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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德拉科很快就後悔了，他抱着發抖的赫敏，用他一生都不曾用過的謙卑語氣喃喃說道：“赫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再提起這件事。你知道我有多後悔曾經用如此肮髒的單詞羞辱你嗎？赫敏，原諒我、原諒我……”

赫敏看着自己頸窩處埋着的那顆腦袋，鉑金色的發絲在她的鼻息下微微抖動，她的心裏一瞬柔軟。

“德拉科，怎麽證明你的後悔？你不是說讓我做你女朋友嗎——”赫敏輕輕推開他，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已經結了痂的猙獰傷疤：“泥——巴——種——你确信你的話不是頭腦發昏下的胡言亂語？”

“你願意嗎赫敏？你願意嗎——”德拉科像身處黑暗中的夜行人陡然見到了村莊裏的一束燈光：“我當然頭腦沒有發昏！我求之不得——”

“你要一個泥巴種做你女朋友？”從前自尊心很強的赫敏永遠不會說出那個單詞，但此時，她是剛從貝拉特裏克斯的折磨下僥幸逃生的可憐女巫，什麽自尊、榮譽、體面，統統被碾成齑粉。她不斷地陷入自我懷疑中。

“赫敏，不要這樣說自己，不要。”德拉科伸手撫過赫敏的臉頰，那雙美麗的褐色眼睛裏映着自己的影子：“你可以躲到我的身後，現在的我完全有能力保護你。我也想如哈利·波特一樣，做一個時代的英雄……如今的馬爾福莊園，就像黑不見底的鼹鼠洞，我父親在黑魔王面前唯唯諾諾，而我，每天像一只鼹鼠深居簡出……我已經厭煩透了這種生活。”

赫敏就是照進他生命的一束光，是他在斯萊特林牢底永不能企及的光。

赫敏眼底的光亮被點燃，如同原野上一點微芒，見風而起，烈烈地燃燒着。

她抱着德拉科，輕輕地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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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赫庫勒斯的記憶裏，自己父母的愛情就從高錐克山谷德拉科親手創造的“寧靜小屋”開始。

他和赫敏在這裏度過了一段短暫而美好的生活。

但是後來的悲劇也自這裏開始。

赫庫勒斯千方百計想要阻止的歷史終于開始按着它原定的軌跡發生了。

外面的世界遍布對赫敏·格蘭傑的通緝令，食死徒們帶着搜捕令闖入巫師們的住宅，搜捕救世主及他的朋友們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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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甚至有一次也追到了高錐克山谷哈利·波特曾經的家，企圖在這裏找到救世主躲藏的痕跡，但沒想到撞上了德拉科·馬爾福。

德拉科的“寧靜小屋”是個相當隐蔽的避難所，帶着搜捕令信心滿滿趕來的食死徒頭領沒有發現任何破綻，最終只能悻悻而歸。

但是在這個地方見到馬爾福莊園的少爺，無疑還是讓他們疑窦叢生。

德拉科在質疑的目光中悠然解釋：“在霍格沃茲的時候，我的對頭波特無意中透露他把寫着自己隐私的日記本放在了位于高錐克山谷的家裏，我想得到這本日記本，讓那個疤頭波特顏面掃地，不行？”

而事實上，在食死徒看不到的另一面，他已經與哈利·波特結為盟友，私底下多次向哈利透露食死徒的下一步計劃，讓哈利和他的朋友們幾番化險為夷。

不得不說救世主的人格魅力讓一向嘴硬的德拉科亦為之感佩，那是一種與馬爾福莊園的一群群行屍走肉完全相反的透着張揚陽光氣息的魅力。哈利已許下諾言，等到伏地魔的勢力褪盡，就作為推薦人将德拉科吸納為鳳凰社成員。

德拉科需要這樣一種身份，一種配得起赫敏的身份。

但是當哈利·波特知道他與赫敏悄悄在一起後，顯得十分驚訝，并且表現出反對的意思。

這讓德拉科大為惱火，與哈利吵了一架，他認為哈利·波特的反對是因為仍然瞧不上馬爾福，認為馬爾福配不上哈利·波特的親密朋友。

哈利欲言又止，似乎想告訴德拉科什麽，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他只是輕輕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嘆了一聲：“我把你當朋友，德拉科。如果在太平盛世，你和赫敏在一起，我十分祝福。但是……我希望你和赫敏還是克制一下自己的感情，在如今這種年頭，每天都有人死亡，我們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救世主太累了，光是避開食死徒的追殺就足夠讓人筋疲力盡，還得直面伏地魔的威脅，尋找魂器、摧毀魂器，每天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睜眼閉眼都是刀光劍影。他記得赫庫勒斯說過的話，他知道赫敏和德拉科不應該在一起，但是，如今眼下……誰能管得了這麽多呢？

