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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洗澡的時候佟懷青反複往下滑,是真的沒力氣,他累壞了。
如果不是那聲陰差陽錯的撒嬌,令池野短暫的失神、失控,佟懷青完全有理由懷疑,今晚他的身體會和靈魂一起,被對方釘死在床上。
頭發也沾水了,池野調整好水溫,空氣中氤氲着濕漉漉的味道,都比不上佟懷青的眼神更濕,嗓子啞,那句告白說出口,就很惹人疼。
明明讓他疼的人是自己。
裝什麽大尾巴狼呢。
池野心痛又心慌,給佟懷青洗澡的時候手抖的厲害,剛剛的兇勁兒沒了,明明都看了個遍,裏裏外外全摸過,但這會兒還刻意避免碰到佟懷青的敏感部位,沒辦法,可又太顯眼,掐的都是紅印,全是指頭狠狠擦過的痕跡。
他躲着目光,小心翼翼。
打滑,佟懷青配合不了他,最後池野沒辦法了,自己也跳進浴缸,在後面抱着人,慢慢地清理掉所有的遺留。
佟懷青便仰起臉,讨要一個親親。
拿浴巾給人包着帶回去,看了下時間,已然淩晨三點,池野把臉埋在對方頸窩裏,說了聲對不起。
佟懷青哼哼了兩聲,胳膊環繞着池野的脖子。
“困了嗎?”池野有些緊張,“我抱着你睡。”
佟懷青便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餓了。”
“什麽?”
肚子餓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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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幾乎沒吃飯,就喝了點水,被折騰到腿肚子打顫,身體後知後覺開始抗議,想要食物,來慰藉冰冷的胃部。
池野去廚房給他做飯,三點一刻鐘,抽油煙機“呼呼”作響,簡單煮了紅糖水,打了兩枚荷包蛋,熱鍋涼油,攪面糊加香蔥摻清水,攤了薄薄的煎餅,筷子挑起來看一眼,幾乎都能透光。
佟懷青換了身新睡衣,在外面站着看。
使勁兒皺了下鼻子。
聞着好香。
這次回來,池野給他買了好幾件睡衣,棉布的珊瑚絨的,随便挑着穿,都是淺色系,這會兒身上這件是米白的,看起來好乖。
像只漂亮的獅子貓。
池野在餐桌上擺好飯菜,把筷子和小瓷勺遞到佟懷青手裏:“小心燙。”
不用交代,佟懷青再怎麽餓,吃飯都很秀氣。
熱乎乎的紅糖水熨帖五髒六腑,他彎着眼睛笑:“味道很……啊!”
聲音又變了調。
屁股。
疼。
池野不明所以地瞅着他,看那小巧的耳朵上染了層紅,還以為佟懷青手沒勁:“我喂你?”
突然有點生氣。
佟懷青瞪對方,不着痕跡地挪了下,結果牽扯得更厲害,痛到臉色發白。
池野這才醒悟,站起來又坐下,搓着手支支吾吾:“我抱着你吧……”
猛地一擡頭:“不對,我去給你買藥,是不是得抹抹?”
這個點兒了,上哪兒買藥去,佟懷青眨着眼睛站起來,纡尊降貴地往池野大腿上坐,其實疼痛感并沒有緩解多少,但是心理上滿足多了,之前的拌嘴也給忘了,紅糖水的甜融化了他的心,吃着吃着,不知誰先起的頭,又親到一塊了。
被托着抱起來的時候,熟悉的姿勢令佟懷青一驚,吃飽了,有勁兒了,慌亂地拍打池野的肩:“不行,你再來一次,我非死在你床上。”
池野悶哼一聲,擡起黑亮的眼睛看他,神情似是委屈。
佟懷青的心軟下來。
被放在床上的時候,終于小聲地補了句:
“……童言無忌。”
剩下的幾個小時,并沒有再次發生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池野只是把人摟在懷裏,一點點地揉對方的腰,緩解那隐秘的酸痛,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下床,關門的時候屏住呼吸,看了眼躺在被窩裏的佟懷青。
睡得很熟。
池野連着跑了三家藥店,才買回來合适的軟膏,回來後,佟懷青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發着呆。
看清楚池野手中拿着的東西後,幅度很快地眨了眨眼睛。
“我給你抹吧?”
後知後覺開始羞恥,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變成只袋鼠:“不要!”
“會緩解一些,好受點。”
袋鼠真是吃飽,又睡夠了,此刻的精神勁兒好了許多,都能罵人了:“王八蛋!”
昨晚欺負得厲害,這會兒還要用抹藥的名義,再羞恥一遍,佟懷青兇死了,從被子縫裏露出倆眼睛,瞪池野。
池野突然笑起來。
“翻臉不認人了?”
他把被子從人家身上剝下:“幾個小時前叫老公,這會兒就成王八蛋了?”
佟懷青的眼神無處安放,劈手奪過藥膏:“……我自己來。”
王八蛋也有原則,特紳士地退出屋外,給人留出面子和空間。
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天完全放晴了,亮堂得很,空氣中是幹燥的冷冽味兒,松針覆着白霜,鳥雀胸口的絨毛蓬松,池野坐在院子裏,把臉埋在手心,腦海裏浮現四個大字。
謝天謝地。
他真的,好喜歡這樣鮮活的佟懷青。
-
佟懷青的難受勁兒,差不多兩三天後才消掉。
他是精神起來,但池野突然病了。
孩子們第二天才回來,晚上吃飯的時候,佟懷青看對方有點不對勁,伸手摸了下,被吓一跳。
燙手。
“怎麽回事,”他去小藥箱裏找體溫計,“量過沒,什麽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池野除了呼吸急促點,別的一切正常:“沒有不舒服,好好的啊。”
倒也老實接過體溫計,瞅着時間,五分鐘後取出來,佟懷青簡直都要翻白眼。
三十九度五。
虧他還能樂呵呵地跟自己開玩笑。
催着去診所打針,池野卻給拒絕了,他這幾天提心吊膽的,滿腔的心思全在佟懷青身上放着,估計現在卸了勁兒,身體提出抗議,後知後覺地腦袋暈乎。
佟懷青罵他:“你都要燒傻了!”
