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破綻

破綻

衛陽很奇怪,為什麽姚路一直認為他想搞垮陸港集團。

陸建國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建立起來勢力,哪有那麽容易被搞垮。

沒錯,自己确實知道不少陸港集團的秘密,包括之前和姚路交換的倉庫,知道歸知道,可不代表自己就有伸張正義的覺悟,更何況陸建國倒臺,對自己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至少目前是如此。

跟着陸建國混的确很危險,依自己掌握的東西看,陸建國的非法生意越做越大,早就引起注意,只怕警方已經在偷偷調查了,倒臺是早晚的事。

按照衛陽的打算,先讓光頭他們逐漸離開陸港集團,然後自己也慢慢撤退,當然走之前,還要盡可能多撈點好處,為此他不介意和李三鬥一鬥。

但是和李三鬥,跟和陸建國鬥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把李三拉下馬,讓自己的權利更大,這屬于陸港集團內部矛盾。和陸建國鬥,就是和整個陸港集團為敵,誰能有這個力量?

也不是沒人能做到,姚路心心念念想讓自己把倉庫地點告知探員,他們确實有這個能力,只是自己可不想找這麻煩。

但衛陽心知,姚路掌握着一些東西,她會這樣說必定有些理由。

如果能知道她的消息來源就好了……

姚路掙了下胳膊,想甩開衛陽的手。

衛陽心裏嘆氣,抓得更緊了。

如果剛剛順着她的話往下接,也許就能拿到她所說的證據,還有那些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信息,可惜一時心軟,不忍欺騙她,結果可好,人家還不領情,只怕心裏已經埋怨上自己了。

衛陽開口:“你爸的事,我一定會查清楚,你也看到照片了,對方真的心狠手辣,孕婦都不放過。”

見姚路不開口,他只好小心地問:“你剛剛說的證據……還願意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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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路擡頭:“你既然不打算對付陸建國,還要證據幹什麽?還有,你花那麽多錢,換了倉庫的地址,又是想幹嘛?”

這是徹底懷疑自己了?衛陽解釋:“你的債我是頂了,不過不是你以為的那麽多錢,好歹我也混了幾年,有空子能鑽。”

姚路不說話。

“至于倉庫的事,我喜歡做事多留幾手,誰知道什麽時候用得上,何況陸建國的倉庫,願意花大價錢買消息的人多的是。”

見她還是不吭聲,衛陽也心煩起來,這些話,他平日對誰都不會說的,既然今天一口氣告訴她,那她怎麽也不能聽聽就算。

衛陽緊盯着她問:“你在想什麽?”

姚路偏頭看向旁邊,不冷不熱地說:“你說話真是一點破綻都沒有。”

衛陽脾氣一貫算不上好,被姚路這樣說,也有火氣冒上來:“的确比你強。”

姚路吃驚,擡頭看他,眼裏有點點怒意。

衛陽不在意,繼續說:“你對光頭說不認識我,但能叫出我名字。我第一次比賽,你就敢押下所有的錢。張口閉口陸建國,卻不知道瀾哥。明明一直被父母保護長大,對地下拳擊倒是很了解。”

姚路心中大駭,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小人物,再加上自認為了解衛陽,在他面前,對言行舉止的确不太在意,但也沒想到,自己能露出這麽多馬腳。

衛陽還在繼續:“還有,你知道我喜歡吃草莓,說我們已經認識三年了。你那三腳貓功夫也來的莫名其妙。姚路,你露出的破綻太多了,你以為只有我能發現嗎?你對段寧玉過于熱情,他早就調查過你了!”

似乎覺得還不夠,衛陽又加了一句:“李三只是因為小看你,才不上心,如果你引他注意,很快他也能發現這些。你覺得他會像我一樣對你嗎?”

衛陽說完,小院裏格外安靜。

姚路蒼白着臉,無法反駁,眼圈漸漸紅了。

衛陽見了,又有些後悔自己逼她太緊,輕聲說:“姚路,我真的希望你能相信我,讓我來保護你。”

不和諧的鈴聲在此時忽然響起,趙叔打來電話,打到衛陽手機上,接通後,又要找姚路說話。

姚路接過電話,深吸口氣,平緩情緒:“趙叔,嗯……我在衛陽家,不是,馬上就回去了……嗯,他送我,一會兒就到……不用二十分鐘。”

挂了電話,衛陽自嘲:“防的真緊。”

回去的車裏,一路沉默。

姚路回到拳館,先打了半小時拳,對着沙袋發洩了一通,出了一身汗,才覺得心緒清楚點。

她知道這事怎麽也怪不到衛陽頭上,不但不該怨他,還應該感謝他幫自己找父親。

不管父親做了什麽,他終究是疼愛了自己二十年的父親,姚路只要想到他很可能慘遭橫禍,心裏就疼的揪成一團。

她一會兒想,幹脆自己去和段寧玉說,萬一父親還活着,他正擔驚受怕躲在某處,那只要陸建國倒了,他就可以回來了吧?

