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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莫名煩躁。

他還不知道她叫什麽呢,也是,他竟然忘了。他站起來出了辦公室,查了前臺。

聞昔,女,27歲。

吳戈捏着單子,攥緊手機。

聞昔。

☆、第 4 章

聞昔是一個一直活在黑暗裏的人,她知道自己不喜歡的人什麽樣子,知道讓自己抓狂的人什麽樣子。她喜歡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解決自己的欲望,使之沉默。

惡心。聞昔摔在了自己床上,指尖顫着,胃裏湧上一陣一陣的惡心感,抓着雪白的床單,她覺得自己要忍不住了。鬼知道這感覺什麽時候過去,現在難受的要死,可是卻不那麽氣了。

聞昔扒拉出自己的手機,找出手機最近通話。指尖兒還是顫的,她打了這個電話。如果不是太難受,她也不會打的,她現在特別想找個人說話,不太熟剛好。

電話響了好久沒人接,聞昔打算要挂了,結果通了。

“喂。”低沉的聲音。

聞昔沒說話。

過了會兒:“喂?你在聽聞昔說嗎?聞昔?”

聞昔“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還是很不舒服?”

聞昔說:“是啊,你要來看我麽。”

“可是我現在走不開,我得過一會兒。”

聞昔說:“哦,那算了。”

“你——你等等,我等會兒就過去——很快,我這就結束了,你在哪?”

聞昔在腦子裏回想,他叫什麽名字來着,吳戈,吳戈。

聞昔說:“我沒事了,我開玩笑的。你做你的吧,我等會兒就到家了。”

“……”他頓了好一會兒,“你回家好好歇着。”

“嗯。”聞昔挂了電話,删掉了號碼。

她也不是小孩,她能看出吳戈眼中對自己的興趣,在開始的開始前溫度。

聞昔有時候想,她過得這麽灰暗,有什麽由頭把別人也拉下來呢?她是一個很慢熱的人,有些事沒進一步的興趣,這個度掐在這裏剛剛好。

雨水打濕了泥土,晴後,天還是亮的,水還是清的,地幹結,可是落到土裏的雨水死去了。

昏暗,潮濕,黴味的地底,每一次的夢都會有個可怕的夢魇。聞昔轉醒過來,發現自己趴在床上睡着了,被子不知被踢到哪去了,床單也被握的皺巴巴的,臉下的被單,濕漉漉一大片水漬,不知道是哭的還是汗水,頭發也汗津津的。可是她很奇怪的是,她似乎夢到了吳戈模糊的臉。

聞昔從床上坐起來,天都是黑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打開床頭桌的燈,突然的光刺了眼睛,她又關上。

手在枕頭下摸到手機,打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

頭又疼,聞昔揉着自己太陽穴,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她覺得手上不幹淨,索性洗了個澡。臉上的妝全部卸掉,聞昔看着鏡子裏的臉,眼白裏都是紅血絲,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她的皮膚蒼白的失了血色,偏唇是紅豔的,她覺得自己可以去電影裏演個女鬼了。

起身的時候差點摔了,聞昔扶了牆,這才想起來自己早上到現在,只吃了一頓,還是水果餐。她肚子餓了,打算下去買點果汁。

酒店的格局就是,你無論怎麽住,都不會有家的感覺,無非是個歇腳的地方。聞昔走出自己的房間,覺得租房子需要快點提上日程了。

客房服務很盡心,聞昔回房的時候床單已經換過了,地也擦了一遍。聞昔坐在自己最喜歡的床上,心想找了房子也得找個這麽大個床。

手邊的果汁有些涼,瓶身凝了細密的水珠,聞昔捏在手裏,覺得冰冰涼涼的爽多了。喝了果汁,她還是不困,是白天睡得太多,她找了個口罩,打算到下面去走走。

也不知道附近有什麽公園,走了許久也沒找到幾個合适的店。路過一個小屋的時候,聞昔多看了眼,裏面是有許多書的小屋,點着蠟燭,有許多書,還有許多綠竹。一叢一叢的,看着舒服。

“我想看看書,主要是室內裝潢的。”聞昔說。

小店員指了指一排書說:“你可以找一找那邊的哦。”

“哦,好的,謝謝。”

小店員笑眯眯:“不客氣。”

聞昔走過去,分類挺多,還在書架邊兒找到了一個熟人,王艦。

“你也來看書?今天去哪兒了,上班也沒看見你。”

聞昔抽出一本花藝的書:“感冒了,搞出了點狀況,沒大事。”

王艦說:“我還以為你幽會去了。”

“你在這裏幹嘛呢,也是看室內裝潢?”

