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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與此同時,在殷氏祖孫相互對峙的時候,和殷雲争分別後的木搖光,也遇到了剛剛從港口回來,神色沉郁的天衡衆人。
“發生了什麽?”木搖光疑惑地問道。
趙虛月沖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船已經禁止通航了。”
“我們被關在了這座島上。”
而林無方看着木搖光,神色憤憤,但也只是冷哼一聲,沒有動手。
畢竟如今而言,莫名其妙把他們關在這裏的殷氏,才是首要大敵。
現在天衡衆人都開始懷疑,這該不會是殷氏聯合無疆給他們設的局,目的,就是為了捕獲他們,獲得他們的傳承。
而聽到趙虛月等人的話,木搖光若有所思。
殷雲争,你又想要幹什麽?
……看來這場局,還遠遠沒有結束。
而溫暖明亮的房間裏,只有一老一少,兩個長相相似的人,在安靜地對視。
周圍的人已經識趣地退下,房間裏,就只剩下了殷雲争,和他的爺爺,殷偃節。
過了許久,殷雲争才找了個椅子坐下,坐在殷偃節的對面,悠悠地嘆道:
“你知道嗎?爺爺,我差點就死了。”
“死在那座島上。”
而殷偃節,只是用那雙,比平常老人要亮得很多的眼睛,溫和地注視着殷雲争:
“可是你最終,不是依舊活下來了嗎?”
“活着站到我的面前。”
殷雲争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看向殷偃節,他沒有回答殷偃節的話,只是有些感慨地說道:
“說實話,我真覺得,我的兄弟姐妹們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引他們來到了關山島……若是讓他們當真去你所設下的,真正‘秘寶’所在的地方,恐怕現在還活着的,也不知道還有幾個呢?”
殷偃節的目光依舊溫和,他包容般地看着殷雲争,就像是溫和的長輩在看護自己不懂事的兒孫,然而他口中吐出的話語,卻遠不如他的目光那般溫和:“通往權力的道路上,總是免不了要有犧牲。”
“雖然很遺憾,但如果他們中有任何一人死去了,我想我們可以為他舉行一場盛大的葬禮。”
“但是不管怎樣,”他看向殷雲争,眼神裏帶着爺爺對孫輩的愛護和慈祥,“雲争,你是我最喜愛的孫子。”
“我很高興,能看到你活下來。”
“是嗎?”殷雲争卻露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微笑,他悠悠地說道,“恐怕,我也是你最憎惡的孫子吧?”
“畢竟,我最像你。”
“年紀輕輕、風華正茂的你。”
殷雲争帶着惡意和諷刺的眼神,卻似乎看透了殷偃節那慈和外表下的,湧動着無數黑暗的、嫉妒的心。
你有體會過,慢慢變老的感覺嗎?
身體的機能漸漸退化,緊致的皮膚變得松弛,象征着衰老的斑點覆蓋上全身各處,代表着年邁的白發将所有青絲驅逐……而你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感受着死亡的來臨。
“你知道嗎?”殷偃節嘆了口氣,“我真的,很嫉妒你們啊……”
嫉妒你們出生在這個,注定要發生翻天覆地變革的時代。
可為什麽?
當這如同傳說的內力出現時,他卻已經老去?
為什麽不在他老去之前?為什麽不在他死去之後?
偏偏是現在,在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後,又讓他窺見到了世界的奇跡,卻又在他欣喜若狂的時候,将這奇跡,盡數碾碎。
年老體衰的他無氣血可言,又未曾經歷數十年如一日的修煉,所謂“雲中刺”的傳承,早在百年前,便被前人束之高閣,除了陣法,再無所得。
這世界的奇跡,于他而言,竟是鏡花水月。
這讓他如何不嫉妒?
而殷雲争只是看着他說道:
“無疆背後的人,是你吧?”
