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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勾月撞擊的動作一頓，偌大的紫眸定定的看着黑蓮燈，他緩緩轉頭看向顧策，就見顧策渾身魔氣湧動，莊墨寒在旁結印，黑蓮燈上光芒大盛，蘇千澤見此提氣結印，一道印記猛然打在結界之上，勾月瞬間反應過來了什麽，爪子運氣狠狠一揮。

“啪！”

結界發出一道龜裂聲，掣魔劍猝然出現在顧策身旁，往前狠狠一刺。

結界轟然碎裂，勾月面上一喜，猛然靠近身體，兩人身上都散發出紫色的光芒，勾月的靈體被一點點吸進那具身體中。

莊墨寒跟顧策看着蘇千澤，目光冷冽。

蘇千澤見此，心中有一瞬悵然，轉頭看向勾月。

勾月已經站起來了，他一頭發白飄然，紫眸清冽，渾身妖氣彌漫，他舔了一下尖牙，看向顧策跟莊墨寒，目光透着幾絲玩味，“為什麽幫我？”

他自認是了解顧策跟莊墨寒的，這種情況沒有理由，他們會出手？

“我從來不覺得你是一個講信之人。”顧策微微垂眸，莊墨寒牽住他的手，他知道顧策的顧忌，也知道顧策的憂慮，說到底，一切都源自于渡寒衣那些話。

顧策緩緩擡起眼皮，勾月卻已經将蘇千澤扶了起來，他道：“對別人，我是向來無信。”

蘇千澤被他扶了起來，聞言看着勾月。

勾月那雙紫眸中無波無瀾，蘇千澤垂下頭，被人利用，利用別人都是他這輩子做的事，他擡眼看向顧策，輕聲道：“魔尊。”

顧策跟莊墨寒齊齊看向他，就見蘇千澤揚起一個蒼涼的微笑，“有一件事你可能一直不知道。”

莊墨寒擰起眉，直覺蘇千澤接下來的話并不是什麽好話，只聽他道：“這世上，還有兩個人，在一切法則之外，不受法則束縛。”這世上的修煉之人全都是為了跳出法則而修煉，那種人被稱之為神。

追求力量，尋求長生，是大多數修煉之人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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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追求沒有終點的壽命究竟是為了什麽？沒人知道，可蘇千澤知道自己的，他追求長生，只是想知道那個答案，那個讓他死了又活，沒有轉世輪回的待遇，帶着千萬載的記憶輪回無數次，眼睜睜地看着至親之人一個個離去，他一遍遍尋找，可都沒有答案。

他累了，他找累了，一世又一世，一輪又一輪，他以為作為普通人活到老了或者戰死沙場就能結束這有歷世記憶無休止的輪回，卻不想都是一場空。

往世很多記憶他都漸漸模糊，就像踏進了一個無休止的深淵中，他要找到自己永遠死不了的答案，他給自己決定這是最後一世，利用咒術結束自己這無休止的壽命。

當他聽勾月說他放棄了自己的身體，每代妖王都會把自己的修為傳承給下一代妖王的時候，自認冷情的蘇千澤在那一刻有所觸動，這不是跟他一樣，明明換了身體，時代在變遷，可他眼睜睜地看着這世上的生老病死，滄海桑田，自己身在世中，卻又好像置身世外。

那種無休止的繼承不是幸運，而是地獄。

他輪回數世，不是沒見過冥界的地獄，地獄都無法讓他解脫。

解脫？

思及此，蘇千澤微微一怔，是啊，他在尋求一個解脫。

他看着對面的兩人，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可嘗盡了那些歷世痛苦，他也善良不起來。

那位咒術師的目的是顧策，可據他了解，那位咒術師跟顧策并沒有什麽恩怨，他能毀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畢竟，解脫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勾月看着他的的眼帶着幾分沉凝，而他卻笑了起來，看向顧策道：“知道咒術師為何死抓着你不放嗎？”

顧策跟莊墨寒齊齊擡眸看他，就連勾月也微微皺眉，蘇千澤拂開勾月扶着他的手，“傳言上古時有一位強大的咒術師，他能抽人生魂，卻在上古一場大戰後陷入沉睡，你知道上任魔尊活了多久嗎？”

顧策跟莊墨寒齊齊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就聽蘇千澤道：“從上古至今，歷時數千近萬年，為何會被你一小小魔族公子鎮壓于魔淵之下？”他輕笑一聲，繼續道：“不是你多強，也不是你多了不起，而是他想成全你。”

“修真界之人都有天地人三魂，唯有魔族跟妖界能修出第四魂，魔族魔魂，妖族妖魂，為何獨獨這兩界之人會受上天眷顧多一魂呢？”

蘇千澤說出“受上天眷顧”的時候頓了一下，旋即嗤笑，那哪是什麽眷顧，明明就是掌握在那兩人手中的玩物。

魔族的魔魂強大，妖族的妖魂暴/動，是別人沒有的，而這兩界之人就算能比別人多一魂，能修煉出第四魂的人少之又少。

他拿出畫骨扇，輕敲了一下扇骨，畫骨扇沒反應，蘇千澤把它朝顧策丢過去，顧策接住，凝眉看向蘇千澤。

“畫骨扇，是用你娘的骨血制成，削骨制扇，剝皮為面，血為畫，而魂……”他看向顧策漸漸冷下的臉，“乃是上一任魔尊的魂。”

蘇千澤話音一落，畫骨扇開始震顫，好似在反駁蘇千澤的話。

莊墨寒看着顧策手中的那把扇，他們感覺不到絲毫扇中魔氣，可顧策能感覺到扇柄在他手中跳動的脈搏，異常激烈。

勾月沉默了，他能繼承歷代妖王的修為，卻沒有歷代妖王的記憶，他只知道自己出生就是妖王，生于妖界之花中，他的原身就是那朵紫色的花，所有人都對他說他身負妖界命脈……

顧策擡眸看向蘇千澤，暗紅的眸子沒什麽感情，“我憑什麽信你？”

莊墨寒聽他說完這句話就知道他已經信了一半了，心中不由得一緊，呢喃了一聲：“顧策……”

顧策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什麽娘親爹啊的，他只有一對父母，他的父母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上。

蘇千澤卻笑了，“信不信由你，你爹心甘情願被你鎮壓于魔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就沒想過為什麽？你為什麽恨他你還記得嗎？那時候的你，沒了生魂的你……”

咒夜之地傳來嗚咽風聲，吹散了咒氣，此地只有蘇千澤溫潤卻像是毫無感情的聲音。

另一邊，棋盤轟然碎裂，黑白棋子散了一地，白離手中的白子還未落下，對面的方戟見此，嘴角微微一勾，看着白離道：“你輸了。”

白離看向無邊的天際，輕輕搖頭，棋盤碎了而已，勝負依然未知。

卻見天際驟然出現一抹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