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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嗎?”
我呼了一口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說:“你覺得你耍流氓有理是嗎?”
“我沒有,我不是。”
“行吧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轉身要走,吳戈突然抓住我手腕。
“你就是個傻子。”
我不置可否。
“你喝酒了?”
“不關你的事。”我作勢要甩開他的手,他卻抓的更緊了。
“你放開!”我有點生氣了。
吳戈說:“我不會放棄的,聞昔。”
我覺得頭疼:“你有病吧吳戈,那麽多年輕小姑娘你不去追,堵着我算什麽?”
吳戈上了兩極臺階,站在我下方:“你才有病吧聞昔,總是躲躲閃閃,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說:“你少管我。”
吳戈說:“我本來也沒想管你,你自己要跟我交朋友的。”
“我……”
我找不到好理由,我承認我有私心。
吳戈說:“聞昔。”
“……”
他還握着我的手腕,更緊了。
“聞昔。”
“……”
我看他。
吳戈說:“我去上班了。”
☆、第 15 章
我操。
我轉身就走。
心裏罵了一百遍髒話。我在期待什麽?我不承認!我什麽也沒有期待!
我不知道我在氣什麽,回到家我就去洗澡,洗完澡就睡覺。
深夜夢魇。
夢裏,夢到了吳戈。這個賤人對我說,我就知道你願意跟我做的。然後是不可描述。
我承認他夢裏的表現很勇猛,可是并不代表現實中我會覺得喜歡覺得高興!一早起床,頂着爆炸頭的我更暴躁了。
“啊——”
明明是讨厭的情緒……為什麽會夢到……
我根本沒有想到那麽做,我揉着自己的頭發逼自己把那些畫面趕走,可是越想趕走越趕不走,反而深化。
我不想承認是潛意識。
吃完飯出去散步,開門的時候遇到了哈欠連天,帶着黑眼圈回來的吳戈,他看起來像是加班勞累了一晚上,我“嘭”地把門關上了,然後我很後悔這麽做,這樣他肯定聽到了。
然後我做了更後悔的事,我看了貓眼,然後看到一雙特別晶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吳戈使勁敲門:“聞昔你給我出來!出來!出來!”
我背靠着門,心裏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我說不清。
“我不!”
終于不敲門了,對面的門一聲響,吳戈應該已經進門了。如果不是困到極點,應該會再敲五分鐘。
出了門,去健身房的路上路況還是不太樂觀,好在我只需要走十幾分鐘。
半路接到聞朝的電話,她說自己戀愛了。那個男生向她表白了,她也很喜歡他。她說的時候很開心,聽得出她的高興和甜蜜,我不自禁地嘴角上翹。她跟我分享這點滴,我聽了很高興。家人開心,我也很開心。
聽了許久,我說:“注意保護好自己。”
聞朝有點惱羞“姐!”
“我說真的,女孩子流産很傷身體的,沒有确定之前,絕對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我是你的姐姐,爸媽都不在了,我要對你負起責任。”
聞朝說:“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哎呀還沒想過呢!”
我笑了笑:“小姑娘也快要長大了。”
聞朝說:“我來這裏見識了好多人啊,他們都有很有趣的活法,還有很多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人,雖然來了幾天,但是能很清楚地感覺出跟高中不一樣。就感覺,很神奇。”
我說:“你也要成年了,很多事自己做決定。”
聞朝說:“姐,我聽說大學裏班長和團支書都挺重要的,我去選好不好啊。”
我問:“你覺得呢?你想不想?班長和團支書都是很辛苦的,可是如果做好了,也是你的一個能力認證,說句不太好的話,你是為同學們工作的苦力,可是另一方面,你會有認識很多老師的機會,有很多先于其他人的權利。其實機會一直都在,主要看你怎麽利用。大學四年是你的四年,我們已經開始分開,以後在一起的機會也會變得少了,你要學着自己長大,姐姐不能一直陪着你。”
聞朝慢吞吞地說:“我想當班長,雖然女班長很少。”
“那就去做,試試。”我鼓勵道。
聞朝說:“可以嗎?真的可以?”
