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輪回村

輪回村

如果說上一次高家村副本的驚險程度只能被稱作一顆星的話,那麽這次的這個長壽村副本的驚險程度絕對能夠達到五顆星——全亮。

黑紫色的小手輕輕一推,院子裏那扇用幾根木條釘成的、象征性遠大于實用性的大門就那麽被推開了。穿着連體衣、還小小一只的孩子率先爬進院子,随後兩個紙人也飄了進來。

見到這一幕,院子裏鴉雀無聲。

女人玲玲和少年小白站在一起,面色凝重、渾身肌肉緊繃。還幸存的8個新人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連撥浪鼓也忘記搖了。薄修齊趁人不備摸摸自己受傷的右胳膊,同樣覺得情況棘手。封荊站在距薄修齊半步之遙的地方,眼神淩厲,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孩子又爬近了些。而兩個紙人則分別飄到了擺放棺材的小棚子旁邊,左右各一個、安安靜靜地落了地。

“小朋友,你是老李夫妻的兒子、李奶奶的孫子嗎?”緊張的氛圍中,封荊忽然開口。他看似無意地上前半步,把胳膊受傷的薄修齊擋在了身後。

正在努力朝棺材爬去的小孩兒因為封荊的問話停頓了一下。“我是李小寶……爸爸媽媽的兒子,奶、奶奶的孫子。”如果忽略李小寶臉上的屍斑和衣袖之下那兩只紫黑色的小手的話,這奶聲奶氣的回答幾乎與一般的兩歲孩子別無二致。

而這時候,蹲在棺材裏的李老太太一雙眼睛早已經盯在地上爬着的李小寶身上。一眼都不再去看被一個新人拿着的撥浪鼓了。

“小寶”,視線越過封荊的肩膀看向地上趴着的孩子,薄修齊用餘光不太确定地掃了一眼擋在自己身前的這個男人。封荊究竟是無意、還是故意擋在他身前?難道封荊發現了他胳膊受傷的事?如果是後者,封荊又為什麽要幫助自己呢?“你怎麽和沒爸爸媽媽呆在一起?”

把餘光收回來,薄修齊低頭去看那個貌似無害的孩子。

女人玲玲手裏拿着錘子,少年小白手裏拿着把從廚房找到的菜刀。兩個人神情緊張地看着這個爬進來的NPC,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小孩子的形态而有任何掉以輕心的意思。新人們擠在一起,一邊盯着地上的小孩,一邊觀察4個有經驗的老人的神情。似乎随時準備着只要情況一有不對,立刻跟随老人的腳步逃生。

趴在地上的李小寶一愣,好像被問住了。小小的孩子坐在了地上,一雙看不到眼白、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向提問的薄修齊。

封荊身體微動,就想要上前。

“……哇哇哇哇哇”不過地上的李小寶并沒有做出任何具有攻擊性的行為。小小的孩子只是在茫然地尋思半晌後突然張開嘴放聲哭嚎,“媽媽、爸爸、奶奶,哇哇哇……”一片寂靜裏,臉上帶着青紫色屍斑的小孩子用紫黑色的小手捂着臉頰,一雙大大的眼睛一個一個看過院子裏每個人,好像在尋找父母和奶奶。李小寶的哭喊聲尖銳刺耳,就像一個着急召喚家長的普通小孩兒。可那雙全黑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淚水。

自然,他的尋找也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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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原本還算明亮的陽光在李小寶凄厲的哭聲中逐漸褪去光彩。不知何時,一片巨大的烏雲籠罩在了村子上空,四周一下變得昏暗。

本能讓人類渴望光明。尤其在這樣詭異的情境之下,陽光的驟然失色更給院子裏衆人的心裏蒙上一層沉重的陰影。

“小寶別哭”,女人玲玲見到薄修齊與封荊相繼與地上的小孩兒搭話,于是把拿着錘子的手藏在身後、上前兩步同樣與李小寶說話。既然封先生和他的隊友在努力收集線索,那麽她與小白也不能只站在一旁。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副本裏相遇其他小隊,如果想要與對方交換情報、暫時合作、或者尋求庇護,那麽自己一方必須表現出應有的誠意。

同時進入7個老人、甚至保護期限未過就有3個老人遇害。這樣難度的副本是玲玲和同伴小白從未經歷過的。玲玲沒有信心僅憑自己與小白就能在這個副本中全身而退,所以她必須表現出自己的能力、最起碼是誠意,才有可能讓封先生在關鍵時刻相助一二。

某個圈子裏曾經有個傳說。據傳,有一個大人物曾經在副本中生活了整整100年,最後全身而退,回到了現實。

玲玲用餘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寒風中只穿了襯衫的男人,視線又不小心掃到了站在對方身後那個穿着毛衣和西裝外套的年輕人。

在此之前,她從沒聽說過封先生身邊有一個叫薄修齊的年輕人。而且對方還能被封先生處處護着。

難道他們是親戚?或者只是單純在副本裏見了一面覺得投緣就變成好朋友了?

