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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也許是因為即将看到“自由”的緣故，顧饒總覺得這回去的路上，風兒格外的溫柔，為他吹來了肉的香味，引得肚子咕咕咕地叫。

噫？肚子咕咕咕地響？

顧饒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伸手摸了摸，十分清楚地感知到一陣蠕動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咋辦，看樣子是一定要吃點東西了。

今天晚上可是要逃跑的，這要是沒有吃飽的話，跑起來也沒勁啊。

趙太醫送來的飯不能吃，那，不如跟士兵們一起吃大鍋竈，這樣總沒什麽問題了吧？

趙太醫總不會喪心病狂的給所有人都下藥吧？唔……而且營地裏這麽多人的話，那趙太醫的藥也不夠啊，雖然不知道趙太醫那個藥箱裏具體都裝了什麽藥，但是一路走到現在，顧饒很确定那裏面的藥已經不多了。

這些天待在噶爾丹的大營裏，不會說話的大夫那可是特別受歡迎的，剛開始趙太醫還能自己拿藥，到來後面都寫房子讓士兵們自己去找藥拿過來讓趙太醫給炮制。

“殿下，這是午膳。”

一回到帳中，顧洛還沒多喘幾口氣呢，趙太醫就将飯端了過來。

顧饒再次沉默了。

他想趙太醫一定能看見自己放在旁邊沒有動的早飯，但他當時這麽大咧咧地将飯再次端來過來，這是把自己當傻子呢，還是因為趙太醫是個傻子？

“趙太醫。”

趙太醫一臉迷茫地擡起腦袋，“殿下？”

“為何給我單獨将飯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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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趙太醫愣了一下，“可是殿下，平時的飯不都是烏博他端過來的嗎？臣也只是……”

“烏博是烏博，你之前從來不做這種事的。”

趙太醫低下腦袋，有些委屈，“可是殿下，現在也只有臣一個人在這裏啊。”

“是嗎？”

“臣絕無半點虛言。”

“那好，我今日便同士兵們一起用飯。”顧饒停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趙太醫，“這樣，沒有問題吧？”

趙太醫的小心髒砰砰跳了幾下，腦海裏陡然冒出了前些天見到皇上時後者說過的話。

“臣，”趙太醫仰起頭看着顧饒，“臣同殿下一起用膳，殿下吃什麽，臣就吃什麽。”

得了這句話，顧饒心下便送了口氣，不過他也怕這只是趙太醫的嘴遁，便只在面上應了一聲後便帶着趙太醫去吃東西了。

因為大營中人較多，所以做飯的大鍋有十來個。顧饒一個可能性也不願意放過，拿着碗去每個鍋裏都蹭上一口飯。他不嫌丢人，做這種事十分坦蕩，一點也沒有害怕被下藥，想要分散風險的樣子，旁人只覺得他是要與兵同吃，彰顯自己不拘一格的大氣。

“臺吉，這顧大人屬實不一般啊。”杜嘎爾坐在噶爾丹旁，将自己剛剛看到的情況如此這般描述了一般後深深嘆了口氣，開口就是誇獎顧饒的話，等瞧着噶爾丹的眉頭也微微皺起後，心中暗喜，連忙接話。

“初見時一身銳氣，瞧着就是一副不好接近的樣子，結果沒過多久便表現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明明不會蒙語，卻還非要找那些士兵說話，搞得士兵們一直在私下裏練習漢語。還有現在，臺吉你派出去的探子得到了準确的情報，他就是不信，還表現出一副清軍明天就要打過來的樣子，還說什麽實戰演練，這明明就是收這些兵的心啊！說什麽不想看到他們受傷，呵~現在更過分了，還同他們一起吃飯，這真是……”

杜嘎爾一臉凝重地搖搖頭，“臺吉，這人的野心很大，斷不能留啊！”

“我知道了。”

“臺吉！”

“你先退下吧！”

杜嘎爾一臉不甘地看着噶爾丹，“臺吉，這人真的不能留，等我們打贏了清軍就……”

“夠了！”噶爾丹終于擡起頭，他的視線落在杜嘎爾那滿是不甘的臉上，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杜嘎爾只得抱拳退下，還未轉身的時候，他臉上還挂着濃濃的委屈，能讓噶爾丹一眼就發現他的情緒。可等他轉過了身背對着噶爾丹的時候，就止不住臉上的笑容了。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等到打贏了清軍後，噶爾丹就會動手殺掉那個顧饒。

雖然噶爾丹沒有明說，但……如果真的不想動顧饒，那在自己剛剛出聲的時候，噶爾丹就會讓自己滾出去，而不是等自己将所有的話都說完了再說一句我知道了。

顧饒？呵？真不知道你哪來來的自信，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拉攏人心。真搞不懂他到底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純純的傻子。