“大學沒有人管你,沒人管你做得對不對,你主動了,別人就會注意到你,你就會有機會。沒人有那麽多耐心發現你,你需要自己争取。”我說。
聞朝說:“姐你當時競選團支書的時候也是這麽做的嗎?”
我想了想,說:“我是在軍訓還沒結束的時候跟兼職輔導員說的,後來競選的時候寫了一頁紙的稿子,然後競選脫稿演講。自信,讓別人看到你的認真。”
聞朝開心道:“感覺世界跟我打開了一扇大門似的。”
“好好感受吧,工作了就會覺得大學生活很珍貴了,無論是日常的生活還是令人激動的活動,将來都會成為你很珍惜的回憶。”
聞朝甜甜地說:“我知道啦姐。”
我拉了拉健身背包的肩帶,不知道為什麽,睡醒之後脖子和肩膀的地方很是酸疼。
過了馬路就看到健身房黑白色的招牌了。我走路,但是一直沒有挂電話。聞朝應該是知道我的習慣,工作的時候我偶爾會放下電話一會兒。
健身房旁邊有一家鮮花店,我突然想起來聞朝生日快到了,10月10號,今天都9月25了。
聞朝十八歲生日,我在工作,那天我會出差到外地去,很遺憾錯過她的十八歲成人禮。可是我不想讓她過得太普通,至少要在以後留下珍貴的回憶吧?
我說:“對了,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嗎?”
聞朝想了一會兒,說:“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
“不想趁機敲詐你老姐一頓嗎?”周六一早來健身的人不多,我在前臺取了鑰匙,刷卡進門。
“那還不是你的辛苦錢,等我以後賺了錢就還給你。過生日就簡單單就好了啊,有朋友就夠了。”
“那我真的是老了,你都把我排除在外了。”我微微有點吃醋,她的生日我卻不能陪着過。
“姐,你都二十七了。”聞朝幽怨地說,“你都不想找個人嫁了嗎?”
我笑:“怎麽,你開始擔當起爸媽的任務——催婚嗎?”
聞朝慢悠悠說:“姐,你是不是還是放不下那人啊。”
我手裏的鑰匙掉到地上,我蹲下撿起來。
“別管我啦,自己好好的。”
聞朝輕輕嘆了口氣,說:“姐,你要記得看醫生啊。雖然你很讨厭那些,但是生病了要治療。”
“好啰嗦哦,你男朋友不嫌你話多嗎?”
“姐,每次談到這個你都轉移話題,不跟你說了。”聞朝氣呼呼說。
我笑了,說:“行,我挂了,我要健身了。生日禮物呢,我讓人送過去。記得簽收。”
我做了一上午的運動,中間休息了不到一個小時。後果的話可能第二天我的腿、胳膊上的肌肉群都酸疼。
快中午的時候去洗澡換衣服,出來的時候覺得陽光有些耀眼。最熱的時候過去了,最近又連着下了幾場雨,天氣涼爽了很多。
步行回家,在外面解決了午飯,回家之後覺得腦子有點空。
下午的時候王艦打電話過來,約了幾個朋友去唱K。我有點累,但還是去了,王艦的性質很高,來的人除了于城和一個不怎麽熟的男同事林謙,其他的我一男一女我不認識。我有點好奇,拉過王艦問:“怎麽這麽多人?”
王艦指着那個姑且叫得上女孩的說:“那是林謙女朋友,”然後她嘴角一彎,紅唇魅惑一笑,“那是我的小男朋友,方铎。”
我推了她一把:“開玩笑,多年輕,也就二十多歲。”
王艦點了點頭:“唔,還在上大學,大二,不,大三。”
我說:“少禍害人家祖國的花朵啊。”
王艦來的時候喝了點酒,她嗤笑了一聲:“我自诩年輕,遇到這種還不是一巴掌打回原形?”
