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安欣早晨離開的時候李響還沒醒，他寫了張紙條在他床頭。
“早餐我買好了，會有護士七點給你送來，中午想吃什麽就提前給我電話或短信，不發就默認食堂！不許挑食不許吃辣不許吃鹹，多喝水多叫醫生和護士！”
唠唠叨叨，一點也不像那個冷言冷語的安欣，倒有些像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一腔熱血因為心軟和善良而化作繞指柔的小安警官。
一個人在病房的時間格外難熬，李響想了很多，京海、李青、父親、安欣……責任、正義、親情、愛情……然後他看到了手機鈴聲上的未接來電，王良。
他沒有立刻回電，護士前來換藥，告訴他要多休息，少玩手機。
挂完了水，十一點半了，小五過來送的飯。
“響隊，我在食堂打的。”
“嗯，你師父呢？”
小五問一句答一句。
“師父和陸寒出外勤去了。”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不行，師父說得盯着你吃完。”
李響：“……”
李響無奈，小五說話和動作都慢，但是及其認真，坐在旁邊動都不動的盯着李響。
“你別看了，再看我都吃不下了。”
“不行，師父說要盯着你吃。”
李響哭笑不得，味同嚼蠟的吃了一半：“好了，吃不下了，你可以走了。”
“嗯……可是師父說……”
“吃多了我就要吐了，你師父一定也給你說過可能吃不完的吧？”
小五無奈，确實說過，不過安欣強調的是“盡量吃完”。
算了，總之也是完成任務了，吃不完這種事，回去找自家師父告狀就是……
李響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于是小五剛轉身離開，他就主動找安欣發短信了。
“小五打的飯太多了，吃不完，盡力了。”
安欣沒回，李響也沒指望他能秒回，關上手機躺下休息。
安欣很忙，直到下午三點才回了電話，他聽起來心情不錯，甚至還和李響開玩笑：“午睡了嗎15床患者？”
李響哭笑不得，左手握着電話，電流音把人的聲音傳得溫柔又低沉：“剛剛睡醒，外勤順利嗎，安警官？”
“哎呀，”安欣手機貼着耳蝸，聞言笑道，“托我們支隊長的福，一切順利。”
這家夥，真是什麽時候都忍不住說他的位置，李響笑了笑，“那你們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晚飯想吃什麽？照這個進度，我和小陸應該能按時下班。”
“都行。”
“行，那我就繼續上食堂打了。”
“嗯。”
但安欣到底沒送成飯，下午的飯換小姜送來的。
李響勉強給吃完了，送小同事離開後起身溜達消食。
這時，王良的電話又打來了。
李響面上一沉，回病房去接了。
“李隊長，身體好點了嗎？”
“謝謝王秘書關心，好很多了。”
“大概什麽時候出院啊？領導很關心你，準備到時候給你接風。”
“謝謝領導關心，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接風就不用了，局裏事多，可能要先回單位一趟。”
王秘書是多年的人精，客套，邀請，給臺階，步步為營。
李響也不是傻子，婉言拒絕，為國為民，兩人有來有回，勉強又過了一關。
只是總不能搪塞敷衍，只是做這個決定需要很大的決心，畢竟打蛇容易上棍。
挂了電話，李響胸口一陣悶疼，連忙走到窗邊呼吸新鮮空氣。
微涼的夜風吹在臉上，才讓他郁結的一口氣慢慢舒展開。
醫院的高樓下是寬闊的視野，站在樓上窗邊，有一種想要跳下去，從此自由翺翔的欲望。
“響……你在幹什麽？”安欣的聲音輕輕的從身後傳來。
他那麽小心翼翼，生怕吓到了人。
李響閉上眼，把內心湧出的情緒收歸平靜，轉過身時已經一臉輕松。
“我吹會兒風，病房裏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悶。”
肉眼可見的，安欣松了口氣，然後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向李響而去。
他一步一步的走得很慢，也很堅定，面上卻表現得很輕松。
“你傷還沒好，吹久了冷風容易感冒的。”
李響嘆了口氣，沒等他靠近就主動往回走，然後被人握住手臂，帶回床上。
“知道了，下次不吹了。”
今夜不同昨夜，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就像之前的每一次挖諷和冷戰，無言以對。
但又與之不同，之前他們的沉默，是因為分歧和難過，這一次，卻單純只是因為——找不到話題來接……
李響瘋狂的在大腦裏挖，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他所有的八面玲珑，都用在了官場和別人，對安欣好像一直都很笨拙。
安欣也是，他本就不是左右逢源的性格，也做不到舌燦蓮花，可總是能在李響這裏滔滔不絕，占據主動。
但現在……他挖空了心思也找不到什麽來打破沉默。
“你……”最後還是李響先開的口，沒話找話，“今天外勤順利嗎？”
安欣點點頭：“嗯，下午出了點意外，所以我沒來得及送飯過來，你晚上吃完了嗎？”
“吃完了，醫院可以定盒飯，你太忙就不用送了。”
“不行，醫院的飯太難吃了，一點味兒都沒有！”
說起這個，安欣底氣十足，他可是醫院常客。
“好吧，那你出外勤自己注意安全，不要總想着給我安排飯，醫院的飯難吃又不是吃不了。”
“哎呀知道了，你快睡吧，剛輸了液正好睡覺。”
“你當安眠藥呢！”
不過兩人也都沒再繼續閑聊，很快洗漱熄燈睡覺，兩個人都需要休息。
第二天安欣也一樣買了早餐才走，紙條上下了命令：“今天必須得吃完！”
李響無奈的笑了笑，吃過早餐就去找醫生了。
他申請出院。
醫生評估了一下，雖然現在出院還有些早，但其實後續也只是一些消炎藥和止疼藥的問題，提前出院不會有什麽太大問題，于是給辦了手續。
就是換病號服的時候麻煩了點，李響右邊胸口和手臂包了厚厚一層紗布，把自己的衣服換上的時候疼得渾身冷汗，加上失血過多還沒補起來，頭暈目眩中差點沒摔在衛生間，一屁股坐在了馬桶蓋上，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站起來。
這下他可不敢胡來了，收拾個人物品的時候格外小心，裝在手提包裏緩慢的提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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