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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林蘊站直身體，沒再繼續說下去，等着莫子寒開門。

莫子寒拿着房卡，走到門口，輕聲道歉：“不好意思，我去醫院看了童梓，忘記告訴你不在酒店了。”

林蘊：“……”

他低聲說：“是我提前到，你不需要道歉。”

莫子寒開門，跟沈安風交接了身體。

讓他們兩人對戲。

林蘊跟沈安風這倆人碰在一起，都說不出除了劇本跟演戲以外的話題。

莫子毫不擔心，去意識裏睡覺。

他睡醒的時候，沈安風正在跟林蘊演對手戲。

男主蕭瑀作為先帝的幼子，奉先帝的命令監國攝政，護持年幼的新帝，助其成長。

而年歲漸長的新帝卻在他母親的日日耳語下，對蕭瑀生出猜忌之心，試圖從他手中奪取權力，急于掌權。

蕭瑀百般表忠心，可新帝只覺得他在僞裝。

蕭瑀在與小皇帝争鬥的同時，培養下能護持江山繁盛的大臣，用他的方式推向小皇帝的陣營，讓他真正有掌權的能力。

狀元郎汴良就是他選中的未來棟梁之一。

莫子寒頭次以這種視角看電視劇，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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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汴良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新科狀元，他在官場中磨砺了數年，已經懂得了官場中的規則，也知道了如今的困境時局。

汴良被攝政王敵視。

而新帝一心保汴良，保住他第一次掌控部分權力後，自己親手點下的狀元郎。

何況攝政王敵對他，更能說明他對自己忠心耿耿，此時遞出拉攏的意思，這位狀元郎日後定然會成長為他的心腹。

小皇帝很懂得雪中送炭的道理。

可惜已經經歷過磨砺的汴良早已看清了局勢，也看穿了蕭瑀的用心。

在隔着竹簾擋風雪的亭子中，所有人都以為蕭瑀在為難汴良。

汴良弓着要，對蕭瑀行禮，口中卻在說：“王爺對陛下一片良苦用心，難道不能用更迂回的方式，一定要如此走向更加惡化的局面嗎？”

蕭瑀被看穿了意圖，并不驚慌，反而望着汴良說：“看來本王沒有看錯人。”

汴良很聰明，聰明的能從他看見的有限的東西中，洞悉出真相。還敢找到适當的時機，敢于站在他面前說這番話。

如有汴良在，他信新帝能穩住這片江山。

汴良卻說：“王爺可有為自己想想？繼續下去，王爺與陛下之間終有個決斷。可王爺不會傷陛下，陛下一定會除去王爺。”

他說的這些，蕭瑀十分清楚。

他望着亭子外的雪：“即便到了那時，本王為這江山，為皇上，留下了一個你，沒什麽遺憾了。”

汴良望着他，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導演讓這條過了。

他坐在顯示屏前，招呼兩名主演過去看。

沈安風的情緒一時收不回來，望着林蘊都帶上了對蕭瑀的濾鏡。

莫子寒叫他先回來，調整情緒。

反正待會兒他聽見什麽看見什麽，沈安風都知道，誰來掌控身體沒差。

導演讓他們在顯示屏前看完這一條自己的表現，林蘊看到一半，忍不住扭頭去看身邊的人。

便發現莫子寒一臉認真的盯着顯示屏，目不轉睛，情緒與顯示屏中的汴良全然不是同一個人了。

林蘊是出戲很快的人，他的情緒能收的很快。可在此之前，沈安風不能。

他驚訝于沈安風的飛速進步。

今天拍的不是夜戲，能正常作息。

劇組收工時，天色擦黑。

林蘊跟莫子寒一起去化妝室卸妝，換衣服。

林蘊在一側，忽然出聲說：“現在還早，一起去吃個飯？”

跟在他身後的經紀人：“？”

他壓低聲音喊：“林蘊……”

林蘊壓着眉頭，不悅打斷：“我今晚沒事，影視基地附近全是明星，飯店都知道分寸。”

莫子寒餘光觑着林蘊與他經紀人之間的氣氛，溫聲順着他的話說：“我沒關系，不過你要是不方便，也可以我改天請你。”

林蘊說：“附近有一家烤肉店不錯，我讓小孫去訂個位子，卸完妝去。”

莫子寒：“好。”

他給經紀人一個臺階下，但他們經紀人與藝人之間的矛盾，不适合他這個外人插手。

經紀人面色不虞，私下就算了，現在當着這麽多人被林蘊拂了面子，情緒有些壓不住。

他低頭假意看了眼手機：“武陽他們那找我，我先去看看。你讓小孫跟着你去，別被拍到了。”

