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生病

姜信最近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長時間睡眠不足再加上最近的大量拍攝, 他體力有些跟不上。

于是, 就這麽日複一日的連軸轉，他終于生病了。

所有拍攝結束之後, 李成鈞看着窩在保姆車最後一排坐墊上的人，湊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怎麽說燒就燒？”

“不知道啊。”

姜信閉着眼, 微抿着嘴唇。

唇色蒼白得不像話。

他腦子昏沉, 就連眼皮也耷拉着，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幹得可怕。

嗓子也發燙，噴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的。

整個人顯得愈發沒有精神。

李成鈞看他這樣兒, 忍不住問：“要不然咱還是去醫院吧？”

“不用。我想先回家睡覺。”

“那決賽沒問題吧？”

Idol show決賽是直播的形式，于是這一周就空了出來, 有的練習生準備留在市郊的合宿地自行練習, 直到直播開始。

可姜信這狀況實在有些嚴重，于是公司也沒強求。

本來，一個小公司的兩個人都進了決賽這事兒就挺玄乎的。

姜信靠着靠墊, 把臉偏朝裏側, 擰着眉頭說：“沒問題。”

李成鈞張了張嘴, 還沒開始說話就被姜信打斷。

他睜開了眼，因為發燒的緣故, 眸子裏和聲音裏都是煩躁的情緒。

“唉咱能消停會兒麽？我腦子抽着疼。”

李成鈞：“......”

他小聲嘀咕：“我也沒說什麽啊......”

那人已經又偏了頭，閉上了眼睛。

司機轉頭看他一眼，笑了笑。

半晌才壓低了聲音, 小聲說：“讓他睡會兒。”

姜信聞言，又睜了眼，啞着聲音跟司機說：“哥，你不用這麽壓着嗓子說話，正常說就行，不礙事。”

李成鈞：“......”

“正常說話？你意思是我說的就不是正常的話？唉我說話哪兒不正常了？”

姜信立馬抱着頭，輕聲說：“唉我頭疼......”

李成鈞瞪他一眼，朝笑着的司機一招手，“哥你開快點兒吧，我受不了這人了。”

“你吵死了。”

這麽一來，他算是鬧明白了，這人把孩子氣都給燒出來了，怎麽看怎麽一幼稚鬼。

李成鈞笑，半晌回頭叫他：“姜信姜信姜信。”

沒應。

“啧你看我一眼啊。”

“我那麽帥你看我一眼絕對不吃虧啊。”

“你別後悔啊！”

姜信一點兒動靜都沒，李成鈞壞心思一起，故作驚訝道：“姜信快看啊，你未來老婆在路邊兒呢！”

一聽這話，姜信眼睛一下就睜開了，隔着漆黑的窗戶朝外頭找着什麽。

入眼就是寬敞的柏油大馬路，風吹得帶滿綠意的樹枝輕輕晃動。

外頭哪有什麽未來老婆啊......

連母狗都沒有一條。

“你找死啊？”

李成鈞笑，“我好怕啊。”

姜信抱着手臂閉眼靠回去，任他再怎麽叫也不理他了。

就這麽靠着後墊，不知道過了多久，姜信居然還真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到了慶大公寓門口，他才被李成鈞叫醒。

這麽一睡，他睡得特別恍惚，連自己身處何地都有點兒摸不清。

他就這麽搓了把臉，愣在車上想了半晌才回憶起來，剛剛是在回宿舍的路上。

他“哦”了一聲，摸出口罩戴上，把雙肩包拎在手上就下了車。

沒想到的是，他虛虛打了個晃兒。

更沒想到的是，扶車門的時候，他壓根兒沒扶住.

眼一花，手直接按到地上去了。

這一下，給在車裏頭坐着的李成鈞和司機都吓了一大跳，他們都以為姜信暈倒了。

李成鈞跟司機打過招呼，便急匆匆下車一看。

他姜信坐在地上，口罩挂在左耳上，那表情很懵很懵。

那呆呆的神情，看上去好像正在思考着類似于“為什麽他會摔到地上”這種級別的世界難題似的。

李成鈞看了一會兒，拉着他的長袖T恤，一下給他拽起來了。

姜信愣愣看了他一眼，說：“我沒睡醒。”

意思大概是：是因為他沒睡醒，所以才摔的。

李成鈞：“......”