王艦揚揚手裏的東西,是一本書,可是加了很多标注:“這是我最近找的東西,之前我看中的房子都還沒去看,周末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中介那邊都打過招呼了,總是住在酒店裏也不是辦法。”

聞昔笑了:“這不就是住夠了出來麽。”

“你看看你都成什麽樣子了,別那麽用老鼻子命工作,劃不來的,做好本職就是了,你在外企裏多做,人家不會多看你的。先把自己照顧好。”王艦說着試了試聞昔的手:“你手怎麽這麽涼?”

“我沒事的。”聞昔說,“不過我覺得你需要安定下來了。”

“也是啊,三十五了,女人呦。”王艦說着唏噓起來。

聞昔翻着一本綠色家居雜志:“你就是眼光太高。”

王艦說:“我們明天看房子吧。”

“嗯。”

明天是周末,聞昔剛好不用上班,聞昔和王艦在小書店裏看了半晚上的室內設計,從牆紙顏色到地板花樣,從電視背景牆圖案到牆上挂什麽,就差拿過房子來自己組裝了。聞昔和王艦喜歡的都是一樣的房子,臨水,大陽臺,可是到裝修風格這裏又不一樣了,她喜歡紅調,聞昔喜歡藍調。她主暖,聞昔主寒。

——

第二天聞昔起了個大早。穿衣洗漱,整頓出門,王艦說想早點去踩點,聞昔說這麽早中介還沒上班,兩人在露天咖啡座讨論了一個小時家具,喝完兩杯咖啡,中介才打電話過來。

“走吧。”王艦招呼聞昔。她是開的自己車,一輛紅色的小奔馳。聞昔說:“小富婆啊。”

王艦說:“不是,二手的,才兩年,沒怎麽開,聞昔看着順手,人家要換車,就賣給聞昔了,友情價。”

王艦要去的是一棟江邊的房子,聞昔要去的是海邊的一棟,中間有不到半小時車程。

接上中介,王艦想先去聞昔的房子。

“你知不知道,你看中的住處離顧泠挺近的。好像是一個小區的。”

“停車。”聞昔說。

王艦問:“怎麽了?”

聞昔表情麻木:“我不去了。”

“怎麽,我還以為你知道呢。”王艦笑。

“我不知道。”

她們去看了王艦看上的房子。中介的一套話說的挺漂亮,滿意的話可以說是百分之九十,實景自然是不如照片裏的好,可是這裏涼快,晚上的話還可以在河岸邊走一走。聞昔挺喜歡的,王艦也覺得不錯。

聞昔打算租,王艦打算買。

聞昔說:“你夠了麽?”

王艦也知道聞昔問的是錢:“也夠了,首付沒問題,房貸我現在的工資也背得起。反正我現在一個人,得落下。你說得對,我得安定了。”

其實王艦之前買過房子,不過後來又賣了,轉手還賺了二十萬。現下聞昔也拿不準她是真想買還是炒房子。

“我到旁邊租個房子,以後跟你做鄰居。”聞昔說。

中介接住話頭:“你還別說,我這裏就有一套待出租的房子,有兩室一廳,有廚房有書房,附帶陽臺的,還寬敞呢,你要是覺得可以,我就帶你去看看,離挺近的。”

聞昔沒想到自己真的找到了一個跟王艦是“鄰居”的房子,這是她前幾天來過的小區,當時看的是另一棟樓的合租房,她不想合租,這次中介介紹的是另一棟公寓的,出租的房子裏有滿一陽臺的綠植。戶主說留住了給房客,從這裏到王艦的住處,走着十五分鐘就到了。

租金不便宜,聞昔覺得尚在自己接受的範圍內。

聞昔路過主卧的時候住了住,問中介:“你這房子給兩個人住的?”