不過這人長得是真好看。

玲玲苦中作樂地想。

她當時不也是因為在副本裏遇見小白,覺得對方長得像自己早夭的弟弟,所以後來才和小白結成了隊友嗎?

緣分這東西或許說不清吧?就好像誰也說不清自己究竟為什麽會被選中,開始在副本裏無止盡地經歷這些噩夢一樣。

“小寶別哭。”把思緒拉回來,玲玲努力朝趴在地上的李小寶揚起一個微笑。“告訴阿姨,爸爸媽媽為什麽沒陪在你身邊?”

或許是玲玲笑起來很有親和力、或許是小孩子天生就對女性更有好感,也或許是李小寶哭不出眼淚幹嚎累了。總之在玲玲開口之後,地上李小寶的哭聲逐漸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了地上的小孩兒。

“小寶,沒事的,你跟阿姨說說。”在封荊的示意下,玲玲又上前半步。少年小白緊張地跟在玲玲身後,以防地上的小孩兒有任何異動。

李小寶打了個嗝。

“爸爸媽媽說,不能再和小寶在一起了。”此時的李小寶口齒伶俐得不像個兩歲的孩子。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玲玲。“小寶死了,所以不能再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了。爸爸媽媽還活着,不能和死掉的小寶在一起了。”

說完,李小寶用手拍了拍他自己的連身衣。

“那小寶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嗎?”封荊用眼神示意女人玲玲退回去。院子裏的光線越來越暗,似乎僅僅這一會兒的功夫,太陽就要下山了。

“小寶……”李小寶黑色的瞳仁裏好像閃過一絲迷茫。“小寶……”

封荊的問題似乎很難回答。李小寶坐在地上用黑紫色的手摳摳地面上的土,半晌回答不出來。

“小寶,那你奶奶是怎麽死的?”鋪墊了這麽久,封荊終于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奶奶……”聽到這個問題後,李小寶慢慢從坐在地上的姿勢重新改為了四肢趴着。“奶奶她……”

“我的小寶啊!”正在此時,蹲在棺材裏的李老太太卻猛然間從棺材裏撲了出來。站在棺材附近的新人們被吓得臉色煞白。但穿着紅綠壽衣的李老太太卻根本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我的小寶啊……”之前還兇狠得差一點就把薄修齊拖進棺材裏去的李老太太一雙凹陷的眼眶裏沒有焦距,但她準确對準了趴在地上的李小寶的方向。早已死去多時臉龐都已變形、浮腫的李老太太當然既沒辦法做出準确的表情、也沒辦法哭出眼淚,但她悲恸的哭叫卻能輕易讓人感受到她內心的痛苦和不舍。

“我的大孫子……”李老太太腳步踉跄地朝地上的李小寶走去,然後一個搖晃摔在了距離李小寶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地上趴着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奶奶的到來,一下子愣在原地。

“奶奶死了,沒辦法照顧你了。”李老太太朝孫子的方向伸出雙手,但只摸到了一抹黃土。“你爸爸媽媽怎麽那麽狠心讓你出來呢?小寶乖,讓這些叔叔阿姨帶你回家找你爸爸媽媽去,好不好?”

說完根本不等任何人反應,李老太太就朝着薄修齊4個人站着的方向轉過臉。浮腫的臉龐恐怖滲人,但李老太太含糊不清的聲音裏卻帶着讓人難以忽視的感情。“你們帶我孫子去找他爸媽,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孫子吧!我孫子要是過得不好,我走得也不能安心呀!”

院子裏,大家愣在當場。誰也沒有想到劇情居然會這樣展開。新人們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吓得半死的情況下看了一幕年度親情劇。女人玲玲和少年小白雖然依舊緊握武器,但神色已經不像剛剛那麽緊張了。

難道所謂的送李老太太下葬的任務就是要幫她安頓好她已經過世的孫子嗎?