——每天都有人在死亡。

但是德拉科不知情由，對赫敏的炙熱感情如同森林裏的烈焰，熊熊燃燒。

他就像每一個幸福家庭裏外出謀生的男主人，每日晚歸，有時太忙了，配合哈利出任務，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一次，但是回到“寧靜小屋”的每一天，赫敏都在欣喜地等着他。

德拉科成熟許多，推開家門的一瞬間，赫敏沖過來給他一個吻，他将随身的手袋放在桌上：“給你帶了好吃的，蜜恩。”

他的手袋像多寶箱，永遠藏着讓女孩欣喜的小物件。有時是麻瓜街區帶回的剛剛烤出來的蜜汁火雞腿，或者香煎小牛排，有時是最新版的迷你魔法小煙花，或者一個精致的蝴蝶鑲鑽胸針……

赫敏每次得到新的禮物，都開心地嗷嗷叫，德拉科也幸福地微笑。

他們之間唯一的分歧就是，德拉科希望赫敏呆在這個安全的地方好好養傷恢複，外面到處張貼着抓捕赫敏的通緝令，如果赫敏大門不出，無疑能平安度過這段日子。

但赫敏常為自己的無所事事感到愧疚、不安，她想出去幫助哈利行事，每當這時，德拉科便輕輕揪下赫敏的頭發，告訴她複方湯劑會解決一切。

在這段單獨相處的日子裏，赫敏也發現德拉科的實力比從前強大太多，他會很多在霍格沃茲的教授授課生涯裏從來沒有教過學生的神奇魔法，只要赫敏問，他都不吝教給赫敏。但那些艱深晦澀的魔法咒語并不是那麽容易學的，赫敏悟性高，但在短時間內也只學會點皮毛。

德拉科倒是不嘲笑她，微笑着一遍遍耐心地繼續教她，這幾乎成了他們美好生活中調劑的小情調。

有一天，德拉科掏出了貼身戴着的那塊傳家金懷表，給赫敏看：“這塊金懷表裏面的魔法，我至今都沒想透……如果學會了，巫師可以穿越時空，回到過去，那樣我就可以在四年級的舞會上邀請你跳舞，我也不會叫你……赫敏，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都不會發生。”

“回到過去？”格蘭芬多聰明伶俐的優等生對這種在她的認知裏幾乎不可能被發明出來的魔法十分感興趣：“怎麽會有一種魔法能讓人回到過去呢？這太不可思議了！德拉科，我想學——你教我好不好？”

德拉科笑着摸她的頭：“連我都沒有學會，怎麽教你？等到魔法界重歸太平，我們都過上如從前一般的安寧日子，我就有時間慢慢研究這種奇妙精深的魔法。但是，那也不能教你呀——”

“為什麽呢？”赫敏摩挲着金表上的精致紋路，總覺得很眼熟，這塊金表，她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庫勒也有一塊差不多的是不是？”

德拉科也想起來了，他點頭：“可能是一對兒？”他向赫敏解釋：“這種神奇的魔法，它認血脈，因為是馬爾福先祖發明的，所以必須馬爾福家族的血脈才能喚醒古老的秘咒……”

赫敏環手圈着德拉科的脖子，德拉科長大了許多，看起來比從前更成熟、也更穩重了。累月的辛勞使他看起來略有些疲憊，青色的胡茬冒了個尖兒，還來不及刮去。

赫敏深深地看着德拉科，他的眼睛美得像仙境中的湖泊，能吸走人的靈魂。

她踮起腳尖，櫻唇在德拉科的嘴唇上輕輕一點，低下頭，用只有她和他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德拉科，我懷孕了。”

她将他的手輕輕地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達令，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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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喜極而泣，慌亂地扶着赫敏的肩膀看她，又将她圈進懷裏，深深地抱着她，幾乎要把眼前的人與自己嵌為一體。

“赫敏，真的……嗎？我們……有了一個孩子？”

他激動地蹲下，把耳朵貼近赫敏的肚子，仿佛已經能夠感覺到小嬰兒在哭泣，那個可愛的寶寶——承自他與赫敏血脈的寶寶，在肚子裏翻滾、游泳……甚至歌唱。

他第一次感受到初為人父的喜悅。盡管那孩子還沒出生。他與母親合為一體，小的還不如指甲蓋呢。

然後，他聽見了赫敏小心翼翼的聲音：“德拉科……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