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涼拌

涼拌

在門店的工作比總部要忙得多，直面客戶的壓力也大。

之前逛商場總會看到有人問能不能掃個碼做個問卷，送小禮物。白靜檀剛開始還會掃，後來因為騷擾電話太多就變得只要一碰見這種情況立馬搖手走遠一些。

那叫地推，她要月底沒錢的時候，偶爾也會周末和室友出來做這個。

百八十塊錢一天，談不上辛苦，就是剛開始拉不下臉皮。

其實這工作還挺适合白靜檀的，她嘴勤快，也會招攬人。

現在出來做市場調研，也是一個理。

一起來的還有同在總部的張哥，張哥也不過比白靜檀大四歲。倆年輕人在一塊，倒有話聊，也對白靜檀很照顧。

幾個人一個上午做了五十張問卷，約定着就近吃個肯德基就算解決午飯了，下午加快速度。

白靜檀一直感覺身體不太舒服，肚子隐隐的痛，去廁所一看果然大姨媽來了。

幸好上身穿的是較大的工服遮住了沾上的褲子，不至于那麽狼狽。

她是寒涼體質，每次姨媽來的頭兩天都疼得不行。本來想請假，但看到大家都在忙，就想着忍一忍，把今天幹完再說。

忙到下午三點的時候，實在捱不住，就跟張哥說去咖啡店喝點水。

張哥看她臉色有些白，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白靜檀說有一點，休息下就好。

等到咖啡店，剛喝到熱水，白景川的電話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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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跟他抱怨兩句，還沒開口，只聽他冷聲開口，“聞敘白辦公室，給你半個小時。”

說完，他就挂了。

白靜檀抓着電話，驀地紅了眼眶。

她并沒有立即起身，而是捧着熱水，慢慢喝完才叫了網約車。

到總部已經四點半，期間白景川打了個電話，白靜檀沒有接。

Liya一看到她，就叫她快點，說聞總推了下午的會議，已經在辦公室等很久了。

白靜檀在門口做了個深呼吸。

門被打開，聞敘白看見還穿着工作服的白靜檀愣了下。蔫蔫的，低着頭。

“進來吧。”他為她把着門。

白景川站在落地窗前，一只手插在褲兜裏，另一只在轉着手機。

這是他生氣的前兆，整個人陰得叫人不敢靠近。

上次生這麽大氣，還是白靜檀高中畢業。和網友約着一起去西藏旅行，結果沒做好攻略，因為高反住院。

白景川在小事上對她幾乎沒什麽原則，但也有底線。

“白靜檀，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二十歲是吧？”白景川轉過身來，臉沉得吓人。

白靜檀點頭，盡管辦公室裏的溫度，還是感覺整個身上都冒着虛汗。

“那你告訴我，二十歲的人應該能幹出這種事嗎？”

面對這樣的質問，白靜檀心裏委屈，可眼神還是倔着看他，“我沒錯，那個客服态度本來就不好！”

“那你來這邊實習幹什麽？以為能找到更大的把柄？你以為上班是跟你過家家呢？因為你那條微博，正好被對家利用，直接沖上熱搜，你知道對公司的損失有多大嗎？你知道為了上市，多少人的努力打水漂嗎？白靜檀，這是二十歲能幹出來的事？”

“那你來上班後，也知道了，怎麽不主動坦白呢，以為找不到你？這事就蒙着過去了是吧？”

白景川說話的音量不大，卻句句厲着逼人。

白靜檀：“是他們自己充錯了視頻會員，充錯了可以給視頻平臺打電話啊，為什麽要用200元的購物券抵呢，這任誰都會覺得在做假營銷吧。就算我發了條微博又怎樣，難道這裏面沒有欺騙的性質嗎？是他們自己的處理方法不對。更何況，做生意本來就會有競争的商家，對方只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如果自己沒有做錯，又怎麽會被別人抓住把柄？我又不知道他正在籌備上市！還有，我是先投簡歷，後來才中獎的。我承認，确實抱着這樣的想法進來，可人是他們招的，我也并沒有再做錯什麽事情，微博也删了，只是還沒找到時間坦白而已。”

“最後，白景川，你是我哥，都沒了解事情的原委，就先指責我一通。你這個哥哥，不要也罷。”

說完，白靜檀脫去外面的工作服，遞給聞敘白，“實習我不幹了，也跟您說聲抱歉，對不起。”

聞敘白沒有接，白靜檀就放在了旁邊的桌上。

“白靜檀！”

