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告白(1)
告白(1)
艾利克斯摸了摸那些大衣,柔軟保暖的質地讓人難以相信這是軍用的。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他第一世也曾經經歷過冬日戰場,他自己倒是不怕冷,只是士兵們被凍死的有很多,可無論他如何催促,國內就是送不來過冬衣物。反觀長期處于冬日的薩蘭布拉人的确能更好地在寒冬時節生存下去,這也是北方作戰不利的因素。
奧拉走過來說:“這是米地白小姐送過來的。”
艾利克斯:“諾麗?諾梨華·米地白?”
奧拉點頭:“包括送到你們那邊的人幹蔬果盒子、各類罐頭、營養品、醫療物資、魔石礦,這邊的禦寒物品,她接着送了十幾批,我總是在送貨單上看見她的名字,所以記住了。”
艾利克斯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些物資其實本該由議會審批,從國庫撥款,只不過軍事方面資金只能保證士兵最低的生存需求。
英格爾曾經提過,缺乏一些必要元素身體機能會出現問題,會引發各種病症,甚至傳染病,這在戰場上是致命的。
諾梨華應該是記住了這一點,然後付諸行動。
在他以前,諾梨華現階段不如後期有資本,也不曾在大陸戰争時期提供過什麽幫助,然而現在不一樣了,這也是因為英格爾的改變。
這些微小的事情積累起來也會為戰争的勝利打下牢固的基礎。
奧拉看向已經被厚雪覆蓋的戰場,感嘆道:“冬火節又沒能過成,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得去。”
已經進入1894年的1月,他們已經沒有了節日的概念。
兵刃、炮彈、疾病、傷殘、水源、幹糧,每天都糾纏在這些東西之間。
她現在有些想念早晨克裏斯汀醒來揉着惺忪睡眼對她說着的早安了。
艾利克斯道:“我猜你終于改變想法了。”
奧拉笑起來:“你這是嘲笑我嗎?笑吧,我承認你之前說的是對的,不過,你這倒像打了幾十年仗一樣。”
艾利克斯麻木地笑了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厭倦這種戰争,因此比任何人都渴望結束這樣的戰争。
突然他們的視野遠方出現了數道火光。
如同火山噴發般,從空中落下的火球,遠望自然是很小的,但不消數秒便疾速接近。
它将會徹底融化這個覆滿雪的營地。
奧拉高聲下令開啓防禦網,艾利克斯拔劍出鞘。
他立劍,劍刃上映出他淡漠的表情:“喂了你這麽多戰場上的兵器,也總該吃夠了吧。”
吃劍砸吧了下嘴,“你每次這麽說,都要幹點什麽大事。”
“我們共同戰鬥時間也不短了,我想要做的,你應該能做得到。”
吃劍不屑道:“你就仗着我這身子耐用,可勁兒折騰。”
艾利克斯不再多說,魔力傾注劍刃上,劍身上璀璨的金光如飛龍般直沖雲霄。
奧拉恍然般回頭望着他:“難怪你………”
她原本還好奇,為何天賦比她還要強的艾利克斯在經歷了這麽多次對戰後還沒有突破,她自己都在前不久突破了。
原來他一直在壓抑自己的境界。
此刻,他所流露出來的力量,絕不是普通新入聖騎士所能擁有的。
與第一次突破八階時不同,如同幹淨清通的水渠,魔力流暢地在體內流淌着,艾利克斯感受不到任何滞澀。
他沒有再收斂,猛地睜開眼時,眼中爆發出強烈的金光。
1894年1月2日,那一天,在勃易,薩蘭琴與丘涅的高階巫師、高階騎士展開了驚人的碰撞。
那是普通士兵難以摻和的戰鬥。
這樣激烈的戰鬥持續了四天四夜。
在第五天清晨。
發生了一件聞所未聞的事情。
薩蘭琴一方大巫師把己方士兵囚禁起來,差點血洗自家陣營。
為什麽說是差點?
