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奶奶還在2
奶奶還在2
自從盛放這麽一鬧騰,那個寡言少語的男高再也沒來盛家吃飯過,盛父盛母領人進門的頻率也低了不少。
她不是不能感覺到父母看她的目光越來越不喜歡,但是她無所謂啊,反正這兩個人自她出生起就注定跟她沒多少交集,管他們喜不喜歡呢。
她只要有奶奶就夠了。
某天盛放跟向晚瀾周末約好了要去新開的電玩城逛一圈,沒想到竟碰見了抽時間出來兼職的孤僻男高。
盛放個頭沒比前臺高多少,因此受視野限制,她并沒有認出對方。
男高卻第一眼就認出了盛放,在遞過來游戲幣的時候還偷偷摸摸多丢了幾個進框子裏去。
“謝謝。”家裏破事解決後變得開朗了不少的向晚瀾,給錢的時候卻莫名有些別扭,拿過游戲幣就急急忙忙拖着盛放離開。
“怎麽了瀾姐,你突然拽着我幹嘛,前臺那個人你認識嗎?”
盛放擡起下巴疑惑地問道,扭頭又看了男高一眼。
游戲城的工作服太過肥大,他那副清瘦的身軀穿起來看着空空蕩蕩的,在嘈雜熱鬧的環境裏,一個人安靜得不像話。
向晚瀾撇了撇嘴,想到校內關于那個人的傳聞,表情很是複雜。
“倒也不算認識啦,就是我單方面知道他這個人而已。”她彎腰給兩臺投籃機扔了游戲幣,一邊投球一邊解釋,“他叫範歸,在我們學校還挺出名的,一是因為他學習成績好到離譜,二是他窮到離譜,明明還有一兩個禮拜就要高考了,不在家裏趕緊沖刺一下,還跑出來賺錢。”
“不過這些都沒什麽,主要是我一看到他吧,心裏就很別扭。”
“這學長人不壞還上進,卻偏偏被學校裏最喜歡欺負人的富二代給盯上了,前段時間你媽抓到過一次現場,讓學校給了富二代處分,結果她管了沒幾天就不管了,完全不知道那富二代報複心超級重,學長沒人罩着是要倒大黴的。”
“我本來也想稍微幫下忙,但那富二代明面上只搞一些惡心人的小打小鬧,學校根本就不管,害得學長受了欺負也沒地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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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也只能祝福他順順利利結束高考,趕緊離開這裏吧。”
向晚瀾也是個仗義的人,但并非是舍己為人的那種糊塗仗義。
她跟盛放說這些沒什麽別的意思,純粹是吐槽一下無能為力的憋屈感。
那種隔着屏幕恨不得将霸淩者大卸八塊,當面碰見卻在一瞬間裏生出千萬種顧慮的情況真的很讓人難受。
盛放在聽她說完範歸的事情後,投籃的動作忽然慢慢止住了。
“你是說,我媽幫過他,但是沒接着幫了?”
“是啊,你也知道你媽你爸老喜歡那些貧困但是上進的學生了,幫着範歸解決完霸淩的事情後還關照了他一段時間,但沒過多久就又管起了別人。”向晚瀾聳了聳肩,将最後一顆球丢了出去。
“如果你媽能管到底,那個富二代再有錢也沒用,畢竟學校很重視有望考上清北的好苗子,再加上你媽那說一不二的性子,範歸保準能安心到高考結束。”
盛放冷不丁想起來自己某天晚上在家裏大鬧了一通,而站在前臺靜下心來看着書的範歸,莫名越看越像那天晚上來吃飯的男高。
該不會都是因為她說了那些話,才間接導致了他繼續被欺負吧!?
心裏堵堵的盛放不由得多看了範歸好幾眼,打街機的心情都沒了。
恰好這時一夥流裏流氣的家夥肩搭着肩走進來,他們直接将目标鎖定在了範歸身上,還有人嘻嘻笑笑地拿起手機邊拍照邊嘲諷。
一直在暗中偷窺的盛放見狀着急地拽了拽向晚瀾的袖子,示意她扭頭看。
向晚瀾飙車飙得正開心,被打斷了也沒發脾氣,而是順着盛放的視線朝前臺看去,表情猛地僵住。
“範歸真的是好慘一男的,去哪兒都躲不開那個瘟神。”
這邊離前臺有段距離,她們聽不見那群人在說些什麽,只能夠隐約在晃動來晃動去的身影中,看見範歸始終淡漠平靜的表情,他沒動怒也沒求饒,像極了一灘不起波瀾的死水。
渾身上下只有錢的富二代就看不慣範歸這幅死樣子,看不見高高在上的好學生痛哭流涕着求饒,心裏逐漸扭曲的他一巴掌直接過去。
正好游戲城今天客流量不多,偌大個廳只有三三兩兩裝聾作啞的人,人高馬大的富二代穿着一身名牌貨,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主。
“咱們要不報警吧?還是說咱們去找一下這裏的負責人,總不能就這麽看着範歸他——诶诶诶!盛放你幹什麽!!!”
