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嘶——”

越月摸着右側頸部被針頭注射過的地方幽幽轉醒，她目前所處的地方光線昏暗，體感溫度要比之前低些，估計是在醫院的地底下。

她的手腳都被鐵鏈栓了起來，一動作就有“乒乒乓乓”的響動，凱爾醫生給她注射的可能是某種抑制體能的藥物，她能感覺到身體的乏力。

饒是如此，越月仍嘗試着掙脫了幾下，但鐵鏈不見絲毫損壞，于是便放棄逃脫轉頭觀察起來她所在的地方。

越月的身後是一個巨大的破舊鐵桶，因着地下潮濕的緣故，鐵桶上已是鏽跡斑斑，濃烈的鐵鏽味彌漫在空氣中。在鐵鏈能到達的最大範圍內，她繞着鐵桶走了幾步後便窺見了這個地下室的一角，密密麻麻的透明玻璃圓柱體矗立在地面上，玻璃罐裏滿是熒光綠色的液體，一個又一個嬰兒被浸泡在其中，他們的身體各處被插滿了導管。

越月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想到什麽似的，她将大鐵桶附近的幾個小鐵桶壘了起來，一步一步踏了上去，鐵桶圓形的大口就像是一個深淵似的，明明一眼就忘得到頭，卻給人以無盡的恐懼和顫栗。

嬰兒的屍體被随意地丢棄在裏面，他們的四肢以詭異的姿勢扭曲着，血水慢慢從底部上漲，已經将底部的部分嬰兒淹沒。

越月難以抑制地用手捂住嘴巴，怪不得這個地方鐵鏽味如此濃烈，因為那根本不僅僅是鐵鏽味，她迅速地從鐵桶上下來并将其恢複原狀，腦中不斷思考着此刻應該怎麽辦。

“咯咯咯咯……”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驚得越月出了一身冷汗，她警覺地觀察着四周，并沒有異常情況出現。恢複冷靜後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懷中的顫動，越月這才想起剛才從嬰幼室順出來的娃娃，她把娃娃從懷裏掏出來在娃娃的身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

這個娃娃是裝了電池的，不知道怎麽的觸動了開關，只是可能由于電力不足的緣故，只會間歇性地發出“咯咯咯咯”的聲音。越月沒好氣地拍了娃娃一下小聲抱怨道：“你吓死我了。”

“你為什麽要打我的孩子？”

如驚雷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越月僵硬地轉動脖子，然後就和一張放大的面孔臉貼臉地相對，闖進嬰幼室的女病人一臉森然地盯着她。

察覺到手中的娃娃又開始顫動，越月靈機一動道：“我在跟它玩呢，你看我拍它，它可開心了，還會咯咯咯咯地笑”說着還又拍了娃娃兩下。

那女病人狐疑地看看她，又看看娃娃，似乎在确定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見娃娃真的沒有別的反應後才勉強相信了。

“你找到了我的孩子，我可以救你，但是之後你要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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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麽文明的嗎？越月有一瞬間的怔愣，她上下打量着女病人。

女病人察覺到她的目光，嘲諷一笑：“你不用這麽驚訝，我知道被人搶走孩子的滋味不好受，雖然不知道我孩子是怎麽到你手裏的，但是我還是很感謝你能夠把它帶出來。”

她的一番話令越月對她有了新的認識，越月只覺得心裏悶悶的，欺騙一個真誠對待自己的人滋味兒并不好受，她此刻真的很希望手中的玩具娃娃是一個真的娃娃。

女病人并不清楚越月的心理活動，她從衣兜裏掏出了一串鑰匙，咔咔兩下就把鐵鏈的鎖打開了。

“跟我來。”女病人言簡意赅，準備帶越月從出口出去。

越月搖了搖頭并把手中的娃娃塞到了女病人的懷裏，“這樣就可以了，你帶着你的孩子先走，我在這裏還有點事情。”

“随便你。”

女病人像是剛學會說話一般，除了剛剛那一大段話說得比較利索，其他時候都像是把字從僵硬的嘴巴裏蹦出來，她說完後抱緊懷裏的孩子扭頭就走。

越月看着她走遠的背影，默默保證道：“放心，我一定會搞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的。”

*

和女病人分別後，越月便獨自一人朝着地下室的深處走去，凱爾醫生給她注射的藥的藥效很強，她的體能雖然随着時間的流逝在恢複，但是幾乎是微乎其微的，此種情況下，越月不得不更加謹慎地行動。

她不知道凱爾醫生是否已經發現她不見了，更不知道他是否會猜測到她沒有朝着出口逃去，反而更加深入地下，一切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圓柱體的玻璃罐所占的面積十分大，越月走了十幾分鐘都看不到盡頭，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大型機器隔斷這些玻璃罐罐，大型機器看起來很像老舊的電視機，方方正正，龐大而又笨重。

