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薩蘭布拉的風雪(7)

薩蘭布拉的風雪(7)

沒有任何預兆,興奮到極點的安烈農頭皮一炸,在思考行動意義之前,身體不由自主轉向後面宮殿高處的一扇破碎的窗戶。

這種野獸的直覺,曾經救了他很多次。

而正是在他轉頭這一瞬間,一顆子彈擦着他的耳廓和臉頰飛了過去。

另一顆射進了他的左胸,穿膛而出。

那個窗口,空無一人,安烈農什麽也沒看見。

他耳邊噪雜的聲音在數秒內消失。

他低頭摸到了胸口的血,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這是………他的血?

他已經多久沒受這麽嚴重的傷了?

記不得了。

烏瑞站了起來:“偏了。”

謝麗爾同一時間道:“中了!”

但很快,謝麗爾慌張道:“怎麽會?我明明打中了!”

英格爾從她手裏搶過槍,用瞄準鏡看,只用了兩秒,他判斷道:“他的心髒長在右邊,失敗了,我們撤!”

他沒功夫去哀嘆怎麽會這麽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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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艾利克斯提着他們三個的後衣領,将他們拽到了後邊。

幾個人撲在地上。

轟!咣!

喀喇喀喇喀喇喀喇……

臨近窗戶的那面牆被劍風劈碎,整面牆向下牆垮塌。

英格爾腎上腺激素飙升。

比比代罵了一句:“艹!這麽遠也能攻擊得到!”

他提起旁邊擱着的巨斧硬生生接下了再次飛來的劍風,阻止它們落在夥伴身上。

【艹!子彈沒有停留在身體裏,他的魔力回路沒有被阻斷!】

英格爾的魔杖已經握在手中,他伸手向艾利克斯,大聲喊道:“牽起身邊的人,我們走!”

夥伴們已經下意識牽起了手,英格爾看了眼薇拉道:“抱緊孩子。”他又喊:“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一手握在英格爾的掌心,一手将薇拉攬入懷中,妮妮芙在她懷中睡得死沉。

光芒閃爍。

安烈農噴出一口血,雖然子彈沒有擊中他心髒,但還是擊穿了他的一側肺葉。

腎上腺素讓他暫時忽略了痛,在胡亂劈出幾道劍風後,他直接提劍從外牆竄上七八層高的樓。

房間被七八道劍風砍得沒了形狀,而裏頭早已人去樓空。

安烈農咬牙切齒地将劍往地上一紮,捂着胸口膝蓋半跪了下去。

外頭騎士趕過來。

安烈農眼中是屈辱和憤怒,他吼道:*“給我找到那些該死的刺客!我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特爾斯也聽到了那聲槍響還有巨大的崩塌聲。

*“怎麽回事?!”

随後聽見了叔叔暴怒的嘶吼。

*“有人刺殺?!”

*“隊長!我們回去!”

特爾斯猶豫了一下,道:*“不回去。我們出去!”

他指向一個人:*“你去看看情況,報告團長,就說我去追人了。”

*“剩下的人,和我追!”

他雖然很着急找妮妮芙,但是他剛剛幾乎搜遍了都沒有找到妮妮芙的屍體,還有薇拉的,應該是還活着,眼下必須穩定局面,才能去找人。

而且他也并不期望能追上殺手,對方去哪了他也不知道,安烈農都抓不住的人,他不可能抓着。

他只打算在外頭快速轉一圈,查看是否有更多埋伏,然後盡快回去報告。

可誰承想,他們出去沒多遠,就碰上了那群刺客。

準确說,那群刺客是自投羅網的。

樹林裏,厚雪之上,一群人憑空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艹!維持不住了!”

隐形法陣和隔音法陣同時失效。

*“什麽人!”

六個人從半空落地,真的就是從什麽也沒有的地方驟然冒了出來,吓得騎士們立刻提劍。

特爾斯定睛看去,其中有五個人帶着街上随處可見的兔子面具,其中一個懷裏抱着什麽東西,被披風裹住了。

兔子面具是烏瑞以防萬一在街上采購的東西,英格爾在行動前就讓大家都戴上了。

英格爾落地時也吓得魂飛魄散,他情急之下只開了随機傳送陣,誰能想直接投入了敵人懷抱。

但看清來人後,他當機立斷,從艾利克斯懷裏把薇拉推了出去。

也包括在他懷裏的妮妮芙。

*“你們!”

特爾斯被撲了個猝不及防,但他看清了薇拉和妮妮芙,急忙接過人。

薇拉額頭磕在他肩頭。

英格爾趁機擡手,魔杖重重落地。

被澎湃的魔力卷起,在迷亂的風雪中,特爾斯只看了面具之下幽邃的紫色眼眸。

在傳送發生前,英格爾從懷中抽出一本書,扔向特爾斯,壓低了聲線,用薩蘭布拉語道:

*“送給你。”

*“巫師?!”

雪霰子飛入眼眶,特爾斯忍不住眯了下眼睛,幾人又從視野裏消失了,仿佛剛剛那一幕是他們的錯覺。

薇拉因為刺激就地暈了過去,手臂死死護着妮妮芙,特爾斯抱着兩人坐了下來。

*“隊長!我們追!”

*“怎麽追?!他們有巫師!”

