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練功房

練功房

019

司機看到柳明南過來，馬上把車啓動，開出來。

柳明南上了車，指着旁邊那輛保時捷說：“你對那輛車，有印象嗎？”

司機仔細看了看那輛車，說：“有印象。”

柳明南盯着司機，期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911嘛，全下來至少得一百五十萬。”司機說，“少則懂豪車，我不太懂。”

“我不是問它是什麽車型……”柳明南搖搖頭，“算了，走吧。”

司機啓動車子，駛出停車場，一邊充滿期待地問：“老板，你想買車啊？”

“沒有。”柳明南說。

“你要是想買啊，可以問問少則，別看他只是個助理，但他特別懂豪車，好像家裏有好幾輛豪車似的。無論提什麽車型，他都能說個一二。”司機說。

“是嗎？”柳明南回應着。

沒想到柳明南的回應，激起了司機的分享欲，感嘆着說：“不瞞您說，那小子身上真有一股富家公子哥的氣質。可問他家的情況，他就只是說普通家庭。如果您不說他是您的助理，我還以為他也是什麽大明星呢。”

柳明南想了想王少則，他好像确實是不太像個助理。當時柳明南的助理說是家裏有事，非常突然就離職了。當時柳明南着急招助理，剛好有朋友介紹，說是有個明星助理最近剛失業，就介紹了王少則過來。當時對王少則的工作能力是一頓誇。

可現在做了三個月，柳明南并沒有從王少則身上看到一個專業明星助理該有的專業性。有很多時候，找人都找不到。但他勝在社牛屬性，跟誰都能聊上幾句，解救了社恐柳明南，所以柳明南就把他留了下來。

不過說起來，倆人已經相處了這麽久，他卻還不太了解王少則。于是給王少則發消息：「今天休息，晚上一起喝酒啊」

可柳明南都已經回酒店了，還是沒能等到王少則的回複。柳明南去敲門，王少則還在裏面睡覺，沒起床呢——這個助理，屬實有點不合格。

……

李蒼雪加上周老之後，回到劇組酒店，就給周老打電話，說：“周叔叔，我一定會來表演的，一定要給我留一個位置啊。”

“一定給你留位置。”周老說，“不過，你準備表演哪一折戲啊？”

最簡單的問題，也讓李蒼雪犯了難。她是想在父親的紀念表演上大放異彩的，可父親最喜歡的戲是《改容戰父》，裏面就有椅子功。她現在連椅子都不敢上，更別說在表演上大放異彩了。

李蒼雪猶豫着說：“具體哪折戲，我還得再考慮一下。”

“好呀，只要你來，就太好了。”周老說，“具體哪折戲，你慢慢考慮，反正還有一年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只要我在拟節目單之前，你告訴我就行。”

“好嘞。”李蒼雪很開心，“謝謝您，周叔叔。”

李蒼雪終于又跟爸爸在世時的朋友搭上了線，可以讓他們再教她刀馬旦。但最重要的第一步，是要先能站到椅子上。

放假時間，李蒼雪也無心在酒店休息，而是來到了戲院練功房。

戲院練功房被劇組給包了，一個人都沒有。

李蒼雪進門就看到放在角落裏的紅木椅子。

戲曲中的椅子，是月牙狀椅背的镂空木椅，表演的時候，人在座面上跳躍和做動作，然後跳到椅圈上，在不足腳面寬的椅圈上跳躍、翹腳或朝天蹬，稍有不慎，就會踩空、打滑。

當時李蒼雪就是從椅圈上掉下來摔傷的。

李蒼雪把椅子搬離牆面，到寬敞的地方。她雙手撐着椅圈，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斷地給自己暗示着，說：“可以可以可以，你可以的……”

然後踩在座面上，雙手像企鵝一樣展着，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緩慢站了起來。這個高度其實還好，并不會很害怕，難點在上椅圈。

李蒼雪試探着把一只腳放在椅圈上，還沒用力，心已經瘋狂跳起來。就像進鬼屋，在進去之前，是最害怕的，害怕鬼會突然沖出來，害怕不知道什麽東西的突然碰到人……

李蒼雪一只腳在椅圈上放着，卻怎麽都不敢用力，她抓着自己的膝蓋，跟自己較勁，直到急得滿頭大汗，還是不敢用力。

“啊！！！”李蒼雪大吼一聲，眼睛一閉豁了出去。她踩在椅圈上的腳猛的一用力，站了上去。李蒼雪很開心，身上的肌肉還有站在椅圈上的記憶。

然而肌肉的記憶也扛不住心底的恐懼，就在她睜開眼的一瞬間，看到眼前突然出現柳明南的臉，腿上的力氣馬上就被抽走了，她腿一軟，摔了下去。

“啊啊啊啊！”驚呼比落地聲來得更快。

柳明南趕緊伸手救人，用一只胳膊勾着李蒼雪的肩膀，她腳還挂在椅子上。

“你在幹嘛？”柳明南不解地問，“你不是恐高嗎？還往椅子上站？”

