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該心軟

不該心軟

盛放看着空蕩蕩的病房,表情有點兒微妙。

她沒有去打擾莫見森,而是轉身去找了負責這間病房的護士,詢問嚴霜的去向。

“啊,那位癌症患者嗎?她早上就出院了,說是已經和你們溝通過,不想再浪費錢繼續治療。”

小護士一臉同情又唏噓,拍了拍盛放的肩膀讓她回去好好勸勸固執己見的嚴霜。

盛放生平很少這麽無語過。

她撫了撫額頭,一邊思考着嚴霜到底想做什麽,一邊在想她該不該将這件事情告知遠在山區的莫見森。

盛放不想讓對方多慮,但他是最擁有知情權的人,沒必要瞞着。

但現在很讓她煩惱的是,她不清楚嚴霜真的只是不願勞煩莫見森,還是說另有所圖。

也別怪她會這麽想,畢竟從嚴霜出現起,她的所作所為都實在太過湊巧。

今天是莫見森動身去遙遠山區的日子,她剛剛好就玩失蹤了。

無可奈何的盛放離開醫院,在确定莫見森已經到達目的地後,才給他打去電話。

“見森,嚴小姐離開醫院了。”

“是嗎?”莫見森的語氣似乎并不驚訝,他甚至早已料到對方的選擇,“她平時就是一個自尊心比較強的人,可能接受我的幫助真的是一件比生病更痛苦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便随她去吧。”

“我已經盡了我的所能,她的去留和生死不歸我負責。”

“啊對,我大概得在這裏待四天左右,咖啡店就拜托你幫我多多照看啦。”

他的身邊圍繞着孩童淳樸的歡聲笑語,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分外親昵熱情。

盛放見他對于嚴霜的離開并沒有多大反應,微微蹙起的長眉松開,笑着應了聲好。

興許真的只是她多心,世上的巧合如此之多,這大概就是那麽其中一個吧。

回到咖啡店後,盛放一邊得處理自己該做的事情,一邊還要替莫見森留意招聘網的消息。

她已經決定好了要辭職,莫見森也接受得十分爽快,轉頭卻無賴地要求盛放必須找一個跟她差不多的人來接替她的工作崗位。

招聘網站上魚龍混雜,盛放臨近下班的時候面試了一個相貌清秀的男O。

他一張口就要月薪一萬,不然不接受老板的變态潛規則。

但他又說看在盛放長得還不錯的份上,薪資可以勉強降成八千,一個月裏頻率不準太高。

盛放聽他自信開口,第一次對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産生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請問你.....在你的認知中,我們這份工作是做什麽的呢?”

男O上下打量着盛放,不屑一笑:“不就是下海嗎?你見過有誰招聘咖啡師第一條寫着要相貌出色的?除了這個都沒有什麽別的經驗要求,還說什麽會手把手教,這不就是欲蓋彌彰。”

“......”盛放揉了揉眉心,決定把莫見森寫的要求回去就改掉。

“我什麽時候可以上班?”男O目光灼灼地盯着盛放,滿臉的勢在必得。

“謝謝你今天過來面試,我還需要和老板商量一下,若是你通過了,我會發消息給你。”盛放保持着最禮貌的微笑,一旁假裝拖地實則在偷聽的店員快要笑抽筋了。

“你不是老板???”男O一拍大腿坐直了身體,愣在位置上糾結了片刻,而後突然寫了張小紙條遞過來,朝着盛放擠眉弄眼,“你不是老板也沒關系,這是我家地址,随時歡迎你來找我。”

“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打半折噢。”

盛放徹底繃不住了,低下頭掩唇清咳了一聲,讓表情憋到扭曲的店員送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早早過來接替晚班的另一個店員,慢吞吞收拾着二樓的空杯,見場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猛地爆出嚣張狂笑。

“小放,他可是願意為你自降兩千身價,還要給你打半折噢~”

面對着店員無情的嘲笑,盛放深深嘆了口氣,滿臉的生無可戀。

晚上回家後,莫見森詢問了盛放今天面試的結果如何。

盛放在腹中組織了非常非常久的語言,最終只能幹巴巴地回一句不怎麽樣。

“哈哈哈哈哈哈。”莫見森聽到她這悶悶的聲,笑得格外爽朗愉悅,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的隐藏,“今天發生的事情小李都和我說了,委屈你受苦了,等我晚一點将招聘要求稍微改一下哈哈哈。”

“你還笑。”山區那邊信號不太好,莫見森的說話聲斷斷續續,笑聲卻清晰無比地傳遞過來,令盛放大為無奈,“晚上睡覺被子記得蓋嚴實點,別着涼了。”

