人物，霍漪作為習武之人當然也是仰慕的，但是柳湘湘作為仰慕者似乎已經入了魔，好像找到他然後把他保護起來不讓世人接觸。

但是她似乎忘記錢顯的武力已至最高等級絕境，只要他想天下有誰能傷他分毫啊！反正霍漪實在不能理解柳湘湘對錢顯安全的擔心。

但是在看到好友為此事奔波到臉頰都瘦到凹進去了，還是忍不住關心她，“怎麽瘦了這麽多，忙着找人也別忘了自己的身體啊！”

柳湘湘虛弱地笑了笑，“如今錢顯的去向一日不明，我就一天心不安，飯也吃不進去。”

“到是你，一年沒見，怎麽胖了這麽多？”柳湘湘忍不住捏了捏霍漪圓潤的小臉，實在可愛。

“我最近找了個活，給阮門的一個武學新人當師傅。他家的家底特豐厚，還專門為了他在後院設了小廚房，每天吃的可謂是山珍海味無一不有，我就不經意間吃胖了些吧！”霍漪開心地分享自己在阮門的點滴。

“那吉祥呢？”柳湘湘有些奇怪，“你好端端的為何要跑到其他門派，而且是阮門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

這樣不就太大材小用了嗎？你霍漪可是連續三年都走到了烏嶺決賽的高手啊！可不是普通人！柳湘湘在心中吶喊。

霍漪聽了柳湘湘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吉祥？吉祥早就入不敷出在今年年初時關門了啊！”以柳湘湘的人脈，竟然不知道吉祥倒閉的消息？霍漪心裏不免疑惑。

但是在看到柳湘湘那吃驚的表情不像假裝，霍漪才确信她确實什麽都不知道。

“吉祥好端端的怎麽就倒閉了？”

“沒辦法啊！自從前年花大價錢翻新後就一直入不敷出，硬是拖到去年，才發現還是不行。為了不造成更大的損失，所以才決定關門的。然後我就去阮門了……”

時至今日，提起吉祥關門，霍漪的心還會隐隐作痛。她的眼睛不由得飄向門口那道隐隐約約的人影，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會為吉祥關門而痛。

畢竟按照當時的計劃，就是由他奪取武林至尊為吉祥站臺宣傳讓吉祥可以存續。但是最終他還是成為了武林至尊，而吉祥卻因此更加凋零了……

霍漪這刻是真的想知道，他離開吉祥離開她，到底有沒有一點後悔。畢竟只要他的選擇上發生一點變化，也許關于吉祥一切的悲劇都不會上演。

可惜隔着屏風霍漪根本看不清莫楓此刻的表情，突然一陣糕點的香味傳來，一旁的柳湘湘肚子不争氣地叫了起來。

柳湘湘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我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才會這樣的！”她又不自主地望向窗外，像在尋找香味的來源。

霍漪也聞到了香味，“啊！這香味是街尾糕點鋪子的栗子餅。”想到自己急匆匆跑過來卻兩手空空什麽東西都沒有帶過來，連忙起身，“我去給你買！”

柳湘湘叫住了她，“對了！吉祥沒了你哥哥去哪裏了？”見霍漪的背影似乎凝固了她又自顧自繼續說道：“那他也在阮門了，好想看看他現在的模樣，是不是也變胖了！”

柳湘湘記憶中的霍義一直都是瘦竹竿，很難想象他變胖的模樣。不過想到在吉祥只能吃剩飯的霍義離開吉祥變得白白胖胖，就覺得好笑，便笑了出聲。

霍漪不可置信地回過頭，正好看到嗤笑的柳湘湘。看到她一臉茫然的看着面無表情的霍漪，霍漪終于明白，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人緣通達的她為什麽對于吉祥派發生的事幾乎一件都未知，但她并不想去責怪她，也不想她為這些事情難過，所以霍漪并未出聲而是選擇轉身出門。

霍漪雖然沒說話但是她的背影讓善于識人的柳湘湘感到一股悲傷襲來，她趕緊提醒莫楓讓他跟上霍漪。

莫楓追出去後，柳湘湘松了一口氣，她就知道這兩個家夥終于有獨處機會了。她開心的想，他們倆要是和好了，那她可真是撮合他們倆的最大功臣啊！

霍漪恍恍惚惚地走到糕點鋪子，還好今天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她。她抱着一包栗子餅出來時正好碰到一個熟人。

來人不由分說直接就從她懷裏拿過一份栗子餅，狼吐虎咽了起來。霍漪驚訝地看着他，“你怎麽過來了？這不該是你練武的時間嗎？”

阮尤吃完了一份，竟然還想再拿第二份。這可是她買給老友柳湘湘吃的，霍漪閃躲不願意再給阮尤吃。

阮尤委屈巴巴地看着師傅，可憐兮兮地說道：“可是我剛剛定神了！我想第一時間告訴你這個好消息，霍遠說你去了悅來客棧，我只好跑過來，肚子餓得不行……”

人練武進入下一個階段确實會變得虛弱，更何況他剛剛升段就跑來找她，作為師傅霍漪只覺得很為他驕傲和感動。

想着反正買的多，于是霍漪便親手給阮尤拿了一份糕點，看着他又狼吐虎咽地吃了下去，不由發笑，心情也随之變好了。

阮尤吃完感覺身體恢複了些，便開始對着霍漪撒嬌，“你看我定神了有什麽變化？”

“變胖了？”霍漪看了一圈，沒覺得阮尤有什麽變化。

“不是！”阮尤連忙反駁，并驕傲地擡起了頭，“我長高了！”他伸出手和霍漪比了比身高，霍漪才恍然發現，年初初見他時，兩人還差不多高，而現在已經定神的阮尤竟然已經比她高了半個頭了。

“真的！你真的長高了！”霍漪很是為阮尤高興。但是下一秒就變臉，“你有時間在這裏比身高，還不回去練武！浪費時間你下一次升段不會是一年後吧！”

阮尤被師傅的變臉吓到，快速溜了回阮門去了。霍漪看着阮尤灰溜溜的背影不由笑出了聲，這阮尤果真是個孩子，自己說什麽他都很聽話，就像……

還沒等霍漪陷入回憶，一個回憶裏熟悉的聲音便出現了，“這就是你的徒弟？簡直是個小孩子！”

霍漪轉過頭，對街的莫楓正抱着劍笑眼看着她。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回到了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