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中毒(3)
第60章 中毒(3)
周昭寧不讓封離穿濕衣, 他便光着個膀子吹涼風,要說他不要命,他還知道晃來晃去保持體溫。周昭寧心中複雜難言, 見到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也顧不上自己那些情緒了,從馬上取了鬥篷就扔他頭上。
“瞎嗎?不知道拿來穿?”
封離一噎,脫口就怼:“你今天吃炮仗了?你平時的君子之風呢?”
“本王何時說過自己是君子?”
“行……”封離還想再罵, 周昭寧正好點燃了柴火,他這才意識到周昭寧也是一身濕衣,卻頂着夜風去找柴禾。
封離讪讪摸了摸鼻尖, 要說的話說不出口了。
周昭寧不知是生的什麽氣,渾身是刺。他生好火, 本是轉過身背對着封離寬衣, 準備把濕衣服烤一烤, 結果脫到一半,突然又轉過身來不再避諱,給封離看得一愣一愣。
“倒也不必這麽證明你不是君子……”封離幹笑兩聲, 把自己衣服舉高了些,擋擋他那不受控的眼睛,不去看周昭寧寬衣解帶的手。
他那雙手, 修長有力, 帶着常年習武的繭,他從沒有哪一刻如同今夜, 體會得如此深刻。正是這雙手,前一刻還在掌控着他全部身心, 送他攀上極樂之巅。他就連那些繭長在何處,都已體會得一清二楚。
一看到那雙手, 封離便控制不住回想,想到口幹舌燥,想到不得不心虛躲藏。
周昭寧大馬金刀地往那一坐,将荒郊野林裏的一塊石頭坐得跟王座似的,然後就冷着臉烤衣服,看也不看封離一眼。
封離裹着他的鬥篷,猶豫半晌,挨挨蹭蹭換了個位置,坐到了他的上風口。君之“仁義”在前,他多少回饋一二。
周昭寧依舊沒看他,心裏卻頗為受用,也是幸好封離沒把“仁義”兩個字挂在嘴邊,否則又要被氣個夠嗆。
最終打破僵局的是封離的腹鳴,一日粒米未進,又“累”了好幾場,不餓才怪。他摸着肚子,問周昭寧:“你帶幹糧了嗎?”
周昭寧起身,去馬上取了給他。他這趟出來找人,做好了不順利的準備,幹糧帶得頗為充足。
Advertisement
封離接過那袋沉甸甸的幹糧,想到自己身上披的厚鬥篷,沒忍住問:“你……準備沒追到的話就北上?”
如果不是準備好北上,以周昭寧近日穿衣的習慣,根本不會帶這麽厚的鬥篷。
周昭寧沒答話,算是默認。
封離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他拿出兩塊幹糧,在火邊烤了烤,遞了一塊給周昭寧。
周昭寧接過,這才看到封離手心的傷口。那道被瓷片反複劃開的口子,已被水泡得發白,封離卻跟不知道痛似的,從見面到現在沒說過一句。
周昭寧抓住他的手,取了金瘡藥來給他上藥,又撕了自己的裏衣包紮。封離靜靜地看着他動作,眼神柔軟,嘴角上揚。
先是默許程寅追擊赫連重錦,再是做好了親自越境北上的準備,就連他手上的小傷口也要處理照顧,他待自己這個被硬塞來的替身,當真盡心盡力。他的寬厚,從來不表現在面上,他會兇狠,會不留情面,可到了危難之際,卻不會棄“夥伴”于不顧。
看着周昭寧默默啃幹糧的模樣,封離突然就下定了決心。這樣仁義寬厚、有血性敢作為的人,才是百姓向往的明君。他這些時日的所思所慮,沒有錯。
他曾戍衛邊疆十餘載,最終為君主所負,以為一身熱血早已冷透。可這些時日才發現,青菱的枉死他無法坐視,封鸾的昏聩他不能容忍,他終究有他的放不下。
封離收回看向周昭寧的目光,他擡頭望月,笑道:“上次我們兩在荒郊野外還是秋狩墜崖,那時候還能吃上烤雞,今天就只有幹糧咯。”
周昭寧不為所動,說:“不想吃可以餓着。”
“吃吃吃,有水嗎?”封離咬了一大口幹糧,“我要噎死了。”
“沒有。”
封離搖頭,這憋氣又憋着身體的男人真是難搞,算了,他忍忍吧。
轉頭望向那一池已經不正經的小潭,封離故意逗他:“那咱兩總不能去喝這潭裏的水吧?”
