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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回到“寧靜小屋”，才得片刻安寧。赫敏有一種暴露在暴風雨中被人拖回燃着壁爐的溫暖室內的僥幸感。這種一時的舒适也讓她慚愧——不知道哈利和羅恩現在怎麽樣了？

德拉科的手擱在他手邊的茶杯前，只輕輕一點，茶杯像長了腳一樣懸空騰浮，十分乖順地“跑”到了赫敏桌前。

“喝點熱的。”德拉科說道。

兩人對坐無言。

赫敏用手捧着茶杯，只覺熱氣從手心的一個點開始蔓延，很快裹覆全身。暖意上來了，困意也随之而來。赫敏打了個哈欠，滿身的疲憊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得以釋放，她覺得眼皮子沉得難受，只想沉沉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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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舒展地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床邊的一個人影立在窗前，背對着她。赫敏看見的只是背影，但她卻感覺，那人心事重重。

德拉科——

她這才想起那人是德拉科，她和德拉科在一起。

出于巫師的本能，魔杖不攥在手裏就十分心慌，赫敏還沒坐起來就開始在床上四處摸找她的魔杖。

德拉科聽見動靜，轉過頭來，默念咒語将桌邊的魔杖取到自己手中，再揚手扔給床上的赫敏。

赫敏接住：“謝謝啊。”

德拉科沒有說話。一時氣氛有些怪異。

赫敏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今天多虧了你——”她拿起挂在挂鈎上的外套，匆匆套在身上，準備離開這裏。

“去哪兒？”德拉科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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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去和哈利、羅恩會合，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赫敏語氣果斷。

“去送死嗎？”德拉科沒好氣：“格蘭傑小姐，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麻煩想去送死前先問問我的意見。——這點禮貌你總該懂？”

赫敏一時語塞。今天的德拉科總覺得哪裏有些怪樣，但又說不來。——他不是一貫如此尖刻嗎？

“我不可能，在這裏偷安。”赫敏看着德拉科的眼睛，十分堅定地告知他。

在赫敏臨離開前的一瞬，德拉科一把拽住了赫敏的胳膊：“你知不知道外面到處都是抓捕你的消息？食死徒們張開天羅地網等着你！赫敏，外面的世界不是霍格沃茲，一出去就是死局，沒有教授會保護你！”

“那呆在這兒呢？小馬爾福先生，等死？等到伏地魔成功地殺死哈利·波特，黑暗勢力占領整個魔法世界，我們還不是一個死？”赫敏語氣漸冷，忽然想到了什麽，出言嘲諷道：“哦……我差點忘了，死的只是‘我們’，而你，馬爾福家的少爺，伏地魔器重的追随者，未來，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在等着你！”

“赫敏，對剛剛救了你性命的恩人說這樣的話，很不禮貌。”德拉科的語氣淡下來，如果是從前，他說這句話時一定是怒意淩人，但此刻，只有哀傷與無奈。

“抱歉。”赫敏也覺得自己言語不妥當。

“外面真的太危險——”德拉科道：“如果你被抓進馬爾福莊園，我也沒有辦法救你。……你不知道，現在住在莊園裏的，都是些什麽人。貝拉特裏克斯是我的姨母，但是，我覺得她就是一個瘋子！一個什麽都做得出來的瘋子！如果你落在她手裏，簡直會覺得痛快來一記‘阿瓦達索命’才是恩賜。”德拉科看着小女巫波動的眼神，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缺乏勇氣，但是沒有計劃的蠻勇就是愚蠢！這樣吧——你留在這兒等消息，我去幫你打探哈利·波特的情況。”

“我從不相信斯萊特林有這般好心……”赫敏很猶豫，德拉科的古怪她再蠢也看得出來。

“從前我也不相信，德拉科大概是病了，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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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少天，德拉科終于回來了。

赫敏聽到動靜，起先萬分驚恐地捏着魔杖堵在門口，德拉科的人影在流動的牆上出現的同時，他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不用緊張，不是告訴過你了嘛，‘寧靜小屋’非常安全，除了你我，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找到這裏的方法，就算黑魔王來了也不行。”

赫敏松了口氣，一顆心旋即又揪起來：“哈利怎麽樣？伏地魔沒有找到他？”

“給我倒杯水。”德拉科不緊不慢。

赫敏有求于人，必須聽話倒水，德拉科接過時倒是笑得很燦爛：“這麽關心波特？”

“伏地魔難道不關心他？”

德拉科坐下，說道：“你們在找一把劍？”

