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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打死陳升都料想不到這年頭還能見到這麽奇怪的生物。
這白色玩意長得古怪,還醜。
癞.蛤.蟆大小,通體發白肥腫,四肢短小如同蛙類,五官被毛發擠得看不清分毫,只能瞧見點綠色精光若隐若現,頭頂雪花片片,周身小型風雪獵獵,說像神話中的可愛精靈又兇得很,一直在朝他龇牙。
人都怕玄乎神叨的事,因為未知帶來的無限遐想永遠沒盡頭。
但是,這玩意就手那麽大。
人類伫立食物鏈頂端多年,碰上比自己小、看起來弱的物種普遍會生出可以掌控的錯覺,陳升也不例外。
他無法理解這鬼東西是什麽,但知道它一定很值錢。
“呔!”
陳升大喝一聲,如猛虎下山,精神奕奕起身朝它飛撲過去。
“走你!小爺今天就抓你去上交國家!”
打死雪妖也料想不到自己身為精怪居然會被一個人類追着跑。
就……非常恥辱。
它不知道自己是誰,只知道自己是能控風雪的精怪,醒來後就發現身在格尼腕間圖騰裏。
它莫名喜歡格尼卻一直不敢現身,因為格尼身邊晃悠的那個女人身上缭繞一股令它感到驚悚的可怕氣息,直到這男人對格尼獻殷勤,它才忍不住追了出來。
察覺身後男人又要撲過來,雪妖不再躲避,惱羞成怒轉過身,沖他露出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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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阿巴。”
“喲呵。”
陳升更覺好玩,興致高漲猙獰邪笑:“你丫還是個小啞巴。”
他搓着手朝怪物靠近,壓根沒點悚它的意思。
“……”你才是啞巴!
雪妖嗅嗅空中濃郁的香味,細長腳趾不停在地上摩擦,蓄勢待發。
比起他對格尼的殷勤,勾它出現的最主要原因是這男人身上很香。
這香味如同勾魂奪魄的鈎子,将它內心洶湧的饑餓感瘋狂地勾了出來。
雪妖眼中綠光一凝,轉瞬忽然暴起,身形高高停滞在半空,後腿發力猛地向前一沖,而後精準落在陳升肩頭。
陳升慌忙去撥弄,誰知這小怪物沖他狠狠咬了下來。
那架勢,像是要啃掉他一大塊肉。
陳升忙不疊在原地蹦跳,試圖将它甩下來,可餘光裏尖牙就要貼上衣服!
預料中的痛感并未來臨,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叫痛嗚咽,他眼中也出現了一只手。
怔忡幾秒,陳升順着那只手往肩頭看去,只見一位仙風道骨的長胡子老頭擡手掐住了怪物嘴巴,皺紋交錯的老臉上能看到一抹極其譏諷的笑。
老頭手中的怪物嘴滑稽地張在那裏,似乎有些憤怒,卻只能徒勞無功地咬着空氣。
陳升:“……”
雪妖:“……”
好一會,陳升才從怪物出現和老頭現身的震撼中回過神,他乖巧站好,中氣十足喊了聲:“大師好!”
別問他為什麽叫大師,問就是他在文化街見過太多這種人。
灰道袍,圓黑墨鏡,長胡飄飄,氣質神秘。
這種形象的人大多是路邊給人算命那種,但陳升玩古玩這行業哪能不懂呢,別說祖上倒鬥接觸不少,他從商後也碰過許多玄玄乎乎的能人。
一個人的氣場總是由心性體現,強大與否全看細微末節。
瞧這鎮定從容的姿态,瞧這溝壑縱橫的崎岖皺紋,絕對是修為高深的大師!
陳升笑呵呵恭禮:“您是哪條道上的?”
