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醉酒
醉酒
今日是謝琬琰生辰,謝琬珊昨日便将精心準備的生辰禮奉上,今日謝琬琰早早上街,打算去首飾鋪子裏看看新上的款式,順便挑兩件稱心的送給自己。
縱使并不缺這些,但新首飾總會讓女孩子們心生歡喜,尤其是在生辰這日。
鋪子裏,謝琬琰一件件看過新上的東西,覺得自從換了匠人,東西也精巧許多,因此,鋪子裏的客人也漸漸多了。
街上,于書白正陪着康華縣主去挑新款的衣料制新衣,出了布莊的門正要上馬車,就看見了對面店裏的謝琬琰。
于書白叫住康華縣主:“縣主,你看那,是不是郡主?”
康華縣主向那邊打量一眼,看見她就想起昨日唐栩的無視,原本還不錯的心情立刻跌到了谷底。
可于書白又缺心眼地道:“縣主,郡主手裏的金絲軟玉看着水頭極好,但像是男子的款式,不知是要送給什麽人?”
康華縣主本來踩着轎凳的步子停住了,退下來袖子一甩:“走,進去看看。”
謝琬琰正仔細看着這塊軟玉,她覺得這橘紅的顏色與樓寅很應,剛想讓人裝起來,卻被康華縣主一把奪過去。
康華縣主得意地甩了甩手裏的軟玉:“掌櫃呢,這東西我要了,付銀子。”
言罷,挑釁地看着謝琬琰。
掌櫃一臉難色,道:“這位小姐,這位是我們的東家,更何況買東西要講究先來後到,東西是東家先拿的,您……”
謝琬琰只覺得康華縣主這行徑實在幼稚,她們二人除了在忠王府發生了點口舌之争,也沒什麽深仇大恨吧?何況她也致歉了,但這兩日不知道她那根筋搭錯了,一直來找麻煩。
她的氣度這樣小麽?
這麽多年第一次有親人陪伴過生辰,今日謝琬琰只想心情愉悅,并不想與這位嬌蠻大小姐糾纏,于是沖掌櫃擺擺手,道:“縣主喜歡就給縣主包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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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拿起一只玉镯查看。
掌櫃很快把東西包好恭恭敬敬地遞上去,康華縣主頗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見謝琬琰像沒事人一樣扭頭不理她,氣得上前一把奪過玉镯,道:“這個也給我包起來。”
她就不信這樣過分了她還不生氣!
謝琬琰示意掌櫃的繼續包起來,給店裏增添銷量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如此重複了幾次,康華縣主臉被氣成了豬肝色,一把奪過謝琬琰手裏的一只镂空玉蘭珠釵,丢在地上,語無倫次:“你、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聽了,這不都給你包起來了麽?”釵子上的玉蘭花被摔掉了,謝琬琰惋惜地看了一眼,無奈扭過頭吩咐掌櫃,“既然摔了,也給她包起來吧。”
康華縣主臉色被氣得通紅,氣憤道:“我、不、要!”
謝琬琰嘆氣道:“縣主你到底想做什麽?”
原本她還有點生氣,可這縣主的手段過于拙劣了,就像個跟在大人身後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康華縣主一噎,可見謝琬琰雲淡風輕的态度,嘴上又氣道:“你是這鋪子的東家,你們鋪子的東西質量不好,難不成想強買強賣!”
“你碰了沒?”
“碰了。”
“那你就是不小心弄壞了東西不肯賠?”
“我才沒有!”她才不是那種弄壞了東西要賴賬的人!
“那你就是仗着自己是皇親國戚膽大妄為?”
“不是!”
