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中毒(2)

第59章 中毒(2)

周昭寧這趟出來找人, 不僅帶了王府衛隊,還帶了一個程寅。程寅聽說封離失蹤,連夜到攝政王府, 主動提出要幫忙。

前夜禁衛軍在宮內搜索無果,但循着線索查到了封宮前出宮的馬車。

宮門守衛收了銀子,沒有仔細盤查出宮的水車。禁衛軍統領岑榮親自去看了車轍印,此時出宮的水車皆是空車, 應往泉靈山取水,第二日卯時前滿載回宮,出宮的水車不該壓出這麽深的車轍印, 但若是裏頭裝了兩個大男人,便說得過去了。

循着這條線索, 他們查到了水車出城的記錄, 但卻沒有去往泉靈山, 更沒有在第二日回宮。那車被丢棄在城外,再去往哪便沒有了實證。

線索暫時斷了,但送出了宮, 又查出身死的宮女是為北梁彎刀所殺,周昭寧便來了一出欲擒故縱。

封宮大半夜,群臣有怨言, 北梁使團更是暴怒跳腳, 他順勢放走了北梁使團。第二日一早,使團如約出城, 他帶着人尾随其後。

果然,及至天色漸暗, 使團入住驿館後,赫連重錦喬裝離開, 被周昭寧的人尋到了方向。未免打草驚蛇,在野外他們不方便大肆追趕,不然早已尋到确切位置。

天幕已落,烏雲蔽月,曠野之中一片漆黑。他們沒打火把,只往馬蹄聲來的方向迎了一段,便藏于林中。

“王爺,赫連重錦帶的侍衛不止一個,兩匹馬應該不是他。”程寅說,他的語氣帶着期待,目光灼灼看向攝政王。

封離和明福便是兩個人,會不會是他們逃出來了?

周昭寧沒有回答,他聚精會神盯住那頭,馬蹄聲越來越近,如此漆黑的環境中,他怕自己不全神貫注便認不出封離。

若不是他,那他也不會再等,便是調兵圍山,翻遍這山上每一寸土,也要把人找回來。

忽然,一道焦急地喊叫壓過了那急促的馬蹄聲,周昭寧和程寅都第一時間辨認了出來,那是明福在喊“殿下”。

“是明福!”程寅驚喜不已。

周昭寧一夾馬腹,往前疾馳。他身後,侍衛紛紛燃起火把,照徹一方小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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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福見到光亮,不知是敵是友,驚吓不已。他擔心自己剛才喊得那一聲太過暴露,再不敢說半個字。就在這時,那片光亮往他們所在的方位迅速移動而來,明福催馬更急,一個勁想去拉住封離的馬。

可任他怎麽催馬,都跑不過那受傷驚了的瘋馬。火把掩映下,有一騎當先,玄黑衣袍在昏光中不慎分明,可那人見到他們時,一聲“封離”,聽得明福驚喜之下滾下馬來。

明福大喊:“王爺,快救殿下!”

封離的馬和周昭寧擦身而過,只見他一手持缰勒馬,猛地一個後仰,反手拽住了馬尾。

那一下之巨力,将那瘋馬硬生生拖得遲滞一息。程寅亦是機靈,當即拔劍,一劍洞穿馬頸。

周昭寧在馬身借力,空中一個翻轉落地,接住了墜馬的封離。直到把人抱在懷裏,他這一日夜的煎熬焦灼,才算是得到了片刻安撫。

“封離。”周昭寧喚他。他衣襟散亂,渾身滾燙,甫一沾身便往他衣袍上貼,已是神志不清。

明福摔下來受了傷,一瘸一拐爬起來,立刻到周昭寧面前來看封離。他哭求:“王爺救救殿下,吳王給他喂了藥。”

“什麽藥?”

明福咬唇,淚落如雨,他說不出口。如此奇恥大辱,要他剖開主子的傷口給他的夫君看嗎?

他腦子裏來來回回都是赫連重錦那些話,昔年有多少次,主子被傳召入宮時、受邀赴宴時不帶他,回來身上便添了新傷。有些傷甚至不叫他知道,要等到他之後看到傷疤問起,主子才輕描淡寫地帶過。

“快說。”

這時,封離短暫地清醒過來,他已聞到周昭寧的味道,辨出是他。他下意識去抓周昭寧的衣服,可手上沒有,放上去便滑了下來。

“你醒了。”周昭寧驚問,“哪裏痛?”

封離張了張唇,他想說話,出口卻是一聲急促難耐的喘息。周昭寧的心跳瞬間亂了,他垂首附耳,去聽封離要說什麽。

“是催/.情藥,別讓……人看到。”

周昭寧抱着他的手兀然收緊,接着又放松,他将人放在地上靠着樹,一手解下自己的鬥篷,把人整個裹了進去。

“程寅,明福帶路,你帶侍衛去抓人,我帶封離先療傷,你可臨陣機變。”

封離聞言,勉力搖頭,他在周昭寧耳邊說:“讓,程寅聽周泉的……不能讓人,死在這。”

周昭寧攥住他的手,他沒想到封離聽出了他的意思,程寅年少沖動,說不定就會痛下殺手。北梁二皇子,确實不該死在大禹境內,但他見到封離的那一刻,只恨不得将赫連重錦殺之而後快。什麽權衡、利弊、得失算計,都不在他心中。

