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初戀

初戀

飯終究沒做成，季谌面色古怪地叫了外賣，随即鑽進卧室不再出來。當然，還不忘洗了盒草莓給寧知墊肚子。

甜意在味蕾間蔓延，連帶着心情都好了起來。寧知舒服地眯着眼，活像一只魇足的小貓。

她一旦認定什麽，通常都會主動，無所謂結局也無所謂失去，遠比外表看起來勇敢。

正所謂飽暖思淫-欲，寧知在客廳坐了十分鐘，那邊還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她幹脆端着碗過去敲門：“老公，你吃水果嗎？”

靜了幾秒，季谌才出來，他也換上了睡衣，神情慵懶地倚在門上。

寧知其實很喜歡他這副樣子。

放松的狀态下，季谌似乎褪去了平日的銳氣，不再是生意場上雷厲風行的季總，而只是他自己。眉眼清隽，微微透出冷意，用小說裏流行的話來描述就是——高嶺之花。

将高嶺之花拉下神壇什麽的，聽起來更興奮了！

感受到小姑娘灼熱的眼神，季谌再難泰然自若地倚着，他直起身，微微低頭。

寧知靈光一閃，拿起一顆草莓遞了過去。

“……”

季谌張嘴含了進去，順便将寧知也轉了180度，半推着她回到客廳。

寧知小臉紅撲撲的，眼中卻閃着光，一時分不清是害羞還是亢奮。季谌早已領教過，認命地閉了閉眼。

果不其然，她挨過來小聲建議：“老公，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唐苒苒說這是能讓兩個人迅速拉近的游戲。

季谌毫不猶豫地否決：“不玩。”

聞言，寧知恨不得上手掐他的臉。轉念一想，還有Plan B，她又問：“那一起喝點小酒？”

“你确定？”季谌玩味地笑笑。

想起自己的酒量，寧知默默否決了這個提議。

她突然想起：“合約上寫着我需要适時扮演季太太，為什麽你從來不帶我參加聚會？”

季谌被她今日的直球打了個措手不及，無奈地揉揉太陽穴：“我以為你不喜歡那種場合。”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通過季谌結交的好友也能慢慢看出他的為人，寧知雖然有些社恐，但并不排斥。

她點點頭：“是我的義務。”

“那今晚陪我去打撲克。”

寧知把喜歡的衣服都抱了出來，一邊往身上比劃一邊問他哪件好看。

季谌的眼神有他未察覺的寵溺，大手一揮，挑了件布料多的長裙。

換上後，他才有些後悔。

裙子雖然長至腳踝，卻分外修身，勾勒出女孩誘人的曲線。小姑娘在他看不見的歲月裏悄然長大了，像一朵羞怯的花骨朵，如今肆意綻放，令萬物失色。

寧知滿意地照照鏡子，誇道：“你眼光還挺好。”

季谌臉色一黑：“換一件。”

最後各退半步，在長裙外披了件小開衫，整個人流露出溫婉動人的氣息。寧知也堅持讓他換了同色系襯衫，乍看上去很像情侶裝。

包廂定在楚門，裏頭坐着三男二女。

女生更像是服務生，穿着統一的貼身旗袍，見顧時琛來，麻利地擺起桌子。動作間，豐滿的曲線更加明顯。

寧知怒火中燒，狠狠捏上他腰間的軟肉。季谌吃痛，微微皺了眉，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誤會大了。

他将醋包拉至身前，介紹道：“我老婆。”

吳宣博驚得跳起來：“你什麽時候也玩起小明星了？堕落啊堕落。”

季谌不悅地睨他一眼，領着寧知坐了南向位。

左側的周韞打量幾眼，有些納悶：“嫂子有些眼熟啊……”

還有位學生打扮的清爽少年，打斷道：“別磨蹭了，爺要回本。”

寧知不安地插起牌，側過頭耳語：“我不太會玩。”

似是有片柔軟的羽毛輕掃過耳朵，激起一陣電流。季谌稍稍移開些，揉了揉她的腦袋：“随便打，累了換我。”

吳宣博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這是哪位姑奶奶，能讓我們季總流露出這麽溫柔的一面，不會是我在夢游吧？”

寧知腼腆地笑笑，擡手扔出一副炸彈。

吳宣博：“……”我還不如夢游呢。

畢竟是新手，面對幾個老賭鬼十分吃力。

池揚這兩天輸了不少，接了幾次寧知送來的炮後，好感直線上升。他問道：“小嫂子是S大的？”

“你怎麽知道！”

“喏。”池揚指了指她手機上挂的小玩偶，“S大定制的U盤，我兄弟也有一個。”

見是同齡人，寧知慢慢放松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吐槽起各自的學校。

季谌把玩着女孩柔亮的發尾，漫不經心地說：“池揚，你哥今天也在楚門。”

池揚當即噤了聲，心想這些老大哥怎麽個個都是醋精，不就多聊了幾句，還搬出池佑來壓他。

一時無話，寧知不解地看看季谌，後者撥了撥她肉嘟嘟的耳垂：“累嗎？”

“有一點。”

“換我來。”