殷偃節擡起頭來,那雙并不昏暗的眼睛,和殷雲争安靜地對視。
“你為什麽會這樣覺得呢?”半晌後,殷偃節笑了。
“大概是因為,無疆出現得太突然了吧。”殷雲争慢慢地說道。
“突然就出現在了夏國,像是從空氣中冒出來的一樣,而在此之前,國內從來沒有發現過這個組織的痕跡……”
“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那就是海外了。”
“而一想到海外,我就忍不住,回憶起一直待在國外的你。”
殷雲争看着殷偃節。
而殷偃節拍了拍手,溫和地笑道:“不錯的推論。”
“可惜,你太高看我,也太小看無疆了。”
“我可沒辦法成為它背後的人。”
“但是,你恐怕也和它脫不了關系吧?”殷雲争似笑非笑地說道。
而殷偃節則平和地答道:“可以說,我算是它的投資者,之一,畢竟,我們現在,終究是個商人……”
“可惜,在你策反無疆之後,我的投資,就已經失敗了。”
“……你太着急了,”殷偃節嘆了口氣,“我已經老了,你的父親也是,這個家主之位,遲早會到你的手上,你又何必這麽等不及呢?”
“我身上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對無疆的投資,在未來,都将屬于你……”
殷雲争卻笑道:“然後像我的父親和七叔一樣,成為你手中的傀儡嗎?”
于是殷偃節也露出一個微笑——他們似乎總是很喜歡這樣笑,同一個笑容出現在兩張相似的臉上,幾乎如出一轍。
然後他看向殷雲争,說道:“不過我不明白,你既然已經讓無疆背叛了我,又為何,還要去欺騙無疆呢?”
“大概是因為……”殷雲争笑道,“我是一個記仇的人吧。”
“真是沒想到啊。”鶴先生看向前方的島嶼,悠悠地感嘆道。
原來,他竟然也已經老了嗎?
竟然在一個小輩的身上,被欺騙了兩次。
“調查得怎麽樣?”鶴先生負手對手下說道。
西裝革履的手下有些緊張地說道:“鶴先生,我們當初和殷雲争一起去尋找雲中刺傳承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
“所以,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當時,到底去了哪裏?”
于是鶴先生冷笑着看向他:“既然如此,那麽當初,為什麽不禀告這個疑點?”
西裝革履的手下冷汗涔涔,低着頭說道:“這、這是因為……”
手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見狀,鶴先生不禁難掩怒火,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大罵道:“廢物!”
可是手下只覺得委屈……
這是因為當初的他們,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麽疑點啊!
殷雲争表現得根本毫無破綻,身上也全然沒有習過武的痕跡,誰能料到,他早就在和他們第一次尋找秘寶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傳承……
……更何況,和殷雲争去找秘寶的無疆諸人全軍覆沒的事情,鶴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錯,當初無疆的人的确綁架了殷雲争,可是他們很快便被殷雲争策反和說服,并決定與殷雲争合作,得到雲中刺的傳承。
殷偃節的确是無疆的合作者,但無疆很快就發現,殷偃節實在是太不可控了,心機極為深沉,他們根本就搞不懂,對方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
且殷偃節又拒絕了将雲中刺傳承提供給無疆,而是搞出了什麽“殷氏秘寶”,讓殷氏子弟自己去争奪。
于是無疆的人只好苦哈哈地自力更生,綁架了殷雲争。
當時的殷雲争,還對所謂的江湖武林一無所知,在推測出了來龍去脈之後,主動說要和他們合作,表示願意将雲中刺傳承獻上,并且承諾,假如無疆助他成為了殷氏的家主,他定然會加大對無疆的投資,而且殷氏內部的所有資源,都會對無疆開放。
表情那叫一個真誠。
無疆和殷雲争一拍即合,當即就決定幫助殷雲争,背刺殷偃節。
——畢竟年輕單純的殷雲争和老謀深算的殷偃節比起來,可是好掌控多了。
……結果誰能料到,這殷雲争,居然也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家夥,甚至比起殷偃節也不遑多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殷氏的祖孫倆,竟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總而言之,當時的無疆信任了殷雲争,和殷雲争一同前往尋找秘寶。
至于那具屍體,不過是無疆創造,用來混淆視線的而已。
真正的殷雲争,早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人。
可惜,不久之後,他們卻收到了那只船隊全部失蹤的消息。
其中,自然也包括,船上的殷雲争。
等他們再獲得殷雲争的信息,便是殷雲争被人從海上所救,來到凝光城的時候。
他告訴他們,秘寶藏匿處的陣法十分危險,他們幾乎全軍覆沒,只有他一個人因為小時候學過陣法,逃了出來。不過他已經記住了裏面的路線,找出了破解那裏的方式,下一次進入,定然可以得到傳承,還把傳承就在關山島上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這就是為何鶴先生能對裏面的陣法熟悉的原因。
……現在想想,恐怕殷雲争早就在和船隊一起失蹤時,就已經拿到了秘籍。
至于之後所謂的“殷氏秘寶”,不過是殷雲争在殷偃節所設之局的基礎上,故意再設的一個局罷了。
而他們當初所去尋找秘寶的島,也未必就是什麽關山島。
甚至現在那關山島上的密道,也根本就是殷雲争自己搞出來的!
