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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這肉幹沒毒，主要是因為肉質太好，你這破腸胃不怎麽适應，所以才鬧的肚子。吃顆止瀉藥，多喝點水就沒事了。”

在“垃圾街”不算很著名——因為某些原因而故意低調——但勝在治療技術不錯，且嚴格遵守“拿夠錢就辦事”準則的“黑醫診所”裏唯一的醫生——邁克爾對宋塔司說。

說話間，邁克爾拿着宋塔司帶來的那塊牛肉幹，放進嘴裏，咬了一口。

“嗯，吃起來口感不錯，是你找到的新品種？”

宋塔司：“……對，新品種。邁克爾先生，交易嗎？”

這家診所是宋塔司自宋海意外死亡後，為了防止出現類似情況，導致自己不小心就丢了性命，而花了點代價和心思，才找到的能在受傷後，靠短時間的賒賬就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有效醫治的地方。

之前宋塔司沒有想到這裏的孤兒院會這麽冷酷殘忍，如此對待受傷的孤兒，所以在大半年前，和哥哥宋海一起被扔到“垃圾街”上，被“歡樂孤兒院”收了當孤兒時，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要考慮走賒賬就醫這條路來保住性命，因此也就沒能在當初，救活自己的哥哥。

但凡他能提前知道可能發生這種事的話——

算了，世上哪有什麽如果。

按捺下那些關于過往的回憶，宋塔司看着黑醫邁克爾：“邁克爾先生想要交易的話，下次我再找到這種食物，就給你留着。”

黑醫邁克爾除了愛錢，還愛吃的，特別是肉類。只是愛到能把他拿來做毒性鑒定的肉，在鑒定完成後直接放進嘴裏吃——這種操作，宋塔司還是第一次見到。

而細看邁克爾的表情，黑醫先生似乎對這牛肉幹不是一般的喜歡。

呵。

看起來，這筆交易會成功的。

看了一眼宋塔司冷漠的眼睛，邁克爾仔細回味着被他剛迅速解決掉的肉幹的美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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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很想直接問宋塔司是在哪裏找到的肉幹，但是也知道八成問不出來。

畢竟，宋塔司都說“交易”了，又怎麽可能會告訴自己相關信息。

“多少錢？”邁克爾問。

“1條牛肉幹，1枚金幣。”宋塔司答。

——這麽少嗎？

感到驚訝的邁克爾看見宋塔司篤定的表情，立刻領悟了宋塔司的意思。

“那你不能賣給別人。至少，‘垃圾街’上除賣給我之外，你不能賣給第二個人。”邁克爾興奮的補充交易條款。

宋塔司點點頭：“當然，在這裏，我只會提供給邁克爾先生的。”

聞言，黑醫邁克爾由衷笑起來。

很好，這樣的話，自己就是牛肉幹的唯一“收購商”，完全可以低價拿到牛肉幹，再高價賣出。

而像這種超高品質的牛肉幹，對那些可能一生都不能離開“垃圾街”，但兜裏有不少錢，想嘗盡外面繁華世界滋味的家夥來說，肯定是非常樂意花上十倍，甚至百倍的金幣，來跟自己做交換的。

嗯，還可以考慮跟宋塔司再加深點關系，這小子的确很聰明，也不是很貪心，知道有舍才有得。說不定以後，自己能在繁華市或者文明城那樣的地方，再看見這小子呢。

……

……

找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找到宋塔司的程乾走進孤兒院大門，帶着最後一點期望，回了宿舍。

還是失望。

——宋塔司不在宿舍裏。

現在都快十點了，再晚一會就是門禁了，到那時沒有院長的批準，孤兒們就不準随意進出孤兒院——

所以宋塔司到底去了哪裏，時間都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來？

難道，真出了什麽意外？

可是剛才問系統，系統又很明确的說宋塔司很安全——只是到底怎麽個安全法，又不告訴自己，就讓人真的很擔心啊。

不過，系統都說很安全了，那應該不是牛肉幹的問題吧？

那……那就算是，估計也不會很嚴重吧？

除非系統說謊騙自己。

那肯定就是系統的鍋！

“還沒找着嗎？”