這個念頭幾乎閃過所有人的腦海。

但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原本趴在地上雖然面容恐怖、但表現無害的李小寶猛然間用四肢把自己支撐了起來。一雙黑洞洞的瞳孔慢慢地、一個接一個地掃過院子裏站着的12個人。紫色的嘴唇微微張開。

“去見爸爸媽媽,見爸爸媽媽……”李小寶機械地念叨着。

“都小心!”女人玲玲猛然間拔高了音量。随後她與少年小白極速後退。伴随着兩個人的行動,地上趴着的李小寶一反之前幼兒般慢悠悠的态勢,四肢并用、極速向站在小棚子附近的那8個新人爬去。只是眨眼間,李小寶就已經爬到了新人前面。

“小寶,小寶,不許害人!”李老太太凄厲地哭叫起來。但此時卻已經晚了。因為覺得害怕,所以8個新人一直是站在一起、相互壯膽鼓勁兒的。李小寶以超乎人類能夠擁有的速度沖到面前時,站在一起的8個人根本沒有足夠的空間立刻散開,尤其是被擠在中間的一個女生。

新人們原本将8人中體力最弱的那個女孩子放在中間是為了保護她。可沒想到這樣的安排在此刻卻成了讓女孩兒喪命的原因。

小小的幼兒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沖到了來不及躲閃的女孩子面前,然後四肢并用直接從女孩子的腿向上爬。受到巨大驚吓的女孩兒試圖逃離,卻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緊接着,當李小寶小小的身體爬上女孩兒肩頭的時候,女孩子便徹底沒了聲音。

原本精致漂亮的女孩兒,五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模糊。随後,女孩兒在衆目睽睽之下,居然就那麽變成了一個紙人。

李小寶從新紙人身上下來,又極速向另一個新人撲去。而女孩兒變成的紙人就輕飄飄地飄到了小棚子旁邊立着,與早先随着李小寶而來的另一個由新人變成的紙人站在了一起。

“我艹你離我們遠點!”新人中領頭的那個禿頂男人別看有啤酒肚,跑步的速度卻是在場的新人中最快的。他左躲右閃,甚至偶爾大着膽子去拉自己的同伴一起跑。但即使如此,想要在狹小的院子裏閃過一個速度非人的東西又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事?

不過頃刻間,又有3個新人變成了紙人。

“為什麽出不去?!”慌張之下,有人試圖打開院子的門逃生,但卻發現自己撞在了一堵看不見的透明牆壁上。少年小白拉着女人玲玲想要幹脆躲進李家的破房子裏,但卻被李小寶直接攔住了去路。

“玲玲姐……”看着極速爬過來的李小寶,少年小白臉色慘白。女人玲玲狠狠心一把抓住小白的後領把人甩到了身後。

李小寶已經近在咫尺。

玲玲閉上雙眼,不想看。但靜靜等了兩秒,她卻沒有等來預料中的死亡。

“咚咚、咚咚”非常細小的,不仔細聽就會被忽略的悶悶的聲音響起。玲玲慢慢睜開雙眼,發現那個一直跟在封先生身邊的年輕人一只手搖晃着那只剛剛被他們用來安撫李老太太的撥浪鼓。

一只手幾乎已經摸在她小腿上的李小寶神色間逐漸失去剛剛的兇狠。小小的孩子扭過頭,愣愣地去看發出聲響的玩具。

“鼓鼓……”李小寶用手指去指。

“是呀是啊,你媽媽給你買的鼓鼓。”依舊倒在地上的李老太太急忙說,“小寶,那是你媽媽給你買的鼓鼓!”

李小寶終于把伸向玲玲的手收了回去。

“媽媽的鼓鼓。”李小寶慢慢地重複一句,然後調轉方向朝手裏搖着撥浪鼓的薄修齊爬去。只是這一次,他又恢複了之前那種幼兒慢悠悠的速度。

看到李小寶朝自己爬過來,薄修齊逐漸降低了搖晃撥浪鼓的頻率、并且開始慢慢轉移方向。剛剛地上的小孩子突然暴走、一連奪走4條人命。薄修齊自認不是什麽短跑高手,他之所以沒有死不過是因為李小寶最開始沒有向他沖來,之後封荊又拉着他躲閃得快而已。

