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三朵桃花

三朵桃花

在心中煙花炸開的那一瞬間裏,莫見森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咻地一下從躺椅上坐起來,眼鏡滑落在鼻尖也顧不上,只是緊張又慌亂地看着盛放。

她太淡定了,那句對他來說極其重要的一句話,被她像是問候一般輕輕松松地說出來。

輕松到讓莫見森第一次對自己的耳朵産生了質疑。

“真的嗎小放,是真的嗎?”不自信的那個人總喜歡反複求證,眼裏心裏都是希望再度得到肯定的期待,“你可以再說一遍嗎小放?”

盛放撫摸着已經舒服到打呼嚕的大姐大,深情的桃花眼裏滿是認真。

“要和我談戀愛嗎?”

“要,我要!”活到二十七的莫見森忽然沒了成年人的從容,渾像個得到了老師當衆表揚的小學生,恨不得立刻宣告全世界。

他起身去抱走快要入睡的大姐大,将它孤孤單單一只貓丢在自己原先待着的躺椅上,轉頭就将自己主動送進盛放溫暖的懷抱中。

“小放,你主動對我說了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對我也有點兒喜歡了?”

莫見森不求多,能撥動盛放的一根心弦,他就已經很知足了。

“嗯。”盛放環抱着他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直白認可了他的說法。

莫見森輕聞着她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淡淡茶香,心酥軟一片,什麽話都不想再說了。

他就只想這樣安安靜靜地抱着她,讓洶湧澎拜的情愫一點點歸于寧靜。

莫見森和盛放默默在一個帶着滿身貓毛的午後在一起了。

兩個人都做不來高調的事情,因此最先發現有情況的,是早上和盛放一起上班的店員。

莫見森踩着陽光笑容燦爛地走進來,道完早安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湊到盛放身邊去,紅着耳根找她索求了一個擁抱,并親昵地覆在她耳畔說了幾句悄悄話。

而盛放也不再與他保持着社交安全距離,反倒笑得一臉寵溺。

店員站在一旁差點沒拿穩價值五百塊的咖啡杯,吓得傻了眼。

他看着眼神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莫見森,轉頭從兜裏掏出手機瘋狂地在群裏發消息。

“有吃早餐嗎?”莫見森松開準備開始工作的盛放,從背後拿出裝着小籠包的袋子晃了晃。

“吃了,但還能吃。”

“既然你吃過了,那我就只能勉強分你兩個。”莫見森聰明地轉了話鋒,不準備強行喂食,“我擔心你嫌棄我吃獨食,所以才順便問了一嘴。”

兩人都在暗中互相遷就着對方,這事最後以盛放吃到三個小籠包告終。

中午輪到盛放休息的時候,她舉着手機想了很久,不知道該開個什麽樣的話頭,來告訴向晚瀾自己跟莫見森談戀愛這件事。

最後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沒必要對着向晚瀾想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坦然直說才是正解。

【剩飯: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晚瀾:小紅毛找上門了!??】

盛放不常跟人在手機上聊天,因此打字比向晚瀾這個時常連釣三個小O的家夥慢多了。

好在她自從跟小葵分手後,養魚的興趣淡了很多,最近迷上了養生。

【剩飯:我跟莫見森談戀愛了】

【晚瀾:時隔一個月後悔了找你求負責了?】

【剩飯:我提的】

【晚瀾:我不信你個呆子會主動向找人談戀愛】

【剩飯:他人挺好的】

【晚瀾:這我倒是不否認,他一看就很好欺負(壞笑)】

【晚瀾:談就談吧,你開心最重要,能夠從小紅毛帶來的陰影中走出來也不錯】

向晚瀾從不會對盛放的選擇有任何質疑,她很清楚盛放是個比她聰明很多的人,能夠讓盛放在經歷過上一段可怕的戀愛後主動開了這個口,莫見森定然有過人之處。

【晚瀾:既然談戀愛了,別忘了請姐吃飯哈】

【剩飯:你談戀愛什麽時候請過我了?】

【晚瀾:你跟我有啥好計較的,我不就欠了個十頓八頓的嘛】

【晚瀾:(狗頭指人.jpg)】

盛放被向晚瀾的厚顏無恥硬生生給氣笑了,咬牙讓她晚上挑個餐廳後,關掉手機無奈地搖搖頭。

莫見森處理掉最後一份訂單,擡眸看見盛放正歪着腦袋發呆,桌上的外賣只吃了一半。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他拿了瓶純淨水放在盛放跟前,和她面對面坐着。

