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腦子有病

腦子有病

家中恢複寧靜後,盛放将一直放在角落裏無人問津的菜塞進廚房冰箱。

她這段時間菜都是按雙人份買的,也不知道這麽多東西她一個人接下來要吃到什麽時候。

現在也不過才七點多,漫無目的的盛放随手下了碗青菜面,十來分鐘後出鍋端到餐桌上,她坐下去趁熱吃了幾口,滋味寡淡到內心抗拒再多動筷。

但盛放沒有将東西浪費掉,而是機械地重複着撈面吹涼再送入口的步驟,硬生生空着腦袋把一大碗忘記加鹽的清面吃光了。

吃飽後她又在客廳四處摸索來摸索去,把莫見森落下的東西一樣樣整理齊全,轉頭又進到房間從衣櫃裏一件件挑出他的衣服,最後打包成一個不大不小的袋子。

盛放看着地上的東西,腦海中冷不丁浮現出了一個問題。

她在想她這段戀愛一共持續了多長的時間。

九月初的時候她跟莫見森在一起了,眼下才一月初,剛剛跨過新的一年,他們就結束了。

也不過才短短四個月,任誰都沒料到後勁會這般大。

大到盛放都開始忍不住想自嘲,她是不是注定孤獨到死的命。

也是注定被謊言圍繞一生的命。

真誠待人有那麽困難嗎?還是說她天生就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刻薄模樣,叫人寧可騙,也不願坦誠。

盛放想不通,嗡嗡作響的腦子也不支持她接着往下想。

可一直到淩晨三點,她的腦海中都還印着莫見森在床上快要碎掉的堕落模樣。

她以為他的糾纏不休只是為了洗淨自己的心,倒是沒想到竟另有所圖。

那般光風霁月的人,怎麽一落到她手上就變得如此陌生?

若是嚴霜沒有出現,若是莫見森真的被陰暗的心思說服,成功欺騙了一無所知的盛放。

若是她在對方強裝言之鑿鑿的情況下反過來懷疑自己,又該當如何?

“......”盛放默默翻了個身,扼殺掉了這個沒有可能的可能性,也給不出一個準确的答案來。

淩晨六點的時候,窗外頭的寒風還在呼呼狂刮,太陽尚未躍出地平線。

盛放仍在濃稠的黑暗裏睜着一雙眼睛,在鬧鐘響起之前終于自我勸解成功。

在這段戀愛裏她問心無愧,她也是受害者,她憑什麽要反思自己有哪裏不好。

莫見森受到傷害她願意包容安慰,一直陪他到走出來,莫見森如果坦白自己懷了孩子且要留下來,盛放也會尊重祝福選擇和平分手。

明明一直都有得選,怎麽偏偏就落到這等撕破臉的難堪地步呢?

她揉了揉幹澀的眼睛,坐起身來打開光線柔和的床頭燈,輕輕嘆了口氣。

大抵是因為,她和莫見森可能從最開始就不是合适的人吧。

他有愛,卻愛得并不那麽滿,滿到可以完全填補掉盛放空出來的那些差距。

不平等的喜歡總會讓更喜歡的那個人患得患失,尤其莫見森還是個難得的聰明人,看問題的角度更加多方面,也更加容易多想,一步步将自己送入思維怪圈裏。

他強迫自己信盛放,卻又打從心底覺得盛放可能随時會消失。

當占有欲遠超過對方能給的安全感,問題很快就會出現的。

但這只是主因,卻非唯一因素。

盛放輕撫着右手手心上凹凸不平的疤痕,想起了莫見森每一個選擇尊重她的瞬間。

他們兩個都是理性的人,而莫見森自經商世家出身,會比盛放更在意投入和回報一些。

所以他永遠不會懂,盛放在選擇左右猶豫不決之時,要的其實并不是尊重,而是想有個人再拉她一把。

如果連她也放棄了隐約還有一線希望的右手,那麽永遠停止在二十三歲前的盛放便徹底死去了。

她此前吃的所有苦頭,咬牙撐過的所有困難,做的一切努力,全都成了虛無。

奈何所有人都在推着盛放趁早放棄,連莫見森也是。

孤立無援的她只能夠默默将話咽回去,不去當那個叛逆的壞孩子。

果然談戀愛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對于目前的她來說完全弊大于利。

“哎。” 盛放掏出手機,給公司人事發了兩條消息。

熬了個大夜去上班,她也不知道自己會畫出個什麽牛鬼蛇神來,幹脆請假算了。

等盛放狠狠睡到中午十二點醒來後,發現手機差點就被華玉落打爆了。

這小子不知道是在發什麽瘋,頗有一種擔心盛放會尋死的感覺一般,滿世界找她。

眼下最新的一條消息來自兩個小時前,他說他在盛放小區樓下。

頭痛欲裂的盛放強撐着起床,拉開窗簾往下看,還真看到了一顆銀灰色的腦袋。

“......”她已經沒有力氣感慨了,經歷過昨夜的事情後,不管遇見了什麽都挑不動她半點情緒。

“喂,你有事嗎?”盛放搓了搓滄桑的臉,給華玉落回撥電話,語氣十分冷淡。

“老師,老師你沒事吧!?我今天去公司才知道你請假了,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華玉落聽見在心底日夜惦念着的聲音,眼睛登時便亮了。