林蘊淡淡：“嗯。”

經紀人走後，化妝間恢複和諧的氛圍。

沈安風的妝率先卸好，化妝師是個圓臉戴黑鏡框眼鏡的可愛女孩，瞥眼林蘊那頭的進程，提議道：“沈老師身邊沒有助理，最近經常熬夜拍戲沒空注意護膚吧？要不現在我給您敷個面膜，敷完林老師那邊應該差不多。”

莫子寒仰頭，沒拒絕她的好意，笑着說：“好啊，謝謝。”

化妝師高興的捧着臉，腳步輕快的去拿面膜，給沈安風覆上。

她有點按耐不住的問：“沈老師，我可以跟你合照一張，然後發在大眼仔軟件上嗎？”

莫子寒颔首，腼腆的在臉側比了個剪刀手，跟化妝師合照了好幾張，讓她湊了個九宮格。

化妝師登上號，激動的“啊”了一串：“太溫柔了太帥了簡直心動狙擊！！！”

她是圈內人，但算不上大牛，名氣跟明星沒得比，關注她的人只有小幾萬，照片除了沈安風的粉絲無人在意，跟粉絲之間互相誇來誇去，歲月靜好。

莫子寒敷好面膜，林蘊那邊果然正好結束。

兩人一起洗把臉，結伴去烤肉店。

助理已經率先幫他們領號排隊了，兩人去的時候正好，加上個助理，三人湊一桌。

林蘊問他：“你未來有什麽規劃嗎？”

這話問沈安風，大概是得不到回答。但問的是莫子寒，就有話說了：“先借這部戲穩住目前的粉絲根基，然後物色下一部劇的角色，盡可能向電影方向發展，期間可以接訪談或者演技類綜藝。”

規劃說着簡單，但其中的具體操作，就得具體看待了。

林蘊甚少管閑事，但他如今跟沈安風算得上十分熟識了。

而且與沈安風相處很舒服，他便忍不住多說：“現在這部劇還有段時間才能拍完，後期制作再到上線，需要不短的時間，這期間你的人氣流矢會很快。”

畢竟沈安風還沒有什麽讓人難以忘卻的經典作品，足以讓粉絲對他經久不忘。

莫子寒低頭喝了口酸梅湯：“沒關系，急不來的。”

林蘊卻皺眉：“你應該要跟公司解約了，有物色好新公司嗎？”

莫子寒搖頭，林蘊問：“還沒物色好？我其實可以幫你……”

莫子寒說：“我自己來，不用經紀公司。我可以後期慢慢培養自己的團隊。”

沈安風有了爬起來的跡象，又到解約的關鍵時期，自然有很多經紀公司打電話來，想要簽他。

莫子寒一一看過，然後全部斃掉了。

目前，這些事其實靠他就可以全部擺平，再去簽經紀公司對沈安風沒有好處。

等到他能從沈安風的身體離開時，想必一個屬于沈安風的團隊也能組建完畢了。

難得想幫人忙的林蘊：“……”

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自己毫無用處的感覺。

莫子寒彎着眼睛一笑：“謝謝呀。要是劇播出後反響不錯，你可以幫我轉發一下動态，讓我蹭一蹭你的流量，沒準兒能少奮鬥好幾年。”

林蘊：“……好。”

他很清楚，這當然是沈安風為了不讓他難受的玩笑話。

但他決定，這忙他會幫的。

讓沈安風能在這圈子裏少奮鬥幾年達到他想要的位置。

林蘊有這個資本。

助理小孫在一旁埋頭吃，低頭看經紀人給他狂轟一堆消息，猶豫着要不要回。

他是靠林哥吃飯，背着林哥幹這種事不太好吧？

他想了一會兒後，按着手機揣兜裏，假裝沒看見。

這飯吃到尾聲的時候，莫子寒忽然接到了周哲軒的電話。

兩人拍戲的間隙倒是也時常發消息聯系，莫子寒還會不時給他發劇組裏有意思的事。

但這次周哲軒的電話很急。

他打來的第一通電話，莫子寒沒能接到。

第二通的時候，莫子寒才發現。

他擦幹淨指尖，握着手機遞到耳邊：“喂。”

周哲軒的呼吸急促，即使在吵鬧的烤肉店裏，莫子寒也能聽見。他問：“怎麽了？”