我沒懂她話裏的意思,于城已經過來了。那個女孩很溫婉,小鳥依人地挽着林謙手臂。林謙是很文靜,斯斯文文的男人,話不多,可是看着很穩。女孩是嬌小類型的,兩個人看起來很般配。
于城穿了一身休閑服,不再是西裝革履了,看着優雅閑适,他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微微笑着,我看了兩眼,趕緊轉移視線。
點好了包房,進去就是狂魔亂舞的世界。
快要晚上了,林謙和他女朋友是吃了飯來的,于城也是,叫的酒基本被我、王艦和方铎喝了。方铎是個有點害羞的男生,可能是見到陌生人的緣故,他不怎麽說話,可是眼睛是亮的,尤其是聽到我們談到某些工作上的事,尤其王艦扯皮的時候他聽的眼睛都不眨,看得出他對王艦很崇拜,可是沒有愛欲在裏面。我放心了。
于城拿着一直啤酒,我拿過一支跟他碰了碰。
“怎麽不唱歌?”于城問我。
我說:“我會的都是老歌。”
确實是老歌,以前的時候我喜歡過□□、阿杜,但最喜歡的還是林志炫,磁帶聽了一盤又一盤,那時候林志炫還很火,我很喜歡他的《單身情歌》,總是忘情地跟着唱。那時候磁帶聽多了會壞掉,磁帶掉出來,要用手指轉着帶齒的圓圈把多出來的轉回去。有時候壞掉的磁帶拿來玩,裏面的磁帶能拉很長很長。我聽壞了三個收音機,可是後來磁帶找不到了,收音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丢掉了。
“想什麽呢?”于城見我出神,手在我面前揮了揮。
我忙回過神,說:“沒什麽,我不會唱。”
于城說:“你的聲音挺好聽的,唱歌應該很好聽吧?”
我的心又開始激烈地跳動了,我喝了酒,此刻我全身的細胞都恨不得大叫:我會!我會!
方铎唱完了一首《動物世界》,我覺得很好聽。王艦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子,然後對着話筒大吼:“不錯啊!”
方铎不好意思地笑笑。
然後王艦把話筒往我手裏一塞:“唱!發洩一下,死不了人算我的。”
我說:“去你的。”
轉身對上于城的目光,炫麗的燈光下,他的眼神像一汪海。我說:“我唱,聽不懂別怪我。”
前奏想起來,林謙的女朋友從林謙懷裏爬起來:“是《十年》!我會唱!”
林謙把話筒遞給她,她看到屏幕上的歌名,疑惑地抓着話筒:“欸?是我聽錯了?沒錯啊?”
我看了于城一眼,他微笑着望着我,我的心在狂跳,可是眼淚卻差點掉出來。
林謙的小女友到底沒唱,連第一句都沒有,我獨自唱完了所有。
若這一束吊燈傾瀉下來
或者我已不會存在
即使你不愛
亦不需要分開
若這一刻我竟嚴重癡呆
根本不需要被愛
永遠在床上發夢
餘生都不會再悲哀
人總需要勇敢生存
我還是重新許願
例如學會承受失戀
明年今日別要再失眠
床褥都改變如果有幸會面
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
惶惑地等待你出現
明年今日未見你一年
誰舍得改變離開你六十年
但願能認得出你的子女
臨別亦聽得到你講再見
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運氣
到這日才發現
曾呼吸過空氣
陳奕迅的《明年今日》。粵語版,比國語版更加深刻,更加難過,我唱到眼淚橫流。王艦笑着說:“你瞅你這沒出息的。”
我拿了紙巾擦幹眼淚,自嘲說:“見笑。”我再沒有看于城一眼,所以沒看到我一直想從他眼裏看到的驚豔。可是僅此而已。
方铎是個很帥氣的小夥子,他喜歡時下的很多新歌曲,他說:“聞昔姐,你這是開了原唱系列啊。”
我沒有推辭。因為這首歌,我唱了也差不多十年。從最開始的《十年》,到後來的《明年今日》,每次唱歌,這都是我的必唱曲目,早就駕輕就熟。
冷氣有點足,我覺得冷。果盤擺的很精致,我低着頭吃水果,覺得好像更累了。上午運動過後沒休息,中午沒有睡午覺,下午做了一些表,現在有點體力透支。
“少喝點吧。”于城說,他遞過一瓶低酒精果汁。
“你不知道混着喝更容易醉嗎?”我看他有點糾結,順手接過了。