越月又走了一段時間，才沒有了那些玻璃罐罐的身影，在她面前的是一道厚重的金屬大門，大門旁邊有一些電子設備，越月走上前看，上面既有指紋的圖形，又有數字。

強硬突破是不可能的了，越月打算先回到地面上，然後再另想辦法。

就在這時，原本黑屏的大型機器開始閃爍白光，“呲呲”兩聲的波動後，凱爾醫生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他看起來異常憤怒，斯文俊美的面容幾近扭曲。

“人呢？都給我找。”

随着他一聲令下，泡在玻璃罐中的嬰兒齊刷刷地睜開了雙眼。

越月瞬間感覺到頭皮發麻，這不科學，但顯然，站點世界裏的很多事情是不能用科學解釋清楚的。

嬰兒們的眼睛就像是激光雷達一樣四處掃射着，還好他們不是在越月穿行在玻璃罐中時睜開的雙眼，否則就算越月再小心，也很難一下子防備這麽多雙眼睛。

金屬大門的旁邊剛好有個凹槽，越月的身形瘦削，能夠完美卡入，這個凹槽也是一個嬰兒們的視野死角，越月便打算現在這裏躲上一陣，她就不信嬰兒們還能一直這麽睜着眼睛不成。

*

越月不知道自己在凹槽裏卡了多久，只是在嬰兒們的眼睛閉上之後活動了一下雙腿，便感覺麻意在腳至小腿間亂竄，但她也不敢多耽誤時間，強忍着麻意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出來的路程還算順利，越月出來時已經天光大亮，看着來來往往面帶欣喜的孕婦，她的心裏感慨萬千，難以想象，這個保健院地面上在迎接生命，地底下卻在制造死亡。

越月先回了趟值班室，在地下見到那些機械設備後，她才想起了自己的手機還在走廊的角落裏躺着，雖然可能已經被人撿走了，找到的機會渺茫，但她還是想試一試。

沿着記憶中的路線走了一圈，并沒有發現手機的身影，越月便朝着嬰幼室的方向走去，現在只能祈禱站點世界會在任務結束後将手機自動還給她。

越月将嬰幼室的大門刷開後便看到了唐英，唐英注意到身後的動靜也看了過來，她雖然面上不顯，但是越月能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激動。

“你去哪裏了？”唐英率先問道。

“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有了新的發現。”

“晚上外面那麽危險，你怎麽一個人去？”

“因為那些只是我的猜想，萬一不對，就連你一起連累了，更何況，這裏也離不了人吶，好了，咱們不說這個，我昨天……”

唐英的眼神雖然還是寫滿了不贊同，但是聽越月說着也漸漸轉移了注意力。

當越月把昨晚的經歷講述完畢後，她才恍然大悟道：“原來竟然是這樣，其實我也有點發現，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有嬰兒微笑值突然增高的情況，之前我們以為是嬰兒被用什麽方式調高了微笑值，然而事實并不是這樣的，那個微笑值低的嬰兒應該是被處理了，微笑值高的是另外的嬰兒了。”

越月點點頭，“所以嬰兒這邊就是新生兒會先經過一道篩選，微笑值低的直接被拉去地下做實驗品，研究不成功的将會被處理，微笑值高的将會被送進嬰幼室觀察，微笑值一直保持在一定高度的将會繼續在嬰幼室裏成長，微笑值變低的則還是會被送入地下實驗。”

“現在問題是我們怎麽打開那道金屬大門呢？”

“除非我們能變成凱爾醫生本人。”

唐英說完這句話後，和越月同時看向對方，她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個人，可惜那個人沒有一起參加這個站點任務。

“密碼的話還可以想辦法，指紋嘛，哎，有了！我們就……”越月激動地拍了一下手掌，湊到唐英耳邊小聲說道。

“好主意。”

*

正晌午的太陽有些刺眼，凱爾醫生剛做完一臺手術，他仍在為越月逃跑的事情鬧心，就連誕生了一個微笑值極高的嬰兒都不能拯救他的壞心情。

沒想到迎面遇上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一個小護士冒冒失失地撞到了他，小護士懷裏的東西也散了一地。

“哎呦，不好意思，抱歉抱歉。”小護士慌張地不停表示歉意。

放在平時，凱爾遇上這樣的事情也多半不會計較，可是誰讓這個小護士今天撞槍口上了呢，他正準備嚴厲訓斥幾句，就發現這個小護士的微笑值跟越月如出一轍地低。

他立馬變了臉色，微笑着幫忙撿起小護士散落的東西遞到了她的手上，“這些都是包紮外傷的藥，是有人受傷了？”

“謝謝，是的。”小護士頭也沒擡，接過那些藥便小跑着離去。

凱爾醫生露出一抹了然的笑，這麽低的微笑值，恐怕是另一個預備公民，她逃出去第一時間該去找自己的同伴吧，這麽想着的他果斷地跟了上去。

而剛剛的小護士在背對凱爾醫生後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狀态，小護士正是唐英，察覺到身後人的氣息時，唐英覺得她的演技還不錯，魚兒順利上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