“楓林街梧桐樹下算命的。”大師本師·鐘音胡扯一通,含糊過去。
她感覺到雪妖氣息追出來,未免引起陳升懷疑,特地改裝前來。
她手腕一翻,提溜雪妖頸皮把它拎起來。
之前小了十幾倍的雪妖被拎到眼前,它似乎在害怕自己,四只肢腿在空中不停顫抖晃動,嘴裏還發出嗬嗬巴巴的細弱聲響,好似小獸嗚咽。
鐘音左左右右觀察會,确認這只雪妖完全屬于新生。
就說格尼不簡單,不提那佛性,似乎連天道都在幫她。
僅僅因為諸犍想要讓雪妖抓人過來,被控制五十年未死就已經是個奇跡。
以諸犍老兒那惡劣德行,殺了格尼再威脅雪妖也不是沒可能,但格尼沒死,還安然無恙活了五十年。
她可不信諸犍會善心大發特地留顆棋子在身旁。
除非有人在暗中幫忙或阻攔。
況且處決雪妖後的結果她心裏有數,有且只有一個後果——那就是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可那天雪山仍有風雪,當時她就覺得古怪,并察覺到一縷精怪氣息沒入格尼身體,起初她以為是精怪殘念,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有什麽東西讓雪妖重獲新生,以格尼為宿體,再次醒來。
鐘音心中有了猜想,幾乎是臉色頓冷,倏然擡頭看向一望無際的天。
她眼中藍光湛湛,額間水滴印記若隐若現,眸光直接穿越千萬裏雲層直達雲海深處。
她用神念質問天道:【是你?】
天道即法則,淩駕于萬物生靈之上的法則之靈,掌控所有人的前塵與未來,他是天理本身,他喜歡躲在雲層中觀察人世間。
鐘音太了解他了。
果不其然,沒有兩秒,他的聲音慢騰騰在她腦海中響起。
【…….是我。】
鐘音非常生氣,當場連連冷笑。
她并不喜歡天道。
這人雞賊陰險,善自我感動,曾經就因宿命算計過他人,美名其曰是為了這片星球,然後從那人出生到每個抉擇他都橫插一腳,結果導致那人命運坎坷戾氣橫生,得知真相後差點掀翻昆侖。
雖然他目的的确是為人間好,但妄動他人命運就是錯。
這回他默不作聲複活雪妖,該不會也想算計她吧?
真當她好脾氣?
仿佛感應到她一瞬間生出的暴躁,天道趕忙解釋:【我就是覺得他們感情很感人,我發誓我真沒想做什麽。】
鐘音:【。】
他看她信不信。
天道制衡人間,輔佐她審判,假如只因感動而插手她的判決,未免也太可笑。
她面無表情,唇角忽然勾起。
在陳升略帶迷茫的目光中,她從拎改為握住雪妖脖頸,做這些時眼睛自始自終沒有離開雲層。
如同一種無聲警告,飄飄揚揚傳達到雲層深處。
【我的審判沒有人可以插手,你也不行。】
說完,她指尖開始用力,毫不留情一寸寸收緊。
雪妖自身罪孽深重,從它選擇臣服諸犍那日開始,在雪山游蕩的那些冤魂就得算它頭上。
僅僅因為感情動人就要被留下的話,僅僅因為同情憐憫就要放過助纣為虐的它的話,那她這柄代表審判的神劍可以自己跳入岩漿熔了算了。
絕對的秩序規則裏,只有對與錯。
沒有情理,更沒有憐憫。
剛剛複活不久的雪妖感受到死亡的逼近,掐在它喉嚨上的手如千斤重,窒息感漸濃,擠在白毛間的綠眼拼命眨動,直到對上那冰冷無情的眼,它像是想起什麽,開始阿巴阿巴瘋狂掙紮起來。
鐘音不為所動,眼神中沒有一絲情感。
随着細微咔嚓一聲,雪妖脖頸盡斷。
随即一抹豔紅如血的火自她掌心平地升起,炙熱火焰将好不容易得到新生的雪妖再度消逝成灰。
陳升站在一旁,即使沒有靠很近,都能體會到那灼灼烈焰中涵蓋的澎湃力量。
火苗洶湧吞噬,足以震懾一切并帶着絕對壓制毀滅的氣勢,如同邪惡出沒,總能激起心中恐懼與忌憚。
陳升忽然感覺周圍突然變得更冷,大腦深處的罪惡邪念瘋狂蹿湧,像是要逼出人內心的惡魔。
他下意識後退遠離鐘音,膽戰心驚盯着那小怪物可憐兮兮被燒成了一把灰,他害怕也心痛,暗自痛哭嗷他的錢啊啊!
