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涼拌

涼拌

白靜檀有個特點，就是下定決心的事很難改變。既然已與邊程分手，那自然就不會再回頭的。

她偏了偏頭，看到二樓的白景川在那好枕以暇地看戲。

又轉看向邊程，說道:“邊程，和你談戀愛剛開始挺開心的。”

邊程想要去拉她，被避開。

白靜檀将當初倆人買的情侶對戒拿下來，“但現在不開心了。”

昨晚下了一場大雪，白皚皚一片。

天地一色，兩人對站着。

邊程并不去接，不甘與不解纏繞，“你不喜歡我了嗎？”

“喜歡啊！”白靜檀說得坦誠。

戒指遞到邊程手裏，倆人的手都很冷，相觸的那一瞬并沒有多大的肌膚接觸感。

“可是喜歡不代表要在一起，我跟你在一起不開心了是可以分手的，而分手不需要經過對方同意。你理解的，對吧，邊程？”

“為什麽？我當初也只不過是提了一句，并不是真要分手，你為什麽就揪着這點不放呢！”

男孩變得焦躁，語氣無奈。他不理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覺得小題大做，自己并不是過錯那一方。

“我哥在上面。”白靜檀往後面指。

邊程嗤笑了一聲，“是要打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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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再往下說的話，我說不定真的能開門放狗。”

“說什麽？”

“你交友軟件上面的事。”白靜檀心裏冷笑，面上卻無什麽表情。

男人。

很奇怪的物種。

面前的這個人，讓白靜檀分不清他是在演戲還是真心。

不累嗎？需要扮演那麽多角色。

怎麽有那麽多精力？時間管理大師？

邊程的臉色驟變，“白白，你怎麽知道的？”

“我肯定會知道，只是早晚的事。”

話已至此，再多說也是徒勞。

白靜檀在離開前，說：“我完全不懂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有一個事實我很清楚，就是女孩碰到你，是一件挺倒黴的事。玩弄別人的感情沒有什麽了不起。挺可悲的，只能靠這個獲取成就感，滿足自己不為人知的私欲。”

一開始，白靜檀就做好了迎接這種結果的準備，所以并不算難接受。

她沒說謊，确實還喜歡邊程。

只是這種喜歡不足以支撐她盲目地認為邊程就是個完美的人，不可替代。

有些挫敗，也意識到自己對感情沒有敬畏感。

刺激，是短暫的，缥缈的，捕捉不到的。

腳落在地上後，才驚慌感到周遭一切的虛妄。

剛上樓，就見白景川悠哉悠哉地靠在轉角處，還“啧”起來。

“你分手的時候，我可沒嘲笑你！”

“誰嘲笑你了，做得很棒，不愧是我妹妹。”白景川說完就轉了身，“啊”了一聲，又轉回來，“換身衣服，去接聞敘白。”

白靜檀聽到這話，立刻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上午聞敘白給她發消息，問她有沒有時間跟着白景川一起去接機。

“等我二十分鐘！”

“慢慢來，不着急，好好打扮打扮。”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白景川的聲音被隔絕在外。

白靜檀沒有立即找衣服，而是走到窗邊。

人已經不在了。

嘴角拉出一絲帶着嘲諷的笑，又慢慢凝結。

愛情不是必需品。

她這樣安慰自己。

**

白景川車內。

白靜檀出門前撈了一袋堅果，咬在嘴裏嘎嘣響。

前面支了個平板，放着最新的網絡劇。

白景川握着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直到忍受不住，“白靜檀，能不能安靜會兒？”

“聽不見，我戴着耳機呢。”白靜檀随手拿起一個堅果，到白景川嘴邊，“好哥哥，專心開車。”

白景川很受用這招，立馬沒話。車子停下來等紅綠燈，他騰出一只手拍了拍白靜檀的小腦袋瓜，“不錯，乖妹妹。”

“神經病。”白靜檀無聲罵了句。

因春節在即，機場人太多。

白靜檀跟在聞敘白後面，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前面人就不見了。

“白狗，白狗？”白靜檀喊了兩句，無人應。

“......”

寧城機場很繞，白靜檀在找路上有些惰性，給白景川打電話，對方讓她直接去接機口。

她心裏盤了盤，人太多，擠得很，不如就在大廳坐着，反正等他們出來也要經過這裏。

等了半個小時，擡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聞敘白。

從那次頒發獎學金後，就未再見過。

偶爾聞敘白會給她發消息。

在白城發生持刀傷人事件的時候，提醒她注意安全。

出國進修名額的事，讓她再慎重考慮下。

跨年那天，問她要什麽新年禮物。

聞敘白穿得不是很多，外面套了件黑色大衣。發型變了，短了些。戴着黑色口罩，看不見臉。眼睛隔着人海，定在白靜檀身上。

“哥！”白靜檀站起來興奮地叫他。

“白景川說你走丢了，原來是在這裏。”聞敘白笑着晃了晃手裏的袋子，“本來還想把KL的手辦給你，那就......算了吧。”

“啊！快給我！才出的嘛？我還沒來得及買呢！謝謝哥！”

看到白靜檀開心的樣子，聞敘白沒想逗她，笑着遞過去。

白景川在後面拉着箱子才走過來，斜着兩人，似笑非笑，“喲，就給小沒良心的買了禮物，我的呢？”

酸死了。

聞敘白直接無視，眼睛笑彎成月牙，“喜歡嗎？”

“喜歡！喜歡！嘿嘿！”白靜檀忙點頭傻笑。

三人去了家當地的本幫菜館。

白景川一直叨叨着這幾天白靜檀因為失戀郁郁寡歡，作為她的“第一監護人”很是擔心，生怕一個想不清就去幹傻事。

白靜檀:“......”

