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

第 33 章

那護士用餘光瞥了眼越月答道：“聽維納兒說過昨天來了兩個預備公民，想來她應該是其中一個人。”

主刀醫生語氣淡然地說：“哦，這樣啊，你先出去吧。”

“凱爾醫生，她們是維納兒在負責的，做得太過分的話，維納兒會生氣的。”

“噓──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們管了？”被喚作凱爾的補刀醫生豎起食指作噤聲狀，臉上寫滿了不耐。

那護士便沒再多說什麽，無聲地退出了手術室。

凱爾醫生摘掉了沾着血跡的手套以及無菌服，露出了他的面貌，他有着一頭純金色的頭發，湛藍色的眼睛看起來清澈無比，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出頭，整個人此刻看上去斯文儒雅，眼角的笑紋更為他增添了幾分歲月沉澱的魅力。

“你，還蠻有意思的。憤怒的味道。”凱爾醫生用鼻子輕嗅道：“來到微笑國度的人都是為了追求永恒的快樂，像那種一出生就充滿負面情緒的人根本沒有生存的必要，你們應該感謝我們呀，可以讓你們在源頭上遠離這種人。”

“你的微笑值雖然低，但是很奇怪，卻并不令人感到難以忍受。”凱爾醫生說着走近了越月，他圍着越月走了一圈，最後站在她的眼前認真評價道。

“那為什麽一個人不可以不快樂呢？開心、悲傷、憤怒……這些都只是正常的情緒而已，沒有人可以一直快樂，除非那快樂本就是虛假的。”

越月雖然憤怒，但是腦子裏卻出奇地清醒，對于凱爾醫生這種道貌岸然，內心扭曲的變态來說，他人的歇斯底裏只會更會讓他們感到滿足。

凱爾醫生嘴角上揚的弧度變得平緩了些，“看來你不太适合成為微笑王國的公民，不如這樣吧，你讓我研究研究，我替你向斯邁爾先生求求情，特許你留在微笑王國。”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施舍的意味。

“好啊，你想研究什麽呢？”

他似乎沒想到越月會答應得這麽痛快，臉上有一瞬間的不敢置信，随後開懷大笑道：“不過如此啊！能為我的研究成果做出貢獻是你的榮幸，這項研究如果成功，那可是造福全微笑王國公民的事情。”

“那真是一項偉大的研究。”越月一邊面無表情地恭維說道，一邊趁凱爾醫生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時，掄起手術室中的輸液架掃向了凱爾醫生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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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月和唐英約好了下一次記錄微笑值時在嬰幼室的門口碰頭，她到達嬰幼室時唐英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遇上什麽麻煩了嗎？”唐英察覺到越月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關心地問道。

“嗯，遇上了一個變态。”

“你沒事吧。”

想到兩眼一翻，躺在手術室地上的凱爾醫生，越月搖了搖頭，“沒事兒。”

唐英聞言後松了口氣，說起了自己與越月分頭行動後的發現。

“那就好，我剛才在住院部有了不少的收獲。根據住院部的孕婦們說的，她們的孩子自出生後就由醫院統一照顧，微笑值高的孩子會脫離這個貧窮的小鎮，被送往國都，這些孕婦們也會得到獎賞。”

“我問她們會不會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她們對此表示很奇怪并說她們小時候也是這樣成長的，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

“既然微笑王國這種養育模式由來已久，那我們晚上遇到的那些病人又是怎麽回事兒？我猜想她們會不會是微笑王國實施這樣的政策時的第一波孕婦，所以才會對嬰兒有如此深的執念。”

唐英探聽到的消息和越月知道的消息剛好能對應上，越月聽聞後跟唐英進行了簡單地說明。

她随後又補充道：“這間醫院很有可能在進行一種可以讓微笑值變高的研究，我剛才跟着一個生産的孕婦進了手術室，在手術室裏聽到醫生讓護士把微笑值低的嬰兒處理掉，我本來以為處理掉的意思是直接将嬰兒殺死，但是如果這樣的話，他們當場就可以進行，為什麽一定要護士将嬰兒抱出去處理？再結合醫生所說的造福全微笑王國公民的研究，很有可能那些嬰兒就是實驗品。”

“你說的變态就是那個醫生。”唐英篤定道。

“嗯，不過也多虧他是個變态，才能知道這麽多情報，可惜的是，沒有發現闖入嬰幼室的病人的消息。”

“說到這個，咱們今天晚上就待在嬰幼室裏吧，雖然她們很可憐，可是應付起來也确實挺累的。”唐英說完後沉重地嘆了口氣。

于是兩個人趁着夜色降臨前，從值班室把被子抱到了嬰幼室內，打算在嬰幼室的桌子上湊合幾晚。

“越月，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研究成果真的可以讓我的微笑值達标，成功加入微笑王國，我會使用的，唐欣還在外面等我。”

