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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杭州，浙江大學。

教室裏，靠近窗口的位置，一個黑色長發的漂亮少女單手撐頭，另一只手上轉着筆，頭低垂，盯着桌子上的課本，實際上一直認真聽着講臺上老師的話。

“從今天開始，全校放假三天，等确定沒有異常之後再次開學。”

班主任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鏡，宣布完這則消息後便離開了教室。

洛語聽到這話倒沒有怎麽吃驚。

沉寂了六個月的黑塔今天早上突然放了一首歌，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在社會上引起的轟動不小，學校放假也不足為奇了。

“小語！”

好友活潑愉快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洛語像是習以為常一樣，擡頭看向解散後就立刻來到自己身邊的葉淑零。

洛語，今年十九歲，大二學生，葉淑零則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葉淑零比她大兩三個月，漂亮大方，樂觀開朗，人緣極好，但是很喜歡和洛語呆在一起。

“走吧走吧！回宿舍整理東西去。”

葉淑零看起來很興奮，她拉住洛語的手臂，催促道。

“好。”

洛語站起身，被葉淑零拉着往宿舍走去。

宿舍裏，洛語的東西很少，馬上就收拾好了。

她直起身子，活動了一下，目光投向仍在忙活的葉淑零，看着那大包小包，不由道：“不需要整理那麽多東西，反正三天後就回來了。”

葉淑零撅起嘴，因為是個大美女，看起來頗為嬌俏可人：“可是零食要很快吃掉呀，還有日用品和衣服都要帶回家，還有還有……”

洛語走過去，手指抵在葉淑零唇上，成功阻止了她繼續說話：“趕緊收拾。”

葉淑零偏頭，笑嘻嘻地道：“遵命！”

終于收拾好行李後，葉淑零擦了擦頭上的汗，對洛語道：“小語，回家前先去喝杯咖啡如何？”她俏皮地眨眨眼。

“我更喜歡奶茶。”

洛語面無表情地吐槽，掃了眼那麽多行李：“而且這些東西怎麽辦？沒準咖啡店也關門了。”

葉淑零：“去看看沒什麽大不了的嘛！小語你是不愛我了麽？”

她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配上那張漂亮的臉蛋，對男生肯定殺傷力十足。

“不愛。”洛語幹脆地道。

葉淑零是個同性戀，這在高中時期她對洛語表白的時候，洛語就知道了。

雖然洛語性取向正常，對葉淑零完全沒有愛情方面的好感，但這完全不影響兩人的友情。

不過在這方面，每當葉淑零說些暧昧的話時，洛語都會毫不猶豫地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在洛語看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些話應該說清楚。

葉淑零也不惱，撇撇嘴，立刻恢複了過來，苦惱地看了眼行李：“行李就先放這兒吧，如果咖啡店關門了我們再回來拿。”

洛語：“我拿着自己的包，你的先放這兒吧。”

她的東西不多，只裝了一個背包，拿着很方便。

兩人走出校門，來到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卻發現店門已經上鎖了。

“不會吧！店主人動作怎麽這麽快！”

葉淑零扒住店門往裏張望，洛語拍了拍她扒店門的手：“放手吧，既然已經關門了，那就……”

“叮咚！對抗游戲‘你最喜歡什麽顏色’已觸。2017年11月15日上午09點57分，玩家洛語、葉淑零安全進入游戲時間。玩家已進入沙盒，游戲地圖制作完畢，游戲載入完成……”

街道上的喧嚣聲瞬間消失，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讓兩人都不由得閉了眼睛。等她們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店中。

都是熟悉的陳設，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店中空蕩蕩的，只有她們兩個人。

一個詭谲清脆的童音憑空響起：

“蓋好哦，我的乖妹妹。

別讓雨兒看見你，

別讓風兒聽見你，

嘻嘻嘻，

誰是我的新娘呢。”

童音落下，洛語和葉淑零依舊沒有放松警惕，過了許久，沒看見有什麽動靜，她們才放松下來。

“我們瞬間就來到了屋裏。”

葉淑零道，她看了看身邊：“這确實是咖啡店，但是你的行李……”

她看了看洛語背後，原先背着的包已經不見了。

洛語透過店玻璃往外望去，所見之處是一片空白：“什麽都看不見，之前在門外透過玻璃是能看到屋內的陳設的。”