倒也沒說得那麽慘。

聞敘白一聽就知道這狗在誇大其詞，但還是順着往下接。

并不是想表現什麽，他看白靜檀聽得開心，就樂意講這些。

吃完飯，白景川直接把車開向家。

“住我家，我可沒你那麽冷漠。”

聞敘白并不答話，往後座上的人看，“是不是吃撐了？”

“是有點。”白靜檀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有些脹，她剛才确實吃了不少。

“找個附近的藥店。”這話是對白景川說的。

白景川似笑非笑地點了一下頭，在前方的路口調轉車頭。

等車停在藥店門口，聞敘白下車去買藥的時候，白景川對白靜檀說：“這幾天帶你哥四處逛逛，他難得來一次寧城。”

白靜檀覺得這話怪異，睨了他一眼，“不是來出差的嗎？再說還有五天就過年了，人家處理完工作得回家團聚呢。”

“該懂事不懂，不懂的時候瞎懂。”白景川朝藥店裏看，“騙你的，沒工作，這人就是來寧城來看你的。”

白景川要把這話挑明，完全是因為看見邊程來了寧城。他圍觀了全程，也不可能什麽都聽不見，耳朵沒那麽聾。

按白靜檀的性子，那麽堅決果斷地分手，肯定是有必然的原因。

這妹妹對感情是膽小的，可能也是自己沒做好表率，這是做哥哥的失責。

所以，他會把她交到靠譜的人手上，前提是白靜檀願意。

聞敘白是個很好的人選，情緒穩定，有責任感，不愛亂搞男女之情。除了年齡大點，沒什麽不好。

“都說了分手而已了，沒往心裏去。”白靜檀說得有些虛，眼神飄忽地向四周看。

“為什麽不告訴我？”

空間靜默着。

白景川在等答案。

要是白靜檀說一句不開心，他立馬教訓那該死的黃毛一頓。

可白靜檀沒有，她說不在乎。

如果連白景川都判斷不出話裏的真假，那他這個哥哥也是白當了。

“沒必要，別罵我，不想聽。”

白景川輕嘆一聲，“罵你幹嘛？你又沒做錯什麽。只是讓我詫異，不像白靜檀的做事風格。是因為真的喜歡是嗎？”

“會不喜歡的。”

藥店裏的人付完錢，拿着藥袋走來。

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外面的冷風就往裏灌，白靜檀下意識地将手往袖子縮了又縮。

遞給她的藥袋沉甸甸的，她用手指挑着看。

除了一盒健胃消食片，還有暖宮貼和紅糖。

白靜檀的姨媽是快要來了。

在家的日子太舒服，自己都沒數。

白靜檀驚訝的是，她從沒說過這件事，聞敘白又怎麽會知道的呢？

心裏懷着疑問，她縮在圍巾裏，提溜着眼珠時不時往副駕駛瞟一眼。

趙女士聽說聞敘白要來，早把客房打掃好了，特別熱情地帶着聞敘白看她養的那些花花草草。

聞敘白是個多肉種植愛好者，倆人大晚上的在陽臺上交流技藝。

白靜檀抱着水捂子，趴在窗邊看他們的背影，“白狗，有沒有覺得聞哥比你更像媽的兒子。”

白景川嗤笑一聲，懶洋洋地把手撐在沙發，“對啊，有你跟我搶媽就夠煩的了，還多了一個人。看他那小人的樣，來就來，還帶禮物，一看就是有備而來。我好有危機感哦！”

投其所好，聞敘白向來在行，要他想哄二老開心，還不分分鐘拿下。

對于這點，白景川一點也不意外。

現在情況有所不同的，他想讓聞敘白叫他哥。

一直到晚上12點。

客廳就剩了白靜檀，趙女士和聞敘白一前一後地往裏走。

一看到白靜檀四仰八叉地躺着，趙女士就忍不住呵斥道：“一點點姑娘家樣子都沒有！”

聞敘白在旁微微笑着。

白靜檀困倦地擡起眼皮，伸了個懶腰，“美麗的趙女士，快去睡你的美容覺吧，都12點了。”

被一提醒時間，趙女士立馬摸了一下臉，邊走邊念叨，“不行，我要去睡覺了，不然容易老。”

轉角消失前，還不忘提醒下面的倆人早點休息，“特別是你白靜檀，晚上不睡覺，白天睡！少玩點手機，知不知道！”

“知道啦！晚安，親愛的媽媽！”

白靜檀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臉半埋在娃娃裏，催聞敘白，“哥，你也快去睡吧。”

聞敘白走到沙發上坐下，視線停留在電視上。

放的是一部臺灣電影，他聽了幾句，應該是一部搞笑片。但白靜檀看得興致恹恹，并不感興趣的樣子。

他問：“是不是和邊程分手了之後，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