中介解釋:“哦,不是,戶主有兩處房子,這裏不常住,偶爾有時候過來住一晚。兩個卧室不影響的,都有獨衛。”似乎是怕聞昔反悔,又說:“戶主是女的。”

聞昔交了租金,簽了合同。不挑了。

周六周日聞昔收拾了房子,找了些自己喜歡的物件擺上,在周天晚住了進來。

聞昔沒想到,出門的時候,會遇到吳戈。

周一聞昔在樓下的快餐店裏買早餐,聞昔眯着眼睛看早晨的紅太陽,在這紅日裏,聞昔看到了跑步過來的吳戈。他穿了一身運動服,脖子上挂着毛巾和耳機,手裏是一部手機,跑的額前的頭發濕漉漉的成縷。

他進門道:“老板,來一屜小籠包一碗——”話梅說完他看到同樣一臉詫異的聞昔,他驚訝地張大嘴巴:“怎麽是你?”

“你要什麽說完好不啦?”夥計道。

“啊一屜小籠包一碗粥一碗豆漿。”

吳戈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你是來找我的嗎?哈開玩笑的。”

聞昔說:“我住這裏。”

他比周圍的人都高很多,高高瘦瘦,長得也很帥,是動漫裏女孩們會喜歡的類型。不知道跑了多久,他T恤前胸都濕透了。聞昔看神奇動物一樣看他,他覺得不好意思,擦了擦臉和手,把手機和耳機扯下來放到褲兜裏。

“哎?我也住這裏,你是幾號樓?”

“我6號樓。”

“我也6號。”

“我住102.”

吳戈笑起來:“我住101。”

她跟他竟然是對門的鄰居,聞昔瞬間感覺,這世界真小。

她的粥好了,她接過找個小桌子坐下。吳戈端着盤子過來,他坐在聞昔對面,手長腳長,腿幾乎伸到聞昔這邊來。

他還在看着聞昔,眼眸濕漉漉的,聞昔垂下眼看粥:“你這幾天是不是不在?”

吳戈從桌子上的筷桶裏抽了雙一次性筷子:“我這幾天住醫院裏,昨晚上才回來的。最近多出了好多患者,好忙的。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啊?”

“沒聽到,我手機靜音。”本以為會再也不見,所以沒了聯系也沒什麽關系,這些當然不能說。

“哦。”吳戈低頭吃飯,他的領口很低,一低頭領口下垂,聞昔的視線剛好看到他結實的胸部肌肉,以及若隐若現的幾塊腹肌。一眼到底,可他毫無察覺,聞昔默默轉開視線。

聞昔喝了半碗粥,“我吃飽了,先走了。”

吳戈說:“周末可以請你去看電影嗎?”

“為什麽?”

吳戈搖着筷子笑:“既然是鄰居,算是盡一下地主之誼。”

☆、第 5 章

聞昔試圖解讀出他的深層含義,無果,或許言下之意,就是我想追你,聞昔笑了:“你還小。”

“我不小了,我二十五歲了!”

聞昔拿好自己的包:“嗯,所以好醫生,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吳戈的表情很懊惱:“喂!”

聞昔不置可否,顯然吳戈有點太過主動,她只能當玩笑。

還有一點,她完全不明白對她突如其來的好感從哪裏來。

到公司附近的星巴克,她進去買了杯咖啡。

她無意識地看着玻璃裏自己的影子,是因為覺得她好看所以明目張膽地說這種話麽?

“小姐,您的咖啡好了。”

“謝謝。”

聞昔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在停車的于城,他開門下車。

聞昔站在星巴克門口,進退不得,她潛意識裏覺得自己應該離開,而不是直面。

于城擡頭看見她,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容:“你好,早。”

聞昔說:“早。”

于城鎖好車,走上前:“今天好點了嗎?”

是在問她感冒是事情,聞昔“啊”了一聲:“好多了。”

聞昔把咖啡換了只手,她眼神放到地板:“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于城笑笑,他說:“我之前做過幾年開發部主管,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帶帶你。”這個意思,是要給她幫助。

“謝謝,我等會兒去找你。”

有很多職場新人需要老手帶,聞昔雖然不是新人,但是畢竟是新的公司,新的操作流程,她需要适應學習。上級都是走過來的人物,經驗老足,可是有些也不是很喜歡帶新手。能找這樣一個喜歡帶新手的老師傅很難。

于城很快就回來了,聞昔抱着報表在他門口敲門。他在看文件,擡頭:“請進。”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于城說。

聞昔奇怪:“為什麽?”

