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馬車

馬車

大理寺內,除去院內守衛,幾名官員皆站在院內,為首的着紫色官袍,約到不惑之年,身形臃腫,挺着肚腩,與其後身着緋色官袍二人竊竊私語。

為首的正是大理寺卿。見徐盛推門而入,三人立刻站好,又見霍暄與謝琬琰入內,立刻挺着大肚子叩首。

霍暄道:“免。”

三人站好,霍暄不說話,三人又不敢直視,低頭與地面相觑,氣氛又瞬間凝滞,最後還是謝琬琰道:“這一趟,是奉是太後懿旨,準我來大理寺詢問下樓寅案情經過。”

徐盛捧着楊太後旨意宣讀,而後大理寺卿接了旨,畢恭畢敬捧着。謝琬琰問道:“那您方便帶我去看看何校尉的屍首麽?”

按理說,案子沒查清楚前,非本司相關人員不得探聽有關無證,但此時雖有太後懿旨,但又有皇帝在旁。他到底是要做個鐵面無私、勇抗上意的直臣,還是順手推舟答應了?

簡大人眼中冒着精光,瞄一眼霍暄,見其不言不語,當下有些慌張。但随即一想,清陽郡主拿着太後懿旨來大理寺,關皇帝什麽事,但素來不愛管閑事的皇帝竟陪着郡主來了,二人又是什麽關系?此事定有蹊跷……

想地入神,還沒清楚其中利害,又聽謝琬琰道:“簡大人?簡大人?……簡大人?”

簡大人被這三聲喚醒,多年官場的警覺讓他預感,須要賭一把,心一橫便道:“郡主要去自然可以。但此間入夏,何校尉身死三日有餘,雖不至于腐爛發蛆,但屍體變色有異味是正常現象……”

謝琬琰:“既然來了,自然要看看才可安心。”

若是早幾日,霍暄定不同意,但自前日争吵,今日和好後,他也算看清了謝琬琰對樓寅事情的上心程度,知她若不解開此事心結,二人日後還會再生龃龉,也便不制止。

簡大人見霍暄神色未異,恭敬俯首道:“陛下也要去麽?”

“走吧。”

簡大人心知此事賭對了,便領着衆人在官署內繞了幾個彎兒,到了後院一排烏瓦堆砌的小屋處,一排約莫有個數十間。

簡大人道:“此處便是驗屍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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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暄道:“開門吧。”

霍暄親自踏足驗屍房,也是第一回。從外向內看,屋子不大,房內空曠,只在正中擺放一張停屍床,上面一具蓋了白布的屍體,四周擺了矮櫃,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房內是暗色牆壁,給這狹小的空間添了幾分陰森。正對着大門的牆壁上皆挂着驗屍工具,或是造型奇特的錐子,再或是小鏟子,皆幫着棉布。

屋內有兩個仵作業已在此處等候。

謝琬琰甫一進去,便聞到了屋裏的一股臭氣,像不新鮮的肉類發出的腐味,又帶了些酸氣。這一下沖的她想捂住鼻子。

霍暄給她遞過一條巾帕,謝琬琰也不客氣接過,捂住口鼻,帕子上一股淡淡的松柏香,讓她的鼻子舒服很多。

簡大人示意仵作把白布揭開一角,就露出何煥一張略顯浮腫的蒼白、無血色的臉,臉上有些部分已經變黑變灰,看不出生前面貌了。但臉上血痕,讓人一看便知其生前與人鬥毆過。

謝琬琰第一次見到屍體,還是停放了三天的屍體,視覺的沖擊讓她登時心中一震。

簡大人問道:“郡主還要再掀麽?”

霍暄道:“不用了。”

謝琬琰道:“簡大人,他身上的傷驗過麽?”

簡大人道:“發現第一天就已驗過。他身上有多出淤青,據調查,應是與樓大人争執所致。其中最重的一處肋骨骨折後,紮進肝髒裏,仵作蒸骨後,其斷骨呈紅色,說明乃是生前所傷。”

謝琬琰心想,這處應該是表哥所打的。急切道:“是這處致死的?”

簡大人解釋道:“郡主莫着急。這處雖看着嚴重,但無論出血量還是紮入深度,都遠不到致死地步。我們也詢問過樓寅何煥二人鬥毆後的軍醫,當時所判也是皮外傷,不足以致死。”

即使相信不是樓寅所為,但謝琬琰聽了這番話,仍是心中稍安,又問:“那樓寅的嫌疑洗脫了?”

簡大人道:“自然是。這兩日我們又取證過,樓寅下值後直接回了樓府,是其同僚将其送回的,能算認證。回去後,至第二日,發現何煥身死前,并未出過樓府,可由樓府下人與相鄰街坊作證,便也不存在沖突後報複行為了。嫌疑自然洗清。”

徹底籲去兩日來壓在心頭的濁氣,謝琬琰語氣也輕快了:“多謝簡大人解惑。我先替外祖父和舅舅,多謝您斷案嚴密,執法公正了。”

“哈哈,郡主謬贊了。”簡大人道,“郡主還有什麽要問的?”