至于船隊在失蹤前,為何沒有傳出任何有關路線的事情……鶴先生不想知道殷雲争又說了什麽花言巧語,總之定然和他脫不了幹系。
只是殷偃節的目的是那些年輕的殷氏子弟,而殷雲争的目的,恐怕除了家主之位以外,就是曾經綁架過他的他們——甚至就是殷偃節!
好一個局中局!
好一個殷雲争!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不愧是最善謀略的雲中刺傳人。
第一次尋寶、第二次尋寶……原來,他們無疆,竟盡數為他人做了嫁衣!
他殷雲争,竟然把他們無疆當成是任人玩弄的小醜不成?
鶴先生心中難得燃起如此怒火。
他始終想不通,殷雲争怎麽敢如此欺騙他們?
難道,就憑他島上的那些槍嗎?
想到這裏,鶴先生不禁發出一絲冷笑。
他看了看他的身後——那是幾十艘猙獰的船艦。
而上面,還站着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衣人。
“殷雲争,”鶴先生看向遠處那越來越近的島嶼,負手笑道,“年輕人,你還是太嫩了啊。”
“你對我們無疆的力量,一無所知。”
更何況,島上,可還有他們的人。
他們已經決定和殷偃節,重新合作了。
而關山島上,殷偃節也在思考一個,和鶴先生一樣的問題。
他溫和地看向殷雲争:“你這般欺騙無疆,難道就不怕,惹來無疆的報複嗎?”
殷雲争只是笑着答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他站了起來,有些居高臨下地看着殷偃節:
“現在,你能告訴我,雲中刺的另一半心法,在哪裏嗎?”
殷偃節只是對他,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轟鳴,整座島嶼,似乎都開始震動起來。
——無疆來臨了。
“發生了什麽?”
天衡的人原本還在和木搖光交談,卻突然聽到了炮彈的轟鳴聲。
“是有人在開炮!”趙虛月驚駭道。
衆人紛紛朝港口跑去。
拿着掃帚跑過來的楊芒,也飛快地扔了掃帚,跟在木搖光身後,像只小尾巴。
“——是無疆!”來到港口的天衡等人,看到朝他們行駛來的數十只船艦,面色凝重。
“殷雲争居然不在這裏嗎?”這是鶴先生看到他們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殷雲争?”天衡衆人面面相觑,這關殷雲争什麽事,為什麽鶴先生出現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殷雲争?
還是林無方突然想到了什麽,憤怒道:“難道,殷雲争和你們有勾結!”
看來殷雲争那一吼,在林無方心裏是過不去了。
然而他們卻發現,鶴先生看他們的眼裏,居然有些憐憫:
“原來如此啊……”他感慨了一句,“原來你們,就是殷雲争用來阻攔我的工具嗎?”
“可惜,他是不是太小看我們了?”
林無方:“你這是什麽意思!”
鶴先生的話讓天衡等人感到十分不适……另外,這到底和殷雲争有什麽關系?
誰料鶴先生話音剛落,那數十艘船艦上,就出現了無數把黑漆漆的槍口,紛紛對準了島上的人。
天衡衆人的身體都僵住了。
“這究竟是……怎麽會回事?”
直到現在,他們依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而鶴先生看他們的眼神也越發憐憫:
“讓殷雲争出來吧。”
“不然,我可不知道,待會,會發生什麽悲慘的事情。”
趙虛月努力壓抑着怒氣:“你到底在說什麽?什麽殷雲争?”說起來,殷雲争去了哪裏?到底鶴先生為何如此執着于殷雲争?而聽他的語氣,他尋找殷雲争的目的,又似乎并不帶着善意。
木搖光微微垂下眉眼……這一切,也在殷雲争的預料當中嗎?
