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倒追

倒追

23:00點，宿舍準時熄燈。

三個女孩在下鋪排排坐，一個打光一個通話一個做筆記。

電話那頭的人叫唐苒苒，和寧知是高中同學，幾乎用了整個少女時代去暗戀，今年剛修成正果。

寧知簡單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引得那頭驚聲尖叫，恨不得把所有招數都傳于她，好讓寧知明天就将人拿下。

“每天早晚問候？會不會覺得我太黏人？”

唐苒苒說：“對你有好感的人呢，看到只會高興，對你無感的人呢，多來幾次就會避着你。剛好可以探探他對你的容忍度～”

寧知乖乖寫在備忘錄：“還有嗎？”

“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類型。”唐苒苒沉吟片刻，“或許獨處的時候可以看看電影喝喝小酒，最好能玩些真心話大冒險，刺激又暧昧。”

“我記下了，那先從問候做起，我明天就給他發早安。”

“別別別，你們是合法夫妻，又是成年人，直接打電話就行？他們那種大老板估計都不太玩微信。”

鄭秋芸想起來一個細節：“她老公随身還帶結婚證！”

“估計是忘了收起來啦……”寧知悄聲辯解了下。

季谌因為家裏催得緊才跟她結婚，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電話裏傳來陸君哲的聲音，似乎在催唐苒苒睡覺，寧知喊了聲：“君哲哥，快說說看，苒苒當初是怎麽打動你的！”

陸君哲：“……”

他能說如果唐苒苒稍微做得明顯些，他們早八百年就在一起了好嗎。

鑒于發小追問，他還是答了：“主動點，明顯點。”

趙迎雪看看時間，還不到十二點，她提議說：“要不你現在打個電話？”

寧知并不清楚季谌的作息，同齡人多半還在熬夜，他也會嗎？

“對呀知知。”鄭秋芸也贊同，“你不是說昨天還在倒時差，這個點肯定沒有睡。”

謹慎起見，寧知決定給周特助打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陣才被接起，傳來的卻是季谌的聲音。隔着網線，語氣似乎更加冷了幾分：“你可以直接打給我。”

“哦……”

趙迎雪和鄭秋芸笑得合不攏嘴，把寧知推去陽臺，交待道：“沒說滿半小時不準進來。”

季谌用自己的手機撥了過來：“怎麽還不睡。”

那頭有些嘈雜，寧知好奇道：“你在哪裏？”

“他們在喝酒，快結束了。”

了然地點點頭，卻又想起他看不見，寧知說：“你空嗎？”

季谌走到外頭，世界頓時清淨下來。他以為寧知要問凡科的事，等了等，卻沒下文。

“知知，你爸為難你了？”

“沒有呀。”寧知記起陸君哲說的主動和明顯，于是鄭重道，“我就是想你了，想聽你的聲音，也想和你說話。”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

就在她猶疑是不是信號不好，季谌輕輕“嗯”了聲。

就這？

寧知快哭了，季谌難道對她根本沒有好感？終歸是面皮薄，她強撐着說：“那不打擾你了，晚安。”

“知知。”

“嗯……”

季谌頓了頓，“不加個稱呼嗎。”

勾引我是吧！寧知惡向膽邊生：“季先生晚安。”

然後急急挂了電話。

望着熄滅的屏幕，季谌輕哂，性格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怒氣沖沖地回了屋，把對話簡單陳述一番，可落在外人眼裏，怎麽看都是打情罵俏。

寧知被勸服，又欣賞了兩遍周特助發的照片，小手一點設置成壁紙，心滿意足地睡去。

馬上就要實習，她想買些成熟風的衣服，一早就打車去了時常光顧的商場。好巧不巧，遇上林間笙那對小情侶。

見到寧知，林間笙下意識想擡手打招呼，卻被餘馨狠狠拽了下來。

寧知心裏毫無波瀾，淡淡地說：“訂婚快樂。”

聞言，餘馨臉色好轉，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大小姐最近去哪裏高就了，連妹妹的訂婚宴都不來？阿笙給我買了高定旗袍，別提多好看了。”

寧知意外地挑挑眉，結婚的事，寧文遠居然沒說。是他的主意，還是季谌的主意？

不過還是接了話：“我在朋友圈看過了，很适合你。我要去買衣服，回頭再聊～”

“欸。”餘馨一把拉住她，“一起吃午飯吧，就在B1。”

寧知不擅長說謊，臨時也編不出理由，只能認命地點點頭。

進了包廂才發現已經坐了好幾人，都是熟悉面孔。她們也沒想到寧知會來，頗為意外，互相打起眼色。

餘馨笑吟吟地介紹：“我未婚夫，林間笙。”

“間逸的小公子，馨馨可真有福氣。”

