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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雖然顧饒真心搞不懂胤禔到底懂了什麽，但他能确定的是，胤禔這家夥肯定知道點什麽了。

胤禔這幾天日子過得極好，雖然依舊沒有絕對的自由，無論去哪裏都會有幾個人在暗中盯着，但相比起以前階下囚的日子，他這些天受到的待遇完全可以說得上是天上地下的區別了。

尤其是最近兩天，胤禔的小日子過得更好了。

因為噶爾丹察覺到胤禔對他的态度已經不像前幾天那般冷漠了，面對他的關心不再沉默以對，而是會十分含蓄地表示“你也是”。雖然遠遠達不到所謂父子之間的親密，但比起之前的狀況可就大有進步了。

發現這種情況的噶爾丹心中極為歡喜，他面上不顯，但私下裏卻忍不住跑到顧饒這裏來炫耀，說他多麽會做一個好阿瑪，那天生就是一個當人阿瑪的。顧饒喝着溫酒，吃着肉，時不時地揉揉耳朵，完全把噶爾丹的話當做了一個吃飯時的消遣。

這人臨走的時候自信滿滿地對顧饒說自己要開啓下一步了，現在胤禔已經對自己表現出了親近，那麽下一步他就要将跟着胤禔的人撤掉，給與他信任，最後再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那胤禔也就能反饋給他同樣的信任了。

顧饒當時就覺得不妥，不過他當時倒也沒多說什麽，畢竟雖然他跟噶爾丹聊得挺好，但他們兩人歸根到底還是兩個陣營的人，即使他沒有穿成康熙的兒子，那他也不會跟着噶爾丹做事的。

至于為什麽，懂得都懂，不必多說。

不過現在的顧饒就有點後悔自己那個時候沒有多說幾句了，他就應該在當時勸噶爾丹不要這麽早放下戒心的，不然現在胤禔怎麽敢直接找上自己的啊？而且還說出這種話？這要是放在之前，胤禔一個人靠近自己那肯定會被跟着他的人制止的。

唉，失策啊。

都怪自己這兩天太鹹魚了，光顧着吃喝玩樂沒注意趙太醫的動靜了。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胤禔剛剛的表現肯定有趙太醫的原因在裏面的。

顧饒默默抿緊嘴唇，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昏暗下來的天色，默默放棄了剛剛湧上心頭地那個現在就去找趙太醫聊聊的想法，打算回自己的帳子裏睡上一覺後等明天再說。

吃飽喝足，消完食，接下來的事情可不就是睡覺了嗎？

這些日子他過得一直很安逸，從石峰上跳下來激發起來的腎上腺素僅僅只讓顧饒支棱了不到幾天的時間，然後就成功退化為一條鹹魚了，這幾天唯一能讓顧饒打起精神的事情也不過就是每天被噶爾丹找上之後被迫和他聊天了。

剛走到噶爾丹為自己單獨搭建的帳子前，顧饒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往常這個時候，帳子裏是有光的，但是現在帳子裏瞧着怎麽是烏漆嘛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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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饒默默止住了自己的腳步往後退了幾步，“烏博？”

他試探着出聲叫人，心慢慢提了起來，打算沒聽到烏博的回應之後就立馬轉身離開這裏。

“大人，我在裏面。”

顧饒愣了一下，緩緩走到帳子跟前，微微低下頭，“你在裏面為什麽不點燈？”

“殿下，有大事。”

顧饒怔了一下，緩緩掀開簾子擡腳走了進去，借着外面的火光，顧饒一眼看到了地上的腦袋。

“你在做什麽？”顧饒咬着嘴唇走到烏博腦袋跟前，瞧着他一直低着腦袋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在這裏挖了個地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挖？”

“在今天下午，”烏博瞧着太子殿下終于到了，心中松了一口氣，往後退了幾步将整個人縮進了地道裏，“殿下，皇上就在那邊等着您呢。”

顧饒：？？？？

靠，康熙這家夥動作這麽快的？他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按照原先的定的時間不應該還有幾日嗎？

“殿下？”縮在地道內的烏博仰起頭，靜靜地瞧着顧饒，“皇上已經等了許久了。”

顧饒深吸一口氣，閉了下眼睛，擡腳慢慢走到一旁的桌椅跟前，坐下，将手放在桌沿，“孤在這裏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不能離開。”

“可是皇上現在……”

“你回去告訴他，孤有自己的打算，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不然他最後看見的就只能是孤的腦袋了。”

“殿下……”

“走！”

烏博有心想說些什麽，但內心又十分清楚地知道最好不要反駁正在生氣的太子殿下，于是便只能十分無奈地低下頭，默默轉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拔腿狂奔。

等烏博的腳步聲聽不見了，顧饒又坐在黑暗中沉默了幾分鐘後才起身走出了帳子徑直走向趙太醫孫舒等人現在應該待的地方。

遠遠地瞧着那在黑暗中搖曳着的燭火，顧饒的心情好上了不少，不過當他走進帳子發現裏面只坐着一個王冬和趙太醫後，臉上的笑容就徹底維持不下了。

“大人！”