“沒有,剛剛在和經常來找我的那個朋友聊天,我答應了晚上要請她吃飯。”盛放順手接過莫見森手上的另一瓶水,替他擰開蓋子後再遞給他,“你介意晚上和我一起去嗎?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莫見森呆了下,腦海中慢慢浮現出向晚瀾不太好惹的模樣,莫名生出一點緊張,“我自然是不介意的,需要我現在訂餐廳嗎?她有什麽忌口或者喜歡吃的嗎?晚上要去接她嗎?”

“不用不用,我讓她自己挑去了,你別費心。”盛放見他對此事還挺上心,眼眸不由彎了彎。

“那我......”

“什麽都不用準備,我只是想讓你們互相認識一下。”盛放托着下巴看莫見森,輕緩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安撫之意,“畢竟我早已見過你可愛的家人了,我最好的朋友總歸也該讓你見見。”

莫見森心一跳,一只手悄悄在桌下抓緊了褲管,乖乖點了點頭。

等晚上真正見到向晚瀾後,莫見森一改白天害羞內斂的狀态,陪在盛放身邊将對方照顧得十分周全。

聊天時他也是松弛有度,談吐幽默,惹得向晚瀾朝盛放暗中使了好幾個滿意的眼神。

【晚瀾:談戀愛還得看我放姐,這婚事我準了】

飯吃完後向晚瀾便先行離開了,只不過人才剛走沒多遠,就偷摸給盛放發了條消息。

正準備送莫見森回家的盛放看到這話,冷笑一聲發語音讓她趕緊把欠的十頓飯結清。

還來不及看對方又回了什麽欠收拾的消息,打完電話回來的莫見森忽然握住她的手,眨着眼睛一臉期待地問道:“我今晚表現得如何?”

盛放收起手機,豎起非常熟悉的大拇指。

莫見森輕笑出聲,一路哼着陌生的小調回家,下車前還鼓起勇氣要了盛放一個晚安吻。

第二天他們又跟功不可沒的徐只顏吃了頓飯,她比向晚瀾更加奔放熱情,結婚典禮上才會出現的祝詞她一個晚上說了個遍,直接讓莫見森和盛放原地化身社恐。

趁着愛人不在又開始貪杯的徐只顏,最後喝上頭了拽着盛放的手又說了一遍自己的辛酸史,勸也勸不動的莫見森站在旁邊哭笑不得。

“小放啊,今個兒師父就跟你說說掏心窩子的話啊!”

“人就要在灰暗的時刻敢于直面自己過去的榮光,否則心底的那道坎永遠過不去的。”

“我跟你說啊,你這個右手啊.....算了,今天是你倆大喜的日子,我就不說掃興的話了。”

“來!接着喝!”

徐只顏每次喝醉時真情流露得最徹底,能讓她在這種狀态下還覺得掃興的話,不知是得有多難以啓齒。

莫見森以為她是又想感慨自己與盛放的同病相憐,所幸人還沒醉到底,知道将話頭剎住。

他迅速收起桌上她自己偷偷摸摸點的酒水,緊急打電話叫來她的愛人。

盛放摁着說到情深處開始老淚縱橫的徐只顏,面上不顯,心中卻記住了她只說了一半的話。

掃興?什麽是掃興的話?

直到幾天後,徐只顏私下找她單獨聊天的時候,盛放才知道一向直爽的人為何會欲言又止。

“小放,師父也不跟你說些什麽煩人的客套話了,我有什麽就都直說了。”被愛人關在家裏揍了一頓的徐只顏不敢再點帶酒精的飲料,表情很是惆悵,“你應該還記得你倆請我吃飯那天,我有話沒說完吧?”

盛放點頭。

“是這樣,我想跟你聊一聊你右手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先問你個問題,你說你過去常接的商業插畫以及課餘随手練習的圖,都在一個微博賬號上分享着,你自從右手出事後,還有更新動态嗎?”

盛放沉默着搖了搖頭。

“好,那你有沒有再登錄過那個賬號?”

