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涼拌

涼拌

天氣入秋，白城梧桐飄落依舊。

聞敘白帶着白靜檀移出了原先住的公寓，搬進空間更為寬敞、太陽曬得更多的多層別墅區。

倆人白天各忙各的，晚上鐵打不動地一起吃晚飯，吃完後各占據一個書桌，一人看書，一人看電腦。

白靜檀發現聞敘白多數時候喜靜，他休息時在家倆人就呆在一處一天不講幾句話。她以前不覺得話少的男性有多少魅力，比較欣賞知識淵博、對各類精通、侃侃而談的男生，但與聞敘白接觸多了，白靜檀覺得自己更喜歡這類。

很奇怪地，她認為自己會喜歡的，不一定真正喜歡。但對聞敘白，是越接觸越喜歡。

還有兩個月考研，心理壓力随之加大。但不想加于聞敘白，所以刻意避免與他的接觸。

白景川說她快要23歲的人了，還是小孩心态，對愛情不成熟。

可白靜檀不以為然，覺得正因為自己成熟了所以才不能将自己最差的一面展現給身邊親近的人。感情是需要維護的，特別是長久而來。

另一個令白靜檀煩惱的是，過幾天将是聞敘白三十歲生日。

三十歲意味着什麽，狹隘點，是男性事業開始攀向高峰的起點。所以，以事業為重。寬點，是全新賽道的開啓，另一段人生的拐點。什麽拐點？認識自己。

在那天到來之際，白靜檀放下手裏的書，想去好好觀察聞敘白開始有何種不一樣。

可惜沒有，照常地吃早飯、健身、上班、下班、晚飯、生日蛋糕。就兩個人一起過的，沒有約任何一個朋友。

倆人吃完一半四寸的蛋糕，坐在天臺上數星星。八月半剛過完不久，月亮還圓。星星閃耀，好似預兆着前途光明。

白靜檀閉着一只眼，有些困倦地指着天上的一顆星星對聞敘白說:“為什麽大家都會覺得夜空很美呢？”

“因為都這樣說，就算沒有明确限制，你也會跟着大多數人覺得他們所認為的美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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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适合去答題。”

聞敘白微微一下，“嗯，上學的時候成績确實挺好。”

白靜檀投了個白眼過去，“聞敘白，我以前沒覺得你是那種給根杆就會順着爬的類型。”

“那我在你心裏的形象降低了？”

“那倒也不是，沒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覺得有距離感，現在嘛，嗯，仙女也得吃喝拉撒。”

“白靜檀。”聞敘白的嘴角抽了抽。

“幹啥子？”

“文明點。”

兩個人就這樣一來一回，白靜檀說着說着就沒了動靜。

月明，星密，她披着毛毯窩在搖椅裏。

身旁的人，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将她抱回卧室。

聞敘白輕輕地把懷裏的人放在床上，“睡得跟小豬一樣。”

說着，自己就在那傻笑。

**

考完了。

白靜檀從考場裏出來，立馬小跑着走出校門。看見聞敘白的車，加快了腳頭的步子。

聞敘白有些不明白她怎麽那麽興奮，把手頭的熱牛奶遞過去讓她捂手，等着她先說話。

白靜檀一會兒笑一會兒嚴肅地低頭看手機，好像把駕駛座上的人忘了似的。

她極速地在手機上翻找相關考點，一項項确認。

“都寫出來了。”

二十分鐘後，說完這麽一句，白靜檀卸力般地靠在座位後背上。良久，她轉頭看聞敘白。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都笑起來。

聞敘白伸手摸她的頭，有些油，為了複習，幾天都沒洗。

“油嗎？”被白靜檀冷不丁問了這麽一句，他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本來想調侃兩句，又卡在了嗓子眼。

他回答：“不油。”

白靜檀垂下眼，由剛才的興奮逐漸平靜下來，“接下來的三年，我們還會像現在一樣的，對吧？”

聞敘白愣了幾秒，笑起來，“瞎擔心什麽？”

“哥......”