不知不覺已經晚上八點了。林謙的女朋友困了,回去睡覺,林謙去送她,也離開了。偌大的包廂只剩下了我們四個人。王艦在那跟方铎劃拳,她是有點喝醉了,方铎卻沒有喝多少,我有點懷疑這是王艦故意湊的一個局了,六個人,剛好三對。
☆、第 16 章
人走了之後氣氛降了一點,王艦又去點了一首重節奏的歌,把燈光開到最晃眼。
我竟然在這震耳欲聾的歌聲裏睡得迷糊,不算是嚴格的睡,打瞌睡。
“你很累嗎?”于城問我,他沒有喝多少,眼睛還很清,他的表情有一點點奇怪,帶着點尴尬。
我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坐正了:“對不起,有點困了。”
于城說:“困了就回去睡覺吧,好好睡一覺。”
我是真的恨不得好好睡一覺,任誰有多大的精力,撐到現在也疲勞了。王艦和方铎在屏幕前瘋,兩個人笑得跟個傻子一樣,不知道的可能以為嗑藥磕多了。
于城站起來,走過去說了什麽,可能是說我累了之類的,王艦回頭看了看我,眼神有點飄,她點了點頭,随即混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于城走過來,拿過自己的外套給我,看意思好像是要送我回去。
“看你很冷,現在外面也是有點冷的,你先披一下吧。”
我确實覺得冷,然後拿過來披上。有淡淡的古龍香水味,很淡很淡,我咳嗽了兩聲掩飾。
“謝謝。”
開門是時候于城幫我扶着門,然後我們出了KTV。
“我去取車,你等我一下。”于城說。
他并沒有做什麽逾矩的事,可是我的心卻跳的厲害。我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感覺,似乎今晚會發生點什麽。我隐隐期待着,可是另一方面,我又覺得自己一只腳踏進了罪惡邊緣。他是結了婚的人,可是他又在和他的妻子分居,而且看起來并不是很和睦的樣子……
我按着太陽穴,覺得裏面的血管突突地跳。酒精真的是個罪魁禍首,有多大期待,就有多大失望,我希望我最後哭的時候不要那麽難過。可是你為什麽要那麽溫柔。
于城很快開車過來,回去的路上我很困,系上安全帶,我在副駕駛迷糊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身上蓋着他的衣服,我頭靠着玻璃窗,按了按鼻骨,吸了口氣。
于城問:“頭疼嗎?”
我靠着窗戶,還有點迷糊:“有點。”
于城把空調調了下:“可能是有點着涼了,今晚喝了酒,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我笑了笑,說:“可能洗着洗着就睡着了。”
于城說:“睡着之前把水放幹淨。”
我哈哈笑起來,胸腔裏的一股悶氣終于出去了。
“好些了嗎?”于城在一家路邊的藥店停下,“我去給你買點藥。”
他停了車要解開安全帶下車,我手抓住他的衣袖,搖頭說:“沒事,回家就行,有藥。”沒藥隔壁還有醫藥庫。
“還真是任性。”
于城又發動車,很快到了。
忘了喝了多少酒,可能是混着喝的緣故,下車的時候酒勁竟然上來了,我一個不穩扶了下車,頭重腳輕,于城見狀忙扶了我一把。
“很難受嗎?我先送你上去,然後我去買藥。”于城皺着眉頭說。
求求你別再對我這麽好了,我在心裏哭求。我搖頭,說:“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今天是有點太累了,沒緩過來。”
于城鎖好車送我上去,我靠着電梯,腦袋空空。于城站在離我我兩步遠的位置,他手輕輕扶着電梯的把手,偶爾看一看我是不是要摔倒,他筆直地站着,像一棵松樹。
好遠。好遠。
電梯門開了,眼前晃了晃,然後手臂被于城扶住了。
“鞋子這麽高,容易摔。”于城說。
我笑了:“于城,你這樣會讓女人不知不覺愛上你的。”
于城笑了笑,說:“難不成你會愛上我?”
他只當我喝醉了,可是我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有多黑暗。自我催眠久了,是不是會變傻?
走了幾步擡頭,剛開始沒看清,吳戈站在走廊裏,神色複雜地看着我們。
我覺得有些奇怪:“你在這裏幹嘛?”