因為此事被艾利克斯等人阻止了。
倫娜汀接到那個命令的時候還是不敢去相信的。
“她的飛速升階是依靠人命堆上去的,如果她現在沒辦法對我們這邊的人下手,她就會對他們的人下手。”
那時候,包括她在內,沒有任何人把這句話當真,然而艾利克斯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那神情仿佛是真的見過這樣的場景,他确信這種事情會發生。
“那個時候,主教大人,請您一定要阻止她。”艾利克斯凝重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無論如何!不能讓她造出一位九階大巫師。”
親眼看見露西娅猝不及防捏碎一位薩蘭琴士兵的頭顱的倫娜汀陷入了暴怒。
誰也沒想到,他們這次進攻敵營,不是為了攻擊敵人,而是為了救下敵軍士兵。
而薩蘭琴的領導者安烈農竟然默許着這一切的發生。
倫娜汀吞咽着憤怒,等到了露西娅施展血祭陣法的那一刻。
血祭的陣營裏面有丘涅被抓的俘虜,反抗安烈農派的貴族、平民,還有薩蘭琴被迫自願犧牲的落伍士兵。
無論何種身份,什麽國籍,人品道德優劣,那都是一條條生命。
露西娅正在用自己的強權和實力随意拿捏他們的生命。
倫娜汀對此只做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她在法陣開始的那一瞬間,暫停了時間,把絕緣石的匕首插入了法陣裏。
幾秒就足以。
無論立于何處,絕緣石會向周圍輻射絕緣力場,任何魔法都無法在這個範圍內存在。
咒文中斷,血祭的法陣失敗了,瞬間反噬到了施法者頭上。
倫娜汀看着露西娅眼中那鮮明的不甘和毛骨悚然的笑容,只覺得越發厭惡,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只是,因為碧錫和安烈農等人的存在,艾利克斯他們還是沒能殺掉露西娅。
只不過,此役過後,原本就不太凝煉的薩蘭琴的軍心進一步渙散,除了北風騎士團,可以說是崩山之雪。
奧拉和艾利克斯帶大軍一路将他們再次逼退出境。
這個時候,維托的信件也到了。
西南戰場,黎微爾一方失去了主帥,卻沒有亂了陣腳,因為當時目睹事件真相的士兵将領,都跟在艾列娜身邊被她帶走了,高嶺士讓其他大部分不清楚事件真相的将領相信了艾列娜是被敵人偷襲捕獲了,聯合自己從首都帶來的隊伍開始了瘋狂的反撲。
事實上,艾列娜等人确實在丘涅營地中。
失去指揮官的丘涅還有大部分高級将領頂着,沒有失守。
可是當英格爾持續四五天都沒有醒來,他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艾列娜也是個巨大的麻煩,他們和艾利克斯與英格爾不一樣,沒有非要保護她的理由。現在留下她也只是因為英格爾的命令。
英格爾還留下了另一個命令。
“先不要和艾利克斯說這件事,至少要等我醒來。”
下達這個命令的英格爾,五天後,仍舊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最後,是維托做主違背了這個命令,親自寫信送給艾利克斯。
奧拉原本也要湊過去看一下信裏的內容,結果被艾利克斯猛然噴出的一口血吓到了。
“艾利克斯!”
她和她身邊一大圈人都吓壞了。
起碼他們沒見過艾利克斯受傷嚴重到要吐血的程度,頂多就是皮肉傷。
這個人可是連着幾天幾夜戰鬥,眼睛都不會閉上一段時間的人。
這樣子明顯就是情緒激動過頭了。
這個通宵冷靜布局制定戰策的人?
艾利克斯本人卻表情比較平淡,他看了一會兒手心,翻手就用魔力把信燒掉了,擦了擦嘴角的血,他說了一句:“我現在回去。”
奧拉沒理由阻攔。
可是她覺得有什麽東西不對勁。
維羅妮卡伸手把英格爾的身體用透明的冰凍住了一部分。
不然即便是在寒冷的天氣裏,屍體的樣子應該也不會特別好看。
絕緣石的鎖鏈擋不住她的冰,因為她的冰不是魔法。
可是即便如此,她沒有用此來做別的事情。
來看英格爾的人不少,但都匆匆忙忙。
大多數人看到她和主帥還有一衆黎微爾将領時的眼神都是恨不得生吞活剝般的恨。
如果立刻揮拳上來,維羅妮卡反而覺得好受一點,但他們沒有。
雖然恨極了。
沒有對他們動手。
只因為英格爾最後說的那幾句話。
“如果我醒來,看見他們死了。我的死就是白費的,你們聽懂了嗎?”
“或許你們不能理解,但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停止戰争,不要讓我的決心浪費。”
艾列娜也躺在床上。
和一具屍體并排躺了五天是什麽感受?
沒人敢問。
只是第五天,艾列娜醒來,對着英格爾問了一句:“你不是不死的巫師嗎?你的奇跡呢?”
英格爾靜靜地躺在那裏,沒有回答她。
仿佛也是在給她一段時間反思這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仿佛在用沉默質問她,你這條路走的真的是對的嗎?