被誇了一番，餘馨心裏熨帖得很，她用餘光看了眼寧知：“長得好看有什麽用，我看啊，人還是得有福氣。”

寧知習慣了她的陰陽怪氣，徑直落了座，語氣稀松平常：“來杯椰汁。”

這是餘馨的小姐妹會，專拉了訂婚宴沒來的幾位，一時也顧不上奚落寧知。

倒有一位戴着鏡框眼鏡的女孩湊了過來：“寧校花，我是你的顏粉。”

寧知被逗笑了，眼中泛起漣漪，她說：“謝謝～”

女孩還想說些什麽，卻見寧知的手機屏幕亮了，上面顯示來電中，而備注是“老公”。

寧知也很意外，小聲說了抱歉，握着手機快步走了出去：“喂～”

季谌問：“下午在家嗎？”

“在的。”

“我讓人去拿文件，就在我床頭，藍色封皮。”

林間笙正從洗手間出來，喊了句：“寧知知。”

她面露不悅，對着聽筒小聲說：“我下午會在家，直接來就好，現在有事先挂啦～”

季谌自然認出了那道男聲，薄唇抿了抿，眼中似乎能結出冰來。他轉身上了車：“回S城。”

林間笙倒是很久沒有心平氣和地跟寧知說話，他從小就喜歡她，漂亮又溫柔，還總是笑盈盈的。

可當兩人漸漸長大，也明白她對自己沒有那份心。林間笙不服，就想氣氣她，寧知非但不在乎還轉頭劃清了界限。

“寧知知，我們以前明明很好，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寧知回頭看了眼包廂，說：“裏面就是你要的原因。”

寧文遠是個工作狂，家裏就是鄭阿姨的天下。有時候，寧知連吃點東西都要看臉色。

林間笙是知道的。

作為為數不多的發小，他在寧知被關小黑屋時爬過窗，也在寧知被餓肚子時送過面包，寧知一直以為他會站在自己這邊。

她并不是會被回憶困住的人，無所謂地聳聳肩，越過他往洗手間走去。

再回到席間，寧知就借口說要回家。

餘馨攔住她：“你真不去寧氏工作？”

“不去。”寧知眼都不擡，“我已經找好實習了。”

總歸她也沒學過經營和管理，就讓寧文遠的新女兒去接管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餘馨喜上眉梢：“姐姐路上小心。”

想着下午有人要來，寧知沒有換睡衣。

她今天穿的美式校園風，也是最近女生中流行的辣妹裝。方領開得很大，胸前還堆起一層皺褶，下裝則搭了條短小格紋裙。

寧知不大穿得慣，總覺得過于性感，但也不讨厭。

一直等到下午四點，才有人按響門鈴。

她打開門，卻見到了面色沉沉的季谌，身後還跟了位年輕女孩。

他上下掃了眼，在寧知胸前略微頓了幾秒，随即徑直回房拿文件。

寧知招呼道：“進來坐嗎？”

小助理頭搖得像撥浪鼓：“不用不用，我拿完東西就走。”

寧知沒再堅持，陪她站在玄關等着。小助理害羞地打量她，問道：“小姐姐好漂亮，是季總的妹妹嗎？”

季谌已經走了出來，這次他沒替寧知回答，反而擺出一副旁觀者的樣子。

寧知不想被他看扁，挺起了小胸脯，泰然自若道：“我是他的合法老婆。”

小助理也沒想到拿個文件能聽到驚天八卦，火急火燎進了電梯，恨不得馬上散播出去。

季谌關上門，不悅地看着寧知：“你穿這個見的林間笙？”

“怎麽啦。”寧知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了看，“不好看嗎？”

他喉結滾了一番，有些意味不明的火氣。

寧知完全忽略了話中的“林間笙”，跑回房換了身舒适的睡衣才出來。

“怎麽提前回來了？”

季谌面色可疑地紅了紅，他輕咳兩聲：“小生意，用不着我親自作陪。”

“哦哦。”

想起下午發生的插曲，寧知眉飛色舞地說：“你知道嗎！我在商場碰見餘馨和林間笙了，本來想買衣服的，硬要拉我去吃飯。”

他擡了擡眉： “你能吃得下？”

“你怎麽知道！”寧知正興奮着，啪地拍了下他的肩，“林間笙找我說話，把我惡心的，說完我就回來了。”

季谌也沒吃，他自然地從冰箱側邊摘下圍裙，動作間肌肉繃起，看得寧知更加饑餓。

她好像，有點饞他身子。

見寧知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季谌聯想起嗷嗷待哺的幼崽。他不解，寧知為何這麽快就放下戒備，卻又覺得沒什麽不好。

寧知牢記主動明顯方針，柔柔地說：“你真好看。”

季谌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