一會兒又想到衛陽的話,如果不是陸建國幹的,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打草驚蛇?

按時間算,再有一年,陸建國也要被捕,或許耐心等待才是最好的。

但是姚路很在意衛陽說的——從來沒想過要扳倒陸建國。

那他上一世出于什麽原因和警方合作的?

手機上衛陽發來信息:你給我點時間,我考慮考慮。

他指的是對付陸建國的事。

第二天一早,姚路頭疼的不行,渾身發冷,昨晚練拳後一身汗,獨自在教室坐着,一定是着涼了。

趙叔給她幾天假,讓她回家好好養病。

姚路到家時,母親還沒去上班,見她無精打采晃晃悠悠地,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家,索性也請假護理女兒。

周六一整天,姚路都在迷迷糊糊地昏睡,中間手機似乎響了幾次。

等再次精神起來,已經是周日的上午了。

母親正動作輕輕地做早餐。

姚路看着她的背影,想起父親生死未明,心中一酸,帶着哭腔地叫了聲“媽”。

姚母回頭,見她醒了,拿出體溫計,坐到她身邊。

姚路噘着嘴,環住母親的腰,整個人趴進母親懷裏,委委屈屈的。

姚母只當她是生病撒嬌,溫柔地安撫她,柔聲問:“好點沒?想不想吃點東西?剛熬好的白粥。”

“還要加糖。”姚路嬌氣地哼哼。

母親起身去盛粥,姚路慢慢挪動身體,退燒後的身子還很虛弱,腦袋也是一揪一揪的疼。

簡單洗漱後,姚路慢吞吞吃完一碗白粥。

母親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房子小,家務也少。”

母親現在的工作是收銀,不用搬重物,但每天站好幾個小時,也挺辛苦的。

姚路勸了不止一次:“早叫你不要去上班了。”

母親将她扶回床上,說:“上班也挺好的,每天都是沾枕頭就着。”

姚路心疼地看着母親。

母親看出她的想法,頓感安慰,反過來說她:“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把自己照顧好了,要是顧不過來,那個工作就別去幹了。”

姚路躺下,問母親:“媽,你想爸回來嗎?”

姚母頓了一下,嘆口氣說:“想走的,留也留不住。”

姚路猶豫着問:“那……你不好奇他現在怎麽樣嗎?”

姚母說:“抛下家業,又要東躲西藏,日子估計也不會太舒心。”

姚路聽着母親的口氣,似是對父親沒有那麽多怨恨了,她将疑惑問出來。

姚母說:“走也走了快半年了,總不能因為他,我這後半輩子都不快活吧。”

原來母親已經想的這麽明白了,姚路笑了笑:“我爸離開你,是他的損失。”

姚母拍拍她的手:“你也一樣。”

在得到父親的确切消息前,姚路覺得還是不要告訴母親比較好。

她擡頭找手機:“是不是有人給我打電話?”

姚母說她:“病剛好,要多休息,別老看手機。”

姚路嗯了聲,母親好像還想說什麽,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來。

衛陽來過一個電話,時間是周六的上午。

微聊有紅色提示,姚路看了下,居然是趙叔的消息,一共兩條。

“衛陽來找你,我告訴她你生病提前回家了。”時間是周六上午。

第二條是昨天晚上,“來了個老朋友,把你電話給他了。”

老朋友?會是誰?

微聊的通訊錄裏,有新加好友申請,姚路點開。

“JERRY”下面留言——我是沈軍。

姚路蹭一下坐起身,動作太快,引得太陽穴一陣抽筋似的疼,她呻吟一聲,捂着腦袋等那股疼痛緩解,心裏卻在哀嘆。

當初她跟趙叔撒謊,說是JERRY介紹自己來拳館找他的,後來完全不記得圓謊這回事,現在穿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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