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更)
019(三更)
國慶來臨,學校響應號召放了滿滿七天假,老師們布置的作業卻能堆成一座小山。
溫蔻算了算,用三天時間壓縮起來勉強能寫完,于是軟磨硬泡讓爸媽給錢她出去旅游。
溫行義說什麽都不同意。
“你一個小姑娘家出去旅什麽游?被人拐了怎麽辦?”
溫蔻:“不是一個人,我和同學一起。”此刻莊婉瑩同樣在家裏和父母作鬥争。
“就你們班那個小姑娘?”溫行義眉毛豎起來,“那更不行了,看着比你還文氣,好欺負,壞人專挑你們這樣的下手。”
溫蔻:“……爸爸,沒你想得那麽恐怖。”
溫行義騰地站起身去倒水,強硬地丢下一句:“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同意帶保镖。”
“……帶保镖還有什麽意思。”溫蔻撇撇嘴,不高興地窩進沙發裏。
許知梅坐到她旁邊,柔聲問:“想去哪裏玩兒呀?”
“還沒定。”溫蔻如實告訴她媽,“近一點就去上海,遠一點北京或者廈門……”
“上海啊,你小姑請我們過年去玩兒呢,不着急,北京和廈門太遠了,你又不熟悉,你爸爸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的。”許知梅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想不想去江城?”
“江城?”溫蔻愣了愣。
她還真沒想過,也沒聽說那兒有什麽好玩的。如果硬要說有,就是個全國聞名的黃鶴樓?
十一長假,跑過去看一棟閣樓麽……電視上又沒少見。
溫行義倒了杯茶回來,接道:“去江城可以,骁兒放假不回來,你正好去看看他,你去那兒我們也放心。”
“……”這就是除非去江城不然沒得商量的意思?溫蔻想了想,說:“那我跟莊婉瑩商量一下。”
于是當天晚上,溫蔻被莊婉瑩成功洗腦,應承下來,第二天上午收拾行李,下午就被爸媽親自送上了飛機。
兩個小時,飛機抵達天河機場。
站在傳送帶前等行李的時候,溫蔻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麽。莊婉瑩撞了撞她,“喂,看着點兒,快出來了。”
“哦。”溫蔻眼神一抖,像是如夢初醒的樣子。
莊婉瑩望着她皺眉:“怎麽了你?”
“沒什麽。”溫蔻笑了笑,“就是覺得好快,就到啦。”
莊婉瑩附和:“是啊,飛機好快的。”
溫蔻低下頭,想着他八月底過來的時候,坐的是一整夜的火車。
“師兄,我今晚有事,先走了。”
“行,去吧。”
楚骁從櫃子裏拿出一把鑰匙,邊走邊放手裏颠了颠,一路哼着小調下樓,坐在自行車上打電話。
對面提示音關機。
他皺了皺眉,又打,還是提示關機。
楚骁心沉了沉,特意看了一遍時間,八點半。他查過航班信息,那丫頭應該早就下飛機了……
正準備給溫行義打電話,突然有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
江城區號的座機。
楚骁心慌不已,按下接通後手指有些抖,“喂,您好?”
“你好,楚骁是吧?”對面一個沉穩男聲,“我這裏是珞珈山派出所,有兩個小姑娘過來求助,一個叫溫蔻,一個叫莊婉瑩,你認識嗎?”
“認識。”一聽說她們倆在派出所,瞬間安心了。
警察“嗯”了一聲,“那麻煩你過來領一下人。”
“行,這就來。”
與此同時,剛經歷過一番波折的兩個小姑娘依舊驚魂未定。
事情是這樣的。
她們倆在機場好不容易才找到機場大巴,結果忘了弄清楚應該坐去哪裏,上錯了車。走到一半問了人才知道路線錯了,只好在下車人最多的那一站跟着下了車。
恰好溫蔻的手機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死活開不了機,沒辦法聯系到楚骁,只好自作主張攔了輛出租車去江城大學。
司機是個本地大叔,說話聲音粗犷,一口聽不太懂的方言,語速快,話賊多,還天馬行空。
兩個小姑娘被吓到了,差點以為遇到了壞人,一路上提心吊膽,随時準備跳車。幸好最後車子平平穩穩地停在江城大學門口,才知道誤會人家大叔了。
大叔知道她們聯系不到要找的人,特地好心免費開了一段路,把她們送到最近的派出所,交給警察叔叔。
剛給楚骁打完電話的警察走進來,對她們說:“沒事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接你們。”
溫蔻乖乖點頭,“謝謝。”
“別客氣。”年輕的警察小哥搬了把紅色塑料凳子坐到她們面前,“小姑娘外地來的吧?出遠門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緊急聯系人的手機號背一兩個,這樣就不怕手機沒電了。”
溫蔻看了一眼正放在辦公桌上充電的手機,“嗯”了一聲。
警察小哥想了想,又問:“來接你們的是什麽人啊?”
“我哥哥。”
“她男朋友。”
兩個姑娘同時回答,警察小哥懵了懵,“到底是哥哥還是男朋友?”
