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火丘雀(5)
火丘雀(5)
哈倫迦領地是丘涅的南邊境,其南方的海洋也歸其管轄。
丘涅的最南端有一個向陸內凹陷的大U型港灣,一年中風浪少,不起大潮,邊岸地形平坦,土地紮實,本應是對外貿易的良港,在大航海時代也曾千帆競渡,但因為目前三國局勢實在緊張,現在仍為捕魚船的地盤。
而與這個U型港灣連成一個橢圓的,則是一長串弧形島鏈。
這片有諸多大島嶼以及無數島礁連成的島弧鏈,正式名稱為:海島連礁。
南方的人民對其有一個美稱:南海鎖骨上的珍珠項鏈。
幾座島嶼都無原住民,但南海的漁民有時偶爾會坐船上去游玩,因為這一串島弧鏈環繞,南海捕魚收成年年頗豐。
但這幾個月,南海的漁民被禁止上島。
艾利克斯和英格爾來到這兒詢問的時候,都被漁民一口回絕。
于是他們拖着那個雀斑女孩來到了岸邊。
艾利克斯提着她的衣領:“說,或者把你扔到海裏去。”
經其他喽啰一致指認,這個女孩是唯一知道毒株生産地的人,也是她負責送貨接貨的。
他們都叫她紅桫椤。
紅桫椤臉上雀斑和一對垂稍眼,再加上幾滴眼淚,便能激起人的同情心。
然而此時,她雙眸一橫。
“能說的我都說了,要是我知道怎麽過去,我自己早就去了?你們是不是只會這一種威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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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線和之前嬌滴滴的小姑娘完全不似一人。
紅桫椤完全一副随你要殺要剮的姿态,“你們之前說的會保護我的安全,不是騙人的吧?”
艾利克斯:“那得看你喜不喜歡在監獄裏的日子了。”
“随便,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之前的一群喽啰也被他們遣送去了郡縣的警局。
對此紅桫椤只是嗤笑了一聲。
英格爾還在思考之前的事情,忍不住問:“為什麽你吃了沒事?”
紅桫椤冷笑道:“我百毒不侵啊。”
艾利克斯:“你又撒謊。”
英格爾卻信了:“暫且當是這樣吧,其實我之前往你吃的飯菜裏面下了青茉,足夠成瘾的量。可你一點反應也沒有,你不但百毒不侵,應該也沒有味覺吧。”
紅桫椤臉色青紅交加。
英格爾看着她淡淡地道:“你知道這東西帶給人的危害,還去哄騙他人吃下,應該有自作自受的覺悟才對。”
三個人站在海岸邊,迎面撲來鹹腥的海水汽,漁船接連滿載歸航。
艾利克斯順手劈暈了紅桫椤,對英格爾道:“我們在這裏先睡一晚,明早再想辦法。”
英格爾點頭答應。
兩人連趕了四五天的路,一路上見到的城鎮表面光鮮,暗地裏都藏着一股揮之不去的詭異感。
兩人在海濱旅館裏吃完飯洗完澡。
艾利克斯看見英格爾坐在桌子上按着地圖和稿紙塗塗寫寫。
“你在做什麽?”艾利克斯湊過去。
發絲上的一滴水落在稿紙上。
“走開走開!”英格爾趕緊推開他的臉,“我在測算距離,到時候我們傳送過去。”
“啊?你可以做到嗎?”
不止艾利克斯大吃一驚,五花大綁躺在地上的紅桫椤也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距離海濱最近的一個島嶼都起碼有十公裏。
“這個地圖的比例尺我信不過,距離上肯定會有幾昂铎(百米)的誤差。”英格爾抓頭發回應。
“……呃,那我們如果掉進海裏怎麽辦?”
“那我們就用漂浮,反正只有幾昂铎的距離。至于飛過去,肯定比遠距離定點傳送要耗費更多魔力和時間。而且很可能被海軍給當靶子擊下去。”
艾利克斯看了看地圖,腦海裏浮現出了南海的海軍布防圖。
他還沒說話,英格爾就指着岸邊崗哨所在地道:“南海邊境沒有巫師鎮守…如果有人像我這樣使用傳送遠距離法陣入侵該怎麽辦?”
艾利克斯道:“邊境是有魔力探測網的。只是網點隐藏起來了。未經許可入境的外來船只和人會被哨兵所知。”
“……這個探測裝置也是首都送來的吧,上次首都巫師來邊境檢修探測裝置是在什麽時候?”英格爾眉頭緊蹙。
“……不知道。”艾利克斯一下子也噎住了。但據他所知,首都巫師無大事基本上不會外派出差去邊境,檢修更無從談起。
“而且如果邊境沒有巫師鎮守,萬一出了什麽錯誤,臨時趕來也來不及了。”英格爾淡淡地補充道。
當然,他也很理解那些不願來邊境的巫師的心情。能坐辦公室誰願意跑邊疆?
