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涼拌

涼拌

自那天和白景川吵架後，白靜檀就未和他聯系過，心中始終不太舒意。

家庭群裏白景川依舊活躍，每次被cue到，白靜檀都故意無視，有時甚至不回。

實習也沒再去，跟燕子姐說了離職，可沒獲得批準，只當她是請假，讓她休息好再去上班。

實習而已，有什麽同不同意的，無非就是客套的說辭罷了。

白靜檀重新開始投簡歷找實習，反正白城那麽大，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公司。

當她正準備下樓去趕地鐵的時候，破天荒地看見一個不該出現的身影杵在那。

聞敘白。

他今天穿得倒休閑，白色的字母t，牛仔褲，棋盤格休閑鞋，細軟的頭發垂在額前，有些遮住眼睛。手機上纏着有線耳機，那次在電梯遇見穿運動服的時候，也是有線。但他也用藍牙，譬如開車或者在公司。

這麽一穿，倒像個男大。

白靜檀心想他是來當說客的，就走向了另一邊，繞個遠。

怎麽都不是他來當，公司的損失那麽大，他難道不恨她嗎？

白靜檀也害怕再面對他.....就是蠻尴尬的......

“白靜檀。”聞敘白匆了兩步追上，“打你電話怎麽都不接？”

白城的電話打不通，他就打寧城的。

寧城的號碼剛開始接通，剛說完名字，就又被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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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這小妮子是真的磨人。

“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白靜檀向後轉，與他相反的方向。

聞敘白呵笑了聲，又追去，“氣性這麽大啊？”

這句話他說得極慢，帶着笑意，就像跟不聽話的小孩講話。

白靜檀瞄他一眼，“白景川讓你來的嗎？麻煩你代為轉告一聲，他已經不是我哥哥了。”

“我不轉告，要說你自己說。”

白靜檀停下，眼神在他臉上轉呀轉，“那聞總您來，是？”

“不是要吃鮮花餅嗎？”聞敘白看到她眼裏的疑惑，“忘記了？”

“聞敘白。”白靜檀叫他名字。

“嗯？”

“我看是你忘性大吧？”

聞敘白靠近一步。

她今天打扮了下，頭發紮成丸子頭，方領牛仔裙。睫毛顫呀顫的，臉上還紅撲撲的，身上有一股清淡的茉莉花香。

這股味道讓他又退後一步。

不能靠太近。

“幹嘛呢這是？跳舞嗎？”

聞敘白:“......”

“我......”白靜檀的話被聞敘白截住。

聞敘白:“你那條微博發的是對的。”

白靜檀一下子默了，擡眼看他。

只聽他又繼續說:“如果我真的做了一場假營銷，而你的曝光就可以避免更多人陷入騙局。做生意還是誠信為本，今日一場假營銷成功，那之後就會出現食品的安全衛生問題。人的貪欲是無限的，開公司同樣。”

“你并沒有做錯，希望你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也勇敢地站出來。至于對小熊holo造成的損失，我們做錯了就得承擔，沒什麽好講。如果你對此有什麽愧疚，那就繼續來公司實習，彌......彌補一下。”

白靜檀急急反駁，“我，我本來就沒錯，彌補什麽！”

“是的，你沒錯。”聞敘白應和她的話。

倆人繼續往前走。

白靜檀走得糾結，眉頭都擰到了一塊兒。

烈日下蟬鳴清晰，太陽曬在身上火辣。偶一陣風吹過，卻未帶來絲毫涼意。

聞敘白在與她一步的間隔耐心跟着，看着那小腦袋左晃一下，右晃一下的。

這丫頭出門也不愛大傘，但卻白得要死。

“你說帶我去吃鮮花餅的！”

“對，就是來接你的。”

聞敘白想到一個問題，“你剛出門準備幹嘛？”

白靜檀理直氣壯答:“去面試啊！”

聞敘白沒再說話，挽了一下唇。

“笑什麽？地溝油呢？”白靜檀斜他。

“他最近認識了個女生。”

“就他這樣還有資格管我談戀愛？”

聞敘白也贊同，确實沒資格。

不過管着也好。

聞敘白:“先送你去面試，走吧，車停在外面。”

“取消了。”

“為什麽？”

“不是你請我回去上班的嗎？”