臨睡前，唐英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句。

已經閉上眼睛的越月又睜開了雙眼，她扭頭看向唐英，唐英只留了個背部給她，越月又把頭扭了回去，望向天花板。

她們的任務是成功加入微笑王國，第一個任務就是要在這個城鎮裏保持微笑值在70以上，如果研究成果真的能幫助她們完成任務，那麽她們應該不去計較這個成果的來源，心無芥蒂地使用嗎？

唐英察覺到了越月的在意，唐英也在意越月的在意，這相當于是給越月打了個預防針。

越月想明白後笑了笑，這是不是說明在唐英的心裏已經把自己當作了夥伴，其實她的擔心是多慮的，人做出選擇時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原因，越月不想去用自己的想法來左右別人的想法。

察覺到唐英熟睡後，越月掏出藍牙耳機戴在了耳朵上，既然耳機白天聽不到什麽東西是因為白天是正常的，那麽是不是意味着晚上會有收獲？

耳機戴上後先是一陣“呲啦呲啦”的電流聲，很像以前老舊電視機調頻的那個聲音。

過了幾秒後，傳出了一些竊竊私語的聲音，說話的人好像很多，聲音又低，越月一句話都沒有聽清。

正當她想放棄時，竊竊私語中插入了幾聲“誰來？誰來？誰來救救我。”

越月立馬來了精神，她從桌子上坐起，用工作卡刷開了嬰幼室的門。已經要踏出嬰幼室時，想到什麽的越月又折返了回來，她從桌子底下摸出了一個東西揣在了懷裏。

嬰幼兒兩端的走廊裏仍有病人在游蕩，她就站在走廊口，看着有落單游蕩的病人時，一把伸手把人扯了進來。

那病人反應過來後激烈地進行反抗，但在越月手裏就像個玩具一樣任人擺弄。

越月一邊說着抱歉一邊把兩人的衣服對調了，衣服換好後她把病人五花大綁地拴在了嬰幼室的門把手上，自己則趁機混在了游蕩的病人隊伍中。

耳機裏的聲音聽不太真切，但是越月記得維納兒當時是從面對着嬰幼室的左側出現的，當時維納兒說自己已經處理好了，維納兒一共出去了不到20分鐘，雖然醫院的走廊比較多，但是可以根據她走路的步速推測出一個大體的範圍。

越月就在推測出的大致範圍裏進行搜尋，也不知道這些病人是靠什麽辨別身份的，總之她混進來有一段時間了都沒人發現。

事實證明越月推算的維納兒的大致行為範圍并沒有錯，因為耳機裏的聲音在靠近這片區域時越來越清晰了，在經過302病房時尤為明顯，越月甚至感覺耳朵被電了一下，就像有電流從耳機裏不小心洩露出來了一樣。

越月心想就是它了，她試探性地轉動門把手，輕輕松松就将門打開了。

病房內雖然沒開燈卻并不顯黑，正對着門的窗戶并沒有用窗簾遮擋，明亮的月光照亮進來後能清楚地看到空空如也的病床。

“咔噠”身後房門落鎖的聲音引起了越月的注意，她轉身回看間，病房的燈被人忽然打開了，越月眯起眼睛适應了一下，而後就看到了一個最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哦呀，又見面了，預備公民小姐，你能找到這裏我們也是很驚訝呢！”

“凱爾醫生。”越月淡定地看向把門口堵住的人。

“還以為你會很驚訝呢，畢竟那掄向我的一杆子，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早就沒命了。”凱爾醫生邊說邊摸向自己之前被越月擊打的頭部遺憾地說道。

“所以，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醫院，我是這個醫院的醫生，在這裏不是很正常的嗎？哦，我明白了，還是你想找的是她？”凱爾醫生說着指向越月的身後。

越月扭頭一看，正是那天闖進嬰幼室的女人，她之前應該是躲在了床底，現在從床底裏爬出，抱着被子的一角靠在床角搖着頭瑟瑟發抖。

“不時刻保持警惕可是不行的。”身後如鬼魅般的聲音響起。

越月想做出反應時已經遲了一步，她感覺脖頸處有尖銳的刺痛，餘光瞥到一節針筒後腦袋變越來越重，眼皮也緩緩合上。

“嘭”地一聲，徹底昏迷的越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凱爾醫生用皮鞋的腳尖踢了踢人見沒有反應後才把針筒收回蹲在地上對着越月說道：“就這麽把你處理了确實挺可惜的，在拿你正式開始實驗之前，我先好好研究研究吧。”

床角的女人似乎對這裏的情況熟視無睹，凱爾醫生看着這一切輕蔑地冷笑了聲。

待他轉移視線時，原本膽怯顫抖的女人直直地盯着越月懷裏露出的玩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