赫敏點點頭。

“是，在找一把劍，可能也是在找死。”德拉科笑得有些不自然：“那把劍在萊斯特蘭奇夫人手上，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招惹誰也別去招惹貝拉，貝拉特裏克斯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女人！別說你我，連住在莊園裏的那些窮兇極惡的食死徒都怕她……”

“但是那把劍對哈利·波特來說非常重要……”

“有多重要？”德拉科的聲線慢慢揚起：“讓我來說吧，那把劍是鄧布利多留給哈利·波特的，波特當然不只是為了紀念。那把劍上沾過蛇怪的毒液，它可以摧毀魂器。魂器……對嗎？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你們找到多少個魂器了？你們就要去招惹貝拉？”

見赫敏默不作聲，德拉科似乎有些不忍心，他頓了頓，又說道：“哈利現在已經知道了挂墜盒是魂器之一，挂墜盒在烏姆裏奇手上，我答應你，去幫哈利·波特将挂墜盒弄到手。”

赫敏不敢置信地看他。

“前提是，”德拉科道，“你呆在這兒，一步也不要離開。”

“為什麽……要幫我們？”赫敏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信不過我？”德拉科側過臉去，頓了頓，道：“只是為了在你面前充個好人。——馬爾福莊園在魔法界數百年聲譽斐然，就是因為莊園的歷代主人都是圓滑、狡黠的馬爾福先生。我父親一頭押寶的行為太過魯鈍，如今伏地魔卷土重來，勢力榮盛，可難保哪一天讓波特鑽了空，幸運之神站在波特這一邊，到時候伏地魔倒臺，馬爾福莊園還能有好的？”

赫敏明白了德拉科的意思，兩頭押寶确實很聰明，父與子切割開來，往後無論魔法部在誰的手裏，馬爾福莊園都能長盛不倒。

但是，一般揣着這種心思的，都是左右逢源的老手，怎麽會将這點心思說透呢。

** ** **

德拉科帶來了一桌好菜，手伸進延伸袋中将菜一盤盤地端出，整齊地擺在桌上，招呼赫敏：“還有好酒，赫敏，特意帶了你喜歡喝的……上次在馬爾福莊園，你喝了很多。”

只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話，将赫敏的思緒一下拉回了當初在馬爾福莊園短暫生活的日子，最後分別那晚，她和德拉科在卧室套內書房裏暢飲告別。

“赫敏，今天是我生日。”德拉科坐下倒紅酒，這話說得漫不經心。

赫敏倒是愣住了，她想起了在馬爾福莊園盛飨滿桌的那晚，她好奇地問德拉科今天是不是他的生日，德拉科回答，“我生日能跟你一起吃飯？”

——想來也是，馬爾福家的小少爺生日，必是滿堂賓客，華服美酒，怎麽會單獨和一個格蘭芬多女生一起吃飯呢？

今天倒是奇了。德拉科過生日，沒有高堂滿座，沒有縱飲笙歌，只有對坐一人。

看起來不甚冷清。

“赫敏，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安安靜靜地過一次生日。”德拉科不敢看赫敏的眼睛，只悶頭灌酒：“那個家，如今每天都有無數不認識的人進進出出，烏煙瘴氣，一點快活的氣氛都沒有。”

赫敏看着眼前愁眉苦臉的小馬爾福少爺，心中竟生出一絲不大貼合的憐憫。

她打了個響指，邀請德拉科：“一起來跳一支舞？”

德拉科白皙的臉頰上綻出淡淡的紅暈，他笑起來的樣子有點羞澀好看——他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伸手迎向赫敏。

在這靜谧的小屋裏，沒有流水鳥鳴，也沒有悅耳的歌聲，但是這一支短舞，卻出奇的和諧、美好。

德拉科抱着赫敏，胸膛貼近她的心跳，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她耳邊輕聲說：“赫敏，不要離開我，我想……永遠把你留在身邊。”

似呢喃，似呓語，卻不像真實。

赫敏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也許……這許久來，德拉科的影子太莫名地出現在她的思緒裏，以致她出現了一些不該産生的念頭。

但是……她又有些貪戀這種陌生的、曾經永不可能接近的、獨屬于斯萊特林的氣息。

正當她沉溺時，德拉科低下頭看着她：“赫敏，我們在一起吧，好不好？就像你曾經對克魯姆産生過感情一樣，你對我……也可以試着——當然，我也會試着不讓你那麽讨厭……”

德拉科第一次，那麽小心翼翼地表達自己的訴求。

那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害怕被拒絕。

“赫敏，我說了謊——我不想做兩面三刀、兩頭押寶的馬爾福，我只是想幫你去做一點事，你留在這裏，保證自己安全就行。你要的東西，我都會取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