而楊芒則似乎有些畏懼,輕輕地朝木搖光靠近,好像是想尋求一些安全感。
“搖光……”他依賴般地靠了過來,然而這一次,他卻站在了木搖光的身邊,與她并肩。
他眼睛裏注視的,依舊是自己身邊的女孩,專注到甚至忽略了遠處密密麻麻的槍口。
天衡等人則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對鶴先生怒目而視,似乎想要和他們戰鬥,而看到這一場景的鶴先生,卻只覺得可笑。
“果然是年輕人啊……”
“你們難道不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掙紮,都是無用的嗎?”
黑漆漆的炮彈口對準了他們。
那是擊敗了個人武力數百年的,來自火力的威懾。
而鶴先生嘆息道:
“放棄吧。”
“你以為我們無疆沒有剿滅你們,是因為我們沒有能力做到嗎?”
“不過是因為沒有這個必要而已。”
他有些高高在上地看向天衡衆人:“現在,我們無疆在夏國幾乎所有的人都來到了這裏,你們只有幾個人,能拿什麽,來與我們抗衡?”
“放棄吧,交出你們的功法,還有殷雲争,我可以考慮饒你們一命。”
聞言,無疆衆人都十分氣憤,但最讓他們感到無力的是,在無疆黑漆漆的槍炮口下,他們絕望的發現,無疆說的是真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如同任人宰割的魚肉。
原來他們所謂的理想,不過只是無疆一戳即破的泡沫嗎?
然而就在這時,島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是嗎?幾乎所有人都來了嗎?”
“那可真是,太好了。”
衆人聞聲望去,發現來人,竟然是一直和他們對接的、那個讨人厭的殷氏工作人員。
此刻的他臉上少了幾分如同面具一般的禮貌,卻多了幾分張揚。
他左手持槍,右手,卻拿着一把在座諸人都熟悉的刀——
那是一把繡春刀。
只聽天空中忽然傳來無數聲轟鳴,數百只戰鬥機在衆人目瞪口呆的視線中彙聚到了島上。
甚至還有一部分戰鬥機,居然是直接從島上的機場起航。
而島上,也有不少工作人員,脫掉了自己身上的侍者制服,拿起自己的武器,來到了那為首者的身後。
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槍支,和天上的數百只戰鬥機,對準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無疆、天衡,乃至木搖光和楊芒。
那人揮起那柄沉寂了數百年的繡春刀,對在場衆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現在,請允許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
“在下,錦衣衛。”
(殷氏秘寶·雲中傳承,完)
國家: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一網打盡(蓄力完畢.jpg)
本來是想讓國家或者說官府中武之後再出現的,不過我看好多小可愛都挺想讓國家勢力出場的,那就把它提前了一卷。
關于殷氏秘寶,不知道我有沒有寫清楚,這是一個局中局,先是殷老爺子設局,想要看年輕子弟自相殘殺,然後養蠱一樣,養出下一任家主,沒想到被殷雲争提前識破并且拿到了雲中刺傳承,然後殷雲争又設局,讓殷氏其他子弟臣服,并且引誘殷老爺子來到島上(至于殷老爺子為啥不戳穿,則是因為他就喜歡看年輕子弟內卷,他的局被殷雲争發現了,就讓年輕人去殷雲争的局裏內卷,而且前文提過,他一般不太參加年輕人之間的鬥争)。至于殷雲争為啥不害怕無疆報複,又要硬把天衡的人留在島上,那就涉及到他局裏的最後一塊拼圖了,那就是官府。沒錯,殷雲争其實早就和官府合作了,所以當時他的“屍體”被發現,警局也沒有出來澄清……至于最終目的,就是官府要将這些不穩定武裝分子一網打盡。但是殷老爺子也留了一手,他所謂的殷氏秘寶,只是半部,所以殷雲争只得到了一半的傳承,當然,殷雲争當時是真的落海,也真的差點死了,因為殷老爺子的秘寶裏面,是真的殺局……另外殷雲争很記恨無疆綁架了他的,因為無疆的綁架破壞了他自己找人手去找秘寶的計劃,然後差點就死了,而且無疆對他的态度也不好,很嚣張,所以他打算搞掉無疆……至于無疆的boss,因為官府卷被移前了,那無疆卷就被移後了,讓子彈飛得更久一點吧。
那麽下一卷:
錦衣風雲·十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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