于城笑了,他看着她,眼睛裏映出她的影子,說:“我還以為我吓到你了。”

“沒有。”聞昔覺得有些奇怪,他的話什麽意思呢?于城接過聞昔手中的報表和文件,打開看。

“你知道嗎,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于城突然說。

“是嗎。”聞昔坐在他對面,他的椅子朝着陽臺,聞昔的椅子朝着他。他似乎并不怎麽在意談話,而是專注看文件。

“這個做的不好。”他突然指出來,聞昔站起來彎了腰看,他指的一串數據不太對,可能是處理的問題,另外她注意到,他無名指沒戒指。

于城胳膊頂着椅子手支在太陽穴上說:“你是不是沒做過這種的?”

聞昔老老實實回答:“是。”

于城挑着眉毛:“這就對了,你需要看一些這方面的資料,我給你列幾本書,你可以參照看一下。另外,demo出來要讨論一下,一個數據搞錯就是很大的損失。”

“我知道了。”聞昔若有所思。

于城把文件給聞昔,打開自己的電腦:“我給你發一個郵件,裏面有書名,你自己看吧,最好這一個月內看完,然後把摘要寫給我一份。”

聞昔把文件收好:“你是不是很愛顧泠?”

于城擡起頭來,眼神有些怪:“你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聞昔措辭着語言,“我覺得你們挺般配的。”

于城笑了,他向後一仰倚在椅背上,十指交疊:“你真是一個小姑娘,我只是……罷了,沒什麽,你覺得就你覺得吧。我們……現在也挺好的。”

聞昔抱緊文件,心裏有些冷:“我不是小姑娘。”

于城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回到自己辦公室,吳琦已經把新一期的工作任務表做好了。她打開自己電腦,收件箱收到了幾封新郵件,聞昔打開最新的一個,下載了文檔,裏面是幾十本書的書名和簡介。

這麽多書讀完也是個大工程。沒一會兒于城的助理曲肖過來,帶了幾個有點舊的文件夾。

“還有作業?”聞昔問。

曲肖其實長挺清秀,妝也挺清淡,古板之餘還透着股青春味,可是人不怎麽活潑。

“是的,你要按時交,裏面有的。”

“好的,謝謝。”

曲肖跨着小步出去了,聞昔看着滿桌的“作業”,不禁覺得回到了高中時代。

王艦過來,站在開着的門口看聞昔:“你真是應該多笑一笑的,唇紅齒白的,多好看,拉着臉久了小心法令紋出來。”

“你怎麽來了?”聞昔站起來。

王艦揚揚手裏的袋子:“給你送東西來了。”

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一個兩個都趕着給她送東西?聞昔問:“什麽好東西啊?”

王艦說:“你最想要的東西。”

她給了聞昔一份打印的文件,裏面有很多人的資料,聞昔随手翻了幾頁:“你怎麽有的?”

王艦說:“我要有自然有我的辦法,你自己複印一份,我這裏沒有電子版。”

裏面沒幾個聞昔認識的名字:“我要這個幹嘛?”

王艦在聞昔的桌子上坐下來:“傻了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難道你不想往上爬嗎?只是想做個主管嗎?”

聞昔默默地接過。王艦湊近了跟聞昔說:“你不知道吧,顧泠于城兩個已經分居好久了。”

聞昔有點吃驚:“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哎呦每次都問這個,你煩不煩,跟你說你聽着就是了。”王艦說,“你要知道,我之所以說這些小道,是不想你憋屈。想追就追哦,反正人不是實打實的親密夫妻關系了,你也有個機會不是。”

“可是,我……”聞昔低着頭,感覺越來越說不出話了。

王艦急了:“別這麽猶豫行不行?你這麽做,人早晚是跑了的,做就做,不做就不做,你這麽猶猶豫豫的像什麽樣子?”

聞昔不知道王艦為什麽突然這麽暴躁,聞昔頓了好一會兒:“你是不是,也有過類似經歷?”