康華縣主神色凝滞,她才不是這個意思。她明明是氣昨日唐栩的态度和不清不楚的關系,可這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呢?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樓寅撥開人群走進去,擋在謝琬琰身前。
他今日本欲想早早去謝家把謝琬琰去樓府,聽謝家門房說她出來了,便來街上找,一到就看見這一幕。
樓寅常年練武,要比同齡的男子還矯健許多,更何況是養在深閨的嬌小姐。在謝琬琰和康華縣主之間一站,仿佛一座結實的塔,這塔認為妹妹受了欺負,臉色也不好看。
這塔橫眉怒目,康華縣主心中發憷。
樓寅腰間佩劍,一雙鷹鈎的眸子盯着康華縣主:“你想幹什麽?欺負我妹妹?”
康華縣主吓得閉了閉眼,向後退了兩步,貼到後面的于書白身上。
謝琬琰把樓寅拽到自己身後,道:“哥哥別管了,她年齡應該比我還要小些,你別和她一般計較。”
于書白偷偷在後面拉拉康華縣主的袖子,道:“縣主,要不我替您買了,您別生氣了。”
康華縣主不情不願道:“我又不是買不起。”
“那就給縣主包起來吧。”
掌櫃的把東西裝好遞過去,于書白道:“我來付銀子吧。”
康華縣主道:“用不着。”
付了銀子,臨走前還不服氣地看了謝琬琰一眼。
事情了結,周圍的人也都散了,謝琬琰挑了幾件東西就與樓寅一起出去:“哥哥不是說好了隅中之時來接我麽?怎麽還來早了?”
“祖父和父親今日特意告了一日的假,現在府裏都準備好了無事了,便想着早些去接你。”
謝琬琰上了馬車,樓寅騎了一高頭大馬在車旁作侍衛的角色,看他結實的身量,謝琬琰甜滋滋地想,有人撐腰,有人保護,這感覺真好。
進了樓府,庭院已經被下人們提前打掃得幹幹淨淨,謝琬琰才進到廳堂,就見樓騰神神秘秘拿了一只黃梨花的大匣子過來,伸長了脖子好奇裏面是什麽東西如此神秘。
樓寅笑着道:“打開看看。”
謝琬琰把蓋子掀開,竟是滿滿一大匣子各色寶石。
五彩缤紛透亮閃耀,真如路娴所說要把人的眼睛亮瞎了,一把抓下去大塊的寶石在手指縫裏漏下去,謝琬琰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就是路娴說的東西,祖父和舅舅竟然真的財大氣粗地給她弄來了?
樓騰大笑道:“就知道你滿意,上次就聽你說喜歡,拿這個做生辰禮準不錯。”
“你舅父可是專門去問路娴家的镖局,廢了好大功夫才買到的,這一大匣子可把你舅父大半輩子的私房錢都搭進去了。”
謝琬琰抱着匣子,甜笑道:“謝謝舅父。”
她只不過是随口一說,舅父就放在心上了,心細如發,溫情觸動人心弦。
午膳擺在了庭中,庖人是特意聘請的,擺了一桌,食材上好,道道精致,以往樓家父子三人從未因為一頓飯這樣奢侈浪費,但今日高興,便破了一個大例。
他們也并不喝酒,知曉謝琬琰不勝酒力,生怕酒氣熏到她。
“你和你母親一樣,一飲酒就要迷迷糊糊了。”
提起母親,謝琬琰心裏一軟,道:“祖父,舅父,給我講講我母親的事情吧。”
樓績哽咽了下,傷懷道:“你母親從小就乖巧聽話,溫柔娴靜,你外祖母去得早,從小就是我和你舅舅拉扯大的。雖然我們習武,可你母親自小喜愛詩書,滿腹經綸,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我們兩個粗人,衣服靴子破了,你母親那雙巧手三兩下都能補好,這麽好的孩子,可就嫁給上了謝季那個鼠輩!生生的沒了命……”
“謝季當年人模狗樣地來咱們家提親,言之鑿鑿,哄得我們答應了,誰知道他那麽不是個東西!”