吳戈看了于城,然後視線放在于城扶我的手上。其實于城是紳士手,可是我還是覺得吳戈的視線讓我覺得于城的手刺眼了。
“你去哪了?”吳戈問,“他是誰?”
我稍稍站定了,于城松手。
我覺得頭疼:“跟你有什麽關系嗎?”
吳戈皺起眉。“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吳戈轉頭怒視于城,“你對她做了什麽?”
于城神色不變:“沒做什麽,她累了。”
我抓着外套低着頭,覺得有點難堪,于城是懶得解釋吧?
我說:“吳戈,你回家。”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
我說:“你就在隔壁,有什麽好等的?”
吳戈的表情有些委屈:“我在門口等了你一晚上。”
“你要幹什麽?我現在頭疼,明天再說好嗎?”我低下頭,手在包裏翻鑰匙。
于城上前一步:“她今天很累,讓她休息。”
吳戈皺着眉頭:“你是誰?”
于城轉頭看着我:“他經常找你麻煩嗎?”顯然于城以為吳戈是刻意滋事的人,吳戈嚷:“你說清楚,什麽叫我經常找她麻煩?我們是鄰居,鄰居!”
于城笑了,他看着吳戈,眼神冷峻:“我管你鄰居不鄰居,如果你再來鬧事,我會出面解決。”
吳戈,這個二十五歲的男人,還是輸給了眼前這個三十五歲的成熟男人。吳戈劇烈喘着氣,胸腔一起一伏。
有點嚴重了,我說:“于城,他不是混混,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于城身上又散發着那種在公司裏面對下屬的氣息了,壓迫感讓我也覺得有些難受。他的話是對我說,眼睛卻是看着吳戈的。
“早點休息,我先走了。如果他不老實,給我打電話。”
他一進電梯我就靠在了牆上,盯着自己的腳尖,覺得頭疼的無以複加。
我沉默,吳戈也沉默,過了會兒,他問:“你不舒服嗎?”
我點頭:“嗯。”指尖勾到了鑰匙,我拿出來插進鎖孔。
“你是喜歡他吧。”吳戈突然說。
我猛地擡頭,吳戈自言自語道:“果然。”
我重又低下頭去,把鑰匙轉了兩圈:“想什麽,我們只是同事。”
吳戈說:“那他為什麽那麽罵我?你為什麽那麽在意他?他都那麽說你都不幫我說話。”
我無言,打開門就進去,吳戈用胳膊撐着門不讓我關門,我說:“你饒了我吧,我夠難受的了。”
胃裏一陣反胃,我松手就往衛生間跑。
吐了之後胃裏舒服很多,我癱坐在地上,拿杯子接水漱口,然後接着吐,直到沒東西可吐。按下馬桶的沖水鍵,漱口,洗手,洗臉。
頭發濕了,發尖滴水,我趴在洗手臺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幾乎是第六感,我一轉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吳戈,我心裏一驚:“你要做什麽?”
吳戈的臉上卻是憂傷的表情:“你還說你不在乎他。我能感覺得到,你今晚都和平時不一樣的。”
“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了!”我歇斯底裏,“是!我喜歡他怎麽了!他不喜歡我,你們為什麽要一遍遍重複?我知道!我知道!八年了,我知道,不用你們說!”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衣襟濕透,水滴沁心涼。
吳戈走過來,他拿了一個杯子,杯子裏是熱水。他手分開我臉前的頭發,我早就踢掉了我的高跟鞋,他低頭看着我,說:“我不知道,原來你的皮膚這麽蒼白的。你別這麽糟蹋自己,愛你的人會心疼。”
他的手幹燥且熱,觸在我臉頰,幾乎把我燙傷,某一處突然跳動,意識到不好,我擡手壓住心髒,呼吸急促。
“別碰我。”我猛地轉過頭。
吳戈說:“好,我不碰你。”
他出去,關好了門,然後在客廳發了一會兒呆。
我不知道的是,吳戈在進門之前看到了我随手放在玄關桌子上的藥。
吳戈看着上面的成分,拳頭握了許久。
☆、第 17 章
于城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卧室黑了燈,只在玄關留了一盞地燈。他進到女兒的卧室,女兒睡得很香甜。他檢查了窗戶和空調,又看了奶粉和水,然後輕輕關門出去。
笑笑已經兩歲了,已經學會叫爸爸,他卻只能偶爾來看看她。他和顧泠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呢?是從一開始就埋下的引信吧,某一天引信點着了,然後他被炸的粉身碎骨。
知道顧泠喜歡女人的那一天,他感覺天都要黑了。這都算什麽?他朝夕相處了這麽多年的妻子,他不覺得那都是裝出來的,可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他一關上門出來,顧泠就從另一間卧室出來了,她穿了一身絲綢睡衣,頭發散開着,雖然是剛睡醒的樣子,可是并不難看。
顧泠拿起奶瓶往飲水機走,順便問他:“醒了?”
