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曹靜姝作為天之驕女，阖府的寵兒，被父母、哥哥和祖母保護得很好，平日裏根本遇不上什麽發愁的事情，這也是她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情。

曹靜姝有些手足無措，擡頭向手下兩員大将求助。

“二姐姐這事……我也拿不好主意，嬷嬷和姐姐覺着呢？

乳母鐘嬷嬷年紀大了，見不得昔日老姐妹受罪，同時也是老成心态，覺着姊妹之間就該和和氣氣的，能幫一把幫一把。遂開口道：“既然二姑娘求到姑娘頭上了，拉扯一把龐嬷嬷倒不費事，也能顯得姑娘寬厚。若是以後咱們有了事情麻煩三姑娘，也好叫龐媽媽幫咱們說道說道。”

惠芷原是老太太房裏的一等大丫頭，後因着老太太疼惜靜姝，被撥到曹靜姝房中伺候，說話也極是有分量，即便對曹靜姝的乳母持反對意見也絲毫不落下風。

“姑娘，二奶奶正好是要學着掌家的時候，若是此時按下了此事，只罰了旁人不罰龐媽媽，一經鬧出來，二奶奶臉上終歸不好看。我想着三姑娘雖好，然終歸跟咱們姑娘隔着一層，有老爺、太太、老太太在，即便咱們姑娘有什麽事，也用不着尋她。二奶奶終歸是嫡親的嫂子，眼看着就要掌家……為了三姑娘叫二奶奶難為，實在有些不值當的。”

“卡。”

夏晉皺起眉頭。

飾演乳母的老戲骨演員和陳茜都演得叫人很滿意，就是陶莉實在有些情緒不對。

按理說，這兩人都是看着曹靜姝長大的曹府老人兒，都是為了曹靜姝好，且并沒有什麽利益沖突，更多的是為着姑娘操心和建議。

但是陶莉演得太過用力，簡直要跟嬷嬷打起來不說，對着曹靜姝理直氣壯當中還帶着居高臨下。

陶莉雖然臺詞功底的确還算是不錯，但是就是太把個人情緒帶進了“惠芷”這個角色，過于盛氣淩人，非要把誰壓過一頭的那種感覺。

NG十幾次後，陶莉發現，不光一旁的夏晉臉色變了，周圍的幾個演員和工作人員看她的眼神也變了。

夏晉焦躁地灌了幾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道：“停一會兒再拍吧。”

說罷，便大步流星地走開。

從前同夏晉有過幾次合作的藝人，諸如沈銘等人，知道這正是夏導爆發前的征兆。一時之間都心有戚戚地看向陶莉。

夏晉走到外面抽了根煙，胸中一腔怒火發不出來，又拉着陸興程出來抱怨。

“就這陶莉，雲鑫那邊非要塞進來的，孫騁這孫子是我大學同學，當初去我家堵我門給我看了陶莉之前影視劇的幾個片段，我看着倒也還行，誰知道本人就是個繡花枕頭，這麽不中用……陸總，我這好歹是在為你打工啊，這麽多年都跟着你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別光站着耍酷了，支個招呗。”

陸興程解決問題的方式一向直接。

“既然用不慣，那就換了吧。”

“換了？”

夏晉不是沒有起過這個念頭，只是他本人并不是太剛的那種性格，考慮到當中種種利害關系，事到臨頭總有些猶豫，

“換了吧，影片發行部那邊已經開始談招商了。”

換言之，進度拖不起了。

原本蠢蠢欲動想要換走陶莉的夏晉終于找到了合适的由頭。

“好。就這麽辦吧。”

雖然陸總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但夏晉總覺得這裏面情況不止這麽簡單。不過再想想方才陶莉看向陳茜陰郁的眼神，以及雲鑫職粉在網上對陳茜的瘋纏……夏晉臉上閃過一絲了然。