樓績絮絮叨叨:“阿琰吶,外祖父也聽說了那永寧侯世子不怎麽樣,狗馬聲色,渾渾噩噩,待過些時日一定去給你退婚,你以後找夫婿可要擦亮眼睛,不能重蹈你母親的覆轍……”
“那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外祖父給你把關,千萬別和你母親一樣,三言兩語讓人哄騙了去。”
“像陶恩那般聲色犬馬,沉湎酒色的廢物是萬萬不可的,還有像你父親那樣表裏不一,巧言令色的也不成,還有長得太好的那種不行,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實際就是個繡花枕頭一草包,位高權重的更不成,那些男人有了權勢就變壞了,以後你受了欺負我們都沒辦法給你撐腰……”
樓績說累了喝了口茶潤潤嗓,繼續道:“心機過深的不成,阿琰你這麽單純的孩子鬥不過他,太過平庸的也不可,那樣的男人才配不上你,當然,過于出色的也不成,那樣的慣會招蜂引蝶,女人撲上來一大把,你可招架不住,太過粗鄙的……”
謝琬琰把樓績的話都暗暗記在心裏,決定要乖乖聽長輩的話。
樓績最後結尾道:“這些都是最基本的,你若是真有心儀的人,一定要先帶來與你外祖和舅舅看看。”同不同意就要另說了。
樓騰嘆氣,雖然父親說得他覺得也都對,可照這個标準,把世上的男人都翻個番也找不出個合适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樓績絮叨到情深之處,眼淚就要落下。
謝琬琰見了,急忙把帕子遞上去給外祖父拭淚,慌忙道:“……外祖父,別哭。”
謝琬琰這頓午膳一直吃到了酉初,樓績還欲喋喋不休,可樓府的管家急匆匆進來道:“大人,軍營來人稱有緊急軍務,召集三位大人去一趟。”
樓績面露難色,軍務緊急,可他還沒說完,再者還沒把阿琰送回去,
謝琬琰看出他們的難處,道:“祖父快帶着舅舅和哥哥快去吧,謝府距離這裏就兩條街,金素和杜若都陪着我,您不用擔心”
樓績一陣感動,他外孫女多麽體貼,多麽善解人意。
樓家三人都離開了,謝琬琰也上了馬車要回謝家,直到杜若稱徐公公在後面,謝琬琰才想起,好像霍暄說今晚要帶她看花燈。
今日值得開心的事太多了,竟把這抛之腦後了。
轉頭一看,果真是那輛熟悉又豪華的馬車,徐公公正站在車下等着她,見她懷裏抱着一只大匣子,恭恭敬敬道:“郡主上去吧,奴才幫您拿着。”
謝琬琰被金素扶下來,又踩着轎凳上了另一輛馬車。
金烏欲落西山,外面天色有些暗,可車廂裏,那兩顆碩大的夜明珠發着光驅散了昏黑,車中明亮到連人臉部肌肉的細微變化都能看清。
車裏沒有開窗,密閉的空間裏只能聽到她的清淺呼吸。明明沒有熏香,可謝琬琰卻嗅到了一絲極淡的香味。
是霍暄身上伽南香的味道,像無數只蟲子鑽進她的鼻子。明明很寬敞的車廂,卻忽然逼仄得她呼吸上不來,這奇怪的、無由頭的感覺讓她有些心驚。
上回乘這車沒有這樣奇怪的感覺。謝琬琰抿着唇打量了一圈車內,身體的本能讓她放輕動作坐到右座,斂着衣角不出聲。
雖然花燈畫舫雖吸引人,但她卻有點些後悔了。
霍暄在車裏坐着半阖着眼,感覺到她進來,眼睛緩緩睜開,輕飄的聲音似在雲邊傳來,但不容人置喙:“坐這麽遠做什麽?進前來。”
在他的語氣神态中窺不見半分異常,可謝琬琰覺得就是有哪裏不一樣了。雖不情願,但霍暄語氣中的威壓仍讓她向他的方向挪了一點點。
她謹小慎微的樣子,像一只在出了窩覓食的兔子,畏首畏尾。
霍暄扯了下嘴角:“再前一些,你是做了虧心事了麽,怕什麽?”