撥浪鼓原本是被幾個新人拿着的。但是在李小寶沖來的時候,新人們四散奔逃,驚慌失措間撥浪鼓就被扔在了地上。被封荊拉着躲閃的時候,薄修齊一眼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撥浪鼓。

這個撥浪鼓是他在李家其中一間卧室的壁櫃裏找到的。和撥浪鼓在一起的,還有幾件小嬰兒的衣服。

找到這個撥浪鼓的時候,撥浪鼓是被幾件嬰兒衣服壓着的,并且鼓下面還皺皺巴巴地鋪了一個嬰兒用的圍嘴。玩撥浪鼓的不可能是大人,就只可能是李家小孫子。剛剛李老太太暴走的時候撥浪鼓的聲音響起,李老太太便停下了動作、開始念叨孫子。

其實薄修齊也不知道他撿起撥浪鼓的動作究竟是能夠救院子裏的衆人一命、還是給自己撿起了個催命符。只是以李小寶的速度,如果他不做點什麽,那麽輪到他與封荊變成紙人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慶幸,他賭對了。

撥浪鼓響起,李小寶便不再追人。随後,地上那個小小的孩子就又恢複了雖然樣子可怖滲人、但動作緩慢的狀态。李小寶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薄修齊手中的撥浪鼓,嘴裏念叨着“媽媽”,一步一步,朝薄修齊爬了過來。

緩緩移動腳步,薄修齊逐漸朝小棚子走過去。同時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

小小的李小寶眼睛裏只有那只撥浪鼓。爬行的方向也随着薄修齊位置的改變而随時調整。

終于,李小寶爬到了停放棺材的小棚子前。

“叔叔。”李小寶一只手扶着棺材想要站起來,另一只手想要去夠薄修齊手中的撥浪鼓。“媽媽的鼓,給小寶。”

薄修齊再次晃了晃撥浪鼓。“小寶自己來拿好不好?”餘光裏,女人玲玲、少年小白,以及僅剩得那4個新人朝他微微點了點頭。而封荊就站在他身邊不遠處,随時可以接應。

薄修齊把手緩緩向下,和撥浪鼓一起探進了棺材裏。

李小寶眨了眨眼睛,絲毫沒有發覺眼前的情況有什麽不對。他手腳并用開始向棺材爬。小小的身影嘗試了幾次之後終于得償所願。

李小寶身形小,即使坐在棺材裏頭也不會超過棺材的高度。薄修齊搖晃撥浪鼓的手小心翼翼地放低。

就是現在了。

薄修齊猛然扔下撥浪鼓向旁邊撤身,早有準備的女人玲玲和少年小白帶着僅剩的4個新人立刻将棺材蓋重新蓋好。就在李小寶向上頂蓋子試圖重新爬出來的時候,拿着錘子的玲玲已經非常利落地在少年小白的幫助下用新人們在廚房竈臺下找到的鋼釘将棺材蓋子釘了起來。

4顆釘子下去,棺材裏終于沒了聲音。

“吓死我了……”新人中一直表現不錯的那個禿頂男人在女人玲玲釘好釘子後直接癱軟在了地上。“我以為我死定了。我從今以後恐怕連看見我小外甥都得害怕。我這輩子絕對不敢買幼兒園附近的房子!”他擦了把頭上的冷汗,直喘粗氣。

餘下的3個新人相互攙扶着,劫後餘生的他們同樣大氣直喘。

“哼,說得好像幼兒園旁邊的學區房白菜價似的!”少年小白扶着女人玲玲,半是開玩笑地回怼了禿頂男人一句。禿頂男人倒也不生氣,摸着自己地中海的腦袋笑出來。

薄修齊同樣長長出了口氣。他的右胳膊之前被李老太太抓住,現在疼痛不僅沒有緩解,反而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薄修齊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胳膊一定傷了,但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他不敢也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這一點。

大家在副本中的相互幫助都是為了提高自己活下去的概率。可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他受了傷,或許緊要關頭,他就會成為被犧牲的對象。

一個聰明人從來不會給自己考驗人心的機會。

此時,原本進入副本的17個人,已經驟減到了8個人。其中4個毫無經驗的新人、外加封荊等4個擁有經驗的老人。

而此時距離他們進入副本,還不足24小時。

“第一天守靈就這麽危險,還不知道我們接下來兩天會遇見什麽。”沒有了李小寶的威脅,大家的精神暫時放松了一些。少年小白把視線投向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封荊。“封先生,現在就剩我們8個人。副本這樣兇險,您看不如……”