然後那個人走了,你沒機會了。

王艦胸口劇烈起伏着,她突然笑了起來,止不住的笑。

聞昔有點起雞皮疙瘩:“你別笑了,瘆得慌。”

王艦止住了,她嘆了口氣:“我不笑了。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來。別随便為了誰做傻事就行。”

聞昔說:“你就這麽篤定我做傻事啊。”

王艦說:“不然呢,這麽優質的單身男人,你不要我可要了。”

“不是單身。”

“也差不多差不多。我回去了,早點給我送過來。”

“我知道了。”

送走了王艦,聞昔收拾自己的桌子,于城給她的文件都是舊的,裏面有一部分手寫的東西,筆力遒勁,勁道有力,像他這個男人。聞昔有點琢磨不透了,她的閱歷不夠,猜不透他的心思。那天晚上,他什麽都沒表示,他真的看不出自己的反常嗎?還是……

她抓緊時間處理工作,把閑雜的事情抛到腦後去。處理起工作時間就過得非常快,聞昔直到下班了才從桌子上擡起頭來,脖子挺疼,低頭久了擡頭的時候聽到脖子咔咔的聲音,聞昔就在這咔咔的聲音裏看到了笑意盈盈的于城。他站在門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聞昔抓緊站起來,慌亂中推倒了手邊的杯子,“你……你怎麽來了?”

于城從門口走進來,手裏晃着一串鑰匙:“你的鑰匙落在我那了,我在椅子裏找到的。你沒有發現找不到了嗎?”

“沒有,謝謝。”聞昔接過來,看看牆上的表,已經十二點了。

聞昔看着于城:“要麽,一起吃個午飯?”

于城低着頭看聞昔,想從她眼中找出些什麽。

聞昔低頭放下鑰匙:“你如果忙的話就算了,我自己……”

“可以的。”

☆、第 6 章

聞昔沒想到他回答的這麽快,張了張嘴,突然接不上茬。

“裙子濕了。”于城突然說。

“啊?”聞昔回過神,低頭看,右側靠着桌子的裙邊已經成了深色。水杯的水順着桌面流下來,濕了她的裙子。淺灰色的衣服濕了變成很深的顏色,腿側的一長溜很明顯。

聞昔覺得尴尬,手忙腳亂拿手擦了擦,于城很自然地拿過抽紙盒給聞昔,聞昔抽出幾張擦裙子,他把杯子放好,抽出幾張紙巾擦桌子。

聞昔擦了衣服,還是濕。她臉上有點紅,于城也看出聞昔的窘境,說:“你還有可換的衣服麽?”

聞昔忙說:“有的。”休息室的櫃子裏她放了幾件幹淨衣服。

于城說:“你換一下,我到樓下等你,我知道一家西餐廳挺不錯的。”

“好。”

于城走之前還把桌子上的濕紙巾扔到紙簍裏。聞昔攥了攥拳,努力讓自己心口的悸動平靜下去。不就是吃個飯麽?聞昔,他是你的上司,上司。

休息室裏還有兩條半身裙,一條牛仔褲。聞昔手在裙子和褲子之間停了停,拿了牛仔褲的衣架。牛仔褲是高腰,緊身。聞昔上身是白襯衫,解開了兩粒扣子,袖子挽起來,下擺塞進褲子裏,心道看着應該沒那麽像工作裝了。

走之前聞昔把王艦的那份“內部資料”給她拿過去,王艦竟然在加班。聞昔一敲門,她就反射性的“請進”,也不看是誰。

“給你放在這了。”聞昔說。

“嗯。”王艦很快地擡頭看了聞昔一眼,視線在屏幕上膠着兩秒鐘,又重新擡眼,“你要去哪?”

“吃飯,怎麽了?”

王艦視線把聞昔從頭看到腳,又從腳回到聞昔的腰。牛仔褲顯腿型,又是貼身的,比裙子還顯身材。

“這腿直的,還有翹臀,感情平時穿低調了啊。”王艦笑得不懷好意,“不會是跟某總監去吃飯吧?”

聞昔說:“去你的,我走了。”

于城的車還在星巴克的店門口,聞昔過去的時候于城剛好挂了電話,聞昔看到他眼神亮了下,聞昔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別開了臉。

于城笑着說:“好像是第一次見你穿牛仔褲。”

聞昔“啊”了一聲:“工作時一般不穿。”

于城笑了笑:“知道你生活中不像工作時這麽嚴謹,覺得有點有趣。”

于城幫聞昔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手在門框上扶了下。

一個男人說你有趣是什麽意思?聞昔抓住他之前的話:“你是說我工作太古板了嗎?”