也是這一天,艾利克斯從北部戰線回來了。
他掀開簾子進去。
見到的是低頭看着英格爾屍體的艾列娜。
艾利克斯與艾列娜對視。
艾列娜第一次見到艾利克斯眼中浮現出一種令她心髒發疼的悲哀。
還有陌生。
那是對一個人極度失望的表現。
然而對一個人失望之前,是需要有期待的。
她終于捕捉到了之前與艾利克斯碰撞時得到的那一絲違和感。
艾利克斯認識自己。
卻又不認識。
熟稔的稱呼,熟悉的眼神。
起初只是對那種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
後來越發好奇。
即便和她拼死搏鬥的時候,艾利克斯的眼神都是那般充滿期待。
他一開始就把她當做他認識的人。
艾列娜在上戰場之前,從來就不認識他。
但是在那之後,她将艾利克斯當做勢均力敵的對手,無論出于騎士的實力,還是将領的魅力,她都認同他,她相信艾利克斯也是如此。
可是在此刻,這些全都消失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回歸了本該有的樣子。
他現在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艾利克斯過去坐在英格爾身邊。
他沉默了很久。
艾列娜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生性狂妄放肆的她第一次産生了類似內疚和負罪感的東西。
她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像在悶熱的暴雨裏站了很久,快要不能呼吸。
艾利克斯終于開口了,他沒有看着她,只是凝望着英格爾的臉龐,說道:“你曾經和我說過,你認同你父親走的路,你也想像他一樣,走同樣的路,因為你覺得那就是正确的。”
艾列娜瞳孔猛然一縮。
*“黎微爾本是偏北的一個部族,到麥凱奧林小時候地那個時代國土面積也沒有現在這麽廣,在南部還有數個王國存在,然而那些王國也好,當時的黎微爾也罷,已經腐朽到了一種無法挽救的地步。也是在這個時候,麥凱奧林展現出他強大的武力和領袖天賦,登上了王座,開始他的霸主征程。他征服占領的國家之一,就有目前的皇後約佩的國家,她是這個國家唯一的公主。”
*“她與皇帝之間始終存在隔閡,因為皇帝将她一家都殺光了,唯獨留下了她。對于她來說,麥凱奧林是滅族仇人。然而對于她的國民來說,他卻是拯救這個國家的恩人。這一個沒有什麽資源的爛攤子,麥凱奧林接了下來,清幹淨了蛀蟲之後,将其納入黎微爾帝國版圖精心治理,曾經遍地餓殍的地方成了南方經濟大都市,曾經奴隸制為基本國策的地方,是廢奴隸制的第一個試行點。約佩皇後也是廢奴的主要推動者之一。她的父親、兄弟全都是戕害這個國家,貼在人民脊髓上敲骨吸髓的害蟲,她作為無憂無慮的公主長大,接受他們的愛,還有理所當然的資源。盡管沒有親自動手殺人,她沒辦法恨自己的家人,也沒辦法說他們和她自己無罪。于是生下了孩子之後棄之不養,去了教廷清修。”
艾利克斯從未忘記艾列娜對他說過的話。
“麥凱奧林·黎微爾皇帝在一部分人眼中是暴君,在另一部分人眼中是明君。你就是後者。”
“艾列娜,這都是你告訴我的故事。”
艾列娜嘴唇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她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害怕的情緒了。
“那是……我認識的艾列娜告訴我的。”
這時,艾列娜才意識到,簾子外還有一個巫師,給他們兩人創造了一個秘密傳不出去的空間。
在場所有人都聽不到他們倆的聲音。
但有一種秘密被當衆揭穿的感覺。
這些事情是身在丘涅的艾利克斯無法詳敘的故事。
他将她的想法化作語句說了出口。
艾列娜啞着嗓子問道:“你究竟是誰?”
艾利克斯面無表情地道:“來自未來的人,不屬于現在的未來。”
艾列娜失聲了。
艾利克斯繼續道:“我說上面這些都是為了取信你,至于你是否采信,和我無關。我會做我該做的事情。這本該是他……英格爾要告訴你的……現在由我來說。”
“……艾列娜,你不是你父親,你父親的那個時代也和你所處的這個時代不一樣了,你曾經所見的事情,所遵循的原則,也與現在的情況不同。不久的将來,反複之海将不再反複,在我們生活的奧尼羅拉大陸東面過去,還有一片廣闊的大陸,那裏盤踞着成千萬的魔族,魔人,魔獸。因為女神設置的隔絕之牆才沒能過來。隔絕之牆不久就要破碎,人類沒時間在這裏內鬥了……”
艾利克斯的話語裏面看似平靜卻帶着無奈和憤懑。
見過了人魔對戰的慘狀,他怎麽能看得下去人類之間這樣無謂地耗戰呢?
艾列娜捧着腦袋,在一片漿糊中,反推回去。
看似荒唐的敘述,但過往的那一步步未蔔先知般的策略還有各種違和感,有了自洽的邏輯。
荒誕無稽的語言,她都不能理解自己會相信,可只有這個解釋,一切才能說的通。
“應……英格爾說他有女神的預言,但我覺得他很可能跟我一樣……”
似乎是為了印證這一點,五天不見動靜的英格爾地身體瞬間卷起了焰火。
火焰吞噬了身體,化作華美的不死之鳥,飛向最近的香樹。
艾利克斯追了出去。
艾列娜猛地扯斷了絕緣石做成的鎖鏈,手腕上的厚重枷鎖她打不開,纏繞鎖鏈的地釘還是可以的扯斷的。
她跟在了艾利克斯身後。
告白 - 釋義
1.明白告述。2.對于內心感受的表白。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