少年小白的意圖很明顯,他希望在場實力最強的封荊能夠擔任起團隊指揮的角色。在此之前,一直是封荊和薄修齊一起行動、他和叫玲玲的女人一起,新人們自成一隊。

4個新人也把渴望的眼神看向在場明顯實力最強的封荊。

“你們以為今晚的危險就到此為止了嗎?”封荊回過頭,視線掃過天真的幾人。包括一直被他有意無意護着的薄修齊在內,在場的幸存者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狼狽。但一身襯衫西褲的封荊直到此時卻依舊滿身泰然。

“您什麽意思?”女人玲玲聽見這話下意識抓緊了手裏的錘子。4個新人更是立刻互相攙扶着靠近老人們,猶如驚弓之鳥。

“我們忘了一個人。”從李小寶出現時起,天空就已經逐漸變暗。直到此刻,太陽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吹來的夜風并沒有穿透身上的外套,但薄修齊卻打了個冷顫。

他太大意了。

因為李小寶的威脅近在咫尺、又因為自己胳膊受傷。情急之下他只想着快點解決掉李小寶,但卻忘記了一個他們本該最注意的人。

“誰、誰……”新人中的禿頂男人驚恐地瞪圓了眼睛。

此時,女人玲玲和少年小白也反應過來了——

他們忘記了原本該待在棺材中的李老太太。

高高的月亮此時已經挂在了天空當中,慘白的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幾人緩緩回頭,就只見摔倒在院子當中的李老太太正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站起來。

“嘿嘿嘿……”上身是一件綠色的褂子、下面是一條紅裙子。李老太太慢慢轉過身,浮腫的臉上努力揚起一個笑容。此刻的李老太太哪裏還有之前擔心孫子的慈祥模樣呢?

他們被騙了。

所有人腦海裏都閃過這句話。

“李老太太,那可是你孫子!你也舍得?!”還未享受劫後餘生的喜悅、危險就接踵而至。新人中的那個禿頂男人好像實在忍不住了,“你還是不是人啊!”他朝着就站在不遠處的李老太太怒吼。

“我都死了,當然不算人了。”李老太太笑眯眯一句話就讓禿頂男人啞了火。“不過我還得謝謝你們幫我把我小寶關起來。”她的嘴角努力向上咧。

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李小寶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克制李老太太。只是按照李小寶的殺傷力,他們也不可能輕易把對方再放出來。

除非他們只能選擇和李老太太拼一把。

薄修齊輕微活動自己受了傷的胳膊,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你到底想幹什麽?”新人中唯一一個幸存的姑娘似乎也了解到他們目前的處境究竟有多麽兇險,因此滿臉豁出去了的表情朝站在院子中央的李老太太大喊。“大不了變成紙人,本姑娘不怕你!你個老太婆!”

“哈哈、哈哈、哈哈……”李老太太樣子古怪地笑着。“變紙人?你以為我是小寶嗎?那麽溫柔?”

新人姑娘在李老太太怪異的眼神下敗下陣來,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反正我們也跑不了了。”揚聲,薄修齊向前半步與封荊一起站在了幾人中最靠近李老太太的位置。“我能不能問一句,你為什麽那麽怕你孫子?”李老太太先是假借要把他拉進棺材、提示他們撥浪鼓的用處;又在李小寶現身後給他們表演了一出年度親情大劇,誘使李小寶失控,讓他們不得不将李小寶關起來。李老太太廢了這麽大力氣,那個李小寶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

“誰說我怕我孫子?”李老太太浮腫的臉上閃過一絲波動,但因為她的臉腫得太厲害,也沒人能看清那表情代表什麽。“看在是你機靈想到主意把小寶關起來的份上,我最後再殺你。”

大概李老太太真的認為薄修齊幾人經過和李小寶的周旋後再沒有還手之力、只能任她宰割,因此她此刻的語氣裏甚至帶着點悠閑。

女人玲玲聽到這裏一言不發,但她的視線已經忍不住開始打量棺材——事實上在場所有人都想到了這個最後的手段。

“別白費力氣了。”李老太太浮腫的臉努力勾起嘴角,表情說不出的滲人。“那釘子只要釘上就再也打不開。嘿嘿嘿……”她笑得渾身顫抖。“你們沒可能把他再放出來的。”

