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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小黑蛟跟小湯圓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月牙白袍人被孱弱其內，折扇落地發出“啪”地一聲。

咒術師顯然也沒料到會發生此種變故，雙手結印往地上狠狠一拍，天羅地網般的陣線迅速蔓延。

勾月擡手一揮，幽藍的冰晶驟然飛散鋪陳于黑色的咒力之上，手腕翻轉就是一掌落下。

咒術師手中黑色陣線斷裂，整個人狠狠砸了出去，蘇千澤驟然落下，小黑蛟跟小湯圓猛然掠上接住蘇千澤的身體。

剛一落地，蘇千澤身上就布滿了黑色咒力，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吐出。

莊墨寒趕緊掠來給蘇千澤喂了一枚丹藥。

顧策更是不可置信，在他的印象中，他跟蘇千澤一點都不熟，甚至帶着幾分敵意，怎麽都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為他擋掉朝他而來的咒力。

那陣是一咒力凝聚而成，如若真将顧策籠罩其內，饒他是魔尊，也定然會花費到大一番力氣才能出來。

“為什麽？”莊墨寒封住他的丹海跟心脈，就連識海都給他封住了以防咒力侵入。

蘇千澤臉上的笑依舊溫潤，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顧策，只道：“沒有為什麽，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朋友？

這兩個字在在場三人兩獸心裏突然砸下重重一擊。

顧策不是沒有朋友，莊墨寒也不是沒有朋友，可能為其付出生命的朋友屈指可數。

小湯圓眼眶微紅，它一直覺得蘇千澤是個人面獸心不懷好意的玩意兒，沒想到居然回冒死給他們尊主擋下一擊。

什麽樣的朋友能做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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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蛟卻沉着眼，難道這就是人類的友情？

唯有勾月置身事外，他清楚明白蘇千澤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只是沒想到他為了那個目的這麽豁得出去，還真是小看他了。

勾月淩空踏步到顧策身旁，顧策死死攥緊了手，在他心裏，唯有他跟莊墨寒可以互相交付性命，從未有過別人。

可這個人，這個給他感覺一直不好的斬月宮宮主蘇千澤，卻在那一刻為他擋了一擊，還身中咒力，這一刻他心裏五味雜陳，他自認跟蘇千澤連朋友都算不上，他知道蘇千澤并不像表面看着那麽溫潤簡單，可盡管猜想到他有目的，可看着他嘴角的血，還有他身上的咒力印記，他就冷不下心來。

顧策深吸一口氣，小湯圓已經在旁邊哭成了一顆淚丸子，爪子死死握着蘇千澤的手。

莊墨寒給了他一枚丹藥他還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顧策朝他走近，彎腰撿起了他掉落的畫骨扇，撣了撣上面的塵灰，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那略微暗紅的眼中幾乎沒有感情，就連疑惑都沒有，他蹲下/身，輕輕地問了一句：“感覺怎麽樣？”

“死不了。”蘇千澤或許察覺到顧策的想法，有些失笑。

“能起來嗎？”莊墨寒的聲音依舊冷，蘇千澤艱難地爬起來，朝莊墨寒作了一揖，“多謝仙尊的丹藥。”

他的态度依舊溫潤，就算臉上橫陳着那咒力的線也未能損他絲毫風度。

莊墨寒起身，伸手把顧策拉了起來，勾月掠來朝蘇千澤搖了搖頭，笑道：“失策了啊。”

蘇千澤不語，接過顧策遞來的畫骨扇，步子緩慢的往外面走去。

安陵館已經徹底塌了，待這一方平靜，外面陸陸續續迎來了鎮上的人，全都在竊竊私語着，一邊擔憂一邊又在好奇裏面的四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待顧策他們出來時，衆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蘇千澤已經走遠了，朝他們住的客站方向。

小湯圓覺得顧策跟莊墨寒怪冷血的，人家好歹為他擋了一擊，他們态度居然這麽冷淡，當下心中有氣。

小黑蛟拽了拽小湯圓頭頂的金毛，示意它不要說話。

小湯圓轉頭朝小黑蛟狠狠“哼”了一聲，滾着跑了。

小黑蛟：……

它雖然震驚蘇千澤的作為，可那一下它又不是沒看見，憑他們尊主的修為完全不需要別人為他擋。

要論誰最擔心他們尊主，除了仙尊它想不到還有誰，仙尊都沒蘇千澤着急，其中緣由不用想也知道有貓膩。

小湯圓讨好地跟在蘇千澤身邊，想替他們那傻逼尊主補償補償人家。

“蘇宮主，我能幫你吸納咒力，到了客棧我幫你把咒力吸出來吧！”

“蘇宮主，你別看我們尊主看着強大，其實膽小如鼠，你跟他擋那一下肯定把他吓傻了。”

“蘇宮主，我們尊主人特別單純的，俗稱胸/大無腦……”

“蘇宮主……”

小湯圓跟在蘇千澤身邊，力圖幫他們尊主補償一下下。

後面的兩人一獸：……

小黑蛟注意去看顧策的神色，卻見顧策就算聽到小湯圓那般作死的話也沒有反應，反倒是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只妖怪笑出了聲。