有心無力的向晚瀾快速進行着頭腦風暴,卻沒料到她一個沒看緊,膽大如牛的盛放竟邁着小短腿風風火火沖了過去。
向晚瀾頓時臉色一白,急急忙忙追上去想要把不自量力的蘿蔔頭拽住,怎料她中途忽然一個急轉彎,避開沖向前臺的方向,掉頭跑出了游戲城。
“????”向晚瀾大大的腦殼上頂着無數個問號,一擡頭見那群混不吝的家夥正兇巴巴地盯着她,雙腿一軟也扭頭跑了。
盛放知道僅憑自己跟向晚瀾是沒辦法将範歸解救出來的,情急之下只能夠跑出來找可靠的人幫忙。
游戲城雖冷冷清清,但周末逛商城的人卻不少。
盛放焦急地環顧着四周,希望能夠找到一個看起來就很有威懾力的路人。
奶奶說過辨認一個人品性的好壞,最直接的一點就是看那個人如何對待身邊弱勢的存在。
她找了大半個場子,最後将目光落在了一個兇猛大哥身上。
他正帶着懷孕的老婆逛街,見她走累了,就帶人坐在一旁的公共座椅上,旁若無人地給老婆捏着腿,溫柔的氣質與彪悍的外型反差感很強烈。
盛放眼睛一亮,也顧不上旁人會怎麽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之後,直接沖到剛剛起身的大哥身旁,蹲下去抱住他的腿就嗷嗷哭。
“大哥大哥救命啊,我哥哥要被人打死掉了!!”
“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吧!!”
奶奶說過只要當下做的事情是正确的,那就不要去害怕別人的目光。
因此盛放嚎得格外賣力,嚎完之後見大哥不為所動,她就聰明地将目标轉移到他老婆的身上,一雙漂亮的眼睛淚水漣漣。
“姐姐拜托你救救我的哥哥吧!他為了賺錢供我們生活上學,周末跑來游戲城一邊寫作業一邊打工,我心疼哥哥沒有吃午飯,就想送東西給哥哥吃,結果卻看見我哥哥被人打了嗚嗚嗚嗚!”
“哥哥再過兩周就要高考了,老師說他不出意外肯定可以上清北,但是他的同班同學總是喜歡針對他,今天還故意帶了好多人過來在游戲城裏圍着我哥哥打,我不敢過去給哥哥添亂,所以只能來求姐姐救救哥哥——”
盛放組織語言很快,迅速将範歸悲慘的背景故事以及他光明的前途說出來之後,別說是目标人物動容了,周圍看熱鬧的群衆都憤怒了。
她帶着幾分焦急和愧疚哭得情真意切,孕婦自是不忍心拒絕,連忙開口讓大哥過去看看情況。
大哥本來還在憂心孕婦一個人該怎麽半,不願再袖手旁觀的群衆留了幾個照顧孕婦,還有幾個自願跟着大哥去教訓小兔崽子們。
盛放見目的達到,立刻跑在前頭領路,剛到游戲城門口,就看見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範歸被拖出了前臺,幾個畜牲還笑得格外開心。
這年頭信息傳播速度遠沒有未來那麽及時迅速,校園霸淩也只被被一衆當事人和圍觀者知曉着,因此從未參與以及了解過此事的好心人,看到眼前的場景都驚呆了。
富二代仗着高考那天才正式成年,行事一向嚣張跋扈,無所顧忌地當衆帶頭欺淩羞辱無錢無勢的貧困生。
他這麽做沒別的目的,就是好玩,就是想毀了在他眼底豬狗不如的窮人。
盛放匆匆帶着一衆好心人前來的時候,他看見了,卻笑得很是無所謂,料定了這夥人那他沒有辦法,也不敢動他,大不了依然是口頭教育幾句。
可惜很不湊巧的是,這群人裏剛好有一個是在教育局裏工作的,有一個是今天休假來采購的警察,而為首的硬漢大哥本職則是打拳的。
幾個沒家教的小兔崽子還想藐視一切繼續揍範歸,下一秒就被大哥大姐們靠着雷霆手段強行教做人了。
在教育局裏工作的大姐踹了富二代屁股一腳,轉頭嚴肅地拉着一臉迷茫的範歸去安靜的地方談話,先自我介紹一番後,讓他把自己的遭遇外加學校的處理方式統統都說清楚。
範歸被帶走之前,準确地在人群之中看向了滿臉爽歪歪的盛放。