于城扶着車門搖搖頭:“不是,我是說你很認真。”

關了門,他繞過車前坐到駕駛座,他看聞昔一眼。

“怎麽了?”

“安全帶。”

“哦。”聞昔扯過安全帶系好,于城系好自己的,發動車。

“工作還習慣嗎?”

“我……”

兩人同時開口,打破了空氣裏微妙的尴尬,聞昔和于城都笑了。于城說:“你先說。”

聞昔咬咬嘴唇:“我想問的是我的作業是怎麽交。”

于城轉過頭看路:“都可以,對你自己負責就好了。”

聞昔說:“不管怎麽說,還是想謝謝你。這裏工作節奏快,但是我還挺喜歡的,挺考驗人的。”

“喜歡就好,可能過一陣子就能完全适應了。有什麽忌口的嗎?”

聞昔想了想,說:“沒有,只不喜歡吃香菜和動物內髒。”

“還真是,挺有趣的。”

聞昔手指無意識地捋着安全帶:“你還真的挺會照顧人的,你這種通常被叫做暖男。”

“如果你在我手裏做項目搞砸了,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聞昔說:“那不一樣,那是工作。”

于城說:“好好,女士說什麽都對。”

餐廳挺近的,他開了十分鐘的車就到了。

進門找了桌子坐好,服務生拿過菜單來,聞昔看了幾樣,其實她沒什麽胃口,于是簡單叫了幾樣。于城也點好了,合上菜單遞給服務生。

聞昔本以為突然約他出來吃飯會尴尬,可是卻出乎意料地沒有這種感覺,雖然是第一次兩個人單獨吃飯,但是他一舉一動都很紳士,不會讓聞昔覺得別扭。

“聽說你搬家了?”

“嗯,”聞昔點頭,“跟王艦住得挺近,在江邊。”

“以前我也在江邊住了一陣子,晚上對面的燈光映在水面,五顏六色波光浮動挺好看的,有時候有大的游輪,不過就是潮點。”

聞昔點點頭,想到他們看到的江景重合,就覺得自己似乎離他更近了點兒。

“其實,你是我的學長。”聞昔說。

“嗯?”于城有點驚訝,“這麽巧嗎?”

聞昔說:“我本科比你低八屆。”

于城笑了笑,嗓音低沉:“那還真是小學妹。”

聞昔小聲說:“我不小。”

于城忍住笑說:“你是之前就認識我麽?”

“嗯,之前你來學校作報告的時候我去聽了。你說的很好。”

自信滿滿,英氣逼人,當時她是校新聞中心的幹事,對他做了采訪,不過顯然他現在不記得她了。

于城摸着下巴想了會兒:“那是好幾年前了吧,難得你還記得我。我記得那個報告我領帶系的有些緊,一場報告下來脖子勒的難受。”

聞昔笑了,沒想到還有這個典故,“那條淺藍色領帶挺好看的。”

話一出口聞昔愣住了。五年了,你還記得他領帶的顏色。聞昔後悔說話太快了。

于城也愣了愣,随即自嘲的笑了:“我忘記自己領帶什麽顏色了,難不成學校網站還放着我的照片?”

聞昔抓着臺階:“也許現在還能找到呢。”

聞昔低着頭看自己的水杯,于城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女人,覺得有什麽感覺剎那飄過。

服務員很快上了菜。聞昔是七分熟的牛排,于城是五分熟的。

聞昔突然想起一句話,如果一個人跟你的飲食習慣差不多,那麽你們很容易能成為朋友。那些跟你飲食習慣差異大的,多半說不上話。

聞昔用刀子切牛排的時候想,也就是兩分熟的距離。

回到公司,剛進辦公室響了,穿牛仔褲把手機放後口袋的習慣還是沒改掉,聞昔從褲子後口袋摸出手機,關上門。

“喂?”吳戈的聲音聽着挺歡快。

聞昔倒了杯水:“你們醫生都這麽閑的嗎?”

吳戈說:“才不是,我剛做完一臺手術,病人出了好多血,現在想想吃飯就沒胃口。”

聞昔一只手閑閑的揪着辦公桌上盆栽的葉子:“你不是骨外科麽?還見血的?”

吳戈頓了一會兒,聞昔覺得他應該是在那頭默默翻了個白眼,他說:“骨外科不是骨頭外皮膚外,這樣理解骨內科是不是研究骨髓?”