她頓了下，道：“……我們不在原來的世界了。”

“黑塔，一定是黑塔幹的！”葉淑零說道。

洛語想起了七點半時黑塔的那則通報：“淘汰一名玩家，包括并不限于游戲方式？”

她輕聲念道，“這是游戲？”

葉淑零注意到了剛才的那個童聲所說的東西：“對抗游戲。”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被淘汰會怎麽樣？會死嗎？”

觸及到死這個話題，兩人都沉默了，她們站在屋內，面面相觑。

“蓋好哦，我的乖妹妹。

別讓雨兒看見你，

別讓風兒聽見你，

嘻嘻嘻，

誰是我的新娘呢。”

一個清冷好聽的男聲響起，他唱的是先前的那個歌謠，語調中有着不加掩飾的戲谑。

洛語和葉淑零提高了警惕，在屋內張望着，但是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這時，一個男人憑空出現，他穿着西裝禮帽，手上拿着一根拐杖，服飾怪異奇特，面容英俊優雅，湛藍色的雙眸溫柔地盯着兩個少女，含笑道：“你們好，my lady。”

這麽詭異的出場讓兩人都有些害怕，洛語硬着頭皮問：“你是誰？”

“哦，抱歉，我竟然忘了自我介紹。”

男人微笑着，用誇張的語調說話，但語氣間根本沒有任何一絲歉意：“我叫格雷亞。”

說話間，從屋內的陰影處又走出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穿着一身新娘服裝，但是衣服左半邊是白色，右邊一半則是黑色，遠遠地乍一看，就像是被人劈成了兩半，十分駭人。

女人手上捧着一束花，同樣是半邊白色，半邊黑色。

她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以至于直到她走到格雷亞身邊，洛語和葉淑零才發現她。

而且，更詭異的是，這個奇怪的女人竟然沒有影子。

“你來了啊，我可愛的黑白新娘。”

格雷亞嘴上說着歡迎的話，視線卻根本沒有轉到那女人的身上，反而一直盯着洛語和葉淑零：“好了，my lady，游戲開始了。”

格雷亞的聲音中有着掩飾不住的興奮。

洛語一愣：“……什麽游戲？”

“叮咚！對抗游戲‘你最喜歡什麽顏色’正式開啓。”

“游戲過程中——”

“第一，歌聲響起時，按順時針方向傳接花束，花束留在每人手中的時間不得超過兩秒。”

“第二，歌聲停止後，停止傳接花束。”

“第三，若花束最終留在格雷亞或黑白新娘手中，則回答玩家一個問題。”

“第四，若花束留在玩家洛語手中，則回答黑白新娘一個問題。”

“第五，若花束留在玩家葉淑零手中，則回答格雷亞一個問題。”

“第六，找出格雷亞最喜歡的顏色，即可通關。”

“第七，玩家只有一次作答機會，請慎重選擇。”

“身為怪奇馬戲團團長，格雷亞喜歡每個馬戲團成員的游戲，包括黑白新娘，雖然這個游戲很無趣。”

格雷亞俊秀的臉上顯出一絲無奈：“我可是很喜歡黑白新娘的這個游戲呢。”

黑白新娘一直保持着沉默，即使聽到自己的名字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低垂着頭，目光凝視着手中的黑白花束，沒有接格雷亞的話。

洛語和葉淑零則在思考着黑塔剛才發布的規則，見沒人理他，格雷亞也不惱，自顧自地道：“你最喜歡什麽顏色呢？My lady。”

洛語擡頭盯着這個英俊優雅的男人，沉思了半晌，開口道：“我喜歡白色，你呢？”

她想嘗試着套一套這個男人的話，或許會發現什麽線索。

可惜格雷亞完全不上當，臉上的笑容優雅又标準：“是嗎？你跟黑白新娘沒準很合拍，她也喜歡白色——是白色嗎？”

他扭頭看那個奇怪的女人：“還是黑色？我記得你跟我說過——說過嗎？我不記得了。”

黑白新娘這才擡頭，與格雷亞對視了幾秒，才像剛剛反應過來似的，面無表情地說：“是黑色，團長。”

格雷亞絲毫不在意黑白新娘剛才的停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是黑色。抱歉，我可愛的黑白新娘，我總是記不住。”