于城搖搖頭:“沒有,等會兒換尿布吧。今天幾點睡的?”
幾點睡的?顧泠也有點記不清了,應該是六點鐘左右,醒過一次。
酒氣太大,顧泠皺眉看了看他:“你喝酒了?”
“嗯,”于城點頭,“出去喝了幾杯,你今天都在家裏嗎?”
飲水機冷熱水交替,顧泠等着關水。
“今天看了笑笑一天,吐了我一身奶。”水滿了,顧泠喝了幾口,“我先睡了,等會兒你給她換尿不濕。”
“嗯。”
顧泠回卧室繼續睡了,于城在原地站了會兒轉身去洗澡。
這是他和顧泠的相處模式,他偶爾過來住,照看孩子,與顧泠相敬如賓。挑明的那天顧泠就說了,不談感情,還是好朋友。其實她也是突然明白自己的性向,希望于城尊重她。
于是,同房不同床,如同朋友一樣的相處模式。顧泠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那還是她還沒被檢查出懷孕的時候,知道顧泠懷孕之後那個女孩就離開了她。
誰是誰非,誰又能說得清。人活在世,踽踽獨行,越活越孤獨。
這個時候糾結對錯已沒有意義,有些事情從來就沒辦法分對錯,再繼續糾纏下去,就是死纏爛打追問誰是壞人的小孩。誰也沒辦法回答,誰都不是好人。
真糾結。
——
吳戈手裏的藥,去甲丙咪嗪,【別名】地昔帕明【适應症】主要用于治療各種憂郁症。他知道,這種藥藥量比較大,容易形成依賴性。這種治療是長期的。聞昔的性格不是特別開朗的那種,他知道那是因為她情緒不穩定。
說不出口的,分享不出的,他明白那是她在醫院不太自然的原因。看起來冷漠,可是內心潛藏着熔岩,熱情似火。他想把熔岩挖出來。
華燈又上。
吳戈回家後我很快收拾好自己上|床睡覺。沒什麽事是睡覺躲不過的,再難過的事情再頭疼的事情睡一覺都成了昨天,就像是遇到危險把頭插|進沙子裏的鴕鳥,明知道問題沒有解決,還是想要逃避。
我蒙上被子,心裏默默祈禱:只要讓我過了今天就好,只要今天。我所有的僞裝都被扒下來仍在太陽下,我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揭開自己的傷疤看自己的痂,一直在潰爛,一直沒有愈合。我自欺欺人,可是事實告訴我,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不知道嗎?喜歡一個人,讨厭一個人,就算不說出來那個人也能感受的到。也許存一種類似語言的情感分子,掩飾的再好也沒有用。于城知道我的喜歡嗎?知道我對他的好感嗎?如果不是,為什麽吻我?如果愛,如果知道我的心意,為什麽對我忽冷忽熱?這是我喜歡的人嗎?我喜歡的不是這樣的他,我喜歡的是果決聰明,睿智儒雅的他,他不是神,可是我不允許他有缺點。
可是,是人怎麽可能沒有缺點。我只希望他的缺點不要暴露的太快,不要讓我失望。希望積攢太久,如果最後達不到自己的期望,會非常的失望。我一次次經歷這種失望,心碎至極。
他是不愛我的,我再怎麽努力都沒用,否則這麽多年他不可能感受不到我的情意。
我有什麽資格呢?我是一個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卻深受心理問題的幹擾。我不會去殺人放火,可是我身心煎熬。最難熬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那一段黑暗的日子已經過去,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心悸。空虛,無望,沮喪,抑郁。都是非常低沉的負能量。
我再也不要過那樣的生活了。其實我明白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我終于在被子裏嚎啕大哭。那種失望,孤獨,徹底擊垮我了。他不完美,他也會有自己的情感,我為什麽一直以來把他當做完美的化身?