白景川也只是在她關門之際叫了聲她的名字，這次并沒有人追出來。

在拐角下樓的時候，白靜檀看了眼空走廊，不争氣的眼淚又留了下來。

白景川根本就不是個好哥哥，總是欺負她。

走向電梯，遇見打着哈欠正準備沖杯咖啡的邊程。

邊程看見熟悉的身影，立即放下杯子，追過去，“怎麽了？今天不是要去門店的嗎？怎麽哭了？被誰欺負了？”

他拉住白靜檀的手臂，彎腰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是不是太累了？我帶你去買杯奶茶？”

這樣安慰的話語，讓白靜檀再也止不住眼淚，“我肚子疼，特別疼。”

“肚子疼？”邊程低頭看了眼，“是.....我陪你回學校。”

邊程也不再管杯子和接下來的工作，牽着白靜檀往電梯那邊走，“不要哭啦，先送你回宿舍，我再去給你買紅糖水。”

聞敘白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男孩與女孩面對面站在電梯前，男孩一直哄女孩，捏着對方的臉蛋。女孩打男孩的手臂，哭着哭着就笑起來。

工作服口袋裏有重量的東西，是暖寶貼。

聞敘白并未掏出，撫了下口袋，才想起白靜檀剛才的臉色并不好。

再回去，白景川還在打電話，看到聞敘白，問他：“去哪裏了？”

聞敘白輕答:“和邊程在一起。”

“小丫頭，倒會折騰。還沒說兩句，就跑了。”白景川嘀咕兩句，又繼續聽電話。

等他說完，看到對電腦盯得認真的聞敘白，走過去替自家妹妹道歉，“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剛跟聿空投資打了電話，他們可以幫着重新做個評估。”

聞敘白仍然平靜，“沒事，這幾年你也幫了不少忙，還得謝你呢，道什麽歉啊。去哄哄你妹，這本來就不是她的錯。後續影響擴大，還得怪我，沒想着去學校找人。”

白景川一愣，“你有時候還真挺不适合做生意。”

聞敘白笑了下，微信估計又被拉黑了，朋友圈只剩一條橫杠，“你妹挺喜歡拉黑人的。”

“被家裏寵壞了，無法無天。該受點挫折，磨磨銳氣。你叫她回來上班，給她多安排點工作。”

“都這樣了，她還願意回來？”

對這一點，白景川倒還是肯定的。

白靜檀氣來得快，消得還快。更何況受了委屈，她肯定得報複回來再走。

“你不是說要帶她去吃鮮花餅嗎？吃一頓就回來了。”

聞敘白卻有些懷疑，“她拉黑你了嗎？”

“這丫頭不敢。”

“不敢？”

“小時候我倆就因為這個吵架，她被狠狠批過，就再也不敢拉黑了。不過，朋友圈倒是屏蔽了不少。”

“......”

血脈壓制是嗎？

**

出租車上，白靜檀順勢靠在了邊程的身上。

他的身上很硬，其實不太舒服。

手還被牽着，對方的手也熱得很。

眼睛哭得有些紅腫，肚子還是疼。

邊程看得出白靜檀不太想說話，就在旁靜靜陪着她。

這種自然而然産生的肢體親密接觸，一下子把倆人的距離拉近不少。

白靜檀閉着眼，直到學校，才悠悠睜開。

下車後，邊程蹲下，讓白靜檀趴他背上。

“別人看見會笑的！”

雖然暑期人不多，但又不是沒人！

“你把臉擋住，看不見的，只會笑話我，快上來。”邊程又蹲地低了些，“上來，白白。”

邊程的背很寬，加上他個高，就算蹲下來也不算低。

白靜檀磨蹭了會兒，趴上去，用手擋着臉。

肚子上貼的暖寶貼，熱量也傳遞到邊程的背上。

他微嘶了一聲，忍着沒再吭聲。

“你貼暖寶貼的時候，有沒有和皮膚隔開，別燙出疤。”

“嗯～”白靜檀臉紅着，不敢說太細，她是貼在內褲上的......

邊程走得很慢，脖子上不斷有汗淌下。

“我重嗎？”除了白景川，這還是第一次被異性背。

和白景川不一樣，他老是惡作劇。朝前倒又是後仰的，經常吓她。

“不重啊，要不是你現在不舒服，我帶着你跑。”

白靜檀被他逗笑，“邊程，你真的很會撩女孩。”

“這麽想我？”

“本來就是。”

“那你跟我談戀愛之後，通訊錄随便你删。”

“我才不會那麽無理取鬧！”

邊程沿着陰影，一步一步地，“在我這裏，你可以無理取鬧。”

在後來，邊程是做到了這點。可那時候白靜檀才知道，愛是可以裝出來的，熱情也會褪去。有的人他就是沒辦法收住心，浪子終不會為她回頭。

在她愛情的成長道路上，邊程算是個好老師，教會她如何談戀愛。可再往下走，在終點等她的人卻不是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