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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沒什麽。”洛語搖了搖頭，盯着葉淑零看了半晌。

葉淑零一臉疑惑地問：“怎麽了，小語？”

洛語只說沒事，葉淑零還想追問，但第二輪游戲已經開始了。

四人依舊重複着抛接花束的動作，這個過程确實很無聊，而且對玩家來說，很煎熬。

漸漸的，洛語原本感到的那絲不對勁的感覺變得更強烈了，一瞬間，她去接葉淑零遞來花束的動作慢了一拍，也就在這時，童聲停止了。

“小語！”葉淑零動作粗魯地将手中的花束塞到洛語懷裏，氣道，“你在幹什麽呀！”

洛語卻在那一刻怔住了，她仿佛意識到了什麽。

少女沒有回答葉淑零的問題，但她站了起來，視線一一掃過店內的所有事物，最後，慢慢地，她勾起了唇角。

“好了，my lady。”格雷亞笑容燦爛而優雅，見兩個玩家都把視線集中在他身上，才滿意地道，“我的問題是，我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麽？”

葉淑零急道：“你犯規！”

格雷亞無辜地眨眨眼：“My lady，規則裏有說不能問這個問題嗎？”

“問題合理，請玩家盡快作答。”

童音清脆，還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看吧。”格雷亞沖葉淑零笑道。

“紅色。”洛語的聲音傳來。

格雷亞笑容一僵，他扭頭看向洛語。

身材嬌小的少女神色冷靜，雙手插着口袋，這是她一貫放松的姿态。

“你确定嗎？只有一次作答機會哦。”

洛語不為所動：“我确定。”

格雷亞沉默了，但是黑塔沒有，童音很快給出了答案：“叮咚！回答正确。”

許久後，格雷亞冷笑道：“猜對了，my lady。”

洛語：“猜？不，我是推測出來的。”

她彎腰，撿起剛才起身時被弄掉到地上的黑白花束，抛還給黑白新娘。

黑白新娘接住花束，緩緩起身，眼眸微擡，隐秘地注視着這個獲得游戲勝利的少女。

“推測出來的？！怎麽可能！”葉淑零一臉不可思議。

洛語淡淡地道：“通關條件是找到格雷亞最喜歡的顏色，游戲是為了給玩家提供線索，那問題就來了，黑白新娘的存在有什麽意義？”她指了指黑白新娘，“不可能是單純的因為花束屬于她。”

“萬一是呢？”格雷亞插嘴。

洛語掃了他一眼：“我相信黑塔不像你一樣無聊。”

格雷亞：“……”

他氣得笑了一聲，不說話了。

“黑白新娘稱格雷亞為團長，再加上游戲規則，都說明黑白新娘應該知道答案，所以在得到線索這一點上，有沒有她都無所謂。”

葉淑零不解地問：“那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洛語對上她的視線：“這是個對抗游戲，而參加游戲的玩家只有我和你。所以，淑零，在這個游戲中，我們是敵人。”

看見葉淑零雙瞳瞪大，一副被她說中的神情，洛語繼續道：“我通關這個游戲的條件是找到格雷亞最喜歡的顏色，而作為我的敵人，你的任務應該是想辦法讓我答錯。你知道，如果花束留在你手中，讓格雷亞提問，他肯定會要求玩家直接給出答案。所以我沒接花束之後，擔心我的你才會那麽着急。”

想要猜出這一點并不難，因為有七成可能性，黑白新娘是不會要求玩家給出答案的。

也就是說，花束留在洛語手中時，她自己是安全的。

“而游戲為了公平，規則不允許花束在手中停留超過兩秒，以及那股難聞的味道，都是為了公平，但你依舊可以每次都盡可能地拖滿兩秒再傳給我，這樣我依舊有很大的劣勢。”

葉淑零依舊很疑惑：“那你是怎麽知道格雷亞喜歡的是紅色呢？”

洛語：“因為黑白新娘。”

葉淑零愕然。

洛語：“黑白新娘存在的意義，就是告訴我，格雷亞最喜歡的顏色在她身上。”

她呼出一口氣，道：“其實這件事不難想到，格雷亞說喜歡的顏色在這裏，就在暗示黑白新娘。游戲規則的最後一條，請玩家慎重選擇，而不是慎重作答，也說明關鍵在于黑白新娘。不過游戲的時間卡的太緊了，根本不給人思考的機會。”

葉淑零：“可她身上并沒有紅色啊！”

洛語：“血液的顏色，就是紅色。”

葉淑零反問：“那你為什麽确定是紅色，而不是黑色或者白色？”

“游戲一開始。”洛語平靜地說，“我在套格雷亞的話時，他說他忘了黑白新娘喜歡的顏色。”

葉淑零不解地道：“這有什麽問題嗎？”

洛語：“如果他喜歡黑色或者白色，那他肯定能記住黑白新娘喜歡的是黑色，這是人的習慣。”

“推理得很精彩，my lady。”格雷亞已經收拾好了情緒，笑眯眯地看着洛語，伸手從右口袋中拿出一把未出鞘的匕首，遞給洛語，“這個送給你吧，就當見面禮喽。”

洛語：“……”

見面禮難道不是應該剛見面就該給的嗎？！

不過不要白不要，洛語幹脆地接過匕首，打量起來。

刀鞘很不起眼，像是蒙了一層灰，被塵封了許久，灰撲撲的。但是洛語抹了一下，沒有任何灰塵。

刀身漆黑，很适合在黑夜中偷襲。她湊近仔細觀察了一下，刀尖是深沉的暗紫色，不仔細點根本看不出來。

話說，有哪個正常人會随身攜帶這種東西啊！

“這有什麽用？”