杜嘎爾覺得後面那個答案才是正确的，顧饒那家夥就是個傻子。竟然還真的放任噶爾丹将他那些實力強勁的手下放了出去，他就不怕這幾日噶爾丹對他發怒？是仗着自己那手滑翔的技術嗎？

呵，你這麽費心地教這些士兵，等這些士兵都學成了，你覺得你還有什麽用嗎？

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杜嘎爾特意抽出時間站在了營帳旁，冷眼瞧着顧饒再次帶着士兵們吃完飯之後離開的背影，忍不住輕笑一聲愚蠢。

這人不知道藏一手嗎？你把事情都教的這麽細致，難道不害怕別人卸磨殺驢嗎？真虧他剛開始還将這人看做一個勁敵，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他這還沒親自下場動手呢，這人就自己将自己送上了絕路。

“将軍，要将飯送到您的帳子裏嗎？”

杜嘎爾回過神，扭頭看了一眼小兵，輕輕點了下頭，“去吧。”

“是。”

也許是因為剛剛确定自己徹底戰勝了某個對手，杜嘎爾心情大好之下，覺得今晚這原本平平無奇的飯也變得異常美味，引得杜嘎爾多吃了幾晚，肚皮撐着斜躺在床榻之上，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也許上上天都站在康熙這邊，今天的夜色，瞧着要比以往更加的夜色更暗，身上統一穿着黑色衣服的士兵藏在夜色裏，離遠了都瞧不見，更別說站在最上面的石峰上了。

“皇上，趙太醫那邊說已經都安排好了，只需再等半柱香的時間就可以了。”

梁九功放輕腳步走到康熙身邊報告了情況，等瞧着康熙點了下頭後，站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皇上，三阿哥留在了那邊，說是想要親自迎接這次的大功臣。”

康熙慢慢回過頭看了一眼梁九功，“大功臣？老三這麽說的？”

梁九功默默低下頭不說話。

“行了，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

“等等，”康熙叫住還沒來得及轉身的梁九功，“太子定的時間快到了嗎？”

“應該是快到了，”梁九功微微側了側身子，好讓康熙看到站在他斜後方的烏博，“剛剛烏博等人上去瞧了一眼說是太子殿下應該正在給那些人排列隊形。”

“應該？”康熙很是不滿這個詞語，“見到太子了嗎？”

“回萬歲爺的話，這，太子為了融入他們和那些人穿地是一樣的衣服，還戴着相同的面具，那滑翔衣也相差不大，現在天色又很暗，那些士兵們又都擠在了一起，所以倒是分不清太子殿下究竟在哪裏。”

康熙臉有點黑，閉了閉眼睛下令道，“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傷害一會滑翔下來的人，只俘虜，一定要最先找到太子。”

“嗻。”梁九功連忙下去傳話。

不過用的時間比較多，為了保持絕對地安靜，不讓上面的士兵起疑，早早就埋伏在這裏的清兵們壓根不敢大聲說話，梁九功也不敢違反什麽規定，只能找到一些機靈的士兵讓他們分散着一個個去通知這件事情。等過來埋伏的所有士兵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後，梁九功便聽到了石峰上面的聲音。

“一號出戰……”

混雜在一起的聲音響起，石峰上的士兵們宛若一顆顆自己跳進沸水裏的餃子，撲通撲通落進了陷阱裏。

還不等士兵們從突然遭遇陷阱這個狀況中反應過來，原本深沉的黑夜陡然亮了起來，一個個點起地火把讓落在坑裏的士兵們擡頭瞧見了杵在他們頭頂那明晃晃的刀劍。

手無縛雞之力，渾身上下只有羽毛衣的士兵們被清兵們用繩子一個個綁了起來。

康熙親手舉着火把走到人群中，扭頭看向一旁的梁九功，“太子呢？”

太子呢？

太子殿下呢？

烏博孫舒等人連忙呼喚了起來，可他們卻一直沒有得到一聲回應。等所有的噶爾丹士兵們都被綁了起來後，所有人發現了一個可怕地事實：太子殿下，不見了！

“皇，皇上息怒！”梁九功跪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發抖，“太子殿下想來是正待在那石峰上面沒有跳下來的……”

“那還愣着做什麽！快上去找啊！”康熙吼了一聲，瞧着手下的人都急匆匆的行動起來後才松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眉心，試圖讓自己嗡嗡作響的大腦安靜下來。

“快點，走快點。”梁九功一個勁地催促着士兵快點走，心裏也緊張的不行。

他不覺得太子殿下會平白消失，也不會相信太子殿下會想要逃離這裏，他現在只是擔心剛剛太子殿下沒跳下去是因為哪裏受了傷。

太子殿下肯定就在上面，梁九功無比肯定這個事實。

可是等他終于帶着人沖了上來之後，別說太子殿下了，就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梁九功的腿一下就軟了，聲音都在顫抖，“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殿下？您在哪裏呀？殿下？”

“殿下，您別吓奴才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