她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嘴巴一咧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堅定地為他做了個打氣的動作。
向來是以忍耐為主的範歸莫名鼻頭一酸,狼狽地挪開了眼。
他本以為她是被吓跑了,沒想到竟是為他搬來了這麽多的救兵。
事情現在既然已經鬧得這麽大了,他為了接下來的高考也絕對不可以再忍氣吞聲下去,一定要将富二代徹底解決掉。
“我呸,你個孬玩意兒,小小年紀毛都沒長齊就玩社會人那一套!”大哥将瘋狂叫嚣的富二代踩在地上,兇神惡煞地臭罵了他一頓。
等到他厲聲哭喊着再也不欺負人了,大哥才将這髒東西放開。
已經了解好情況的大姐拍了拍範歸的肩膀,讓他接下來好好地備戰高考,剩下的事情她會處理好的。
範歸小聲道了謝,随後一只手忽然被人抓住,盛放嘹亮的聲音在一側響起:“今天謝謝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們救了我哥哥,是你們讓我們知道這世界上果然還是好人多,謝謝你們!”
“我哥哥一定會好好高考上清北,不辜負大家的好意的!”
她偷摸拽了拽範歸,拉着他跟自己一起真誠地朝着一衆大人鞠躬道謝。
大哥撓了撓腦袋笑得格外憨厚,看着聰明懂事的盛放誇道:“小夥子,有這麽好一個妹妹,辛苦點也值了!高考加油哈!若是還有人敢欺負你,你盡管來找我幫忙,一會兒咱們交換個聯系方式。”
“诶對對對,盡管找我們幫忙啊!好苗子可不能被敗類給毀了!”有人也跟着附和了兩聲,眸中滿是善意的光。
站在人群後默默叉着腰的向晚瀾,看了眼天不怕地不怕的盛放,沒忍住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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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幫了範歸的忙之後,盛放直接多了個便宜哥哥。
這便宜哥哥很争氣,高考分數出來的那天,斬獲了市狀元的榮譽頭銜。
盛母得到消息之後驕傲壞了,畢竟範歸就讀于她任教的班級,她也曾經無條件地幫助過他,還帶他去家裏吃過飯。
但意外的是,範歸對她的态度很冷淡,反而不知為何對盛放格外熱情。
他明明要打工賺上大學的生活費,卻總是會省吃儉用給盛放買一些小孩子喜歡的新鮮玩意兒,疼她疼得不行。
盛母本來還想等新學期開始了再問問盛放是怎麽回事,結果卻聽說盛奶奶鄉下的那棟房子拆遷了,直接拿到了三百萬的賠款。
樂瘋了的盛奶奶一朝成為百萬富翁,美滋滋地帶着盛放去城裏挑了一套三室一廳的中檔精裝房,還在房本上寫下了盛放的名字。
無需再去盛父盛母家看臭臉的盛放也樂瘋了,擰包入住的當天就招呼着向晚瀾一起幫她去收拾東西,快快樂樂地回到了奶奶的身邊。
她将結束打工的範歸也喊了過來,四個人一起美美地吃了頓喬遷宴。
一切都在慢慢步入正軌,向晚瀾結束了高中生涯後去往了心儀的大學,而盛放則以第一的成績進入了還留着朋友痕跡的六中,再續學神的傳說。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未來擁有無數選擇的盛放,竟生出了想要走上藝術之路的念頭。
所有老師和同學都覺得她瘋了,沉默已久的盛父盛母更是直接踏入她的家門,和依然精神矍铄的盛奶奶深入交流,不想讓盛放自毀前程。
沒有一個人希望她放棄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成績,轉而去選擇一條充滿着未知性的道路,這實在是太任性了。
得不到支持的盛放有些不開心,但她還是沒有改變想法,只不過逆風太過強盛,她終是忍不住一臉迷茫地找奶奶談心。
“奶,你覺得學美術好還是繼續讀書好?”