洛語揚了揚匕首和刀套，問格雷亞。

格雷亞笑着道：“不知道哦。”

洛語：“……”

信了你的邪哦！

“還有，”格雷亞上前幾步，洛語下意識地想後退，與他拉開距離。誰料格雷亞一把抓住洛語的左手，單膝跪地，在少女的手背上輕輕一吻，“祝你好運，my lady，我很期待再次與你相見。”

他擡頭，湛藍色的雙眸充斥着惡劣。

“叮咚！對抗游戲‘你最喜歡什麽顏色’結束。”

“正在結算游戲獎勵……”

“玩家洛語任務勝利，獲得獎勵‘灰撲撲的匕首’、‘怪奇馬戲團團長的好感（僞）’。”

“玩家葉淑零任務失敗。”

洛語：“……”

她頭一次知道好感還有僞的！

格雷亞又沖着洛語笑了一下，随後便又憑空消失了。

一旁的黑白新娘動作稍慢一些，她看了看洛語，沉默着走上前，将手中的花束推過來。

洛語不解地看向黑白新娘，被盯了許久，黑白新娘歪了歪頭，這才開口：“拿一朵。”

這是她第一次說話，聲音沙啞難聽，像石子彼此摩擦一般刺耳。

洛語眨了眨眼，伸手從黑白花束中随便抽了一朵出來。

黑白新娘見狀，略微點了點頭，下一秒，身影便消失了。

咖啡店內又只剩下洛語和葉淑零兩個人，洛語剛想說些什麽，身體卻突然無意識地緊繃起來，心髒開始跳得飛快。

她感覺每一個下一秒，心髒都有可能爆炸。

體溫快速地攀升，全身變得滾燙無比。

洛語踉跄了一下，葉淑零慌了神，連忙上前扶住她：“小語，你怎麽了？別吓我啊！”

洛語将半個身子靠在葉淑零身上，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心跳……”

葉淑零一愣，手撫上少女胸口：“……你的心跳怎麽會這麽快？！這每分鐘都要有三百多下了吧！”

洛語渾身上下都很難受，心髒仿佛要跳出來一般，但是意識卻該死得清楚。她默數着心跳，試圖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好受些，沒有說話。

葉淑零往咖啡店的後廚跑去，用水浸濕紙巾來給洛語滾燙的身體降下溫。

店內的紙巾用了一盒又一盒，約莫一個小時後，當洛語的心跳最高達到了每分鐘597下時，終于逐漸慢了下來，最後回歸正常數值。

洛語強撐着站了起來，腿有些發軟，但是不影響正常行動。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喉嚨卻火辣辣得疼。

葉淑零趕忙遞過去一杯水，洛語一飲而盡，咳嗽了幾下，才終于恢複過來。

“剛才你吓死我了，現在感覺怎麽樣？”葉淑零擔憂地問。

洛語道：“好多了。”

她還想說些安慰好友的話，但這時候，鎖扣打開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店內響起，分外清晰。

兩人同時看向店門口，洛語走過去，試探性地嘗試開門。

“咔嚓——”

門被推開，陽光透過縫隙灑進來，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與此同時，洛語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轉身道：“可以出去……”

洛語看見葉淑零的模樣，瞳孔猛地一縮：“淑零！”

“怎麽了？”葉淑零疑惑地問，見洛語盯着自己的身體下部，也低頭看去，卻發現自己的小腿已經完全消失了，而她還在若無其事地說話。

葉淑零站在原地呆了半晌，苦笑道：“游戲失敗，原來就會消失啊。”

甚至出乎她自己的意料，葉淑零表現得意外平靜。

“小語。”葉淑零低聲道，這時，她的大腿也已經消失了，“我喜歡你呢。”

洛語雙手緊握成拳：“我知道。”

咖啡店的門緩緩移動，陽光透進來，照亮了少女的模樣，黑發上摻雜着柔光，閃現出淡淡的淺金色。

葉淑零站在咖啡店內，定定地注視着洛語，似乎要在這最後一刻将她的相貌牢牢地記在心裏。

她生得很漂亮，此刻葉淑零微笑着，口吻就像平時一樣，輕松歡快，俨然一副時光靜好的畫面，但所說的話卻讓洛語不由得有些鼻尖發酸：“要連我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啊……洛語。”

葉淑零消失了，什麽都沒留下來，就好像她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上一樣。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一道溫和慈祥的女聲在整個杭州市響起。

洛語立刻扭頭，冰冷的視線投向城市中央的那座黑塔。

女聲唱完了開頭，一群童聲随着女聲響了起來。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搖籃搖你，快快安睡。

夜已安靜，被裏多溫暖……”

一歌唱完，那清脆熟悉的童聲響起——

“叮咚！四億九千八百一十六萬玩家成功載入游戲……”

“游戲存檔中……”

“游戲數據加載中……”

“玩家信息載入中……”

“存檔成功……”

“加載成功……”

“載入成功……”

“叮咚！2017年11月18日，歡迎玩家進入游戲。”

“公布黑塔三大鐵律——”

“第一，一切解釋歸黑塔所有。”

“第二，6點—18點是游戲時間。”

“第三，請所有玩家努力攻塔。”

“叮咚！游戲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