聞敘白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他低了下頭，又擡起，看向旁邊的人。

他有妹妹，但不是一個母親。不住一起，接觸也不多。偶吃一頓飯遇見，都是疏離地打聲招呼。她們被培養地很是大家閨秀，也深谙為人處世之道。

白靜檀不太一樣。

表面一副乖張樣，卻愛哭。說話老是不經意間來一句不确定是不是玩笑的扯話，眼睛還咕溜轉，讓人不自覺地要去打配合。

脾氣挺大，但又算不上跋扈。好哄，卻不好騙。

最主要的一點是，和她哥一樣，無被條條框框束縛。

白景川寵他這妹妹是有道理的，他竟然也想要這麽個妹妹。

聞敘白帶白靜檀來的是一家酒店，宮廷式建築。

除了大教堂，白靜檀還沒去過這麽有格調的地方呢，更別談吃飯。

有錢真好。

“你真有錢。”白靜檀發出感慨。

聞敘白果然是開公司的，每次車都不一樣。她真懷疑，這樣的有錢人是不是出門選車就跟女生選皮筋一樣。

“一般，你生活費夠嗎？”

“一般，勉勉強強維持。”白靜檀學他的語氣。

“那你沒錢吃飯找我。”聞敘白猜也是不夠的，跟白景川一起讀大學的時候，這貨就有了上頓沒下頓，錢都拿去潇灑了。

白靜檀當即拒絕，她才不信聞敘白那麽好心，“無功不受祿，你可別憋着壞整我。”

聞敘白帶着她走進，“我看起來像壞人嗎？”

“是個好人。”這句話倒是真的，聞敘白确實是個好人，好到讓人覺得虛僞。可他又不會在你身上圖什麽，那又為什麽對她好呢？

“你對我好，是不是因為我是白景川妹妹？”

聞敘白被問住，有這方面原因，但似乎又不全是因為這個。

自己也困惑。

他答:“對，你很像我以前小時候想要的妹妹。”

“啊？”

聞敘白沒有立即回答，被引去落座，點了餐之後，才給她解釋:“我小時候特別想要個可愛的妹妹，給她買娃娃，帶她去游樂場玩。雖然我有妹妹，但是她們很怕我，不太可愛。”

“你很兇嗎？”她們，肯定不止一個了。聞敘白看起來，也不像兇的呀！不至于這麽駭人吧！

“我跟她們不是一個母親，我母親比較嚴厲，不準我和她們來往。”

媽呀......救命......

是個可憐人，原來電視劇裏演的豪門都是來源于真實生活。

“兄弟！”白靜檀拍了拍聞敘白放在桌面上的手，安慰道:“吃完飯我們去拜個把子！”

聞敘白忍着笑，“拜把子？”

還兄弟，現在的零零後腦子都是在想着什麽？

“對呀！以後我們就是兄妹了，出門在外，我就叫你哥，你叫我妹！咱倆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

“那白景川呢？”

聽到這個名字，白靜檀眉毛一橫，手握成拳在桌面重敲了一下，“他不配做我哥！以後我跟他就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服務員聽到動靜，被這傻乎乎的絕交詞抿着唇忍笑。

“好！等會兒去拜把子！”幼稚就幼稚吧，跟小朋友做朋友不被帶跑偏才是怪事。

白靜檀這一頓吃得特別滿足，雖然每盤少，但點得多。

聞敘白一直給她夾菜，不像白景川只會搶吃的。

這麽一想，白嫖這麽個哥哥，似乎非常的不錯，怎麽想虧的都不是她。

吃完，白靜檀還是非常不确定地問了句:“你真的不怪我嗎？”

“我們不是親兄妹嗎？哪有哥哥怪妹妹的。”

“拉鈎！”

聞敘白伸出小拇指，勾上她的，“拉鈎。”

“拉鈎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幼稚。

“那拜把子呢？”聞敘白還挺期待她能作什麽妖的，不，整出什麽花樣。

**

聞敘白跟着白靜檀來到一個荒涼的財神廟，地處郊區，人煙稀少。

“這麽遠嗎？”開車都開了一個半小時，可不遠嘛。

“當然了，我們要在財神爺面前結拜。像你是做生意的，如果違背結拜誓言，這輩子就再也發不了財。”

“好......du......”聞敘白換了個說辭，“聰明。”

白靜檀得意一哼，“那可不！”

接下來就是按照白靜檀所說的步驟，一步步地完成結拜儀式。

這過程挺難熬，幸虧沒人，不然夠別人笑話半年的。

也很有趣，這輩子還沒這麽中二過呢。他的童年裏，連玩具都鮮少有。

“聞敘白，你可是在財神爺面前發了誓的，以後要好好對我！有個當哥哥的樣！”

“那我和白景川掉水裏了，你會先救誰？”

這問題，要不是場合這麽嚴肅，白靜檀真的能笑掉大牙。

無異于，女人問男人，我和你媽掉水裏了，你先救誰？

就不能不去河邊嗎？

好無聊的問題。

“先救你呀！”反正白景川會游泳。

“真的嗎？”

“當然，跟白景川比起來，我比較喜歡你！”

聞敘白聽完笑得肩都跟着顫起來。

真幼稚。

聞敘白，你可真夠幼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