“知道了知道了。”莫見森挂掉電話後,拍了張星空照片發給盛放。

山區裏雖然設備落後,環境也差強人意,但因為尚未被開發,天空比城市那裏明亮很多。

盛放回了張月亮的照片,以及一句溫柔的晚安。

莫見森靠在窗邊垂眸輕笑,發現自己現在是越來越受不了她不在身邊的日子了。

好在後天就可以回去見她了。

山區這裏的建校工程,莫見森一直有叫信得過的人在盯着。

工程已經進入了尾聲,後續便是要招一些能夠受得住山區環境的老師過來。

莫見森晚上跟當地的負責人吃了頓飯,對方全程哭得涕淚縱橫,滿臉感恩戴德,弄得莫見森安慰也不是推辭也不是,頗為哭笑不得。

今夜将是他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居住的最後一夜,想着再過不久這裏的孩子就有書可讀,向來不獨自在外喝酒的他,也忍不住高興地淺淺抿了口低度數的米酒。

助理将莫見森送回民房後,便回到隔壁休息去了。

他走進屋檐低矮的小房子,本來想着要給盛放打個電話,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忽然亮了起來。

消失了近三天的嚴霜,突然給他彈來了語音通話。

莫見森有些猶豫地看着手機,半晌後選擇視而不見,不願與其私下再聯系。

但對方不依不饒,一個電話挂斷後,下一個緊接着便來了。

莫見森意外于她的執著,随及恍然想起她那千瘡百孔的孱弱身體,不清楚這接連而來的電話是否又是一次呼救,太過心軟的莫見森想到這裏無法再無視,終是接了起來。

但他沒有先說話,而是聽着對面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喘得格外艱難痛苦。

莫見森等了片刻,嚴霜一直都沒出聲,便只能先開口詢問:“嚴霜,你打電話給我是——”

“咳咳咳咳咳!!”強行捂住嘴巴想要将咳嗽忍下去的嚴霜,仍是沒有抵擋住病體的折磨,臉色漲到發紅後還是咳了出來。

她咳得撕心裂肺,将莫見森的聲音完全掩蓋住,眼淚都疼得掉了下來。

“你,你......”莫見森隔着電話很無能為力,想要關心她的身體狀況又覺得太多餘,因為畢竟是她自己選擇不再繼續治療,現在這樣的結果她就必須要一力承擔。

“對,咳咳,對不起,我本來想要跟你最後說一說話,但是咳咳我忍不住......”嚴霜帶着哭腔嘶啞地道歉,人半倒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話語幾乎是從胸腔裏擠壓出來一樣。

“我很對不起你,辜負了你的好意從醫院偷偷跑走。”

“我只是不想要一個人在那裏孤孤單單地待着,只有護士會每天過來和我說說話。”

“與其最後的一年要這樣了無生趣地活着,我倒不如轟轟烈烈過剩下的三個月好了。”

“只是可惜,我現在可能連三個月都沒有了.....”

她話中的情緒太過絕望,像極了一個瀕死之人在交代最後的遺言。

莫見森心髒一縮,莫名生出幾分不太好的預感。

“嚴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有,沒什麽意思......”嚴霜将差點咳出口的血又咽回去,喉嚨裏全是濃重惡心的鐵鏽味,“你知道嗎?其實從醫院離開那天我是想再去見你一面的,但我怕打擾你,也怕你的Alpha會不開心。”

“但我想着,我總該和你說一聲謝謝再走,所以我去咖啡店找你了,可你不在。”

“後來我問了很多人,去了很多地方,還在網上搜索了你的名字,才知道你去山區了。”

“可惜山區的路太高太遠,我怕我死在半途吓到別人,便只能待在距離你五公裏外的小旅館裏。”

“如今隔着五公裏的距離,能夠給你最後打一通電話,我——咳咳咳咳咳!”

嚴霜說着說着,突然又咳了起來,手機因為無力握住而掉落在地上。

莫見森聽見對面倏地傳來重物傾倒的可怕響聲,大聲地呼喚着嚴霜的名字,對面始終無人應答。

他立刻挂斷電話打開地圖搜索五公裏內的小旅館,發現在範圍內的僅有一家。

莫見森毫不猶豫地出門,跑到隔壁想要帶着助理一起過去,結果發現對方累了一天已經睡熟了。

不可能去叨擾陌生山民的他,只能咬緊牙關自己開車上路。

他途中本來還想打個急救電話,卻悲哀的發現這樣偏僻的地方醫療水平也差到極點,十公裏內只有一些治治小病的普通診所,就算叫去了醫生,也救不了油盡燈枯的嚴霜。

上山的路較為狹窄崎岖,等莫見森上了大道一路踩油門過去,到達小旅館的時候也已是二十分鐘後了。

他将事情簡單告知昏昏欲睡的前臺,馬上讓他帶着鑰匙跟自己上樓去找嚴霜。

“天哪天哪,俺們這小地方不會鬧出人命來吧.....”