李蒼雪抓着柳明南的衣領，站了起來，說：“你來怎麽也不出聲啊？突然出現吓死人了。”

“我看你站在椅子上，我怕我一出聲，你就掉下來了。”柳明南救了人，還被嫌棄，有點不樂意，“沒想到我還沒出聲，你就掉下來了。”

“如果睜開眼沒看到你的大臉，說不定我還掉不下來。”李蒼雪找着借口，不想承認自己是椅子功不行。

“那我走了。”柳明南說，“今天老師也放假了，我自己就不練了。”

“走吧走吧。”李蒼雪說着，又踏上座面，想再嘗試一次。她覺得或許閉上眼再來一次，可以找到當初在椅子上的感覺，就能克服心裏的恐懼。

柳明南走了兩步，回頭看到李蒼雪還躍躍欲試，就問：“你練椅子功幹什麽？”

“我有個表演。”李蒼雪說。

“你這樣很難練成的，還是扶着我吧。”柳明南走過來，手背向上伸向李蒼雪。

“那也行吧。”李蒼雪确實害怕，需要一個外力。說着抓住柳明南的手，先一只腳踏在椅圈上，然後顫顫巍巍地試探着往上站。

可踩在座面上的那只腳，像是沾了膠水，踮着腳好不容易把腳後跟拔起來幾次，都沒能從座面上離開。

柳明南感覺到李蒼雪的手都在顫抖。

一連試了十幾次，李蒼雪被難到委屈，她從椅子上下來，像個蘑菇一樣，蹲在椅子前，淚汪汪地嚷嚷着：“不行，我不行，我不敢。我就是做不到，我真的太差勁了……”

“實在做不到，就放棄吧。”柳明南淡淡地說，“本來你就恐高，何必為難自己。”

柳明南毫不在意的語氣，讓本就自責的李蒼雪生起氣來，怒道：“你根本就不懂！你這種父母健在的小孩，根本就不懂！”

柳明南突然被兇了，卻不知道為什麽，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上椅子跟父母健在有什麽關系。

看他冷着臉不說話，李蒼雪更氣了，說：“你這個人怎麽這樣？看到女孩子不開心，不應說幾句安慰的話嗎？”

“……”柳明南拿出手機，查怎麽安慰不開心的女孩子。

李蒼雪不解，說：“你就沒有哄過女孩子開心嗎？連這個都要查？”

“我嘗試了，但好像并沒有起效。”柳明南為難。

“教別人演戲的時候那麽聰明，到了實戰，怎麽這麽笨呢？”

“我只有在這方面是弱勢。”柳明南不服氣。

“那你教我一聲李老師，我就勉為其難教你一次。”

“……”柳明南猶豫了一下，艱難開口：“李……老師。”

李蒼雪抓起柳明南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說：“要輕輕地揉一揉我的肩膀……”

柳明南照做。他的手很厚實，輕輕撫摸她肩膀的時候，有種安全感。

“然後說，其實你今天能站在座面上，就已經很棒了，我們循序漸進地來嘛，你肯定可以成功的……”李蒼雪一字一句地說，柳明南就跟着她一字一句地說。

說完之後，李蒼雪臉上有了笑容。

柳明南不禁在心裏感嘆，她真的很會哄自己開心。卻也不自覺被她的樂觀所感染。

……

李蒼雪回到酒店，卡還沒掏出來，就被宋知微一把拉進房間。宋知微探出頭，看了看确定走廊上沒有別人，才安心關上門。

“又有什麽瓜啊？這麽神秘？”宋知微實在是太愛吃瓜，李蒼雪已經見怪不怪。

宋知微神神秘秘地說：“你聽說沒？柳明南可能在進行一些跟女人有關的非法交易。”

“你又從哪裏聽來的？”李蒼雪壓根不信。

“不是我聽來的，這次有圖有真相。”宋知微說着把手機遞到李蒼雪面前。上面有一小段偷拍的視頻，一個穿淺色連衣裙的短發女生，輕輕敲了敲柳明南的門，門就開了。

“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個女生，每周來兩次，分別是周二和周五。而且每次都是晚上七點鐘左右。”宋知微說。

“幹什麽啊？能這麽規律？”李蒼雪疑惑。

“這個時間段，柳明南會拒絕見任何人。而這個女生，每次都是單獨跟柳明南在房間裏待兩個小時。差不多九點左右的時候離開。這麽規律，非常有可能是性伴侶。”宋知微煞有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