那潭裏剛才發生過什麽兩人都心知肚明,周昭寧一聽,兀然轉頭看向他,眉頭皺得死緊,只是在暗處,耳朵又紅了。
他咬牙切齒,認命地站起身來,去馬上拿了水囊過來。
封離笑得一臉得逞,接過他的水囊連喝了三大口。他是毫不避諱,周昭寧的水囊,他嘴對嘴地喝,喝完還遞給周昭寧,讓他也喝點。
周昭寧被他磨得沒了脾氣,接過來狠狠灌了一大口。封離這張嘴讓他恨得牙癢,剛才他就該好好嘗嘗,說不定能叫他學乖些。
兩人吃喝罷,衣服也烤了個差不多。
“啓程去臺寧縣驿站,周泉會去跟我們彙合。”周昭寧一邊穿衣,一邊說道。
兩人穿戴完畢,今夜種種,仿佛徹底消弭于無形。
封離将鬥篷還給周昭寧,周昭寧不接,說:“你穿着,你不宜再受風。”
封離堅持給他,解釋道:“你我同騎,你穿着便能将我裹進去。”
說着,他率先上馬,拍了拍身後讓出的位置,示意周昭寧上來。
周昭寧本沒有多想,直到胸口貼上封離的後背,封離将他的鬥篷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徹底靠進了他懷裏。
兩人的衣服還留着火烤後的餘溫,在這寒涼的秋夜中,熨帖無比。封離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蜷着,催他:“走吧,到了驿站我也想睡覺……昨天被捆着颠簸了一夜,我根本沒睡着。”
如此依賴,令周昭寧終究是放軟了心,只聽他說:“你靠着我睡會,很快就到。”
他低頭看向懷中人的睡顏,一夜的心酸不忿盡皆沉寂。
無論如何,是他先一廂情願,怎麽能怪他不解風情?
兩人還沒到驿站,便先碰上了程寅等人,封離被吵醒,揉着眼睛聽他們說話。
周泉:“我們跟着明福指的路找到了山中農舍,但是到那裏時已是一片火海,吳王等人不知所蹤,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線索。”
周昭寧蹙眉:“北梁使團不止他赫連重錦一人,沒被抓到現行,還故意毀滅證據,他必定不是打着離開使團孤身返梁的主意。”
“屬下也猜測他是回了臺寧縣驿站。”
程寅先前一腔怒火,一是好友被綁架,二是北梁人竟然嚣張到在大禹境內綁走皇子,可這一趟跑空,這時他也冷靜了下來,跟着分析道:“他厚顏狡詐,恐怕不好對付了。”
封離點點頭說:“好不好對付的,先去看看吧。”
周昭寧有些驚訝,低聲問:“你願意見他?你到了驿站便去休息。”
“豺狼在側,我自酣睡?我也沒那麽心大吧。”封離側身一笑,眨眼的模樣靈動非常,“而且我又沒做錯事,我怕什麽?”
“我以為你不想再見到他。”
“錯了,我更想親手殺了他。快走。”
封離興沖沖地要代替周昭寧禦馬,旁邊周濟問道:“殿下可要單獨一騎?”
霎時,一圈目光向周濟刺來,每一道都是指責他不識趣。
封離剛還興致勃勃,被他一問便意興闌珊,又靠回周昭寧懷裏,說:“不必不必,王爺騎術卓絕,我正好偷懶補眠。”
周昭寧這人看着又冷又兇,在他面前其實好哄得很。被他誇着賴着,不管心裏設了多少界限,還是任勞任怨地帶着他往驿站而去,一路上跑得是又快又穩。周濟在後面跟着,全程忏悔自己太耿直。
臺寧縣是京畿以北最近的縣城,北面入京的官員、軍報、使節、物資皆從臺寧而過,因此臺寧驿規模尤為宏大。斥候先行通報,等周昭寧等人行至驿站時,驿丞已在門口迎候,周昭寧下馬便問北梁使團在何處。
“禀王爺,使團……使團在,駐節廳。”
那驿丞支支吾吾,封離便覺不妙,問他出了何事。
驿丞不識得封離,但這身打扮又與攝政王同騎,除了七殿下不作第二人想。就是……驿丞見慣來往官員,很會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到封離的金冠,上面的南珠少了一顆。他思維一下打岔,心想不知是出了什麽事。
“驿丞?”封離又問。
他忙回神,恭敬答道:“禀七殿下,就在方才,下官出來迎候時,那北梁的吳王殿下忽然要發作手下奴仆,還非要用駐節廳。下官也不知到底出了何事,但是他鬧的動靜大,這會驿館內下榻的各位大人恐怕都過去看了。”
“駐節廳乃是驿館接待使節、重臣所用,豈容他放肆。”周昭寧冷道,“帶路。”
“是。”驿丞這會巴不得這兩位主子肯管,那北梁吳王豈是他一個小小驿丞敢對抗的。
驿丞殷勤地将他們帶至駐節廳,唱道:“攝政王到,七殿下到!”