很快,黑灰散落風中,飄飄蕩蕩飛向天邊,緩緩與天地融為一體。
“大師,你怎麽….這麽…..”陳升一時間形容不出來鐘音的所作所為。
你要說她冷酷吧他怕得罪人,要說她果斷呢他又心疼到手的錢就這樣沒了,糾結萬分中他喪了吧唧垂下頭,默默補充一句。
“不愧是大師,殺得好。”
鐘音沒回複他,靜靜等候天道回應。
許久之後,涼風拂過,她耳邊終于傳來天道一聲涼薄又無奈的嘆息。
【抱歉,是我不該幹涉。】
就這?
對于天道的道歉,鐘音不接受。
【別再來挑釁我權威。】
她只給他留下這句話,然後不耐煩地沖空中揚手。
陳升只見她輕輕揮手,而跻身在雲海中的長衫男子卻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等巨力撲上面門時,他整個人已經被掀飛,化作一抹流光直直被打回昆侖。
待落到昆侖山巅,掌管所有法則的天道本人挫敗仰倒在山峰上,俊美飄逸的面龐上浮現一抹無可奈何的悲戚。
鐘音很少動用地獄神火之力,一旦動用就表明她是真的生氣了。
那神火是遠古神留下專門燃燒罪孽的紅蓮業火,業火源于地心岩漿,經由神力演化。
地府十八層大地獄小地獄裏到處都是這能連靈魂都燃燒殆盡的火,紅蓮業火,生生不息,星火不盡。
仙人鬼沾上後,扛不過即一個死字。
可她不知道他留雪妖一命的确有用,并不是想算計誰,他只是需要格尼,而格尼需要雪妖。
可惜現在終究成了鏡花水月一場,失去雪妖,格尼就再也無用,他的算盤也落了空。
如此一來他就….天道長嘆一口氣,偏偏他又不能與鐘音說,說了既定命運必橫生意外,不說就是如此按部就班被命運牽扯。
誰能想到身為法則代理人,掌控所有人性命的他竟然也逃脫不了命運安排。
終究要到這一步,悲極!傷極!
一滴清淚緩緩從男人眼角溢出,他狼狽坐起,目光落于山巅之下,唇邊苦笑晦澀難言。
他雙眼越過昆侖與人間那道入口封印,越過千重山萬重水,越過發展良好的百态人間,最後将看守了萬萬年的人間全部納入眼底,像是在用力擁抱他熱愛的人間。
無端端地,那滴淚越滾越大,他輕阖眼。
“罷了。”
話散在雪山微風裏,他收回目光,身形慢慢沒入山峰內裏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昆侖山巅萬獸盤旋,焦躁難安,花草齊枯,似在悲憫,萬物震顫,宛若低泣。
三十三重天之下,伫立在昆侖頂上的往生鐘無聲铮鳴數十下。
仙人死,鐘響十下。
如今響了一下便歸于寂靜,只餘铿锵有力的回響,仿佛在向全昆侖預告什麽。
三十三重天清淨天,萬佛之地,端坐在蓮花池中的寶生佛察覺到異動緩緩睜開眼。
他左手拈白蓮,右手執佛珠,周身梵音靡靡。
良久,他重新閉上眼,神聖佛光自蓮座底部升起将他包裹往池中深處拖去,一并把那句悠長哀嘆也包住,再無人得聽。
“天道将死,權法失衡;異心難去,劫難不消;異獸皆亡,神劍即滅。”
“寰宇終開,萬法複蘇……”
劫難,開始了。
教訓完天道,鐘音心情好了那麽幾分,但也沒那麽好。
她察覺到了萬物無聲的悲傷,心裏隐隐有種不對頭的預感,但思考不出所以然。
揮揮手拂去掌心中殘留的灰,這才正眼看向陳升。
紅蓮業火燃燒時能最大化讓她感知到被燒之人心中最深的罪念,充斥在新生雪妖腦海裏的竟然是餓念。
它非常餓,以至于想吃人。
只是精怪從不吃人,它們以日月光華為食。
鐘音忽然想起長蛇暴動那次似乎也一直在尋找陳升,她開始上下打量陳升。
所以,這愛穿碎花褲衩的哥們有問題?