聞昔想了想:“不是麽?”

吳戈簡直被聞昔氣笑了:“看着這麽精明的職場女白領,怎麽這麽笨。”

聞昔眯着眼睛:“你說誰笨?”

吳戈說:“胸大無腦。”

沉默十秒。

聞昔慢慢吸了口氣,說:“吳戈,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吳戈沉默幾秒:“啊?什麽?我進電梯了,我聽不見,我信號不好,我先挂了,信號怎麽突然這樣了?”

“嘟嘟嘟嘟……”

聞昔握着手機,屏幕上是被挂斷的提示。

“行啊吳戈,沒想到新一代的實習醫生嘴皮子都趕得上說唱的了,插科打诨,鞋底抹油……”聞昔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加了一句,“臭流氓。”

可能有個定律,跟逗的人在一起,笑點都會變得很低。網絡上好像有句話,傻逼是會傳染的。聞昔一直覺得粗俗,現在覺得無比适合,她很愉快地承認自己被他傳染了。

醫院。

吳戈突然被一個人摟住肩膀:“哎呦吳戈,跟誰打電話呢?還胸大無腦,這麽大的大廳,你給我變出一個電梯來。”

摟住吳戈的是跟他一起進來實習的婦科醫生金通,瘦猴子一樣,偏偏理論動手一級強,跟吳戈年齡差不多,幾個月下來兩人已經很熟了。

吳戈拽開他胳膊:“邊兒去。”

金通不死心,湊上來:“什麽樣啊,能把你給迷成這樣,剛下手術臺就打電話。”

吳戈白他一眼,瘦猴子其實長得還可以,就是太瘦了。

“滾蛋。”

金通拍拍自己胸脯:“嘿,哥們兒,流産生孩子都可以找我,我給你半價——哎呦我操吳戈你個孫子下手輕點兒我下午還有手術!”

吳戈一胳膊肘拐在他肋骨上,疼死丫的!還流産,哪涼快哪待着去。吳戈大步走了,本來出了手術室沒胃口,打完電話覺得餓了。

金通在原地揉着自己胸口還覺得自己怪委屈:“我都給你半價還要怎樣啊,醫院又不是我開的總不能給你免費吧……”

不過金醫生還是對自己的技術很自信的,“哼”了一聲,“到時候想找我都不給你做。”

逗比應該也是會傳染的。

吳戈下午沒手術,下午不值班,晚上值班。他換了衣服,重新把手消毒。

想當初第一次解剖人體,他愣是兩天沒吃下飯去。到現在,他能很冷靜的做完手術然後去吃一頓肉餐。

醫生對病人有種特殊的敏感,或者職業性的關心。就像程序員關心代碼,畫家關心畫筆顏料,醫生對“病”這個字有特殊的情感和直覺。

吳戈覺得聞昔一定是病了,不是感冒,是心病,他覺得自己的直覺沒錯。

聞昔,說不定我是你的藥。

☆、第 7 章

晚上回家的時候聞昔特意看了看時間,不到六點,這裏面除了聞昔回家的時間,還有聞昔去超市的時間。

聞昔所在的外企很人性化。早上九點上班,十二點下班,下午兩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自行加班沒有加班費,如果老板要求加班,會提前說明,并且會有餐補和交通費報銷,不給加班費也不給年假的話,可以拒絕加班。

聞昔每天只需要工作六個小時,但是聞昔在這六個小時內需要效率很高,如果拖拖拉拉,會完不成當天的工作。相對來說,有點像番茄時間管理。二十五分鐘內精神高度集中完成任務,在下一個番茄時間開始之前,你可以自在放松。

聞昔手上拎的是一袋有機蔬菜,還有牛肉。聞昔覺得一個人的時候總會覺得吃飯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所以叫外賣和出去吃會簡單得多,如果花費一兩個小時做好豐盛的一餐,獨自一個人吃,有時候會覺得孤單。

沒錯,孤單,聞昔經常會去人多的廣場,在巨大的噴泉下面坐着,看着眼前走來走去的人,絕大部分的人趕路的時候表情是麻木的。

陳奕迅有句歌詞,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剛開始看到這句話時她覺得這是病句,可是仔細研究又覺得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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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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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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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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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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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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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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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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