周哲軒一個人蹲在花壇邊，扶着膝蓋緩和呼吸，目光盯着路燈為他拉出的長長的影子：“安風，我要回家了。”

莫子寒頓了頓。

以前沒想到，現在看來，周哲軒應該是家裏不一般。

難怪之前敢那樣有底氣的揍傅承澤，卻不敢讓親友知道。

他放緩聲音問：“你不想回家嗎？需要我幫忙嗎？要的話，我現在回公寓大概需要……”他看了眼時間，“十點之前能到。”

周哲軒原本不舍的情緒愈加濃烈，像是被沈安風簡短的幾句話催化，加了膨化劑一般，擠滿了胸腔。再開口，甚至帶上了一點哭腔：“我爸讓人來抓我回去，不想回去也不行，短時間內應該不能跟你聯系了……”

莫子寒握着手機，思考了片刻：“你現在在公寓嗎？還能自由活動的話，打車去影視基地方向那個百貨商城大樓，我們在一樓見。我發定位給你。”

周哲軒想說不用，但他确實想見沈安風一面。

他覺得他應該是有點不對勁。

他捂着鼻子，小聲答應：“好。”

而後挂斷電話，吸了吸鼻子。

竟然哭了，就這點出息，難怪他爹一發話逼他回去，他連反抗的辦法都想不出來。

周哲軒蹲着，搓搓自己被冷風吹得發麻的臉，按着沈安風發來的定位約網約車，現在趕過去。

莫子寒挂斷電話後起身，林蘊問：“有什麽事？我送你？”

莫子寒現在确實有點急，主要不清楚周哲軒那頭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蘊的車送他，确實方便很多。

他答應了。

三人結賬出門，小孫去開車。

他們走高架橋，一個多小時便到了中間接頭的商城。

林蘊不方便下車，在車內等他。

莫子寒戴上帽子口罩，下車後打電話：“我到了，你在哪個門？”

“A號門。”

莫子寒遠遠望去，看見了A號門柱子邊蹲着的青年。

像只被主人抛棄了的大型犬類，可憐巴巴。

莫子寒快步上前，沖他招手。

大型犬的眼睛頓時亮了，起身快跑着朝莫子寒沖過來，到了跟前時急剎車，隔着一步的距離，撓撓腦袋：“唉，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跑一趟。其實，也沒什麽。”

莫子寒擡手，拍拍他的肩頭：“不是說有段時間不能見？有什麽好麻煩的。”

周哲軒胸腔好不容易壓下的情緒又開始膨脹，塞滿了胸腔。

他盯着沈安風溫柔的側臉，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對勁了。

他從小到大的兄弟并不少，可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兄弟這樣過。

他忍不住小聲說：“要我，我是說萬一，我們倆要很久才能再見，一年甚至兩年，你會忘記我嗎？”

就算不忘記，感情也會變淡的吧？

他和沈安風總共，也不過認識了幾個月。

莫子寒搖頭：“當然不會。”

他理所應當的說。

周哲軒因為他的态度，瞬間安心。

他褲兜裏的手機亮了，鈴聲響着，催命似的。

他眼尾瞬間耷拉：“我要回去了。那，再見。”

莫子寒彎着眼睛，神情溫和，像是兩人第一次在電梯撞見一樣：“再見。”

他補充說：“你會在電視上看見我的。”

周哲軒露出一排牙，咧着嘴：“也是。”

莫子寒目送他離開。

沈安風小聲問：“小莫哥，周哲軒家裏出事了？”

莫子寒：“不是，應該是家裏管的嚴。上次打了傅承澤也沒事，傅承澤那麽小心眼子，肯定不是放過了他。他家世不會比傅承澤差。”

莫子寒又啧了聲：“傅承澤這種小心眼子，真不知道傅家怎麽交出來的。”

沈安風小小聲：“嗯。”

現在好像，是個人都比傅承澤優秀，他已經有一點點麻木了。

莫子寒轉身，到林蘊車前，拉開車門上車。

外面的忽然閃了一下燈。

莫子寒頓住，林蘊也發現了。

莫子寒要去抓人，林蘊卻伸出手猛然拽他上車：“你別去了。這是我的車，狗仔登出去是我的名字，不會知道你是誰。再出去搭上個你，不值得。”

莫子寒苦惱皺眉：“抱歉。”

林蘊搖頭：“剛剛那個，是你朋友？”

莫子寒：“嗯。”

林蘊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雙手合十搭在小腹：“我們應該也算朋友吧？所以不用道歉。”

他語氣淡淡的，莫子寒明白他的意思後，彎着唇角應聲：“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