未幾,她拱手撩胡,一本正經胡诹道:“鄙人姓柯名疊,人稱天眼神算,前些日子偶然在路上碰到你,我觀你眉心發黑,下眼青紅,鼻頭浮腫,是為血光之災征兆,所以我跟在你身後,終于被我等到精怪突襲,特地現身救你。”
柯疊?坑爹?陳升被唬得一愣一楞,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名字多少有點違背祖宗了。
沉默幾秒,他眨眨眼:“所以現在血光之災解決了嗎?”
鐘音神情嚴肅,裝模作樣指向他眉心。
“還未,你眉心黑氣仍然缭繞,想必應該是黴運纏身,最近你很倒黴且事事不順吧?我掐指一算算到你前些日子差點因地震受傷,戀愛方面也一直碰壁,剛才給女神獻殷勤結果熱臉貼冷屁股,我說的可對?”
“卧槽!對對對!果然是神算!”
原本陳升還有一丢丢懷疑,現在是全然信任眼前這老頭正兒八經是個大師,不然怎麽都能說對!
……對他個頭,鐘音差點翻白眼,她能說自個剛才刷到他那油膩的土味情話了嗎?
她認真說:“你信我便好,如此一來,老夫我就能幫你化解,也算積德積福。”
聞言,陳升想起剛才那小怪物在他手中燃燒的場景,他興奮不已:“你們算命的還會控火啊?那到底是啥?長得可醜了。”
“一只小精怪罷了,不值一提,但是你……”
鐘音忽略前面的問題,故意停頓一下,意味深長看向陳升。
陳升果然急了,客客氣氣彎腰曲背邀請她去他店裏喝個茶,他說:“大師您有話直說,我不怕的。”
成了!
鐘音暗暗發笑,好蠢的陳老板,她假名都這程度還這麽天真。
沒見過世面就得挨打!
她果斷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觀你可憐,前世又是福德之人,不如就讓老夫無償帶你去化解這黴運。”
“去哪裏?遠嗎?要不我來買車票!”陳升急哄哄拿出手機。
他本來就覺得最近的确有些倒黴,詭異地震下整條文化街就他店鋪損毀最嚴重,地震中心好像就在自己店地底下,而且經過那次之後他晚上總是失眠,就算睡着夢中也是像蛇一樣的怪物亂竄,搞得他心神難安。
更別提女神李绮夢了,地震之後她頭一回體貼關心自己,結果沒兩天再度冷臉。
這不是倒黴是什麽,一定是黴運在作祟!
陳升掏出省吃儉用存下的銀行卡遞給鐘音,懇求道:“大師,你一定要幫我去黴運啊!”
“……錢就不必了。”
鐘音把卡推回去。
玄學五道山醫命相蔔她一竅不通,純粹就靠莽打遍天下無敵手。
五道之中神奇技法層出不窮,符文和陣法倒是懂些,剛才算命就全是胡編亂造了。
簡而言之衆仙和玄學中人都是法師,而她精通體術,一頭撞過去法師脆皮能被她創成癡呆,至于與生俱來的水火之力,姑且也算法術吧。
坑他不臉紅,拿錢就有違她原則。
畢竟,她是個好人。
“這樣。”
鐘音幻化出的男人老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她捋捋胡子,緊接說:“你且速速随我去杭城靈隐寺,我那裏有熟人,免費幫你開壇作法!”