盛放還是搖頭,眸光逐漸暗淡。

“那借着這件事,我再問你一個過分的問題,你不願再登錄這個賬號,是因為放棄這個賬號了,還是說你無顏面對曾經喜歡你作品的人,亦或者,你根本就不敢回頭看用右手畫出來的畫。”

徐只顏說話很犀利,問問題也是專門抓關鍵點來問。

她生活上比較随和,一碰見與專業有關的事情,就會變得非常正經嚴肅。

盛放的雙手在桌底下緊緊交握着,對于徐只顏這個算得上是很強硬的問題,她給不出答案。

因為都有。

“師父,我......”盛放的目光裏帶着迷茫,心慌意亂的開了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徐只顏嘆了口氣,讓聲線稍微緩和一些,不再那麽咄咄逼人:“起初見森将你介紹給我的時候,我完全是因為看在他的面子上,外加你與我經歷十分相似且真的喜歡我,我才收你為徒的。”

“我很清楚一個畫家失去用慣用手畫畫的能力究竟有多不好過,所以我只專注于教你用左手重新開始,并不打算去觸碰你的過往,揭開你的傷疤。”

“直到我發現你用左手畫出來的畫,雖然線條很不成熟,卻帶着很多人究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想法跟靈氣。”

“我開始好奇你的過去,不經意間問了你的學校,你畫過的作品,然後偷偷去看了。”

“小放,我說句實話,你的左手即便練到死,也到不了過去右手到達過的高度。”

盛放認真聽完這番話後呼吸一滞,長睫顫得分外厲害。

徐只顏在圈內地位不低,她這一席話,不亞于一個業內頂尖的醫生對半殘不殘的病人說,你完了你徹底殘了,沒救了擡走吧。

盛放在悲哀之餘還能苦中作樂地想到,興許自己還得謝謝徐只顏直到現在才對她說這些。

至少她在用左手畫畫時,每一個結束練習的夜晚,微弱的希望都曾給她帶來幾分重獲新生的喜悅。

“沮喪了?放棄了?”

徐只顏挑了挑眉,見盛放低下頭不說話,站起來一巴掌就往她腦門上呼過去。

“我話還沒說完呢,擱那兒低落個什麽勁。”見對方摸了摸後腦勺重新打起精神,徐只顏才收回手落座,“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說?好的我知道你想。”

盛放喝了口汽水壓壓驚,将絮亂的情緒勉強壓平後,老老實實坐正挨訓。

“我就這麽跟你形容吧,當初我右手剛廢的時候,我的狀态比你現在還差,一度想燒毀以前的畫。”

“雖然後面開始努力用左手練習,可總是在偷偷做着右手有朝一日可以康複的夢。”

“直到最權威的醫生給我下了最後的決斷,非常嚴肅地告知右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拿起畫筆,我才死心。”

“也正是因為念想被斷,右手成了絕路,我才開始全身心愛着左手,最後恢複昔日地位。”

盛放對徐只顏念叨了百遍的艱苦逆襲故事熟記于心,今天卻是第一次聽她在完全清醒的狀态下,提起走上這條路的決心是如何出現的。

她隐約能夠明白徐只顏想要表達什麽,卻還是想要聽對方清清楚楚地說出她從不敢去想的事。

“我說你的左手永遠比不上右手,是因為你沒有一個可以給你下決斷的醫生,你永遠也生不出徹底放棄右手選擇左手的勇氣。”

“因為你知道,你生的是心病,你的右手并不是完全沒救了,永遠存在着一絲薛定谔的恢複機會。”

“所以小放,你會時時刻刻想起以前用右手畫的畫,再看着左手畫出來的糟糕透頂的東西,高下立見,你越來越無法面對,越來越痛苦,越來越動搖。”

“你明白嗎?”