公寓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不多，但有幾個人已經注意到這一幕了。

有幾個人已經蠢蠢欲動，想湊過來幫忙，李成鈞見狀，還算淡定地開口，阻止了他們湊過來的動作——

“沒事兒，他只是喝醉了。”

姜信一只手的袖子還被拎在李成鈞的手裏，他聽完這話，皺着眉，一甩手便甩開了他。

“我沒醉！”

旁邊幾個姑娘見狀，開始讨論：“喲，還真是喝多了！”

“對，喝高了就這樣，腳打飄，走哪兒摔哪兒。”

旁邊有一個姑娘笑嘻嘻地：“你還挺有經驗啊。”

“滾開，我就醉過一次。”

聊天聲随着風漸遠，姜信面色陰沉，無語地看着李成鈞。

李成鈞笑，“你怕什麽，天那麽黑，誰看得見你啊？”

“姜信！”

姜信：“......”

李成鈞覺得後背發毛，一轉頭，便看到了不給面子的鄭茜。

正納悶這人是誰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站在旁邊抱着本書的倪照。

他一笑，湊姜信耳朵旁邊小聲說：“剛沒說錯吧？你未來老婆。”

姜信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嗯”了一聲。

兩人不時便走近，倪照看到李成鈞在這兒，有些吃驚。

“你來姜信家玩啊？”

李成鈞“嘁”一聲，“他家有什麽好玩的。”

倪照低頭笑笑，鄭茜看了眼李成鈞，總覺得有些眼熟，半晌才反應過來，指着人說：“你是李成鈞啊？”

李成鈞張開五指打招呼，笑着說：“對啊，小美女你叫什麽名字？”

姜信無奈地看他一眼。

鄭茜笑說：“我叫鄭茜，倪照室友。”

“哦——”他拖長了聲音，又湊姜信耳朵旁邊說：“你小姨子啊。”

姜信煩躁地說：“......得了吧你，快回去。”

倪照聽完這聲音，嘶啞得不像話，她問：“你嗓子怎麽了？”

李成鈞搶話：“這人剛發燒發得暈暈乎乎的，一下車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姜信：“......”

“旁邊的人都以為他喝醉了。”

姜信：“............”

“虧得有我替他解釋。”

姜信目光沉沉，終于啞着聲音開口：“滾。”

李成鈞看着倪照，委屈巴巴說：“他罵我！”

姜信頭疼，直接揚聲朝車裏頭吼：“哥，你快把李成鈞給弄走！”

李成鈞跳起來捂着他嘴，“啧，小點兒聲，怕人不知道你在這兒啊！”

倪照面上盡是擔憂，李成鈞給姜信往這邊一推，姜信整個人都沒什麽力氣，這樣一來，他直接被按到了倪照身上靠着。

倪照伸手虛扶着姜信，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燙得不像話！

這時，李成鈞邊跨上車邊開口：“小妹妹，你給姜信送回去吧，我得走了啊，這小子見不得我比他帥還比他身體好！”

“滾！”

黑色保姆車在昏黃的路燈下慢慢駛出。

倪照想扶着姜信走，他卻不着邊際地掙開了。

手上一空，倪照心裏也一空，表情也實在好不到哪兒去。

一陣吵鬧的鈴聲忽地響起來，有些突兀。

鄭茜放開挽住了倪照手臂的手，走到一旁，她看了屏幕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

鄭茜接起電話後，仿佛在她和兩人之間畫了一條無形的線。

這線圈住的這方空間裏，空氣仿佛更加靜谧了。

倪照不知道要說點兒什麽，姜信渾身酸痛，卻還是用那疲憊不堪的聲音解釋道：“我沒那麽弱。”

倪照突然擡頭看他，他嘴唇幹澀、眼睛也略略浮腫。

聲音完全噎在嗓子裏出不來。

他就頂着這麽個形象，居然還能說出這話。

她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那頭，鄭茜也挂了電話，有些魂不守舍的。

“唉照照，你送姜信回去吧，我出去一下。”

“啊？”這會兒已經九點多了，倪照不知道她還能去哪兒。于是便多問了一句：“你去哪兒啊？”

“有點兒事兒。”

見她眼神躲閃，倪照也就也沒再問，只反複強調讓她注意安全。

鄭茜跟姜信講了句“好好休息啊”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

倪照配合着姜信的步子，走得很慢。

路燈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時長時短。

倪照看着姜信的影子，挂在他臉頰邊的口罩随着步子微微晃動。

那口罩的影子晃着晃着就躲到姜信的影子裏去了。

一轉頭才發現，他已經把口罩規規整整戴上了。

“怎麽沒跟我說？”

“什麽？”

“口罩這麽挂着，醜死了。”

倪照笑了，“你生病了怎麽還有心思想這些。”

他低聲說了句什麽，被夜風輕易就吹散，倪照沒聽清。

再問時，他卻怎麽着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