“我沒丢你的人……刺瞎了,他一只眼。”

周昭寧半跪在地,忍不住輕撫了撫他臉頰,這才回頭對程寅和周泉說:“程寅,一切聽周泉調派。”

“是。”衆人領命而去。

周昭寧将封離抱上自己的馬,走的是回城的反方向。他們已過了禹都以北的臺寧縣,但最近的縣城還是臺寧。

“此去臺寧縣還有十多裏路,能堅持嗎?”周昭寧柔聲問他。封離靠在他懷裏,貼着他頸側,汗水從額頭滑落,将他的領口也全部暈濕了去。

封離搖頭,口中喃喃:“好熱……”

周昭寧回憶周邊地形,調轉馬頭往西北方向而去,他記得那邊山林中有一處水潭。

黑暗中趕路,僅憑記憶和經驗,很容易錯辨。好在天公作美,那蔽月的烏雲被風吹散,月光灑落,助了他一把。

這時的月光是助人,可等找到了那處水潭,他把人抱入潭中,月光便成了磨人。

封離入水,仿佛擱淺的魚兒入海,瞬間煥發出一絲活氣。他迷蒙中睜開眼,雙目失焦一般望向周昭寧的方向。

他很熱,使不上力,一離開周昭寧的攙扶,便整個人往潭中滑去。深秋的水潭,水溫早已涼透,他卻半點不覺得冷,潭水沒頂之時,只覺得舒爽。

周昭寧忙将他從水中撈起,另找淺水處讓他坐在潭邊浸泡。

“熱……”封離的腦海中似乎只剩下這一個詞,他拉扯着自己的衣服,頭靠在周昭寧頸側,無意識地吸吮他耳後未滑落的水珠。

清瘦的身軀展露,白皙的肩頭在月光下泛着光。周昭寧再壓不住那些旖念,曾在他心頭輾轉的那些非分之想,若曠野無人,抛卻身份,他要在這人身上烙下深痕。

而現在,四下無人的密林水潭之中,藥效徹底發作的封離,抱着他癡纏,耳鬓厮磨地亂他心神。

周昭寧只覺得身上熱意已能煮沸這一潭池水,他任由封離攀附在他身上,甚至一手托住他的臀,将他半身送入月光。

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唇和封離僅剩毫厘之距。封離微張着唇喘息,露出紅豔的舌尖,他只要再往前些許,就能将之含住,狠狠索要。

可就在那瞬間,周昭寧兀然清醒過來。看着眼前神志迷失的封離,他在藥物控制之下,任他予取予求,比他想象過的所有場景都要大膽熱烈,但他若是做了什麽,和赫連重錦又有什麽區別?

“周……周昭寧……我難受。”封離眼角滑下淚來,那無處發洩的烈火将他五髒六腑灼燒,在他四肢百骸沖撞,令他再無法自持。

周昭寧心中一痛,他知道是自己,所以才乖順地跟着,而不是像對赫連重錦,刺瞎他一只眼。他如此信任,危難之中托付,而自己呢,剛才竟想着趁人之危。

“我幫你。”周昭寧将他抱在胸前,“別急,乖。”

男人之間就是如此,頭回幫忙便能輕松掌控。只是那藥太烈,封離一直泡在冷水中,都好幾次才醒回神來。池水掩去無數痕跡,包括封離那由內而發的麻癢,未得滿足,也最終在越來越寒涼的水中被磨平。

他清醒過來時,整個人趴在周昭寧懷裏,周昭寧抵着他,存在感十足。

兩人之間十足逾矩,封離很想裝死,可他剛被照顧完,現在周昭寧這樣他就裝死實在不厚道。

他只好忍着尴尬說:“勞煩……要不要我也幫你……禮尚往來。”

周昭寧面沉如水,半晌答他:“不必。”

封離沒什麽力氣,見他這急着撇清關系的臉色,只好硬撐着撈衣服來穿,嘴上還給對方找補:“我知道不是因為我……換了誰都很正常,畢竟……那什麽,活色生香嘛。”

周昭寧聞言,臉色更黑了:“閉嘴。”

封離趕緊擡手把嘴捂上,衣服穿了一半也不管,那模樣能讓周昭寧發狂。

他強自按捺,粗手粗腳把這傻子提上岸。

“這天氣泡冷水,泡完還想穿濕衣,你是不想好了?”周昭寧把人撂在岸邊幹淨的石頭上,沒好氣地說,“我去找點柴生火,等着。”

冷風吹在濕透的身上,封離這會才覺出冷來。他将濕衣擰幹,擦了擦身上的水,擦到腰腿時,那上頭的指痕猝不及防闖進他腦海,令他回想起剛才周昭寧的手按在他身上是怎樣的力道。

封離呼出一口綿長的濁氣,搖頭驅趕那些破碎的記憶。周昭寧這麽幫他,一定是嫌惡得不得了,他不能記着,更不應該提起。人這麽厚道,他不能不識好歹,畢竟就算是兄弟之間,也不帶這麽犧牲的。

周昭寧回來時,封離已調整好神情,一見到他,老遠便喊:“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都要懷疑你遇到狼了。”

那雀躍的語氣、歡脫的模樣,顯然沒有把兩人剛才的旖旎放在心上。他一如往常沒心沒肺,這一次卻叫周昭寧的心沉落谷底,幾欲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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