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白秋其實本有一次機會見到奉玉神君。
那是天帝的賞雲之會,天庭百萬仙神都圍聚在天宮高臺之上,觀賞百年一回的雲山霧海。她當時還十分年幼,化了原型被母親抱在懷中,新奇地四處看來看去,忽然便聽到人群喧嚷,群仙突然議論紛紛起來,還不等白秋明白過來是發生了什麽事,便聽她娘也意外地呼了一聲,驚訝地道:“今日奉玉神君怎麽也來了?”
周圍太吵,她爹應了一句什麽她沒聽清,但娘見她拉長了脖子很好奇的樣子,便将她舉起來好讓她瞧。
她娘道:“奉玉神君是上古時天道自然而生的将神,天界未統時是天帝手下的幹将,戰無不勝,如今掌天庭三十六軍天兵,也管凡間将才。”
說到此處,她娘稍稍頓了頓,又道:“不過聽說奉玉神君為人不太好相處,尤不喜外人近身……你在這裏看看就好,不要靠得太近了。”
白秋“噢”了一聲,高高興興地甩着尾巴朝人群喧鬧的中心望去,果然瞧見有一人伫立在天宮高臺的玉欄邊上,廣袖青袍,烏發如瀑,他面前便是翻飛的仙雲霞光,夕陽染紅了半邊雲海,也落在他肩頭上,襯得他身姿挺拔,皎如玉樹臨風前……只是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白秋離得遠,看不清就覺得難受,她正要湊近細看,忽然一陣仙風迎面吹來,吹得她眯了眼睛,然後……
白秋打了個噴嚏。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等她再睜眼,玉欄邊上已經沒了人。
這本來應該是件十分遺憾的事,但兩人說到底不過是萍水相逢,白秋轉頭就将這事忘到腦後,回家繼續當一只無憂無慮的小白狐,沒幾年之後,不要說奉玉的名字,她連上古神君到底好吃不好吃都不記得了。
總之,她那天并沒有看清奉玉神君的臉。
若是她當時看清了的話,現在許是就不會在這裏轉來轉去了。
這是一處凡人府邸,院中簡單地布置着花草。白秋正偷偷摸摸地躲在一扇門後,小心翼翼地探着腦袋往裏瞧。
此時已經入了夜,今晚偏巧是個難得的晴夜,皎白的月光順着大開的兩葉門照入屋內,屋內亮着燈。在柔和的燈光裏,一個男子端坐于室中。他膝上放着琴,雙手垂弦而動,正合目彈奏,铮铮的琴聲從他兩手之間傾瀉而出,帶着些許肅殺之氣。
這世間許是不會再有人俊美至此。眉如墨畫描青山,鼻若清泉照豎膽,只是他明明生得一雙易惹桃花的鳳眸,卻偏偏天生一派冷冽的氣質,手中彈得亦是激昂的戰曲。他面色有些冷凝,眉頭輕蹙,神情便顯得沉重,看着不大好親近。不過,無論他看着如何不好親近,落在白秋眼中,卻只剩下愛慕。
數月之前,便是他救了她。
Advertisement
他一劍劈開将她吞噬的千年妖花,讓她重見天日。
雖說白秋至今都沒想明白他一介凡人是如何劈開的千年妖花,但她終究是被救了,且她在驚慌失措的混沌中睜開雙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眼前男子這副絕世的相貌。如今回想起那恍惚一眼,白秋只覺得山崩海裂、地動山搖,從此她便再看不見對方眼中結的萬年冰霜,高高興興跟到了此處,所謂一見鐘情,想來便是如此。
如今她已打聽了許多事。她知道他的名字是奉玉,是個将軍。
說來奇怪,他名字裏這“奉玉”兩個字聽着耳熟得緊,好似在什麽地方聽過,不過白秋想了老半天也沒記起自己到底是吃過什麽東西名字是像“奉玉”的,想來應該也不是什麽要緊事,扭頭就不再在意,繼續琢磨怎麽進去說話才能不吓到他。
她到底是仙狐,機會倒是不少,奈何自己慫,每次臨陣就逃了。白秋自己也覺得很絕望,她在門口惴惴,還未等她下定決心,這時,屋內的琴音卻戛然而止——
奉玉聽到門口有響動,琴音便是一停。他鳳眸輕啓,下意識地便要拔劍,但待看清來人,他手中的動作便猛地停住,奉玉望着門邊,不禁微微一怔。
盡管白秋躲得飛快,但他還是看得清楚。藏在門後的是一只不及團扇大的小狐貍,通體雪白。他屋子的門檻有些高,而這狐貍個頭又太小,因此奈何對方踮高了腳拉長了脖子,也只露出一對毛茸茸豎着的狐貍耳朵和一雙烏溜溜的狐貍眼睛。她原是好奇地探出了半個腦袋,可一與他四目相對,便一下子慌張地将頭縮了回去,半天不曾再露面,唯有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小動物逃走的腳步聲,聽着像是跑了。
她大概是自覺藏得很好,尾巴和耳朵一點都沒漏出來,任憑屋內的人從哪裏瞧都是瞧不見她的。奉玉也幾乎要信了……如果不是門口還斜斜地擺着一道狐貍影子的話。
奉玉看着地上那道不停晃着耳朵的小影子,未移開視線,卻也未出聲,只靜靜地瞧着她。過了一會兒,他手指一動,又重新開始彈琴。
琴音如流水,奉玉眼角的餘光瞥見那只小狐貍随着他的琴聲抖着耳朵打拍子,十分開心的樣子,手下一頓,就換了個歡快的曲調,不多時,果然看見她打拍子打得更歡了。
奉玉不覺抿唇一笑,他本就生得風流,這一笑便有暖風拂過、冰雪消融之感,只可惜他又飛快地收斂,并無人瞧見。
一曲奏畢,奉玉便收了琴,出聲道:“既然來了,何不進來?”