夏晉到底也是混了十幾年社會的人了，倒也沒有想要跟雲鑫娛樂那邊撕破臉，只是給陶莉調了戲份，做了蘇佳飾演的曹三姑娘身邊的婢女。

蘇佳戲份更少，丫頭也更沒特色。

不管怎麽說，陶莉這波血虧了。

陶莉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問題？但她剛才就是太想表現，太想贏過陳茜，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三年前寥導為電影《如果時間都記得》選角時候，她是剛簽約雲鑫的小藝人。當初的時候為了拿到這個角色，在一次公司組織的飯局之後，陪一個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老男人去了酒店。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是廖導電影最大的贊助商。

這是陶莉第一次做這種陪人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這次經歷，突破了她的道德底線，為拿到想要的角色不擇手段成了家常便飯。

可誰知道廖導是就個冥頑不化的，當初極是拼着得罪了贊助商、被削減經費，依然固執地啓用素人陳茜出演女一。

《如果時間都記得》不過是個小成本的文藝小衆電影，陶莉本以為勝券在握，誰知道最終被陳茜搶了角色。

每每想到趙總在她身上游走的手指和起伏的身子，陶莉就覺得無比惡心，更惡心的事情是，即便她付出了這麽慘重的代價，角色卻依然被陳茜拿到。

陶莉從此恨上了陳茜，又聽圈內人說李淮生和陳茜當初在劇組關系十分不錯，更兼有人傳言二人看似是同事，實則為情侶關系。是而就想盡辦法跟李淮生搭戲、炒CP，就為了能紮陳茜的心。

誰知李淮生成了頂流後也格外硬氣，不光對她愛答不理，也堅決拒絕了公司安排炒CP的提議，從來都不配合，參加活動之時恨不能離她三丈遠，卻會拿小號關注陳茜，偷偷去給她過生日。

再到了後來，三人共同出演李炫MV，陳茜火出了圈，她卻成了各種拉踩的對象。

越想贏過陳茜發現越是贏不過，卻發了瘋拼了命地想贏過她，如此便形成了惡性循環。

當時她也是花了很大力氣才拿到這個資源，如今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被換掉，都不知道回去怎麽跟孫總交代。

陶莉坐在休息室裏，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充滿了四肢百骸。

陳茜今天拍了大夜，回酒店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

宗小倩剝開一塊黑巧克力遞給陳茜，又幫她放好熱水：“泡個熱水澡吧，我加了精油和花瓣，花瓣是酒店前臺送過來的，精油是蘇佳姐前天拿過來的，說是很能解乏，你來試試看。”

陳茜“唔”了一聲：“巧克力還有嗎？再給我一塊兒。”

“有有有。”宗小倩忙是又撥開一塊巧克力遞給陳茜，“對了，今天上午你們在拍戲時候，陸導出門打電話，我看到那個叫溫柔的往他身邊蹭了好幾回呢。”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不為着他的錢，為着他那張臉也是可以的，也難免會有幾個膽大的有想法。是而陳茜不以為然道：“再說了，你是事業粉，又不是女友粉，還要在乎這個？”

“我知道啊。”宗小倩一臉挫敗，“雖然作為陸導事業粉是很支持他正常戀愛的。可是那姑娘長得實在是……怎麽說呢？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她整容了，一看做了很多填充的那種，再過下去兩年臉都垮了……”

說到這裏，宗小倩突然憤慨道：“我們事業粉也是有尊嚴的好嘛！對着這樣的人以後怎麽磕CP啊！”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陳茜岔開話題，這時候提到陸興程，她總有種莫名的心虛，“周璐姐那邊最近可有什麽新消息？”

“她最近跟商務幹上了，還說想等你殺青後給你接個綜藝。至于下一部劇的話……最好等到《為臣》播完了之後再接，說是現在能到她手裏劇都屬歪瓜裂棗的，她看不上。”

陳茜咬着巧克力笑了笑，周璐說話的風格，宗小倩已經學了個九成。

“對了，周璐姐還說了，你接戲能力比她強，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跟幾位導演多搞好，自己争取一個新劇，畢竟你的人格魅力遠大于她的業務能力。”

聽聽，這是一個經紀人該說的話嗎？

陳茜撫額：“我盡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