特爾斯拿起了雪地上面的書。

泛黃的封皮上寫着:《資本的一生》

哪怕革命成功也沒有興起一絲波瀾的心髒,逐漸後知後覺地猛烈跳動起來。

哪怕是巫師,可剛剛那個施法的速度也太快了。

他看了看懷裏睡着的妮妮芙,抿起了嘴。

他們不知道跳到了哪個犄角旮旯,這邊只能瞧見冷黑的山和覆頂的雪。

艾利克斯把英格爾的兜帽蓋在他頭上,五人鑽進了山腳的洞窟裏。

艾利克斯跑出去折了一堆柴火。

英格爾把木頭中潮濕的水分弄幹了,升起了篝火。

“多停一秒都少一分逃走的希望。”英格爾捏着魔石道。

外頭的風雪和混亂的局勢能幫助他們,但不會太久。

艾利克斯握住了他的手:“你冷靜下來。”

英格爾這才發現,雖然自己一直在說話,自己的手還是抖得不像樣。

他腦子裏都是自己胸口被貫穿的樣子,一遍又一遍。

生死攸關,無論多少次他都不能習慣。

但是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慌了神很容易作出錯誤的判斷。

“那我們好好休息一下再出發。”英格爾看向周圍一圈。

烏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放哨了。

謝麗爾把狙擊槍遞給哥哥,對英格爾笑眯眯道:“不怕不怕。”

比比代戳了戳篝火:“你也太膽小了吧。”

英格爾:“………”

好吧他忘了,這群人,生死時速對他們是家常便飯吧?

艾利克斯:“喂喂你們夠了,好歹應把我們好好帶出來了。”

英格爾:“………”

還不如不補這一句!

雖然話很紮心,但有主角四人組做伴還是不知不覺放松了,英格爾整個人軟了下來,靠在牆壁上。

英格爾餘光瞄到艾利克斯,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艾利克斯!你劍呢?”

艾利克斯輕輕笑了下。

英格爾沉下臉。

他剛剛果然是不太清醒,竟然看漏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艾利克斯!”

【這瘋子還想做什麽?】

謝麗爾伸開手臂:“這個時候不要吵架!”

艾利克斯沒回他,向着洞口方向擡起手,他的手上泛起金色的魔力氣息。

沒一會兒,外頭傳來一聲破空的爆鳴。

一道光影飛過來。

艾利克斯的手臂收回,青筋暴起,牢牢攥住了那把劍。

“好久沒嘗過這麽美味的血了!這個人一定殺了好多人!”

吃劍劍刃上裹着還未凝固的血以及形狀清晰的六角雪花。

艾利克斯甩掉劍刃上的血,橫在眼前,問道:“成了?”

一刻之前。

恰在英格爾開法陣之時。

艾利克斯在英格爾看不見的死角取下了佩劍,低聲對它道:“等會你把上來的那個男人的心髒戳穿,然後以最快速度回來,做不到我就埋了你。”

“哪有你這樣天天威脅佩劍的!”

艾利克斯二話不說把它踹飛到房間未破損的角落。

他們離開之後安烈農跑上來,但很快因為彈孔有些喘不過氣,一直在吐血。

吃劍抓準時機,一劍貫穿安烈農心髒,當然他沒忘記是右邊。

為了讓安烈農死快點,吃劍謹遵主人懿旨,以最快速度抽出跑路。

特爾斯過去的時候,剛好只看到一個劍影尾巴。

*“叔叔!!!”

英格爾吸了一口氣:“是縱劍術。”

艾利克斯笑:“你果然知道。”

縱劍術,顧名思義,操縱劍的術法。

一般來說巫師能夠操縱物體漂浮,但是做不到非常随心所欲,除非魔力特別強,或者咒語更加細致的,當然在這個世界,女神并沒有給他們這麽便利的魔咒。

騎士的魔法就更爛,他們一般劍不離手。

縱劍術是艾利克斯獨創的,他能夠運用魔力随意操縱佩劍離開身體,這是他八級之後創造的。這樣他可以斬殺戰場遠處的敵人。這是他劍術登峰造極,人劍合一之後的産物,似乎和佩劍的靈性也有關。

當然倘若只是如此,只能算雞肋技能。

但如果不止一把劍呢?

英格爾眼前浮現艾利克斯在戰場上操縱萬劍斬殺敵人的樣子,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謝麗爾和比比代一頭霧水,“什麽是縱劍術?”

艾利克斯:“嗯我以後會告訴你們的。”

吃劍道:“喂!我完成了任務!我沒有報酬嗎?”

艾利克斯道:“搞得好像我平時虧待了你似的,我都快被你吃成窮光蛋了。”

吃劍:“你找他要錢啊!他錢不是很多嗎?”

英格爾:“………”

“劍說話了!”謝麗爾張大嘴巴。

英格爾這才意識到吃劍現在竟然是一口流利的丘涅語。

“你還教他這個?”

艾利克斯:“他學得很快。”

吃劍:“當然不在話下!”

比比代吹了個口哨,“好玩,我也希望我的斧頭能說話。”

艾利克斯又問了一遍:“你确認他死了?”

吃劍道:“沒确認,你讓我快跑啊。不過我捅穿了他心髒,如果沒有不死鳥之類的出現給他一滴精血,他今天就會死。”

謝麗爾郁悶地說:“早知道我也爆他頭了。”

艾利克斯用雪擦劍,眼眸下垂:“希望死得幹淨點,省點麻煩。”

英格爾不知說什麽好了。

他現在不止一次懷疑,這個男主角的人設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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