門口沒有響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到門後慢吞吞地露出一只耳朵,接着變成兩只,然後才緩緩顯出一雙眼睛來。白秋忐忑地瞧着屋中的男子,見他筆直地看着自己,她害羞地往後退了半個步子,不過想到既然已經被對方發現,已無所謂躲藏,她才挺了挺胸膛,壯着膽子往屋裏走。
奉玉看着她笨拙地跳了進來,先是前腳,再是後腳,待四只腳都輕巧地落了地,便拖着尾巴一搖一擺地跑到他身邊,然後便拿額頭輕輕在他膝蓋上蹭了一下,“嗷嗚”叫了一聲,坐下來不動了。
奉玉極少被動物這般親近,心裏倒有幾分新奇。他自然曉得這小白狐已經跟了他幾個月,起因他也清楚,但奉玉自知他不過是看那妖花形态怪異,随手劈開來看看,本無意救她,着實談不上是什麽恩情,故而他擡手摸了一下狐貍的腦袋,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便說:“你生在山間,市井不該是你駐留之地。我這裏沒有給狐貍待的地方,我也并無可讓你報償之事,你若無事,便回山林去吧。”
奉玉話音剛落,還不等他親自将她抱出去,坐在地上的這小狐貍便忽然站了起來,急得原地團團轉。奉玉驚異于她竟好似真的能懂人言,但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見這小白狐在自己身上掏了掏,也不知她是從哪兒掏了封信出來,急急地推給他,奉玉一愣,伸手接過。
信封平平整整,且是仔仔細細封好的,只是信封上未寫姓名,看不出來路。
奉玉神色不變,擡手拆開,只見秀氣的簪花小楷文绉绉地寫滿了幾頁,不過字數雖多,內容卻是簡單的,大意是女子傾訴愛慕之情,并且含蓄地問他有沒有興趣娶個小仙女,先談戀愛也行,要是他有興趣并且喜歡狐貍的話,娶個仙女還可以給他送個狐貍。
這封信的內容未免太過突兀,對方未标明身份,且女子自比仙女的寫法也令奉玉覺得甚為不解,故而他微蹙了一下眉頭,不過轉頭看到滿臉鄭重、緊張地等着他答案的小白狐,奉玉又不禁一笑。他彎起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小白狐的臉,淺笑道:“你是送的?”
白秋跟着他跑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笑,當時便恍了一下神,然而罪惡感也随之而生,先點點頭,又搖搖頭,接着自己也糾結,坐在原地不敢動。
奉玉看着她這般模樣笑笑,倒真起了些想将狐貍留下的念頭,只是這封信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應的,他想了想,便在桌案後攤開了筆墨紙硯,提筆開始寫婉拒的信,只是沾完墨剛寫了幾行,奉玉便感到自己的袖子被輕輕地拽了拽。他疑惑地轉過頭,下一瞬,便看見滿園的春風灌入了眼中。
屋中哪裏還有什麽小狐貍。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女孩子不安地坐着,肌膚盈盈勝雪,丹唇不點而朱,一身繡着流雲的裙衫,袖子松松垮垮地垂在地上。她生着雙明澈的杏眼,垂眸便有三分羞,奉玉一回頭,便正迎上這雙秋水似的眸子。
只見她面上猶豫,眼睛卻清亮得出奇。她又扯了扯他的袖子,微微歪了一下頭,擔心地道:“那個……恩人,你聽說過狐仙嗎?”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