同寝室的小夥伴湯姆看見獨自回來的程乾，随口問道。

“沒有。”倍感失望的程乾搖搖頭，回答。

“算了，你還是趕緊睡吧，等下老巫婆就要來查寝了。”湯姆好心提醒。

“老巫婆”是指丹妮阿姨。在這家孤兒院裏，除了程乾會叫丹妮阿姨為丹妮阿姨之外，剩下的小夥伴都給兩位管事阿姨、院長，以及門禁大叔起了各種外號。總之，沒有一個外號是能叫人好好聽的那種。

看了一眼空空的下鋪，程乾的擔心更重，此刻他才稍微明白，那種挂念離家出走的小孩是種什麽感覺。

哎，這個世界能有天網系統和無所不能的警察叔叔就好了，至少，誰失蹤或者離家出走，家人或者朋友就能報警尋人，也就不用當家長的這麽擔心。

帶着老父親般因為不着調的孩子不着家而感到深重又無力的焦慮心情，程乾簡單洗漱後，無奈上床。

大概十幾分鐘過去，在熄燈之前，房門終于再次被輕輕打開。

正是宋塔司。

根本沒有睡着的程乾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宋塔司回來了。

後者看起來臉色如常，已經沒有剛才離開秘密角落時那種很難看的樣子了。

——嗯，那要不要問一下“還好嗎”之類的？

程乾猶豫的想着，想開口問宋塔司來着，卻又不敢就這麽問。

他怕宋塔司雖然臉上看不出來是否高興，但實際上心裏還是不高興的，到時候自己如果選這個點問，說不定宋塔司根本就不會理自己的。

感覺會有點難堪。

“啪！”

熄燈時間到。燈滅了。

忽然到來的黑暗把毫無心理準備的程乾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把頭整個縮進被子裏，連帶頭上那點頭發，就好像這樣的話，黑暗就找不着他似的。

連帶剛才想要跟宋塔司說的話，也都憋了回去。

嗯……反正也不知道宋塔司現在心情好壞，還是算了吧，什麽事情都等到明天再說啦，至少，自己現在能睡着的話，宿舍裏就還剩一個宋塔司沒睡，就可以給自己壯膽了嘛。

對黑暗非常恐懼的程乾就這樣給自己找了個特別正當的理由後，終于不再糾結，閉上眼睛，開始認真數羊，十分虔誠等着夢神和自己約會。

與此同時，在不太純粹的黑暗中，宋塔司擡眼，默默看着自己的上鋪。

借着月光，他能看見有個努力把自己蜷起來的，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待宰的羔羊似的“團子”，此時，就那麽安安靜靜的，貓在那兒，傻不拉幾的樣子。

不用說，那家夥十有八九正在數羊，想要快速入睡，免得成了宿舍裏最後一個努力入睡的家夥，卻被黑暗和靜谧吓得久久睡不着。

——呵，笨蛋果然是笨蛋。

以為随便哄騙自己就能睡着嗎？

而且，明明還有事情沒有說清楚呢，怎麽可以現在就睡覺？

于是，不打算放程乾就這樣睡着的宋塔司脫掉鞋子，飛快爬上程乾的床，一把掀開程乾的被子。

被那毫不遮掩的動靜給吓到的程乾差點沒叫出聲來。

“喂！是我啦！”

借着月光的那點瑩亮，宋塔司的臉看起來真是惡狠狠的樣子，聲音更是兇神惡煞的語氣，就那樣沖着程乾“打招呼”。

吓到了的程乾眼眶已經紅紅的，瞪着床上來客，眼淚眼看着就要出來，宋塔司發現了不對勁，更不高興了，壓低着聲音說：

“不準哭！你敢哭出來，今天晚上我就不讓你睡！”

程乾：“？？！”

——誰哭了？！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是被吓的好不好！

“我說——”

宋塔司兇巴巴的說着感覺好像不怎麽兇巴巴的話，月光灑在白色牆上，反襯出絲絲柔和的光芒，讓程乾略微紅腫的眼睛看起來似乎更加的明顯和礙眼。

“這次是我誤會你了，不過我下次不會了。嗯，聽到了嗎？”

終于，在宋塔司那惡狠狠兇巴巴的聲音裏，程乾聽到了一點點類似在對自己說抱歉的情緒。

诶？！

宋塔司這是在跟自己說對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