“你別明知故問,能從人事那裏知道我請假,怎麽會不知道我請假的原因?”盛放将窗戶打開透口氣,看着華玉落站在暖融融的太陽底下委屈地踢了踢腳,“你有什麽事就直說。”

華玉落喉結一滾,頓了半晌後才再度開口:“我知道你跟莫見森分手了。”

盛放轉身去衛生間的動作一僵,亂七八糟的思緒雜糅在一起,最後只落下淡淡一句:“8幢203,過來。”

陰沉沉的華玉落聽見這話,瞬間就像是一只去叼飛盤的陽光大狗一樣,挂斷電話扭頭就往樓上跑。

盛放開門将氣喘籲籲眼睛卻亮晶晶的人放進屋,敷衍地遞過去一瓶礦泉水,直白道:“說吧,怎麽回事。”

華玉落乖乖地落座在沙發上,一邊用手緊緊攥着礦泉水,一邊滿臉新奇地打量着盛放的家。

直到他一時不察撞上對方微妙的視線,才紅着臉回過神來,低聲喃喃道:“全都是我幹的。”

盛放長眉一皺,有些沒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

“是我去找了嚴霜,想讓她拆散你們。”進入正題後華玉落微微提高音量,聲線平穩地開始自爆,“廣場上故意找事的酒鬼是我雇的演員,就為了等待時機吸引莫見森的注意力。”

“也是我教嚴霜怎麽示弱賣慘,怎麽吊着莫見森。”

“也是我将藥賣給嚴霜的。”

他淡定地坦白了自己幹的龌龊事,完全沒有要辯解的意思,說完之後就靜靜地等着盛放的反應。

很出乎意料的是,盛放并沒有像華玉落想象中那樣,要麽惱羞成怒,要麽極度悲傷,要麽直接報警。

她只是冷冷看着華玉落,如古井無波,情緒未蕩起半絲漣漪。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麽?”

隐約已經猜到一半的盛放并不驚訝,她只是很好奇,華玉落到底圖什麽。

“我只是不想讓莫見森先一步借着我來跟你賣慘而已。”盛放的平靜讓華玉落有點小慌張,但他一向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人,仍舊毫無保留地自剖內心。

“他不像你,這種事他不會做的。”

“......”華玉落心梗了一下,想不通莫見森都已經出局了,憑什麽在盛放這裏還有如此高的評價。

他勉強轉換了一下心情讓自己不要受影響,而後不等盛放再問,他自覺告知了他為什麽會故意針對莫見森,甚至不惜做到這種地步的原因。

“老師,你其實沒那麽喜歡他,對嗎?”

華玉落的眼眸帶着一絲妖氣,直勾勾地纏繞着盛放,仿若要鑽進去窺視她的內心。

“你只是不斷在尋找一個能證明自己是正常人的生活方式而已。”

“你能分得清自己到底是真的因為喜歡,或者只是單純被一個溫暖源所吸引嗎?”

“你真的能夠忍得了和一個時間被分給了好多人,對你的喜好一竅不通也毫無興趣,還打着尊重你的旗號卻忽視了你的心理問題的人在一起一輩子嗎?”

“老師你忍不了的,莫見森也沒能力救你。”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理解你的人,只有我。”

他一點點靠近了緘默的盛放,眼下的美人痣像極了兩滴勾魂攝魄的淚。

毫無反應的盛放看似在出神,華玉落卻知道她有将話都聽進去,畢竟他從十七歲就開始就透過畫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着她,對她幾乎了如指掌。

他們同歲,也同樣有病,最知道同類心裏的想法。

“莫見森那些虛無缥缈且沒一點用處的愛,只會給你帶來負擔,幫不到你分毫。”

“從我知道你的右手因為心結而無法畫畫了之後,我和他就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選擇。”

“所有人都在勸你改用左手,我不一樣,老師,我不願意放棄二十三歲之前的你。”

“你跟他繼續在一起只會越來越沒有勇氣獨立做選擇,你不該成為一個被伴侶左右的人。”

華玉落的性子裏若是沒有沾染上太多極端的瘋狂,他和莫見森絕對是同一類能夠輕易看穿人心的存在。

只可惜一個看的是明處,盼人舍暗擇明,一個看的是暗處,誘人舍明擇暗。

華玉落在試探性地深挖盛放的內心,用半真半假的美麗的言語迎合她。

可任他說再多,左不過都是在向盛放反複證明着同一件事。

他在告訴盛放,他做這些都是為了她。

盛放垂着眼眸,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華玉落見她沒反駁自己,決定趁熱打鐵,将自己從狂熱粉拔高到知心人的位置後,接着為自己洗白。

“老師我知道自己的手段不幹淨,你心裏對我有成見也是應該的。”

“可我若是說,我只是推手并非主謀,你信嗎?”