洛語默不作聲地打量着兩人的互動，格雷亞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笑着說：“怎麽了，my lady？”

葉淑零插嘴道：“游戲開始了，我們該怎麽玩？而且聽描述，像是擊鼓傳花游戲，就我們四個人嗎？”

格雷亞湛藍色的眼睛溫柔地看向葉淑零：“對，就我們四個人。”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四個人就夠了，my lady。”

洛語走過來，一邊道：“那就開始吧。”

她看了看周圍，“站着還是坐着？”

格雷亞：“我都可以。”

洛語：“那你站着，我們坐着。”

格雷亞：“……”

洛語眯眼等着格雷亞的反應，但這個優雅的男人只是笑了笑，甚至還主動将三把椅子搬來圍在一起，做了個請的手勢，沒有一點發怒的跡象。

這出乎了洛語的意料，格雷亞對玩家的容忍度很高，仿佛真的是一位完美的紳士。

四個人的順序是：格雷亞、黑白新娘、葉淑零、洛語。

等三人坐定後，清脆的童音響起，回蕩在小小的咖啡店內：“第一輪游戲開始。”

“蓋好哦，我的乖妹妹……”

依舊是那個童謠。

兩個玩家看向黑白新娘，順時針抛接花束，那她手中的花束應該會被傳給葉淑零。

黑白新娘這才擡起一直低垂着的頭，讓人看清了她的模樣。

她長得意外的普通，仿佛換身衣服，扔到人群裏，就根本找不到她了。奇特的是，當她們移開視線後，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忘記了她的長相。

黑白新娘手微擡，花束便已經被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到了葉淑零手裏，随後，她便又低下了頭。

本來葉淑零已經做好應對黑白新娘刁難的準備了，誰知黑白新娘竟這麽幹脆和自然，沒有耍任何花招，不由得有些愣神。

這時，洛語快速地把手伸進葉淑零懷裏，接過了花束。

葉淑零一怔，繼而想起游戲規則中不能讓花束在手中停留超過兩秒的規定，這才回過神來，險些吓出一身冷汗。

當洛語真正将花束拿在手裏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花束上始終萦繞着一股淡淡的腐味，難聞又刺鼻，可是之前根本沒有聞到，只有拿到手中才出現了這種味道。

不過來不及多想什麽，洛語直接将花束扔到了格雷亞懷中，這種味道她一秒都不想多聞！

也不是很臭，但是總有種特別不舒服的感覺，拿在手裏都有些頭皮發麻，恨不得将花束扔得遠遠的。

這種東西，估計誰都不願意多拿一會兒。

童謠很短暫，但是童音将其唱了一遍又一遍。

在這詭谲的背景音下，四人機械地傳着花束。

神經高度緊張的情況下，洛語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他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童謠戛然而止。

兩個玩家條件反射性地去看花束在誰手中。

只見格雷亞右手舉着花束，更是湊到鼻尖嗅了嗅，沖兩人笑道：“真好聞呢。My lady，你們不來聞聞看嗎？”

很顯然，洛語和葉淑零都沒有相信他的鬼話。

碰了一鼻子的灰，格雷亞無趣地搖搖頭，反手将花束還給黑白新娘，微笑說：“問吧。”

葉淑零輕聲問洛語：“我們該問什麽問題呀？直接問他喜歡什麽顏色可以嗎？”

話剛說完，她又自己補充道：“哦，應該不可以吧，要不然這也太容易了。”

洛語也點頭贊同，這會兒空閑下來，她終于有時間來思考目前為止發生的所有事情了。

抽絲剝繭，試圖在其中找到些什麽關于格雷亞最喜歡顏色的線索。

“請玩家盡快提問。”

童音落下，催促着，兩人不由得多了些急迫感。

思考着要問的問題，突然，洛語感到有些不對勁。

葉淑零還想說什麽，但洛語直接幹脆地問格雷亞：“你喜歡的顏色在這裏嗎？”

“在啊。”格雷亞拖着長長的尾音，聲音戲谑，“當然在這裏了。”

葉淑零急了：“小語！你問這個問題幹嘛！”

這間咖啡店是簡約風裝飾，但是在羅列咖啡種類的屏幕上有着用五顏六色的筆做的标記，色彩繁多。

這樣一看，這個問題一點用處都沒有。