人的心要足夠堅定,想做的事情才越有可能做到。

盛放一邊慢慢開辟着左邊的路,一邊又忍不住倒退回去看已經開辟了一大半,卻被巨石堵住的右路。

她躊躇不前左顧右盼,這輩子可能都到不了終點。

盛放擡手捂住臉,擋去眼中一點點漫出來的痛苦。

她不敢直視徐只顏那雙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一直被她刻意忽略掉的死結就這麽被擺在明面上來說,雖然早已預料,卻還是讓她疼得有苦難言。

“可是師父,能救我右手的人,早已經不在了。”

“我也試過看醫生,試過自己開解自己,可是沒用,都沒用。”

替她打上了死結的人成了輕飄飄的兩把灰,只留她一個人活得煎熬。

這世間再也沒了對症的藥可以救她枯竭的心。

“......”徐只顏看見盛放極為差勁的狀态,有些不忍心再說下去。

但她是真的惜才,也是真的不願意看見一個很有可能超越她的孩子最終淪為平庸。

所以她必須要給盛放指明兩條路。

“小放你先別放棄,我說這麽多不是想讓你難過的。”徐只顏将椅子挪到盛放身邊去,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你師父我當年就一個選擇不也撐過來了,你可有兩個呢。”

“要麽你就停止左手練習,專注于尋找恢複右手的方法,置之死地而後生。”

“要麽你就徹底放棄右手,就當它廢了,一心用左手開辟新路,不破不立。”

“依照你的狀态,我是建議你選左手。”

“而選擇左手的話,你第一件要做到的事,就是面對你以前用右手創作出來的畫。”

“去接受它,去欣賞它,最後再去超越它。”

徐只顏的聲線漸漸變得柔和,長輩的慈祥光輝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心情複雜的盛放感覺自己先是被暴擊了一拳,然後再被小心翼翼地給貼上個創口貼。

還是有點疼,卻也算聊勝于無。

“我明白了。”盛放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挺直了腰身,“我會不斷去嘗試的。”

“您今天說的所有話我都會銘記于心,非常感謝您。”

她鄭重其事地用上了尊稱,緊皺的雙眉一點點松開。

“這就對了,你可是我收的第一個弟子。”徐只顏見她眼底漸漸有了神采,偷偷在心底狠狠松了一大口氣,“我很期待在未來看到你青出于藍勝于藍的樣子。”

“定不負您的期望。”

盛放從不輕易許諾,若許了,便會咬緊了牙關死都要做到。

盛放答應了徐只顏坦然去面對過去,晚上回家後,她直接在書桌前枯坐了整整一夜。

手機的光反複明明滅滅,爛熟于心的賬號密碼已經輸入進去,登錄的按鈕卻遲遲無法點下去。

直到黎明破曉,鳥鳴自窗外響起,她狠狠搓了一把臉,終于鼓起勇氣登錄那個玩了十幾年的賬號。

卻又在一眼看到九十九加的私信提示後,快準狠地将程序從後臺清除掉。

盛放很想給自己來一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會恐懼到這個地步。

右手真的就有這麽難以放棄嗎?是不是得一刀将這只手徹底廢了,她才會斷了搖擺不定的念頭。

盛放想了很久也沒想通,心中默認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一直到去上班,她的狀态都有些不太好。

莫見森這段時間幫長輩出國談合作去了,離開的時候頗有種想将盛放塞行李箱裏帶走的架勢。

盛放自然是不能跟他走,只不過在情緒低沉的時候,腦海中偶爾會浮現他那張笑容治愈的臉。

“怎麽了小放,今天看起來怪沒精神的。”店員戳了戳盛放的肩膀,滿臉揶揄,“店長也就才剛走兩天,你這就開始想他想得睡不着覺了?”

盛放不想再另找借口掩飾自己的疲憊,幹脆無奈地笑着點頭。

“你倆可真.....啊,歡迎光臨,請問要喝點什麽?”店員還想調侃兩句,餘光瞥見一道修長的身影,還沒看清人便先禮貌地出聲。

直到将視線落在對方的臉上,她人猛地一驚,手在前臺桌下瘋狂地拽着盛放的袖子讓她看。

盛放疑惑地嗯了一聲,慢慢順着店員的視線看過去,視線觸及來人的那刻也愣了下。

一個非常漂亮妖冶的人。

他那雙風情萬種的狐貍眼生得恰恰好,兩顆美人痣對稱地長在雙眸下方的正中間,平添了一股子聊齋怪談中美豔妖精的魅惑感。

一頭銀灰色的長發就慵懶地披在肩上,他吹彈可破的皮膚在如此挑人的發色的映襯下,仍舊在陽光底下白到幾近發光。

“你好,一杯冰美式,打包。”