記憶的閥門一旦打開,就再也合不上了。那些不好的回憶如同決堤的洪水呼啦啦湧出來,全部流過我的眼前,讓我明明白白看清楚這個世界,告訴我,我的一切都是癡想,沒有完美的生活,沒有完美的愛情。
完美的東西,都存在于自己接觸不到的地方。還不如讓我癡妄。
也許有時候人要有希望才能過得更好,在找那個寄托的時候不要随便找別人,找別人,會給自己埋怨其他人的理由。希望的來源是自己,如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就真的沒什麽意義。在夢裏,我哭着對自己說:“聞昔,你還有我。”
我知道那是另一個自己,那個勇敢,一直支持着我的自己。心理醫生告訴我我并不是雙重人格,可是我知道那個獨特的我存在,那是我的力量源泉,誰也不能否定她,那個努力又固執的姑娘,她一直愛我,我一直愛她。
她就是我。也許是該吃藥了。
——
清早的太陽還是帶着霧氣,我氣喘籲籲地跑過公園的時候裏面有很多老人在晨練。他們穿着寬松的太極服,動作緩慢地打太極。
我享受不來那種心境,因為我停不下來,我需要更激烈的運動來活躍自己的細胞。所以那或許是我老了以後的事了。
我調了一下耳機音量,換成一首跑步後搖。
老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也許我某一個時間就去見上帝了呢。可是老天在上,我除了十幾歲的那年有過輕生的念頭并且沒有實施成功,後來就再沒有想過死了。我知道生命的可貴,我知道自己只有一次生命,我知道自己活得再苦再無趣也是我自己的生命,我獨一無二,我無可取代。世界上盡可以有幾千甚至幾萬叫聞昔的人,可那再不是我了,她們都會有精彩的人生,可那不是我的。所以我為自己創造的每一個精彩瞬間,都是完完全全屬于我的,那是我的專屬舞臺,我要活得自在。
我在進行積極的自救。
跑步的時候腦子裏會想很多事。其實獨處的時候是最好的自我相處的時間跟內心裏最真實的自己溝通,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知道自己的欲望,知道自己的缺點,知道自己的High點,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可是不是每個人都會跟自己相處,因為正視自己的時候,會發現很多醜陋的東西,所以覺得難堪,寧願假裝瞎子,心裏明白那是真實存在的不完美自己。
所以,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并且改變自己,勇敢變得更好,是一件很有勇氣的事情。所以那些做到的人能收獲滿滿的敬佩,所以那些成功升華自己的人能知道一路走過來需要多堅強的自己。
人生不設限,自己想過什麽樣的生活,想成為什麽樣的人,都是自己的選擇。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學會承擔後果,因為沒人會停下來看你,你做的一切獲得的一切遭受的一切都是因為“You deserve it.”(那是你應得的。)
跑了兩公裏,我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滑下來,如同那些糟糕的情緒。都滾一邊去吧。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一個久病成良醫的心理醫生,因為我一直在進行積極的自我暗示,盡管有時候會被負面情緒挾持,可是人只要堅持,總會看到希望。
跑的有點遠,從公園的另一個出口跑出去的時候看到吳戈站在一家早餐攤點的門口,他在等着買小籠包。昨晚他其實沒做什麽,作妖的是我自己。
我慢慢走着,手掐着腰喘着粗氣。他專注地看着冒熱氣的籠屜,似乎白色蒸汽裏有很有意思的東西。我擦了擦額頭的汗,走過去。
“早。”
吳戈突然直了一下身子,原來是我誤會了,他剛剛在發呆。
“聞昔?”
“嗯。”我看了看攤點,“這裏的小籠包好吃嗎?”
吳戈“啊”了一聲:“挺好吃的,我偶爾過來買早點,來晚了有時候就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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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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