謝琬琰道:“問了這許多,就已經很勞煩大人了,再問就怕幹擾大人辦案。還是祝大人能早日能查出真兇,還何家人一個真相,不負大人青天的名聲。”

簡大人笑道:“不勞郡主說,這也是我們份內之事。”

心道這郡主不僅心清眼明嘴巴甜,說起場面話也不含糊。只問該問的,不該問的也不多好奇,怪不得讨人喜歡。

昨日簡恩伯順着他妻舅的面子,請他吃酒,旁敲側擊地打聽了樓寅的案子到底要怎麽判,今日大理寺就來了本朝最大的佛。也幸好他昨日也是含糊其辭,不辯所以,可見做官還是有些底線的好。

謝琬琰疑窦已解,簡大人又恭恭敬敬地送走霍暄一行,忍住內心激動,令人關了大門,與方才的幾個心腹湊在一處,絮語道:“看見了嗎?賭桌盛齋坊的酒菜,皇帝就快立皇後了……”

馬車裏,謝琬琰此時眉頭徹底舒展,看向坐在主位的霍暄問道:“那既然已查清楚我表哥不是兇手,那他養好傷後還要停職多久?什麽時候能複職?京中風言風語的始作俑者又怎麽辦呢?”

雖未言明是誰,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霍暄盯着她道:“樓寅是自作自受,用此事多磨磨他的性情是應該的,等兇手徹底查清了,自然讓他官複原職。至于其他,順其自然。”

謝琬琰對上他的眼睛,倏然道:“這算是馭人之術麽?”

“是。”話音剛落,霍暄便答,同時看着她的眼睛,不放過她臉上絲毫細微情緒。

謝琬琰忽然淺淺的笑了下,道:“我一會能不能再去一趟樓家,再回謝家?”

霍暄雖然對謝琬琰解決事情就離開略有不滿,但對她坦誠報備行程這件事還挺滿意。這證明,無論表面還是內裏,他們的關系徹底變了。

謝琬琰伸出手,輕輕抓住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摩挲他左手上的紫玉扳指,道:“哥哥,這只扳指很适合你,很好看。”

車內的空氣粘膩幾分。

霍暄的眼神一下變得危險,手上溫軟的觸感不容忽視,半晌,還是拉開那只的細嫩手。

手被拉開,謝琬琰不語。

霍暄:“地方到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馬車停在樓家旁邊的小巷裏,車一停下,徐盛立刻搬了腳凳,扶着謝琬琰下車,便笑邊道:“小樓大人這一劫過的,有驚無險,今後仕途定會步步高升,奴婢先在這裏給郡主道喜了。”

“那就借徐公公吉言了。”

看着馬車消失後,謝琬琰才轉頭進了樓家的門。

今日樓績在家,有祖父震懾,樓寅沒鬧出什麽幺蛾子。謝琬琰特意挑了個樓寅不在的時候,将今日大理寺之事告訴了樓績樓騰父子二人。

末了又道:“我特意進宮求的太後懿旨,才打聽到了。但表哥已經洗脫嫌疑之事先不給他說了,讓他自己再急兩天,再多吃點苦頭。”

“樓寅那小子,惹下的麻煩讓妹妹收拾。”樓績咬牙,又嘆氣道:“外祖父也算能放心了……是該好好讓他記住這個教訓,要不下回做事還是不長腦子。”

謝琬琰回到謝家已是暮色四合,金素今早聽她吩咐辦好事也回來了,院中一排站了幾個家丁。

皆是身長八尺,肩寬背厚的大漢,其中最為顯眼的一人站在正中,金素指着他道:“姑娘,我今日拿着你給的銀子,雇了這些人。至于中間這個,就有些特殊了。”

謝琬琰開玩笑道:“怎麽特殊了,長的壯實?花的銀子多?”

“當然都是一個價了,壯實嘛……”金素上下看了兩眼,俠促一笑,“這确實……他叫黎臺,我今日在城南市場那遇見的他。他缺銀子,上了家富商小姐比武招親的擂臺,給人代打,結果被發現,那富商叫了十幾個家丁要打他。”

“他在十幾個家丁裏不落下風,我看他武藝屬實不錯,就想雇他給姑娘做工,絕對不虧。”

謝琬琰附和:“不錯不錯,武功是其中最好的,花的銀子卻一樣,金素都會勤儉持家了!”

金素哼笑道:“我給姑娘能省些便是些嘛,雖然不缺,但能省些就省些嘛。黎臺,你過來。”

中間的大漢上走上前一步,看得出功夫穩紮穩打,道:“我之前一直都是跑镖局的,這次出了些事,被解雇了。初次來京城,之前也從未給人做過看家護院的活計,不過你既然雇了我,問自會好好看家護院。”

謝琬琰眉梢一挑:“誰說只是看家護院?”

金素滿臉疑惑,黎臺也道:“有何事盡管吩咐,我之前便是押镖的,別的事也會些。既然出了銀子,除了違反律法的事,其他我自會盡心盡力。”

“這你放心,肯定不會讓你違反律法的。”謝琬琰叫他上前,低語道:“我父親在浮翠巷裏養了個外室。你去那,把她和我父親的事,查個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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