也就是說他們最後一搏的路已經被堵死了。

薄修齊有點想嘆氣。

“你是怎麽死的?”一直盯着李老太太卻沒說話的封荊忽然開口問。

“哼,還不是我那不孝順的兒子和兒媳婦不肯……”李老太太語氣不滿地嘀咕。但因為原本她的聲音就不清楚、再加上有意壓低音調不讓薄修齊幾人聽見,所以根本沒人知道李家夫妻究竟不肯什麽。

李老太太嘀咕完,一雙凹陷的黑眼眶重新對準了封荊幾個人。“行了,話說了這麽多也算對得起你們了。”

聲音落下,李老太太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所有人的腦海裏瞬間閃過“危險”兩個字。

少年小白敏捷地拉着女人玲玲閃過了猛然沖過來的李老太太。撲了個空的李老太太也不氣餒,立刻伸手抓住了一旁動作慢了一步的一個新人。大約30幾歲、看起來也算健壯的男人就那麽輕而易舉被李老太太抓住了。緊接着發生的血腥一幕幾乎讓所有人想要嘔吐。

只見李老太太兩只青紫色的手微微一扯,被抓住的男人就被撕成了兩半。鮮血和內髒噴湧而出。

“昨晚是她殺了那3個老人!”女人玲玲驚呼。

“是啊。”

輕而易舉就解決掉了一個人的李老太太随手将屍體扔下,然後五指成抓直奔着少年小白而去。女人玲玲舉起手裏的錘子沖上去就想和李老太太拼命,可誰想到所謂的攻擊不過是虛晃一招。

半路折回,李老太太的真正的目标是她剛剛說要最後才殺的薄修齊。

雖然受傷的只是胳膊,但一來薄修齊本就不擅長運動、二來李老太太的速度雖然比不上之前的李小寶,但依然超出了人類能夠擁有的範圍。因此當薄修齊發現對方朝自己沖過來的時候,他幾乎已經躲不開了。

這大約就是自己總找各種理由翹掉體育課的懲罰吧。

李老太太青紫色的臉近在咫尺的時候,薄修齊忽然發現其實他對于死亡并沒有那麽懼怕。

“啊!”

千鈞一發之際,從旁邊伸出的腿踹中了李老太太,同時薄修齊感覺到眼前一花,整個人被拎着換了個位置。

是封荊。

一腳将李老太太踹翻在地,封荊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随後李老太太快速從地上爬起,一雙凹陷的眼眶死死盯在了封荊身上。

這個踹了她的男人順利吸引了她全部的怒火。“你找死!”李老太太不再理會薄修齊和其他幾人,直接朝封荊攻去。

封荊非常敏捷地閃過李老太太的攻擊、同時還手。事實上,兩人的動作快得幾乎讓在場的其他人看不清。

封荊的速度和攻擊力度都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擁有的。

薄修齊緊緊皺眉。

這封荊究竟是什麽人?

“封先生原來這麽厲害。”少年小白贊嘆道,剩下的幾個新人也滿臉興奮。

全程幾乎不超過10秒,李老太太突然發出一聲慘叫、緊接着轉身就跑。封荊沒有立刻去追,而是由着對方跑了幾步。

李老太太逃跑的方向并非是距離最近的院子之外,而是李家那個破舊的小房子。

“跟上去!”薄修齊明白封荊為什麽不抓人了。李老太太昨晚是從他們居住的房間的炕底鑽出來的。但他和封荊仔細檢查過整個房間,都沒有找到開啓炕裏機關的東西。此時李老太太不向院子逃跑,很有可能就是打算從炕裏的暗道逃走。

封荊在前,薄修齊緊随其後,少年小白和女人玲玲以及僅剩的3個新人在最後。一行人追進了房子裏。

他們趕到的時候,李老太太已經跑到了兩間卧室中的其中一間。原本平整的炕面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可供人通過的通道。

而李老太太半個身子已經進了通道裏。

“別過去!”女人玲玲一把抓住了冒進的少年小白。随後,炕面上的通道也關閉了。整個炕面又恢複了之前的平整。

“居然有地道!”3個新人想到自己昨晚就是睡在這種炕上,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了——要是運氣差點,他們恐怕早就死了。

“你看清了嗎?”薄修齊問先自己一步進來的封荊。

封荊微微搖了搖頭。

幾個人一陣沉默。

“咦,你們聽。”禿頂男人忽然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我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你們聽見了嗎?”