王冬和趙太醫連忙跪在了地上，恨不得将腦袋直接埋進地裏。

顧饒沉着臉走到一旁坐下，“那人來了，孤怎麽不知道？”

王冬身子抖了下，他感覺後背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殿下，臣……”

“他一來你什麽都忘記了是嗎？啊？”顧饒直接打斷了王冬的話，用力握緊拳頭，刻意壓低的聲音裏是說不出的憤怒，“孤說的話，一點也不管用了是嗎？在這裏不過才待了幾天就轉了性子，你就這麽想滾回去當他的奴才嗎？”

王冬用力咬住嘴唇，低下頭，一言不發。

趙太醫跪在一旁猶豫了幾秒還是開口道，“大人，這件事……”

“你也不想當啞巴了對嗎？”可惜顧饒現在完全不想聽趙太醫的解釋了，他有些憤怒地看着趙太醫，“你把事情都告訴胤禔了？我說過的話你全當耳旁風是嗎？”

“大人……”

趙太醫還想再說點什麽，但顧饒現在腦子已經開始冒煙了，他站起身，不再管地上的兩人，直接甩袖離開了帳子。

太糟糕了，這才多長時間啊？不過是短短半天的時間，那先原本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就全部都叛變了？他的人格魅力這麽低下的嗎？

康熙那死老頭子就這麽大魅力的？一下午的時間就讓所有人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顧饒擡起手，想要通過抓一抓自己的頭發來緩解一番內心的煩躁和被突然背叛的郁悶感，但手剛放在腦袋上他又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個光頭了，心裏一時間愈發地冰冰涼了。

所以，他這穿越這麽久，累死累活做了這麽多事情，現在就全部都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他這除了成功剃了個光頭之外就什麽都沒得到了？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他一穿過來就直接拿劍自刎，說不定還能直接回到現代呢。

“煩死了……難道，我真的做人不行？”顧饒鼓着腮幫子嘀咕了一聲，眯着眼睛擡頭瞧着自己帳子中的那一盞燈火，眉頭便是一跳，烏博動作這麽快的？

去見康熙是不可能去見康熙的，這輩子也不可能。他人已經剃頭卧底走到這地步了讓他現在放手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使他的手下全都背叛了他也沒關系，反正其實……就，其實他也沒指望他們能幫自己什麽，現在背叛了也好，就當提前刨除不安定因素了。

他現在也不是剛開始那種對這裏一無所知的人了，最開始王冬畫圖地時候他都一站站旁邊看的，所以等明天他從噶爾丹手裏騙一筆經費之後就直接一個人溜吧。到時候是生是死，就全看命了。

“既然已經回來了就留下來吧，孤有事情讓你……”顧饒一邊說着話一邊掀開簾子，腦子裏轉着彎想着怎麽把烏博這些人抵押在大營裏，然後自己溜走，結果這一擡眼跟烏博對視上後便止住了聲音。

“你的臉怎麽了？”

烏博低下頭，松開拉開帳簾的手，默默往旁邊退了幾步，“殿下，皇上來了。”

“嗯？”顧饒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那正坐在他平常的位置上，面無表情看着他的人，不正是那個天天都要被他diss一遍的康熙嗎？

好家夥，這，康熙這一波是屬于深入敵營還是老鼈入甕啊？他要是現在立刻仰頭吼上一句豈不是直接讓噶爾丹躺着贏了？

顧饒心思不定，但腳下卻很誠實地往後退了幾步。

康熙深吸一口氣，勉力壓低了聲音也藏不住自己的憤怒，“逆子！還不過來，等着讓朕親自過去嗎！”

顧饒擡了下下巴，剛準備說點什麽了，就瞧着原本還坐的端正的康熙突然站了起來，顧饒眨了下眼睛，下一秒，就落入了一個有些微涼的懷抱裏。

“你怎麽敢，你怎麽敢的啊！”康熙用力抱住顧饒的手微微戰栗着，聲音裏也是掩藏不住的顫抖，“你怎麽敢，怎麽敢……”

顧饒皺了下眉頭，心中不為所動，甚至還有點想笑。他伸出手，想要一把推開這個上一秒還喊着逆子，下一秒就把自己這個逆子抱進懷裏的男人。

不過他的手剛剛碰到康熙準備用力将人往出推的時候，愣了一下，擡起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面色古怪，“你哭了？”

康熙立刻松開抱住胤礽的手，站直了身子繃着臉，“朕怎麽會哭？”

“哦？”顧饒有些好笑地擡手指了下康熙的臉，“那你臉上的水是什麽？口水？從眼睛裏流出來的口水？你還有這本事呢？”

康熙有些僵硬地擡起手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面上一如往常的淡定，“是汗水。”

顧饒立刻扭頭看向一旁的烏博，“你信嗎？”

烏博低着頭不敢說話，顧饒也不在意，回過身朝康熙攤了攤手，“好吧，随便你怎麽說。”

“反正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的來意嗎？”

“保成！”康熙喊了一聲太子的乳名，慢慢後退着坐回座位上，滿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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