“嚴霜在來這裏的一年間其實見過莫見森,也早已對他起了心思,想要利用他的善心摧毀他。”

“畢竟嚴霜再清楚不過,大學期間她就是靠着賣慘追到了莫見森,她現在這幅模樣莫見森更容易上當。”

“一整個計劃全都是她自己想的,我只負責提供她想要的東西,唯一插手的一次就是把她從醫院裏救走。”

“即便沒有我,莫見森也逃不過這一劫。”

華玉落無奈地攤了攤手,察覺到盛放懷疑的目光,直接将聊天記錄拿給她看。

“喏,我跟她就交流過這麽三兩句。”

“藥其實也不能算是我賣給她的,我只是給了供貨商的聯系方式,她具體買了什麽我不知道。”

“我還沒有畜生到陷害同為Omega的莫見森懷孕,我只是想讓你看看他善心泛濫沒有分寸的蠢樣,卻并不想讓你被......”

“總之,我怎麽會舍得讓老師擁有一個肮髒的Omega呢。”

盛放見他用正經神色說着瘋話的離譜模樣,終于開口了。

“我要辭職。”

她一說話就扔下一枚巨雷,把自以為是的華玉落炸懵了。

他佯裝鎮定的表情碎掉,不可思議地看向盛放,硬憋出來的誘惑聲色差點破音:“老師你說什麽??”

“老師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我雖然壞,可我還沒壞到底,而且我也只是想幫你而已。”

“我主動坦白這些也只是不想騙你,我知道你最讨厭別人撒謊。”

“而且你的右手,我有辦法——”

“打住,跟這些沒關系。”盛放不願再看他一個人唱戲,也沒耐心再聽他說些驚世駭俗的話,“我純粹是不想替一個有問題的上司打工。”

華玉路休想來道德綁架她,不管她跟莫見森怎麽樣,那也由不得他來從中作梗,更不準拿她當借口。

再者就算他真的正中了她的紅心又能如何,話這麽多,管這麽寬,是想當她的第三任嗎?

莫見森雖然做錯了事,但他從根本上還是一個不可否認的好人,盛放對他态度自然差不到哪裏去。

華玉落就算了吧,她沒套麻袋打他一頓真的已經很客氣了。

某些地方隐隐有些崩壞的盛放站了起來,用趕走莫見森的手勢,同樣想趕走華玉落。

誰知對方殷紅漂亮的薄唇突然一噘,一雙筆直的長腿嘭一下跪到地上去。

華玉落緊緊抱住盛放的腿,跪在她身前揚起腦袋,一雙魅惑人的眼睛含着盈盈水光。

“我知道錯了老師,你別讨厭我,也別辭職。”他的容貌真的堪比人間尤物,可惜性格卻出了岔子,“早知道你會這麽生氣,我就不幫那個嚴霜了,我真的知錯了。”

盛放生平第一次遭人物理抱大腿,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她倒是忘了,如果華玉落能夠像莫見森一樣臉皮那麽薄,她此前也就不用過度煩心了。

這家夥不太正常,她不能用對待正常人的方式來對待他。

“你應該去跟莫見森道歉,而不是跟我。”盛放扯住他的後衣領拽了兩下沒拽動,還把自己的腿給拽疼了,死水一樣的心驟然生出火氣來,“你走不走,不走我要用強了。”

她絕對是瘋了,居然把華玉落給放進家門裏來了。

昨天的事真的是沖擊得她大腦出問題,智商都倒扣了。

“不走我不走,除非老師你答應我不辭職!!!”華玉落跟樹懶一樣死纏着盛放,狹長狐貍眼都瞪圓了,“老師你只有留在我的公司,我才有辦法解決你的心理問題,恢複你的右手啊!!”

盛放準備拖着腿往外走的動作一頓。

“你起來說話。”她皺起的雙眉被撫平,語氣中帶着一絲探究。

華玉落見狀破涕為笑,一骨碌爬起來就要給盛放介紹他早就準備好的對策,誰知道話還沒說出口,雙手忽然就被對方鉗制在背後。

“!?”被盛放用一招擒拿控制住的華玉落傻了。

他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推出門外,一重獲自由就轉身想回去,大門嘭一聲被關上了。

華玉落:“......”

不愧是他最喜歡的老師啊。

放放不會跟華玉落在一起,但是....(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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