幾個人面面相觑。

“是家禽的叫聲。”

僅剩的7個人走出李家那間破舊的房子。院子裏原本寂靜無聲的環境消失了。他們聽見了村子裏遠遠傳來的家禽叫聲,住在李家附近的人家也亮起了燈,甚至還有村民打開門向外潑水的身影。禿頂男人小心翼翼湊到院子門前向外伸手,發現那堵無形的牆終于消失了。

“我們這是……安全了嗎?”3個新人既緊張又期待,3雙眼睛求知地看向4個老人。

“我們只是暫時安全。”女人玲玲和少年小白靠在一起,兩人松了口氣。“我們應該是熬過第一晚守夜的任務了。”

劫後餘生,3個新人臉上既悲傷又喜悅。女人玲玲和少年小白從李家的房子裏找了兩條被子,随意鋪在院子的角落、坐上去休息。

即使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也沒人肯去睡那種随時會鑽出東西的炕了。

“我們要不要去其他地方過夜?”新人姑娘努力讓自己無視院子裏同伴的屍體,小心翼翼地問。

“既然是守夜的任務,我們今晚還是在這裏不要離開比較好。”一番折騰過後胳膊更覺得疼,薄修齊朝新人姑娘笑笑。

3個新人見到4個有經驗的老人都沒有離開的想法、也就打消了離開的念頭。去裏面拿被子的時候,他們還順便給薄修齊和封荊每人帶了一條、而且還把僅剩的枕頭也給了兩人。

薄修齊把被子鋪在了院子邊緣靠近道路的位置。此時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危險已過的緣故,氣溫甚至都沒有之前那麽涼了。

“好好休息。”封荊很自然地坐在了薄修齊放好的被子上,他把自己那條被子扔在了薄修齊身上。“今晚雖然過了,但還有兩晚呢。”

少年小白和女人玲玲已經擠在一起睡着了。3個新人也每人一床被子挨得近近的。薄修齊把壓在身上的被子抖開,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你剛剛真的沒看到李老太太是怎麽打開炕裏的暗道的?”低聲,他湊到對方耳邊詢問。

感覺到耳朵附近傳來溫熱的呼吸,封荊勾了勾嘴角、反問道,“你說呢?”

薄修齊沒有接話,而是扭回身體把被子蓋在了身上。“喂,你做什麽??”被子底下,身邊的人居然伸手過來抓他。

“別亂動。”封荊輕松制住了想要掙紮的薄修齊。“胳膊讓我看看。”他自然早就注意到對方的胳膊受傷了。“不算我救你。我以為單就我們兩個一起偷雞跑去人家墳地裏烤着吃的交情,你應該對我有些信任了。”上午時他抓的那只雞最後被他和身邊的人偷偷在墳地那邊烤着吃了。甚至他還把最好吃的部分讓給身邊的小家夥了。

“雞是你偷的,火是你點的。”倒不是薄修齊吃完人家的東西就不認賬,而是他真的完全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應對封荊這個人。

“你究竟是什麽人?”由着對方檢查胳膊,薄修齊看向封荊,很認真地問。

月光下,戴着眼鏡的薄修齊因為怕冷,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鏡片後的眼睛雖然漂亮,但其中暗藏的警惕瞞得過其他人、卻瞞不過封荊。

“胳膊問題不大,回去好好養着不會留任何後遺症。”收回手,封荊勾了勾嘴角。“抓緊時間休息。”

“你說明天那群NPC會要求我們做什麽?”封荊不肯回答問題,薄修齊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順勢換了個話題。

“我會平安帶你出去的。”封荊用手摸了摸身邊人的頭頂,又在對方的警戒心升到極限前收回。“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風吹過,一夜無言。

封大佬:我就是辣麽優秀!【驕傲.jpg】

薄大佬:作者你給我粗來!說好了我是大佬呢?為什麽有人搶劇本!!!

封大佬:請問你期末體育課拿到A了嗎?請問你在健身房辦的年卡用了嗎?請問你一周運動幾次?

薄大佬:【被怼得啞口無言.jpg】

作者:所以說,武力廢神馬的就自動投降吧!【小算盤叮當響.jpg】

兩位男主角的身份還沒解開哈,小可愛們不要着急的說~~我們的兩位男主角都很帥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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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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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