駐節廳內燈火輝煌,擠滿了人,暫住驿站的官員們大驚,紛紛轉身朝門外跪迎。他們這一拜,便将廳中情形完全展露在了周昭寧和封離眼前。
只見赫連重錦高坐堂上,他臉上帶着封離劃出的血痕,右眼裹着細布,那細布上還滲着血,配上他扭曲的笑容,顯得尤為猙獰。
赫連重錦的目光越過人群,禿鹫一般鎖在封離身上。封離半點不懼,與他對視時,笑容玩味到挑釁。
“赫連重錦,瞎一只眼感覺如何?”他毫不避諱,問得嘲諷。
“賤奴狗膽包天,令本王憤怒不已。”赫連重錦說着,一鞭抽向面前跪着的婢女。
封離這才看到,這廳中空出的地上,跪着一男一女兩個北梁人,兩人已被鞭子抽得半身血痕。他頓時蹙眉,大感不妙。
周昭寧問:“你這是何意?”
“何意?攝政王問得好奇怪,本王處置自己的婢女和護衛,還要經過貴國首肯不成?”說着,赫連重錦起身,一把掐住了那婢女的下巴,将她的臉強扭過來給廳中衆人觀看。
“本王看這賤奴有幾分姿色,可侍奉榻前,小小賤奴,能入本王的眼便是月神保佑。”赫連重錦說的是這婢女,可除了第一眼,他看的一直是封離,侮辱之意溢于言表,“偏偏這賤奴,竟已與本王的護衛私通生情,死活不願伺候本王。還趁本王不備,傷了本王的眼睛。”
赫連重錦将那婢女重重一推,接着一腳踢到跪着的護衛身上。那護衛往後仰倒,封離便看到了他的臉,竟是農舍之中那個給他灌水下藥的護衛。
什麽私通生情,俱是假話。這護衛辦事不力,令他藏了瓷片反殺,赫連重錦要處罰他罷了。再加上他受的傷不好解釋,為了面上不留綁架南禹皇子的證據,他正好物盡其用,抓了個婢女說與這護衛私通,因此傷了他。這解釋不管多離譜,卻是人證俱在。
周昭寧和封離對視一眼,神色皆是嚴峻。赫連重錦這一招,不僅狠辣,而且刁鑽,他們在農舍沒拿到任何證據,他又唱這麽一出反客為主,再要發作他便難了。
赫連重錦笑得更是張狂,一把提起那婢女發髻,不顧那婢女破碎的哭求,他将人往封離的方向拽了兩步,然後一刀,割開了婢女的咽喉。
封離一凜,眼看着那柔弱女子發出痛苦的嗬嗬聲,喉間血流如注,她大睜着雙眼,擡手想堵那刀口,卻無濟于事,只能抽搐着死在血泊之中。
赫連重錦一直提着她,像是在逼封離看她死亡的全程。待看到封離眉間愠怒,那婢女徹底沒了聲息,他才将屍體丢開。
“赫連重錦!”封離低喝。
“怎麽,我殺我大梁賤奴,七殿下也要管?”赫連重錦踩在血泊中,形如修羅,“哦,七殿下文弱,是本王不體貼了,如此血腥場面,不該叫殿下看才是,怕不是要令殿下夜不能寐了。”
“既如此……這護衛就讓他自裁吧,給七殿下一個面子。你,就不要面朝着七殿下死了。”
“是……”那護衛重重叩首,“奴才拜別吳王殿下。”
說着,護衛拔刀,反手刺入了自己的心髒。
往日莊重典雅的駐節廳,牆上依舊挂着古往今來在此留名的文人墨寶,可廳中卻已滿是血腥。青磚染血遍悲哭,不過一盞茶時間,赫連重錦在此連殺兩人。
廳中一片肅然,落針可聞。那些圍觀的文臣,膽小的已是面色煞白,要不是不敢在攝政王面前失儀,只怕已當場吐出來。
“時候不早,本王要歇息了,攝政王、七殿下,失陪。”
赫連重錦大搖大擺走出駐節廳,封離看着他的背影,死死攥緊了雙拳。
忽而,有人握住了他受傷的那只手,是周昭寧。
周昭寧的掌心很暖,指節有力,将他緊攥的五指掰開,變成了一個十指相扣的姿勢。
“回京。”他側頭看向封離,神色不悲不喜,他只說,“封離,來日方長。”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