大叔也是慌得很,開門的時候手都在抖。

等到室內的光線沖破走廊的黑暗,莫見森直奔入門,一眼看見了正扶着沙發艱難起身的嚴霜。

“見森?你.....你怎麽在這裏?”嚴霜搖搖晃晃地跌倒在沙發上,擡眸迷茫地看着闖入房門的二人。

“小夥子,需不需要俺将診所的醫生叫過來?這小姑娘看起來有些不太好.....”大叔瞥見嚴霜唇周的血跡,有些害怕地後撤了兩步。

“醫生?啊,不用不用,我現在人很清醒,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嚴霜連連揮手,好說歹說才将一臉驚恐的大叔勸走。

她慢慢吞吞地将門合上,嘆了口氣後,看着神色難辨的莫見森。

“抱歉,讓你特意跑了一趟。”

“既然你來了,介意坐一會兒和我聊會天嗎?你是我在這裏唯一認識的人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這破身體能不能撐着我離開這座城市。”

莫見森看着神情恍惚的嚴霜,沒有坐下,只是問她:“你想去哪裏?”

“去哪裏?去哪裏都好吧,反正我媽我爸早就不在了,朋友也都散了,繼續待在這個讓我茍延殘喘了一年的城市,也沒什麽意義。”

嚴霜将吉他從包裏取了出來,撐着勉強的笑容撥動了兩下琴弦。

“聽我最後給你唱首歌吧,趁着這嗓子還沒徹底壞全,我個将死之人就用這首歌還了你的恩。”

莫見森沒有說話,沉默地聽着嚴霜用沙啞難聽的嗓音唱起他那一晚聽到的老歌。

也是曾經嚴霜向他表白時唱的歌。

他記得嚴霜說過自己以後一定要在歌壇裏闖出一片天來,如今卻因為病痛淪落到如此凄涼的地步。

莫見森只能感慨世事無常,心中盡是一片同情哀傷。

熱水壺燒開的聲音忽然彈了下,嚴霜的歌也唱到了尾聲。

她去一旁的桌子上拿了兩個幹淨的杯子,将沸騰的熱水倒進了杯中,而後又俯身從吉他包裏翻找出了兩袋速溶咖啡。

“我記得這個咖啡,是你大學那個時候最喜歡喝的。”

“你那個時候非常非常忙,最喜歡的手磨咖啡沒時間親自動手去做,偶爾就只能拿這個解解饞。”

嚴霜紅着眼眶将咖啡粉倒進去,看着黑色粉末一點點在白水中溶解開。

她将熱騰騰的廉價咖啡推到莫見森面前,眼尾挂着一滴晶瑩的淚,笑得十分釋懷。

“眼下是沒機會再喝一次你做的咖啡,只能夠最後喝一次你喜歡的咖啡了。”

“見森,今晚過後我們真的不會再見面了,往後一切都要各自安好。”

“祝我明天一路順風吧。”

嚴霜是真的不要這條命了,直接張口喝下了滾燙的黑咖啡。

莫見森一股子郁氣堵在心口難以散開,待到杯上缥缈的熱氣淡了些,才舉杯也輕抿了一口。

“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你了了我這個心願。”嚴霜将塑料空杯捏扁,丢進了垃圾桶中,“話說那個漂亮的女Alpha是叫盛放對嗎?我能看得出來你真的很喜歡她。”

“你可不能再像大學的時候一樣,只顧着忙自己的事情,而忽略了伴侶的感受。”

“她看起來可不像是個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

“我自然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莫見森一提起盛放,眼尾便流露出春風般的溫柔笑容,“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嚴霜聽到辭別的話,莫名沒了聲,只是坐在沙發上歪着頭看莫見森。

熟悉的手機鈴聲恰好響起,莫見森掏出手機,發現是盛放打來的電話。

他還來不及綻開甜蜜的笑容,眼前的景象忽然變得扭曲模糊,清醒的大腦也一點點混亂起來。

意外丢失掉戒備心的莫見森跌倒在地,呆滞地看着手機摔在地上,盛放的專屬鈴聲還在響個不停。

“見森,你回不去了。”

一聲很輕的嘆息落下,嚴霜走到他的身邊,慢慢蹲下。

事到如今莫見森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因為該死的心軟,上當了。

我錯了朋友們,我不該說九點,我對自己太自信了(磕頭)

這篇文真的對于偏男主或者男配控的朋友非常非常不友好,一個賽一個狗血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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