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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胤祉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家二哥換了個人這件事的呢？

大概，也許，是從顧饒拉着他的手誇他的時候吧。

嗯，好吧，其實那個時候胤祉壓根就毫無察覺，只是事後他仔細回想了一番，便想起應該是那個時候發生的改變。

太子二哥，可從來不會誇人。

不會笑的毫無形象，不會從頭到腳都閃着別樣的光芒，不會……拿自己當兄弟。

皇阿瑪走的很突然，不過卻又在預料之中，因為一年前皇阿瑪的身體就變得很不好了，經常請太醫身上也慢慢被浸染了一身中藥的味道。

皇阿瑪走了，太子繼位了。

也許那所謂的真龍天子真的存在，因為那個顧饒消失了。

奇怪的是，當了皇帝，擺脫了惡鬼的二哥瞧着卻并不是很開心。

更讓胤祉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太子殿下，不，現在是皇帝陛下的胤礽對他們這些兄弟似乎都很放心。

什麽清算，什麽将同自己不對付的兄弟弄死什麽的壓根不存在。

胤礽作為皇上，總覽好了全局，動了動嘴巴，而後便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給了他們兄弟來跑腿。

四弟是最受器重的，胤礽幾乎将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了四弟處理，四弟也一躍成為一人之下的實權王爺。

然後是九弟，他之前也不知道這家夥竟然這麽會做生意。

他也撈了一個整理古籍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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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最不可思議的是，大阿哥還活着。

雖然沒有能披甲上戰場，但胤礽也沒有囚禁他，只許了他一個封號便讓他随意在京城活着了。

他從前都不知道，胤礽竟然這般大方的。

早知如此，他之前還反對個什麽勁兒？—— 周圍很多兄弟都這麽說。

可胤祉總覺得不是這樣的。

但你要讓他說出個所以然，胤祉卻又講不出什麽話來了。

不過，如此，也挺好。

他還好好活着，還安安穩穩地站在這裏，最忙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直翻閱典籍，連續好幾天吃不上一口熱乎飯。不過他倒也沒有什麽可抱怨的地方，因為這正是他喜歡做的事情，所以就算很累也甘之如饴。

閑的時候那可就潇灑了，賞花，釣魚，看雪，賞雨，幾乎書上所有要求浪漫的詞彙他都一遍遍做了過去。

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沒覺得有什麽不太好的地方。

只是偶爾夜半夢想，他總會想起那個夏季，在那片樹林裏，眯着眼睛笑着誇獎他詩做得好的“太子二哥”。

“你才不是什麽惡鬼，對吧。”

胤祉從床上坐起來，低下頭看着攤開的手掌心，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胤禛最喜歡的寵物是小狗——這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情，畢竟整個宮裏頭誰不知道當年某個家夥為了自己的小狗剪掉了胤禟的辮子。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結局兩敗俱傷，但好歹從那之後所有人心裏都念着不要去碰胤禛的小狗。

然而從那天起，胤禛卻沒有再養一個小狗了，他對外總說因為他長大了，不适合再養一條小狗了。

不過胤禛說的是不是真話，總之康熙表示朕相信了，随後其餘的人也紛紛表示沒錯，你确實不适合再養一條小狗了。

胤禛一直以為如果自己再有一條小狗那恐怕就是皇阿瑪去世之後了，這話有些大逆不道了，但确實是人間清醒:在經歷了前面那件事情之後，他胤禛已經不被允許養小狗了。

可他沒想到那時間竟然來的那麽快，買個惡鬼，不，那個顧饒，他莫名對胤禛很是厚待，總是嘴瓢叫他什麽雍正，還送了他一條小狗。

胤禛當然要旗幟鮮明地拒絕，可那顧饒實在是太“霸道”，威脅他要是不養就要去欺負太子。

他的皇阿瑪瞬間妥協了，于是胤禛便十分“痛苦”（開心）地養起了小狗。

跟顧饒待在一起的時間是十分快樂的，因為他說話很有趣，還總是吹捧你，等顧饒說自己要離開的時候，他還是很不舍的。

可顧饒說他這是要回去享福，胤禛猶豫了幾秒便祝他平安回去了。

只是等顧饒離開後，胤禛瞧着“熊貓騎士”留下來的熊貓，眼神便有些變化了。

“三哥，”胤禛板着臉瞪着胤祉，“這個熊貓是皇上的，你不要總是把它偷過來啊。”

“什麽叫偷啊？這明明是熊貓自己跑過來找我的，怎麽能叫偷呢？”

胤禛白了一眼胤祉，知道這人其實是想跟他搶熊貓養。

康熙離開的那天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只是胤礽一人跪在床榻之前，面無表情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康熙罷了。

當胤礽感覺到康熙的呼吸聲越來越輕後，他終于忍不住出聲了。

“我可以，做得比誰都好的。”

床上的康熙很是艱難地睜開眼睛，面上卻帶着笑容， “朕知道。”

“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我了。”

“朕知道。”

“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抱，抱歉……”康熙最後緩緩道，“不要再生氣了。”

可是，這個抱歉，太遲了。

胤礽緩緩擡起頭，閉上微微泛紅的眼眶。

他早該知道為什麽事情會這麽順利，因為某個人暗中配合了他，可他一直固執着不行。

血的代價只能用血的代價來償還，胤礽一直相信這個道理。

可當康熙說出那句抱歉，且随着時間而去，胤礽那一直扣留在心扉上的枷鎖終于咔噠一聲滑落。

“我也原諒你了。”

胤礽輕聲道，沒有再去管他到底能不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