但對于國防來說,這是不容忽視的疏漏。這些事情總得有人來做。
艾利克斯立馬抽了一張信紙,“我現在就動筆向奧拉報告這件事情。”
英格爾拿起魔杖把旁邊蠕動的紅桫椤點暈了,從行李箱裏取出映照鏡。
“你先寫,寫好了我想嘗試一下。”
艾利克斯笑道:“又是實驗?”
“頭轉過去,寫你的。”
英格爾給映照鏡注入魔力。
過了片刻,對方也應答了。
諾梨華一襲紅裙的身影出現在鏡面上,看上去像是去參加什麽宴會的裝扮。
她的頭發精細地盤起來,點綴着透明水晶制的流蘇花,妝容也分外美豔。
英格爾見她兩個指縫裏夾着魔石,食指大拇指又拈着高腳杯,汗膩鬓發,氣喘籲籲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在忙嗎?”
諾梨華急把窗簾都帶上,吩咐身邊的巫師設置了隔音屏障,讓人退下後,才在休息室的沙發坐了,将略微散亂的鬓發撩到耳後,笑道:“別的事情哪有你的事重要?說吧,又想我陪你做什麽實驗?”
英格爾飛快地在鏡面前浮空寫了一串咒語。
[實時媒介傳遞 ][媒介a鏡 至媒介b鏡][傳遞物:信紙]
當然,都是用漢語寫的,諾梨華根本看不懂。
諾梨華是普通經濟班學生,沒學過魔咒咒語,再加上兩種表意文字都和鬼畫符一樣 。他藏與不藏都一樣。
當然最重要的是,英格爾對自己人目前基本已經放棄隐藏了。反正之後總有一天會被知道,甚至未來可能需要教他們使用異世界的語言,艾利克斯以及其夥伴都是确定可以信任的人,他也沒必要刻意藏着掖着。
咒語文字在空中漂浮,在魔杖魔力引導下構成了兩個圈一個傳送陣法就形成了。
a鏡和b鏡本身就是魔導器并且添加了實時鏈接的綁定魔咒。
艾利克斯很快信就已經寫好了,他用火漆封好。
“給我吧。”英格爾接過信,在上面戳了一個防盜魔法印 。遞向了兩個小法陣。
信件穿過法陣的部分憑空消失,直至全部吞沒。
而與此同時,諾梨華在對面,手忙腳亂地接住了那一封遠道而來的信件。
“我的女神啊!”諾梨華發出了驚呼。
英格爾随之笑了。
艾利克斯揉了揉眼睛,看向英格爾,剛想說什麽,只見英格爾已經興致沖沖擡起了一張凳子。
“再來試一下能傳多大的東西。”
諾梨華在對面直接跳起來。
艾利克斯哈哈大笑,擡手一起幫他。
不過比鏡子大許多的凳子自然不可能傳送過去。
英格爾又用現成的道具試了幾次,最後得出粗略結論:只有截面面積不超出鏡子平面面積的物體才能傳送過去,傳送與物品體積質量或長度無關,但消耗的魔力與物體質量成正比。
傳送魔石所消耗的能量倒是小一些,但傳送過去的魔石本身重量會被耗損0.01挪哩(挪哩≈克)左右。
“真的頭一次見,這可是一大突破!”在這黑暗的房間裏,諾梨華的琥珀色眼眸亮得像兩顆暖燈,那是充滿了銅臭味的眸光。
“你那邊有什麽事情嗎?沒事我就斷了 。”英格爾覺得這視頻電話比想象中更方便好用,交代完信件的去向,也沒有直接挂,禮貌性地問了句。
“等下!等我說完!”諾梨華飛速飙詞:“發電廠和電線的工程要開始了,你有沒有什麽意見?”
英格爾想了下:“需要資金聯系傑森,他會幫你安排取錢,叫會計好好記賬。電線絕對不要鋪設在地下。如果有政務官介入就說和少數人透露一下我的名字,一開始不要大規模鋪設,小鎮試點。電燈以及發電機質量問題和電線材料,交給迪特蘇把關。電費和電燈價格不能太高…”
說到此處,英格爾頓了一下,攤手道:“其他的細節全權交給你,我也不太了解…”
諾梨華轉了轉眼珠子,停下手中的鋼筆,笑道:“若這還不算了解,便沒人可以說自己有才能了。”
“信,要好好交給大皇女。”英格爾無視了她張口就來的彩虹屁,再次叮囑道。
“知道啦!”諾梨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她揮揮手,卻是沖着英格爾身後的艾利克斯的:“對了,九皇子殿下,你那個朋友在學院裏被人欺負不敢還手!我還偷偷幫了他一把! ”
艾利克斯嚴肅起來:“他沒有受傷吧?”