急着去跟腼腆小老頭跳舞的盛奶奶聽到這話愣了下,慢騰騰放下音響,反問了盛放:“你喜歡哪個?”
“我嗎?那我肯定是想學美術啊。”
“那就學呗。”完全沒将盛父盛母的狗屁話放在心上的盛奶奶,淡定地将選擇權交還給盛放,“只要是你喜歡的,你想做的,那就去做呗,我都支持你。”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你絕對不準後悔,未來也必要使上十二萬分的勁兒去做好這事,不準丢了我的臉曉得嗎!”
盛放聞言猛地瞪大桃花眼,沖上去猛親了奶奶一口。
“不愧是我奶,我超愛你!”
“行行行一邊兒去,話講完了那我可要跳舞去了,帥老頭還在等我呢!”盛奶奶嫌棄地扒開黏糊糊的盛放,擦了把臉匆匆提起音響跑出門。
有了奶奶的支持,盛放最後還是力排衆議踏上了美術生的不歸路。
知道她私底下早已接觸畫畫的人不多,因此大家基本上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話,畢竟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存在各方面都擁有着絕佳天賦的人。
盛放外形優越,運動能力和學習成績同時排在尖端,這已經足夠讓人嫉妒了,若她還能輕輕松松将美術這個吃天賦的技能點亮,太多人會心裏不平衡。
無奈有些人天生就是被老天爺追着喂飯的存在,盛放張嘴又張得很勤快,素描基礎打得比畫室大部分人都來得快很多。
無話可說的老師和同學變得沉默,看向她的目光逐漸像是在看神秘的外來物種,人與人之間怎會出現如此巨大的差距。
但無論盛放的能力多麽恐怖,這并不阻礙她仍舊跟同齡人打得火熱,随便往走廊那兒一站,背後溫柔的夕陽一照,瞬間成了很多人心目中難以忘懷的青春。
某天美術老師帶着一衆學生出去寫生,自由活動的時候盛放一個人婉拒了同學的邀約,坐着公交車在周邊逛了起來。
快到某個以豪華酒店命名的站點時,她透過蒙塵的窗看見了一個舉止格外瘋癫奇怪的人。
那人面龐豔麗非常,身上卻穿得破破爛爛,坐在地上對着一個面露難色的路人哭哭啼啼。
盛放本來并不打算多管閑事,但下一秒那個男孩就被兩個穿着黑西裝的彪形大漢拉開,惶恐的路人一得到自由就馬不停蹄地離開。
那個男孩是有什麽精神上的疾病嗎?
這是盛放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想法,可奇怪的是,她在看見男孩眼眸的那一瞬間,察覺到他眸中的情緒并非是毫無理智的混沌與瘋狂,反而一片死寂,像是放棄了生機一般。
“司機師傅,我要下車!”
越想越不對勁的盛放喊完之後,從包裏掏出口罩戴上。
她路過司機身邊嘀嘀咕咕了兩句才下車,假裝路過的時候不小心踢到男孩,立刻蹲下去跟他道歉。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啊,你怎麽哭了?”盛放看着他美麗動人的眼眸中盈滿了淚水,詫異地驚呼出聲,“你為什麽要一個人坐在這裏啊?”
若非今天是全世界都在忙的周一,男孩這幅姿态絕對會引起騷動的。
男孩麻木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絕望地垂下頭默不吭聲。
盛放眉梢微微一挑,擡頭擔憂地詢問疑似保镖的大漢:“他這什麽情況?”
對方給出的答案是,這是他們家腦子有病的少爺在街上發瘋,為了自身安全最好不要随便靠近他。
“是這樣啊,看着怪可憐的呢。”個頭已經竄上了一米八的盛放,戴着口罩一時間裏看不出年紀,幹脆裝起了善良的大人,“但不管再怎麽樣也不能放任他坐在地上啊,地上多髒。”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男孩站起來,脫下外套給他穿上,擋住無限春光。
盛放嘆了口氣抱住眸光微閃的男孩,在他僵着身子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小聲道:“我不信他們的話,你看起來很需要幫助。”
“等一下我會朝他們噴辣椒水,趁他們反應不過來的時候,你馬上跟着我上那輛停着不動的公交車。”
“如果你同意的話,就抱住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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