對呀,她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麽。謝琬琰心頭的異樣沉下去,說服自己向前面挪了一大塊,兩人間只餘下了不足兩尺的距離。
這不足兩尺的距離,讓謝琬琰覺得鼻尖嗅到的香味更濃烈了,侵入人的五髒六腑。
“今日玩得可開心?”霍暄問的話和素日裏的一樣平常,只看了她一眼,又阖上了眼皮。
正是這平常讓謝琬琰心中稍慰,故作輕松道:“開心。”
“——舅舅今日還送了我一大匣子寶石……”謝琬琰巴不得多說些話讓自己別再胡思亂想。
馬車駛到了望春樓,這是蓮湖邊上的一大酒樓,足有五層高,集聚會宴飲、笙歌樂舞、品茶文會于一體,是整個京城最大的休閑場所,達官貴人商賈富戶的聚集地。
有一主事的出來迎接,垂手弓腰帶着他們二人登上了最高的一層,進了一間雅間,此間兩扇檻窗向外開,正對蓮湖,位置極佳,從此往外眺,從東到西,整個蓮湖的風景盡收眼底。
霞光為碧波粼粼的湖面綴上了別樣的光彩。
謝琬琰自上而下望着湖面倒映出的燈光點點,她曾與外祖父來過一回,原以為只是白日繁華,卻沒成想到了紅日半落之際,樓中更是忙碌,瞪圓了杏眼,不免咂舌。
霍暄看她杏目圓睜,摩挲下手上的扳指,淡聲道:“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一會花燈點起便攜你游湖。”
白玉碟中放着各色糕點,最普通的棗泥山藥糕都做的與旁處不同,棗泥被搗得綿綿的,壓出了精致的花紋。
謝琬琰咬着點心看向窗外,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瞟着霍暄,他朗目疏眉,卻神情不明,寡言冷淡,讓人不敢直視,難以從他面上窺見心底想法。
雖窺不見,但她就是覺得他今日詭異得很。
雅間裏只有謝琬琰輕輕的咀嚼聲,氣氛冷滞,她想熱場,便幹巴巴道:“這點心不錯……”
霍暄見她帶怯的樣子嘴角又扯了些弧度,道:“喜歡就多吃些,以後可能就吃不到了。”
這話讓謝琬琰心裏發毛,有種馬上要被遏住脖子的驚悚感,不敢再看他,愈發後悔今日跟着出來,索性把頭徹底偏到窗外,機械地咬着手裏的糕點。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對面的花燈在一瞬都亮起了,夜色中燈火悠悠的光照亮了一切,樓臺亭榭,滿池湖水,令人心怡,撫平燥畏。
但謝琬琰依舊心慌。
“主子,畫舫準備好了。”徐盛的聲音從外傳入。
“走吧。”霍暄站起來,撫平袍子上的褶皺,往外走。
謝琬琰長呼一口氣,可算能逃離這了,這地方她下次再也不要來了……
湖上已經漂了幾只畫舫,但這只顯然更大更精致,更大的畫舫應該能駛的更穩吧,她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的,船上不會又只有兩個人吧,謝琬琰胡思亂想着上了畫舫,說不上是興奮居多還是膽怯居多。
船艙很大,尋常家中的家具都有,供人休息的小榻,貼艙壁放置的博古架,角落裏的盆栽。樓裏的管事已經将一切準備妥當,窗邊的小桌上貼心地擺了膳食和一只精巧的小壺。
他們對坐在桌前,謝琬琰不敢看他,便望向岸邊高臺上舞姬婀娜有致的腰肢,聽琴師泠泠琴音,轉移注意力。
縱使隔得遠也能看出舞姬的舞姿很美,謝琬琰想,怪不得京中許多纨绔子弟喜豪擲千金博美人一笑。
謝琬琰先前吃多了甜膩的糕點,現下喉嚨幹澀,嘴唇翕動下,道:“我能喝些東西麽?”