絲毫不知自己即将被當成實驗品的陳升非但沒有任何疑惑,反而高高興興幫忙買車票。
鐘音抱臂看着這傻大個樂呵呵跳入陷阱。
原本不想那麽快去杭城,既然陳升有異樣,那她就必須去走一趟。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勾起了雪妖的餓念。
假如能确認她猜想,那她空蕩蕩的畫冊上不多久應該就能滿了!
杭城距離晉城将近一千二百公裏,動車需要五小時,陳升不想讓大師舟車勞頓,提議買飛機票盡快趕過去,但被鐘音拒絕了。
不但拒絕,她還讓陳升把動車改為火車。
要得就是十幾小時漫長過程,這樣匆忙定下的杭城之旅才有意思。
陳升買的是vip軟卧鋪,包廂式,一廂兩床。
他口口聲聲敬稱她柯大師,從來都是鐵公雞拔毛的摳貨這回倒是大方給她買了兩張票,說是希望她清淨點,好好修生養息幫他化解黴運。
包廂沒人鐘音樂得自在,懶洋洋靠在軟墊上摸出手機,敲陶宓聊天框交待事情。
【我是鐘音】:替我去上一天班。
信息發過去十分鐘沒回音,但鐘音知道她肯定在,就是在裝死,幹脆又發一個嗯?過去。
這回陶宓終于很快回消息。
【AAA晉城城隍廟土地娘小陶】:……
【我是鐘音】:我去抓蠱雕,你幫我上,裝病窩平房也行。
【AAA晉城城隍廟土地娘小陶】:……
【我是鐘音】:?
【AAA晉城城隍廟土地娘小陶】:好的音音,馬上去,愛心發射biubiu~
……變臉可真快。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陶宓這會手頭要是有小人,肯定已經把她紮了個透心涼,鐘音撇撇嘴,她那不是得謹慎點嘛。
她本可以搞個紙人替身代替或者直接請假,但萬一杭舟游再來一趟呢?
以他那犀利眼神,估計沒兩下就能看穿。
所以只能麻煩陶宓。
想了想,她給陶宓又發去一條信息。
【我是鐘音】:你最近不是迷舞蹈家慕思?我安排你們見面以作補償。
一秒鐘後,陶宓立即回複二十個感嘆號以表震驚,直到最後才跟了句你怎麽認識。
顯而易見,她非常吃驚她的人脈。
嚯,那可不要太認識。
現在整個慕家都是她囊中之物。
鐘音不緊不慢敲下一行字發過去給她解開疑惑,發完她退出,然後找到司空聯系方式打電話過去。
對面正在享受男人按摩的陶宓點開那條信息,盯住那幾個字忽然發起呆。
所以……最近頻頻上熱搜的芭蕾舞女神慕思、那個她覺得身形特飄逸靈動的大美女其實是九頭相柳?就是九張人臉堆在蛇身上的那玩意?
想象下九顆頭擠在一起的模樣,陶宓渾身雞皮疙瘩瞬間掉一地。
媽呀,就算是美女這樣也超恐怖好吧!
鐘音并不知道陶宓正在腦補什麽,此刻她正費勁吧啦一字一句跟司空解釋自己是誰。
“對。”
“我就是你敬愛的南方如來佛請來的救兵的徒弟。”
“我師父不是入你夢了?”
“你還要我證明什麽?”
電話那頭的司空聽出她語氣不好,弱弱出聲:“不好意思柯先生,小僧被騙怕了,昨夜那位救兵小姐入夢讓我去釣師傅聊天軟件的人,沒說她會派人來呀?”