聞敘白替她理好耳邊的頭發，“白靜檀，擡起頭看我。”

白靜檀照着他的話，慢慢擡頭。

聞敘白臉龐上有些憔悴，這半個多月來，她沒有睡好，連帶着聞敘白也是。眼下的烏青，透露着近些日子的疲憊。

白靜檀心疼地去摸他的下巴，紮手的。

聞敘白還是笑着，“四年，我的寶寶長大了。”

許是氛圍變得煽情起來，也或許他的眼神太過深情，白靜檀腦海裏突然像放電影般，這四年與聞敘白的一幕幕慢慢浮現出來。

她二戰，卻不是孤軍奮戰，太幸運了。

“我為你開心。”

白靜檀眼眶抑制不住地濕潤。

淚還沒出來，她看見聞敘白慌亂地眼神，拿出最近的網絡梗逗他開心，“此時，一位雌鷹般的女人正坐在豪車裏落淚。”

白靜檀故意“嗚嗚”地哭出聲，結果哭嚎了兩句，就把自己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

聞敘白：“......”

沒事，他習慣了。

車緩緩開出去，白靜檀難得安靜，愣愣地看着窗外發呆。

“民政局”這三個字映入眼簾，緊連着的是“婚姻登記處”。一串紅字下，她看見一對年輕男女開心地雙雙拿着紅色本子出來。女孩幸福地挽着男孩的胳膊，對視的眼神裏仿佛只能看見彼此。

“停車。”

“想吃什麽？”這是聞敘白邊停車邊問出來的話。

此前白靜檀也經常臨時叫他把車停下來，就是因為看到想要吃的東西，所以，他并未猶豫，停到合适的地方就讓她快去快回。

“我一個人去，辦不成。”白靜檀指向後面的方向。

聞敘白順着看去，并沒有看到賣吃物的店鋪。他又向後掃，看到民政局。

這一眼，讓他身形猛然一滞。

聞敘白不可置信地看回到白靜檀身上，只見她抿着唇笑。

白靜檀問他：“你願意嗎？”

沒等聞敘白回答，白靜檀繼續說：“這見鬼了的表情是怎麽回事啊？我說認真的。突然就想結婚了，我可能到時候是全校結婚最早的研究生了吧。”

聞敘白沙着聲音，“我不要心血來潮的沖動，你會後悔的。白靜檀，你也不要為了我改變未來的計劃，自己往前沖就好。”

“不單單是為了你，結婚不就是靠沖動的嗎？前一陣白景川給我打電話，說給韓曦姐求婚了。我問他為什麽在事業還沒有定下來的時候就想結婚，他說怕在向上走的路上丢失韓曦姐。哥，現在是我怕失去你。一，你家庭條件比我好那麽多，叔叔阿姨給你介紹的女孩肯定也都很優秀。我一比，就遜色不少。”

“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

白靜檀搖頭，“我知道，可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再說，我總得拿出點東西，讓你家人喜歡我吧。第二，我很喜歡你，這種喜歡讓我想與你做個牽連。以前總覺得結婚就是捆綁，我白靜檀才不需要。可，正是因為你，正因為是你，現在覺得，和你結婚，應該挺不錯的。我不圖你錢，稀罕的是你這個人。要是錯過你，真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人能對我這麽好了。”

聞敘白半天說不出話來，顯然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一個管着一千多人的男人，現在被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孩所說的一番話感動地眼角淌下一滴淚。

白靜檀輕輕替他抹去，又有些後悔剛才的表白是不是說得太過煽情，都把人家說哭了。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沒說過這麽多肉麻的話。加上她性格還有些要強，軟話都很少說。

“我還沒有求婚。”

“那你記得補上。”

“白靜檀，我當真了。”

“我沒有騙你呀！你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