他走上前來點單,對耀眼大美人有些恐懼症的店員将盛放推到點單機前,讓兩個高顏值的家夥面對面。

“請稍等片刻。”盛放掃碼收到錢後,便轉身要去做咖啡。

不料一臉閑适的美人忽然饒有興趣地喊住盛放,用又蘇又軟又勾人的嗓音問道:“我可以請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盛放沒有停下拿東西的動作,頭也不回地淡淡道:“我叫盛放。”

對方聽到這個名字好像莫名停頓了一下,而後半開玩笑地接着問:“居然跟我認識的某個朋友名字一模一樣,你該不會也是畢業于X美的吧?”

“......”盛放背對着他,一雙長眉微微皺起,但還是禮貌回話,“是。”

聽到對方肯定的回答,美人一改漫不經心的态度,妩媚的狐貍眼直直盯着盛放的後背,手指不自覺緊張地摩挲起來。

他本來只是覺得盛放長得很符合他的審美,想要認識一下,往後可以常來這家店消費。

倒是沒想到,這随口一問,可能要問出對他來說很不得了的東西來了。

“你的畢業作品是不是叫《孤》?”

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對話展開,一旁的店員已經呆住了,盛放漸漸起了防備心。

她迅速将冰美式打包好遞給美人,希望可以幹脆結束掉這場奇怪的聊天。

對方接過咖啡卻沒離開,而是目光灼灼地直視着盛放,眸中詭異的興奮之意太過明顯。

“我就是那個花了三萬買下您畢業作品的人。”

“沒想到今天居然能.....親眼看到您本人。”

他的稱謂猛地變尊敬,絲毫沒了剛進門時那難以接近的氣場,聲線甚至微微在顫抖。

盛放面對着言行舉止異常的買家,一臉的難以言喻,在腹中努力搜刮着詞彙應付他。

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盛放脊背一涼,徹底止了聲。

“剩飯老師,我們會再見面的。”

“我叫華玉落,要記住我噢。”

他玉白的面孔上沾染着豔麗的紅暈,眸中升騰起古怪的欲念和渴望,粘膩大膽的視線在盛放的臉上流連忘返,看了又看,像極了是在考慮着從何處開始将她吞吃入腹。

盛放倒退了一步,握過冰塊的手忽然感到刺骨的寒意一陣陣傳入她的身體。

華玉落丢下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懂的話,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離開。

“盛放老師?小放你跟他是不是認識啊,他怎麽會知道你這麽多事,還叫你老師。”店員嗅到了不太對勁的味道,遲疑着詢問。

“不認識。”盛放面色冷沉,一時間弄不清楚他是不是對她有所圖,只能選擇避開,“以後若是再看見他上門來,麻煩你幫我應付一下他。”

“啊,好的。”店員也顧不上什麽怕不怕的了,難得見盛放表情這麽凝重,她對那絕色大美人的印象也一點點變差了。

買完咖啡的華玉落根本就無心去上班,踩死了油門就一路興奮地飛奔回家。

他緊緊握着還殘留着一絲絲盛放氣味的冰美式,欣喜若狂地打開二樓某間他特意精心裝飾過的房間。

裏面牆上密密麻麻挂着的,全是盛放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畫。

華玉落小心翼翼地将牆上他最珍而重之的畫摘下來,一臉癡迷地捧在掌心,深深凝望着畫中沒有被勾勒出五官的小人物,眸中含着一汪動情春水。

“剩飯老師,沒想到你竟生得如此美麗,我好喜歡,我更喜歡你了。”

“剩飯老師怎麽辦,我一想到你的模樣就根本無法忍耐,我好想要你啊。”

他抱着畫一步步來到床上,将充滿了絕望色彩的畫放在床的正中央,而自己則跪坐在旁。

“剩飯老師請原諒我的下賤,我一定不會弄髒您的畫。”

“我已經小心翼翼做過那麽多次了,這次也會将畫保護得完好無損的。”

華玉落的腦海中全是盛放那雙勾得人心癢難耐的多情桃花眼,越細想,呼吸越亂。

最後他顫抖着雙手,紅着臉緩緩解開了紐扣。

嘿嘿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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