他的視線落在顧策身上，好像在找小湯圓口中的“胸大無腦”，小黑蛟：……

早晚死在你那賤賤的行為上。

回到客棧，顧策就坐在床上，莊墨寒坐在他旁邊，猶豫了一下俯身抱着他，輕輕拍着他的背，就像在哄一個孩子。

“吓着了嗎？”莊墨寒在他耳邊低語，微沉的聲音傳入耳中，顧策偏頭唇就貼着莊墨寒的側臉劃過。

“沒有，”顧策沉吟了一下，繼續道：“我只是不明白，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他們不是生死之交，蘇千澤完全不用這般待他，可不管如何，蘇千澤為他受了一擊是事實。

“以後就慢慢知道了。”莊墨寒語氣難得溫柔，擡手輕輕捏了捏顧策的耳垂。

顧策想了一會兒有點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他等得起。

于是顧策主動換了個話題，“你有沒有覺得勾月也不太正常？”能那麽輕易就毀了咒力，還有那枚妖人果，那是妖界特有的東西，妖界跟人界的界口關閉已有數千年之久，而妖人果從樹上摘下來三個月必定幹枯，可被咒力附身的妖人果還很新鮮，絕對不超過一個月。

蘇千澤這邊。

小湯圓幾乎快給蘇千澤做牛做馬去補償了，誰知道剛倒好茶水門就被“砰”地踹開，那只臭狐貍正雙手抱胸站在門口，視線在它跟蘇千澤身上來回掃。

小湯圓一個激靈，趕緊從窗口遁了。

小湯圓一走，蘇千澤臉上才露出幾分痛苦的表情。

咒術師那一擊不遺餘力，他是實打實的受了下來，雖然仙尊的丹藥有效，可對咒力無力。

“知道難受還沖上去，蘇千澤，你真當顧策是傻子嗎？”勾月嘴角揚着笑，看着他的眼有些諱莫如深。

蘇千澤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妖王不也一樣？”

他鋪開神念時勾月不正在幫顧策他們嗎？

“我們不一樣，”勾月朝他走近，“我不會用這麽低劣的苦肉計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蘇千澤，你最好祈禱你跟咒術師的事不會被顧策跟仙尊發現，否則你應該明白後果是什麽。”

蘇千澤苦笑，他怎麽可能不明白，否則也不用死遁這種逃避的法子了。

從前他以為斬月宮能給他想要的一切，原以為憑借斬月宮就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那個答案，可後來他發現，斬月宮也就只能替他在修真界打響蘇千澤這個名字，并不能給他實質性的獲得什麽。

為此他付出太多太多了，知道修真界還有一個沒死翹的咒術師後，他就另謀僻徑，可那不是僻徑，而是将他推進深淵的路。

他為了從深淵裏爬起來，不折手斷可以到何種程度呢？像今日這樣，他不會眨一下眼睛，只要有用。

所以，他跟冥殿達成了一個協議，既能讓他出了冥界回到修真界，還能幫自己尋求答案。

“冥風咎不是什麽好人，他比任何人都偏執，狠厲，你确定事成之後你能全身而退嗎？”

蘇千澤看着他笑笑不說話，他知道妖王神通廣大，可就連冥界的事都知道得這麽清楚，不知道在冥界安插了多少眼線。

“妖王這樣說，是覺得自己比冥殿好嗎？”蘇千澤反問。

勾月眉峰輕挑，勾人的眼尾下有一抹紅，卻轉瞬即逝，他突然欺身道：“擇我，可比冥風咎劃算。”

蘇千澤垂頭輕笑，身上的咒力吞噬着他的經脈，每一寸都像是在被撕咬，時時都像是在經歷經脈寸斷之痛。可他清楚明白勾月是個什麽樣的人，承諾于他而言如同兒戲，根本信不得，你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不如冥殿重信，實在不是一個合作對象。

勾月見他如此反應如何不明白，當即回身，也不再多言，看了蘇千澤一會兒笑道：“這咒力原本是為顧策準備的，你修為不如他，每到新月怕是都會在鬼門關走一遭。”

蘇千澤垂眸，勾月說完即走。

蘇千澤坐在屋裏的桌邊，顫着雙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剛沖身上去時，他也問過自己值不值得，可做都做了，何來值不值得一說，自己選擇的路根本沒有回頭可選，該怎麽樣，順着走吧。

不論顧策能狠心到何種程度，自己這傷始終是為他而受，他不信顧策真的能做到冷眼旁觀，畢竟，顧策他是……

伴随着蝕骨的痛意，蘇千澤的手顫抖的愈發厲害。

隔壁顧策跟莊墨寒沉默了非常之久，縱然知道蘇千澤跟勾月死皮賴臉跟在他們身邊都目的不純，奈何趕不走，現在蘇千澤更是為他受傷……

“哥哥，你說蘇千澤這麽費勁，究竟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麽？”顧策靠在莊墨寒的肩上，微微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