找了退燒藥吞了,又喝了一大杯溫水,池野從後面抱住佟懷青:“你放心,我以前都這麽過來的。”
不用輸液,吃完藥倒頭就睡,第二天出了汗就好。
池野本來就不怎麽生病。
佟懷青拗不過人,有些小小的生氣,但也留意着對方的神情,晚上準備了涼毛巾,仔細擰幹,放在對方的額頭。
難受的感覺現在才上來。
池野捏着佟懷青的掌心,摸着那結疤的傷口,用臉頰在上面蹭了蹭。
佟懷青趁機過嘴瘾:“哎呀,小可憐,怎麽這樣弱啊。”
池野就笑:“嗯。”
随便佟懷青說什麽,他都不生氣。
短密的睫毛下,黑眼珠稍微有點渙散,沒往日那麽沉穩鋒利。
是一種很罕見的脆弱感。
佟懷青的心揪起來,又給人換毛巾,喂水:“不弱,你最猛了,快快好起來。”
池野還看着他笑:“有多猛?”
佟懷青打量了下對方的身板,正色道:“你病着都能給我做到暈。”
“別這樣說。”
池野靠在床頭,出了汗,身上就穿個黑背心,露出緊繃有力的肌肉,由于生病,增加了絲日常的松弛和柔軟的感覺。
他也不全然是鋼筋鐵骨。
百煉鋼亦有繞指柔。
“應該說,我病着也能給你舉高高,”池野有點咳嗽,聲音就啞,“抛多高都行,我都能接着你。”
很漫不經心的性感。
佟懷青抿着嘴,張開雙臂:“來,給我舉高高。”
然後,在對方接過自己的時候,大笑着吻住那滾燙的唇。
這天晚上,池野果然如他所言,原本退了燒,淩晨又反複發熱起來,呼出的氣息粗重,眼睛裏都有紅血絲,佟懷青也沒睡好,盯着人,小心細致地陪伴。
池野沒有拒絕佟懷青的照顧。
甚至還有點心安理得的意味,要水喝,要揉揉肩,要親親和講故事。
前面的佟懷青還能應付,講故事簡直要他的命,憤憤然地把毛巾往水盆裏一扔:“你故意的吧。”
池野:“嗚——”
佟懷青沉默片刻,把毛巾撈出來擰幹淨,放在對方額頭上的瞬間,四目相對。
佟懷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受不了,為什麽生病了還會給人一種感覺,就是這個男人無比強壯,只要他願意,真的可以把自己抛到天上去。
關鍵是。
他媽的還沖自己撒嬌。
“謝謝小乖,”池野喝過水,嗓子沙沙的,“多虧了你。”
倆人在床上并肩躺着,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池野的身體還燙,冬天了,給佟懷青惹得心慌,都要出汗。
結結巴巴地,講了個雪孩子的故事。
是他依稀的童年記憶,一部挺老的動畫片,兔子媽媽和孩子堆了個雪人,它有着胡蘿蔔做的鼻子,和金子般純真的心靈,當大火在屋子裏燃燒的時候,雪孩子不顧危險沖了進去,而自己卻逐漸融化,消失,變成雲朵,升上了天空。
講得磕巴,也不知道對方聽明白沒。
池野的臉靠在佟懷青頸窩的地方,久久沒有說話。
只是捏了下對方的掌心:“謝謝你。”
“幹嘛又說謝謝……”
“謝你,也謝天謝地,”池野笑起來,“我們佟佟好厲害,什麽都會。”
佟懷青受不了池野這樣誇他,肉麻。
偏偏池野還老這樣說。
悲傷的故事給心揉了下,變得有些皺皺巴巴,佟懷青小時候看這部動畫短片,都會掉眼淚,這會兒就轉過臉去,不搭理人家。
“雪化掉就變成水,變成雲,還會陪着小兔子。”
池野溫柔又不容拒絕地捏着他的臉,讓佟懷青看着自己。
“小兔也會永遠地愛着雪孩子。”
佟懷青捂住臉:“你真的好酸,什麽愛,人家是朋友。”
池野去親他的手指。
“愛又不只是戀人之間才有,朋友,親人之間,甚至你和一只小狗,都會存在愛。”
他的寶貝,值得擁有更多種的愛,和更多的期待。
而不是對人生了無遺憾。
佟懷青隔着指縫看他:“真的,我要起雞皮疙瘩了。”
池野臉上還有些高燒的紅暈,整個人都有點淡淡的倦怠感。
但是還強勢地,握住了佟懷青的手。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和趙守榕最後的交談。
對方語含譏諷:“你們倆之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再說了,你以為對他好就行了,就能讓他愛上你了?”
池野淡漠地看着他。
“你能真的伺候他一輩子?”
絲絲縷縷的煙霧中,池野笑聲很輕:“趙總有點誤會,佟佟不是總被人伺候的,他很會照顧人。”
似乎聽到天大的笑話,趙守榕意義不明地挑起嘴角。
“還有,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又如何?”
池野不笑的時候,真的會給人一種危險的壓迫感。
“佟懷青這顆天上的星星,我摘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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