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這事兒每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哪怕是現在安欣和李響正在病房裏別扭着，也忍不住無聲的彎了彎嘴角。

回憶完了，安欣才想起來自己的意圖，正色道：“那我問你啊，那會兒我受傷，你怎麽天天待醫院，不回去啊？你那會兒還得天天上班呢。”

李響也回憶起從前，聞言笑容沒收住，話也沒收住。

“你不一樣。”

“為什麽我不一樣？”

李響一愣，沒有回話，他心裏就一直覺得安欣和自己不一樣，他清楚的知道都有哪些不一樣，但好像又不能說到點子上，就像他每次看見安欣受傷，都覺得應該是自己受傷，而不該是他，可是又偏偏每一次都是安欣在受傷。

實際上哪裏不一樣呢？安欣會受傷，他也會，自己一條命，安欣也只有一條命。

“我……”

“李響，”安欣打斷他，“我只有三天假。”

李響一愣，點了點頭，思路完全被他牽着走。

“嗯。”同為警察，他最是理解這份職業的不容易，能空出來完整的三天假，已經是領導和同事的包容與體諒了。更何況自己和安欣已經離婚了，于情于理，他都沒有義務為自己請假。

安欣：“明天就要上班了。”

李響：“我知道。”

安欣嘆了口氣，頹頹的塌下肩，不太高興的道：“所以你好不好不要這時候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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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連忙解釋：“我不是、我是想讓你回去好好休息，我這裏也沒什麽事了，你別在這裏浪費時間和精力……”

“那我問你，”安欣打斷他，“當初我受傷住院，你也要天天上班，我讓你回去休息你為什麽不回去？”

又繞了回來，李響無言以對。

那會兒他們剛在一起，可就算不在一起，就是安欣不高興想要自己陪着，自己都舍不得丢下他一個人。

在一起的時候做這些理所當然，不在一起了……好像也沒辦法徹底放下。

大概這才是問題所在，他和安欣離婚了，卻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藕斷絲連。

安欣“啪”的按關了病房的燈，翻身躺在自己的陪護床上，蓋了一張小薄毯，轉過身面向牆的一面，合眼睡覺。

李響扭頭去看他的背影，看不真切，月光從窗外灑下來，映得冷冷清清，照得安欣像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睡在黑夜裏。

如果……如果自己那天真的被開槍打死了……

那他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

莽村的大雨裏，李響只覺得，這樣死了就痛快了，可現在看到安欣，忽然又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來。

他伸出左手，幫他捋一點彎下去的碎發，借着月光，小心的臨摹着安欣的側臉。

安欣睡得很快，他這幾天精神高度緊張，現在幾乎是一閉眼就睡熟了。

熟睡中的人忽然翻了個身，突地碰到了李響沒來得及收回的手，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李響動也不敢動，然後在黑暗中看見安欣伸手握住自己的手，給他塞到了被子裏，然後握着他的指尖，閉上眼再次熟睡。

被子裏幹燥又溫暖，李響閉上眼，把手翻了個面，反手和安欣的交握。

十指連心，他真希望能這麽一直握着，日出日落，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