鐘音服了。
她猛地從軟墊上坐起來,拳頭死死捏住,恨不得化原形飛過去敲死這司空。
這小和尚軸得很!
她不是找借口了嗎?啊!他在糾結什麽!
好半晌,她陰測測發出一聲冷笑。
“你再不把釣魚軟件發過來,你信不信我把你家親愛的如來切成肉條挂你靈隐寺大門口?”
絲絲冷氣幾乎化作實質性氣體沒入話筒裏,司空沉默好幾秒,然後果斷挂掉了電話。
嗨呀!鐘音氣到骨頭都在發顫,正欲化原形時,他終于發過來幾張截圖。
【靈隐司空】:師傅是在MOMO這軟件上認識的他,那日警局被他逃脫後原以為不會再犯,沒想到他現在還是時常在線。其餘幾人是我刷到的,用的和那人一樣的照片,應該是一夥騙子,所以我給他們都發了信息,只是他們都沒回我。
【靈隐司空】:還望柯先生保密,家師要臉,小僧也要臉。可憐.jpg
鐘音也不管他是怎麽忽然想通的,她點開圖片随便看了幾眼。
等看到司空和那披着美女頭像的騙子的聊天頁面時,差點沒心梗。
誰家好人玩交友軟件用和尚戒疤做頭像啊,就是騙子都不稀罕搭理他吧,小和尚腦回路真清奇!
她幹脆自己下載注冊賬號,去杭城的路上必須想法設法把人釣出來。
賬號登進去填完一些資料然後就需要上傳真人頭像,不然就會跳出不允許注冊的彈框,鐘音随便從網上找了張帥哥照片,正要上傳時她指尖忽然停住。
這群騙子不管是不是與蠱雕有關,肯定專門挑有錢又無腦的男人騙。
仙人跳嘛,肯定越有錢越是他們目标。
她唇角緩緩揚起,有了!
好在之前她存了個視頻。
鐘音調出那視頻仔仔細細看了許久,專門找到個能看到英俊側臉又能體現男人颀長身高的角度才截屏,等加個濾鏡,p掉奇奇怪怪的東西,然後立馬上傳。
注冊成功後,鐘音越看越滿意,忍不住啧啧兩聲,伸手彈了彈屏幕上的頭像。
這還不迷死那群無腦死騙子?
她可真是小機靈鬼!
沒兩分鐘,風靡華夏的交友appMOMO新加入一位注冊用戶。
該用戶id為今夜有緣來相會,相冊裏豪車豪表滿滿當當,個人簡介是:年近三十,家裏催婚,事業忙碌,急求優質單身女子結婚。
遠在晉城的宋兆剛和朋友打完牌,歇場時他往沙發上一倒準備走下一場聚會,他也有這app,這會兒無聊就摸出來玩玩。
他倒是不亂玩,平時就喜歡登上去刷刷美女帥哥,而且地理範圍要開到最大,這樣才能精準刷到全國各地的美女帥哥飽眼福。
刷了會,他眸光忽然定住。
旁邊安冉見他臉色古怪,湊過頭探一眼,結果也傻眼了。
兩人面面相觑,不約而同揉眼,再睜開,嚯,真沒看錯!
安冉猶猶豫豫:“這是…..”
“我先問問。”宋兆眨眨眼,艱難咽了口口水。
随即,他立馬截屏找出某人微信發過去,問他是不是在杭城。
幾乎是半秒沒到,對面就發了過來兩條信息,字裏行間殺氣滿滿。
【杭舟游】:。
【杭舟游】:呵。
【杭舟游】:死。
一個标點,兩個字,言簡意赅。
宋兆忽然覺得自己後脖頸都在發涼,好像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就架在自己身上,下一秒就會把他砍個人首分離。
哦不對,應該也同樣架在那位今夜有緣來相會身上。
爹的,哪位勇士這麽勇敢偷杭舟游照片注冊交友軟件啊?
還今夜有緣來相會,怕不是今夜閻王來相會吧!
小鐘:是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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