“沒說不讓你喝。”
謝琬琰聽了如得特赦,拿起往桌上的小壺就往杯中倒了一大盞,擡起手臂要往嘴裏送,霍暄也不制止,深看着她動作。
微涼的液體進入口腔,讓謝琬琰口中潤了些,不及細細品嘗是何滋味,就已經咽下,可喉嚨間微辣的觸感告訴她,這是酒。
謝琬琰就算此時想吐也來不及了,喉裏嘗過潤感讓她覺得舒服,貪戀酒液帶來的滋潤,索性将那一大盞喝下。
杯中見底,謝琬琰還想倒一盞,一只手扼住她的手腕,道:“別喝了,你的酒量如何自己心中沒數麽,當心明日頭疼。”
謝琬琰後知後覺應了一聲,緊繃的身子也漸漸放松下來,道:“您今天心情不好?是遇見不舒心的事了?”
霍暄似笑非笑:“你覺得呢?”
謝琬琰撇撇嘴,我知道還問你。
畫舫慢慢駛離岸邊,但仍能看到舞姬和着節拍的動作,美人的楊柳腰,玉藕臂晃得謝琬琰眼睛生疼,她眼前富有節奏地出了重影。
酒意加持,不一會的功夫,臉頰燒紅,頭也有些暈暈乎乎,只有微涼的晚風打在她火熱的頰上,讓她清醒一些。
畫舫随着水波輕輕蕩漾,湖上月兒也蕩漾,謝琬琰不由得嘿嘿笑出了聲。
霍暄也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好看麽?”
謝琬琰傻笑着點點頭,站起來,手臂學着舞姬的樣子揮舞着,搖頭晃腦,軟綿綿的身子東倒西歪,邊跳邊問:“我跳的好不好看?”
霍暄倏得笑了下,小醉鬼。
謝琬琰見他笑了,便認為是認可自己的舞技,興奮過頭揮舞更快,酥|軟的雙腿站立不穩要踉跄倒地,一只手臂先一把将她腰肢攬過,順勢跌在了一具堅硬的胸膛裏。
這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讓謝琬琰吓得瑟縮了下,後背在那具堅硬的胸膛上貼了貼,兩人身體隔着薄薄衣料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待适應了,她想要站起來,可雙腿無力,試了一次沒成功,用潔白的貝齒咬着唇表達自己的不滿。
她暈乎間想了個辦法,翻身扶住霍暄的肩膀,想借力站起,可軟綿綿的身子讓她使不上力,再一次跌坐在他懷裏。
謝琬琰委屈了,頭抵住霍暄的下巴哼唧道:“我要起來……”
霍暄見她這蠢樣子覺得胸腔中郁氣在消散。這單純,有時甚至有些傻氣的兔子怎麽能蹦得出他的手心?
手撫住她的後腦,從後腦的烏發移到修長白皙的脖頸,像撫摸小動物的毛發那樣輕撫了幾回以示安撫,謝琬琰果然安靜下來。
霍暄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在她耳邊低喃道:“哥哥幫你站起來好不好?”
謝琬琰擡頭看着他,眨眨迷蒙帶着水汽的雙眼,像是兩顆剝了殼的荔枝,水淋淋,霧蒙蒙,這具堅硬胸膛傳來的熱氣正讓她難受,此時一聽這話,忙不疊地點頭。
霍暄的唇輕輕擦過她的耳垂,像是羽毛輕撓了下,引得她心中癢癢的,他聲音低啞,像她方才喝的酒,誘人犯錯。
“那你要怎麽報答?”
報答?謝琬琰完全溺斃在酒香中了,大腦已經不會運轉,迷茫無措地看着他。
霍暄見她像是只迷路的幼獸,怯生生地等着主人去救,讓人想愛撫她一番,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肩,啓唇道:“小可憐,你覺得舞姬們穿的好不好看?”