“哥哥。”
“男朋友。”
警察小哥:“……”
“那什麽,青梅竹馬。”莊婉瑩明明白白的解釋,“她就是矯情。”
“……我沒矯情。”溫蔻軟乎乎地瞪她一眼,“我哥說,不能早戀。”
“掩耳盜鈴有意思嗎?”莊婉瑩一本正經地怼她。
警察小哥剛知道是個男的來接人,還有點顧慮,這會兒搞清楚狀況也就放心了,給她們每人倒了杯水,把電視打開,“我還有事情要忙,你們倆乖乖呆在這兒等啊。”
“好的。”“謝謝叔叔。”
“……叫哥。”
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兩人于是不再拘束,拿着遙控器換頻道。
過了不到二十分鐘,警察小哥重新進來,“小姑娘,你男朋友來了。”
溫蔻臉一熱,兇巴巴地瞪莊婉瑩一眼。
楚骁肯定都知道了……還指不定怎麽笑話她呢。
外面,匆匆趕來的人已經做好了登記。
莊婉瑩自覺地拉着行李箱先撤為敬,溫蔻一擡眼,就看見那個許久未見的少年走進來。
他個子好像又高了些,進門的時候微低了一下頭,發型亂了,應該是被風吹的,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那麽幹淨爽朗。身材依舊清瘦卻不孱弱,挺拔如松,裏面穿了件白色T恤,外面套着格子襯衫,休閑褲白球鞋,很簡單的樣子。
他站在她面前,垂眸,勾唇,一雙桃花眼裏蓄滿笑意,“男朋友來了,走吧。”
“……莊婉瑩瞎說的。”溫蔻咬着唇撇過頭。
“行,瞎說的。”他不和她争,依舊笑得很開心,一只手從休閑褲兜裏拿出來,推着她的肩膀走出去。
楚骁跟門口值班的民警打了聲招呼,自行車先放在那兒,攔了一輛出租,帶着兩個姑娘和行李箱去住的地方。
昨天晚上才接到消息說她們要過來,臨時找一個老師借了閑置的公寓,比酒店幹淨又安全。
一室一廳,兩個女孩子夠住了。
把行李歸置好之後,莊婉瑩朝兩人擠了擠眼睛,“那個,我就先去洗澡啦,你們倆,自便。”
說完拿着睡衣和洗漱用品鑽進廁所,關上門,過幾秒鐘就把花灑開得巨大聲。
客廳裏剩下一個低頭對手指的小姑娘,和同樣低着頭,好整以暇望着她的少年。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青澀的暧昧,溫蔻一想起他走前的那個吻,和這段時間以來兩人之間發生的變化,就覺得尴尬不已。
“餓了吧?”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走,帶你吃東西去。”
說到吃好像就沒那麽尴尬了,溫蔻瞅了一眼廁所方向,“可是……”
“吃完給她帶回來。”楚骁直接轉身開門。
溫蔻亦步亦趨地跟上。
乘電梯下樓的時候,她乖乖地跟在楚骁旁邊,臉上熱度就沒消退過,小心髒撲通撲通的,雖然沒有像敲鼓那麽誇張,可也明顯超出了正常範圍。
她總怕這人又和上次一樣,不打招呼就低下來親她一口。
會羞死的。
“別跟個蘑菇似的。”腦袋被用力揉了揉,頭頂傳來楚骁低沉的笑聲,“我不親你。”
溫蔻擡頭望着他,天真的目光将信将疑。
“在你點頭之前我盡量忍住,可以了吧?”他一向是個霸道的人,能說出這話,可見誠意十足了。
溫蔻把手揣進衣兜裏,腳尖在地上畫圈圈,很敷衍地回他:“嗯。”
電梯到了,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楚骁走了一路都很規矩,直到小吃街路口,才把手伸向她。
溫蔻心底“咯噔”,“……幹什麽?”
楚骁淡淡地開口:“牽你。”
那瞬間,溫蔻不禁晃了晃神。
他一只手仍在褲兜裏,側身偏頭望着她,習慣性地揚起一邊唇角,壞壞的,像極了多年前稱霸花園巷和學校的那個小痞子。
楚骁這個名字在一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威懾力,并不只是因為學習成績。
如果說壞學生讓老師頭疼,那楚骁大概屬于那種能讓班主任頭疼到徹夜難眠的學生。
打架鬥毆少不了他,組團逃自習少不了他,可不管做什麽壞事,總是恰到好處全身而退,就算手下小弟不夠機靈被抓包,也絕不會把他給抖出來。
他不管走到哪兒,永遠都是一副老大的派頭,身後跟着一溜的壞學生。
而這個壞學生的頭頭,學習成績好得逆天。
溫蔻沒留意過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懂事的,開始安安分分地上課上操上自習,不再帶領着那群吊兒郎當的男同學招搖過市。只是剛才恍然驚覺,十五六歲或更早時候的他在記憶裏似乎已經離開太久太久了,久到畫面模糊不清。
“怎麽,不讓牽?”楚骁見她沒反應,唇角彎起的弧度反而更大了,不疾不徐地說,“那行,走丢了再去派出所接你。”
溫蔻突然被他取笑,頭腦一熱,嘟着嘴把手給了出去。
初秋夜涼,少年熱乎乎的手掌包裹住她,渾身都暖了。
楚骁望着她低低地笑了一聲。
溫蔻忙解釋:“我……我不記得去派出所的路。”
話音剛落,她就恨不得咬了舌頭,這說的什麽跟什麽啊……
骁哥:來,跟我念——男,朋,友。
溫小蔻:……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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