“小擦傷肯定有,但沒有重傷。他一句話也不說,就受着他們的欺負,再不濟就跑。我看不下去了,教了他一條沒人走的小道。”諾梨華嗤了一聲,“那些長不大的小屁孩。”
艾利克斯卻笑了,“做得好。謝了。”
他并沒有要求昆佩烏争一時之氣,這也不現實。他只告訴他,不要理會那些找事的貴族子弟,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下,能跑就跑。
主要是在如今的他眼中,這些不過是小孩子鬧着玩的級別,根本沒必要當真。
但英格爾眼中卻不一樣,他是做過老師的人,他認真地對着艾利克斯道:“你別忘了,他現在還是個孩子,你一味教他忍讓只會抹殺他的自信。”
艾利克斯驚詫地看向他 ,伸出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對。”
諾梨華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這倆年紀不到十六歲的孩子。
英格爾見她沒什麽正事了便單方面挂斷了聯絡。
打開的窗戶外吹來一陣腥濕的暖風。
“阿湫!”英格爾驟然打了個噴嚏。
艾利克斯去關窗,提了句:“南邊有些熱起來了,我們連日趕路,溫度變化也很大,你身體虛弱,能受得了嗎?”
“沒事。”
顧疏在南方長大,習慣了濕熱的空氣和季溫變化,于是理所當然覺得沒問題。
當晚,英格爾又守了艾利克斯入睡一會兒才上床。
第二天,他就燒得意識朦胧,睜都睜不開眼。
他忘了,這個身體是常年居住在偏北方的首都,再加上先前中毒留下的後遺症導致身體抵抗力很差,這一燒就是奪命的高熱。
艾利克斯急得找來醫生,可是物理降溫和藥物降溫都不管用。
英格爾意識勉強清醒一些之後,就對艾利克斯伸出手,輕聲道:“魔杖。”
聲音無力到只有湊耳邊才能聽清,艾利克斯連忙拿出他的魔杖放在他手心。
[降溫]
房間裏的空氣驟然下降。這讓英格爾的腦袋疼痛加劇了。
他用燒成漿糊的腦子繼續換着咒語。
[吸收身體的溫度]
身體高燒是因為免疫功能在起作用,藥物也吃下去了,剩下只要不讓高溫把身體給燒壞就行。
身體的溫度逐漸傳遞到魔杖上去,魔杖變得滾燙,身體的溫度慢慢降了下去。
“給我一杯水。 ”
艾利克斯以為他要喝水,于是将一杯清水放在他嘴邊。
英格爾撇開了頭,用左手握住杯子,右手魔杖點上去。
[傳遞]
水吸收熱量的能力較好 。
魔杖的溫度不再升高,他這個時候不能放開魔杖。
“艾利克斯……幫我…讓我的手握住這個杯子…我需要傳遞熱量。”
英格爾眼前分成了三四個重影,上下眼皮艱難地打架,手也基本上沒力氣。
然而降溫需要一定時間,他得一直握着這個杯子。
艾利克斯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手掌托住他握着杯子的手,讓英格爾靠在自己懷中,“我幫你,不要撐着了,閉上眼睛睡吧。”
英格爾實在無心去管什麽姿勢了,一聽這話就安心地靠在他肩頭,閉上了眼。
但發燒期間,腦袋只是無盡地脹痛,全身骨頭都發軟,時冷時熱,在困的要死和死活睡不過去之間艱難掙紮。
但他也能感受到一雙長滿繭子的手覆蓋着自己的手背。胸膛很堅實溫暖,給人一種安心可靠的感覺。
他幾乎是睡暈了過去。
艾利克斯一步不敢離開,請小店員幫忙送東西。
他用毛巾給英格爾擦額頭的汗水,擦着擦着他停下了手。
長長的發絲有一半被汗水沾濕,淩亂地黏在脖子上,臉上。這樣近看,只覺得這張臉愈發蒼白了,像是包着一層水晶透明皮的骨肉,底下的青紅血絲都清晰可見。體格也瘦了不少。
英格爾壓在那頹喪之後的害怕,艾利克斯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預知帶給他的不是恩賜,而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
艾利克斯五味雜陳地看着他,像抱着一尊玻璃塑娃娃,身體肌肉有些繃緊。
他以前接觸的戰友,夥伴,敵人,沒有一個是像英格爾這樣的。
蘭莫爾算是身體最弱的,可也比英格爾好太多。能與英格爾類比的也就克裏斯汀。但據說現在她能站起來之後,被喂胖了些許,到處跑跳,甚至開始騎馬了。
英格爾這個人,怕痛怕累,總是強調不會和他一起戰鬥,但又在暗中力所能及幫助他以及他未來的夥伴。
嘴硬又心軟的人。
虛弱又堅強的人。
清醒又善良的人。
艾利克斯生來就是一名天賦的騎士,卻從未想過作為一個人的騎士而存在。
他不對任何人效忠,只為所有人類而奉獻自己的力量。
這份愛是廣博的,這份決心是堅定不移的。
他的戰友們追随着這樣的他,與他并肩作戰,他們交托後背,他們不需要他的保護。
英格爾·涅卡,出于某種緣由不願去正視他自身絕佳的魔法才能。
他是一個優秀的巫師,甚至能夠與同等級的騎士分庭抗禮。在這個層面上,決不能說他很弱。
但,這是第一次,艾利克斯生出了強烈的,如同古老騎士般,想要守護一個特定的人的心。
艾利克斯絕不想讓他嘗到,那些他自己曾經歷過的痛苦,戰争,血腥和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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