謝琬琰迷蒙着點頭。
“确實好看。”霍暄低沉的聲音帶了誘哄,偏偏又低啞得像最醇最烈的酒,“你也穿上那衣裙,跳給哥哥看好不好?”
跳舞?可她不會呀。
舞姬們的衣裙露出纖纖玉足,只是薄薄的一層紗,腰間還是镂空,透出優美的曲線,衣角墜的鈴铛随着旋轉叮當作響。
穿它跳舞…好羞恥……可她好想去榻上休息……
猶豫了陣,眨着懵懂的鹿眼做出決斷,靠在他胸膛上的腦袋迅速點兩下,微亂的發絲蜻蜓點水般擦過他的下颌,霍暄滿意了,兩只手提着她的肩,扶着她站穩在跟前。
畫舫很穩,又有人扶着,謝琬琰站住了,努力睜開眼,瞄準前面不遠處那張供人休息的小榻,軟着腿慢慢向前走。
酒意一陣陣湧上來,謝琬琰量淺,若是之前還有半分理智,現在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只有前面的小榻呼喚着她,讓她靠上去好好休息。
她走的很慢,扶着艙壁一點點挪過去。
霍暄暇笑着看她費力走過去,看她把身子倚靠在榻上,然後緩緩滑下去,躺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全身放松,兩臂舒展,姣好的身姿完完全全顯露出來,在不堪一握的細腰襯托下,那身前的隆起格外顯眼,呼吸間微微起伏,勾人心癢。
勾的人脾氣徹底沒了。
艙裏點着明燈,似乎是嫌棄屋裏太亮了,謝琬琰眉心攏蹙,用手捂住眼睛,随手扯過放在一旁的紗巾蒙在臉上。
霍暄輕笑一聲,走過去直接坐在榻上,把輕紗于她眼上掀開,忽亮的環境讓她有些難以适應,睫毛顫顫,又想去拽紗巾,一只大手摁住了她的小手,她睜不開,耳邊聽到一陣的聲音:“別蒙了,憋壞了怎麽辦?”
謝琬琰委屈巴巴地想把手抽回來繼續抓紗巾,卻被鉗制地無法掙脫,可惡劣的聲音就如魔鬼,存心要折騰她:“你說,憋壞了怎麽辦?”
謝琬琰翻了個身躺到裏面不理他,霍暄唇邊吐出一聲冷笑,可聽她呼吸漸漸平緩,似要睡着,就出手捏住她透紅的鼻尖。
肺中沒了空氣,憋得謝琬琰眼角沁出了點點淚花,檀口微張汲取新鮮空氣,身子也順勢翻過來,喃喃道:“睡覺、求求你、我想睡覺……”
這軟綿綿的央求讓霍暄軟了心腸,胸間的郁氣消散,也不急着要個回答了,捏住她鼻子的手松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道:“睡吧。”
她那微張的小口緩緩閉上,兩片唇瓣像是熟透了的漿果,紅潤飽滿,引人采撷,霍暄伸出拇指,輕輕摸了下這軟糯的唇瓣,低下頭,在唇瓣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随後拉過一邊的薄被給她蓋上,起身将畫舫裏的燈火滅掉,只留小小的一盞照明。
次日,晨間還有些涼,湖上冒出的第一縷陽光打在謝琬琰的眼皮上,她卷睫抖了抖,随後睜開眼。
昨日喝酒後的發生了什麽已經記不太清了,但卻對像個傻子一樣張牙舞爪學舞姬跳舞的愚蠢舉動印象深刻,還有霍暄看着她發出的嘲笑。
偏頭看見霍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謝琬琰就臊得臉通紅,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指甲泛白抓着被子将頭蒙上。
這樣的場景不是第一回了吧?
謝琬琰悲從中來,喝酒誤事真乃前人經驗之談,她就喝過兩回酒,兩次醒來都能遇到尴尬到腳趾摳地的景象。
不過聽他昨夜都笑了,他的怪脾氣應該消了吧?
謝琬琰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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