兩人調換了座位，吳宣博一陣哀嚎，心道老婆本要保不住了。寧知被他逗笑，心想，這是怎麽和季谌玩到一塊兒的。

她戳戳男人胳膊：“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呀？”

季谌簡單介紹了一下，吳宣博和周韞算是半個發小，父母輩往來密切，池揚的哥哥則是他在國外結交的朋友。總的來說，都是S市叫得上名頭的大人物。

他頓了頓，雲淡風輕地說：“寧知，我的合法妻子。”

周韞文質彬彬，性格也沉靜，然而季谌這話一出，口中的茶噴得老遠。他不可置信道：“來真的？”

季谌向寧知挑了挑眉：“知知，喊聲老公聽聽。”

幾雙眼睛盯着呢，她哪裏喊得出口，寧知惱羞成怒地拍了他一掌：“打你的牌吧。”

得，是真嫂子。

周韞心下惋惜，自家妹妹是沒戲咯。

雖說是娛樂，漸漸也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期間夾雜了幾句“凡科”、“寧氏”。寧知并不關心，等季谌看過來，頭已經微微垂下，在空中一點一點。

“知知。”他輕輕喊了聲。

寧知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過來，像只軟糯糯的小雪貂，乖巧極了。季谌放下牌，将人抱于腿上。

感受到男人沉穩有力的臂膀，寧知環住他的腰，埋頭睡了起來。

池揚“啧”了一聲：“老牛吃嫩草。”

季谌不怒反笑：“有些人不一定能吃到。”

周韞這會兒想起來為什麽覺得寧知眼熟，季谌前面兩任緋聞女友就是這一挂。一個眼睛有些像，一個嘴唇有些像，敢情都是替身。

他把疑問抛了出來，季谌低頭看看，見小姑娘仍睡得香甜，直言道：“傳聞你也信？我就這一個。”

說到這個池揚就感興趣了：“谌哥，就你這拽樣，怎麽把小嫂子弄到手的。”

季谌實話實說：“搞垮她家的産業，再哄她聯姻。”

“……”難怪能和池佑做朋友呢。

吳宣博是在場唯一身經百戰的人，他悠悠開口：“要我說啊，還是趁年輕多玩玩兒，鮮花何其多，幹嘛給自己設限。”

說完還順手摸了把身側的服務生，後者極有眼力見的貼了上來。

季谌輕斥道：“出去。”

聞言，兩位女生忙不疊離開包間。吳宣博雙手合十：“錯了錯了錯了，谌哥別跟我一般見識。”

周韞也白了吳宣博一眼：“要讓小嫂子誤會我們和你是一路人，你看他回家要不要跪搓衣板。”

“搓衣板估計不夠。”池揚中肯點評，“得跪榴蓮。”

幾人不知疲倦地玩着，中間還喝了不少酒，等寧知一覺醒來，季谌的耳朵已經染上緋紅。

她伸手摸了摸，季谌低頭在她額上輕輕“嘬”了下，十分自然，就好像他們平時也這麽相處。

寧知卻沒喝酒，把頭又埋了進去，羞死個人。

季谌拍拍她：“我腿麻了。”

“哦……”老老實實地從他身上下來，寧知拿起手機，“我去趟衛生間。”

用冷水洗了兩遍，臉上的熱意才勉強壓下去。她在前臺點了杯果汁，回去的路上卻遇見了林亦笙。

林亦笙是林家大少爺，今年二十九，因着年齡差所以兩人來往并不多。但倆兄弟性格截然不同，是以寧知心底還是敬重他的。

“知知，怎麽在這裏。”

寧知舉了舉杯：“和朋友過來玩。”

林亦笙最近才回S城，就聽到弟弟訂婚的消息，而新娘子并不是從小念叨的寧知。他略感抱歉：“代我不成器的弟弟向你道歉。”

“亦笙哥哥太客氣了，感情的事講究你情我願，哪裏需要道歉。”

他還有生意要談，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送你。”

林亦笙每回出差都會給大家帶禮物，寧知也不是第一次收了，便沒推拒，甜甜地道了謝。

季谌倒一眼就注意到寧知手中的東西，他擡了擡眉：“遇到熟人了？”

“嗯嗯！”她坐回去，“是從小認識的哥哥送我的。”

“哼，哥哥還不少。”

他莫名其妙地冷淡起來，寧知無辜極了，掰着手指頭數了數：“不多呀，就林家哥哥，陸家哥哥。”

季谌不置可否：“這就沒了？”

寧知眼前浮現一張模糊的臉，她那時候太小了，已經記不得男孩的樣子，卻記得他的性格也是這樣冷冰冰。

寧知說：“還有一個小冰塊，不過我沒拿他當哥哥。”

“……”

一旁的池揚沒想太多，随意道：“不當哥哥當什麽。”

“當然是喜歡的人呀。”她答得理所應當，甚至湊到季谌耳邊，“說起來，我的初戀情人和你有些像呢。”

季谌手一滑，對面的吳宣博跳了起來：“老子和牌啦！”

而某人雖然輸了牌，嘴角卻抑制不住地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